农民创业：农村创业环境对创业者满意度的影响研究——基于浙江甬舟地区236份农户创业调查的实证研究

周梦迪， 全永波

（浙江海洋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浙江 舟山 316022）

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重点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鼓励吸引优秀人才到农村创业创新，促进乡村振兴。“十四五”规划也明确指出需要大力促进农村创业创新带动农村就业，积极支持引导农村劳动力就业，支持个体中小工商户、灵活就业人员等群体勤劳致富。乡村振兴发展关键在于产业兴旺，激活农村经济发展的新活力，促进我国农村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而农民创业是加快解决农民就业问题，推动农民增收、农村产业快速发展的一个重要途径。

创业作为一种社会经济活动，受创业者所处的创业环境影响较大。已有的相关研究从一般环境因素影响农民创业倾向[1]、农村创业环境对农民创业意愿和风险承担偏好有显著正影响[2]、创业环境影响创业意愿[3]、创业环境影响农民创业绩效[4]、创业环境显著影响农民创业的行业模式选择、创业形式、融资管理方式等[5]、金融环境影响农民创业[6]、社会资本促进农民创业[7]、农村创业文化环境影响创业者创业[8]、公共基础设施以及经济环境影响落后地区小型农村创业企业的增长潜力[9]、体制政策环境影响意大利农村企业家创业[10]、经济环境和文化环境因素影响非洲喀麦隆农村农民创业行为[11]等创业环境对其他因素的影响角度进行了研究。也有少数文献对农村创业环境进行了评价。刘新智等主要采用有序Probit模型分析了浙豫川渝不同年龄的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的综合评价[12]。张晓芸等通过因子分析，对江西省农民对于农村创业环境满意度评价进行了实证研究[13]。吴瑞瑞运用模糊综合评价法探讨了青岛和烟台市失地农民创业者对创业环境的评价[14]。Charisia等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实证分析了企业家对希腊农村地区商业环境满意度的情况[15]。

从以上研究看出，已有文献已经构建了比较完善的农村创业环境评价指标，这为本文研究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及其影响因素提供了重要的借鉴意义。然而不同地区农民对创业环境的满意度不同，目前对于农民创业环境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江西省。从目前的研究看，基于基层创业农民群体视角运用因子分析法对当前农村创业环境的满意度评价及影响因素的研究还比较少，鉴于此，在综合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采用因子分析法实证分析浙江省甬舟地区农民对于农村创业环境满意度及影响因素，以期得出农民对于创业环境满意度的总体情况以及关键影响因素的识别。

一、研究方法

本文在参考综合相关研究的基础上，选取20个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指标构建李克特量表，并通过问卷调查结果计算出满意度得分。再根据因子分析的基本原理，从问卷的20个指标结果中提取出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的公因子并分析主要影响因素。

（一）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测度

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是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现状最直接的态度体现，为客观度量受访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的满意度情况，本文通过一组农民对创业环境态度的问题描述来度量受访农民对创业环境的满意度。在综合研究朱红根等[4]，张晓芸等[13]，孙红霞等[16]，杜跃平[17]等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按照李克特量表原理设计了一个涉及家庭、政策、基础设施环境等方面共20个题项的量表，合计满分为100分，具体量表及赋值情况见表1。

表1 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量表及赋值标准

受访农民只需要从“非常不同意”“比较不同意”“不确定”“比较同意”“非常同意”这5种态度中选择其中一种对应表达自己的主观感受。对“非常不同意”“比较不同意”“不确定”“比较同意”“非常同意”这5种态度对应赋值1分、2分、3分、4分和5分。最终，受访农民选择的对创业环境的态度分值之和，就构成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总得分，分值越高说明其满意度越高。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的计算公式如下：

（二）因子分析

因子分析是将多个指标浓缩成几个相互独立的综合指标的分析方法。本文为探究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20个指标可归结为几大公因子，故运用因子分析法，其模型如下：

二、数据来源与基本情况

（一）问卷设计与数据来源

在问卷制定之前，首先对创业环境满意度以及农民农村创业环境满意度相关研究进行了梳理，本文参考整合了大量相关的调查问卷，最终确定了本次调查问卷。调查问卷由两个部分组成：（1）农民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受教育程度、家庭规模、创业年收入等）；（2）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调查（包括家庭、政策、基础设施环境等共20个考察农民对于创业环境态度的题项，此部分使用李克特量表来测量受访农民对创业环境的满意度情况）。

本次调查选取浙江省宁波市和舟山市农村及乡镇创业的农民为对象，共发放问卷260份，收回问卷253份，其中有效问卷236份，有效问卷占问卷总数的90.77%。

（二）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共取得有效样本236个，具体样本基本特征如表2所示。

从表2可以看出，性别构成上看，男性创业者占总样本数量的53.81%，女性占46.19%。而年龄在25～34岁之间的创业者比率较大，达到37.29%，其次为35～44岁，占28.39%。说明浙江省甬舟地区的农民创业者主要是青壮年人群，创业活力较大。另外，调查结果表明，绝大多数创业者接受的教育水平都是在高中或者是中专及以下，且家庭规模多数在4人以上。

表2 样本基本信息

从农民创业者收入水平来看，创业年收入在＞5～≤10万元之间和＞2～≤5万元之间的农民创业者占绝大多数，分别占总数的42.8%和40.68%。从创业领域看，主要集中在种植业和养殖业、加工业以及餐饮业或商贸行业这些领域。受访农民大多数先前外出打工过，但大多数也是第一次创业。超过半数的创业者没有加入农民社会组织，或没有接受过技能培训。

（三）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总体情况

从本次受访农民的满意度得分调查数据中可以看出，总体上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满意情况一般，计算得出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平均得分为62分，具体得分情况如图1所示。从图1可以看出，不同农民对创业环境态度存在一定的两极分化，不满意和满意的农民均占了一定的比率，虽然只有一位受访农民对创业环境表示非常不满意，但有21.19%的农民对创业环境持比较不满意的态度，另外共有28.81%的受访农民对目前的创业环境表示较为满意，而将近半数的受访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表示一般。

图1 受访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总体情况

三、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因子分析

本文采用SPSS软件分析了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问卷中20项指标的数据，首先对数据的信度和效度进行如下检验。

（一）信度检验

在本研究中，采用克朗巴哈Alpha系数分析了问卷数据内部的一致性，研究所设计调查问卷的克朗巴哈Alpha系数值为0.751 166，可以认为数据具有较好的信度，数据的一致性及稳定性较好。

（二）效度检验

本次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调查问卷的KMO值为0.683，高于0.6的标准。P值为0.000，表明调查结果显著性较好，可以使用因子分析。

（三）因子分析

运用 SPSS 软件对本次调查结果中的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指标进行因子分析，总方差解释矩阵如表 3 所示。

由表 3 可知，对量表中的 20 个题项的结果经过因子分析发现，可以提取出 7 个特征值大于 1的公共因子，总方差贡献率为 78.641%。

表3 总方差解释

在提取了 7 个公共因子的情况下，观察表4中旋转后的成分得分矩阵后发现，C7、C8、C9属于公共因子 1，将其命名为政策环境满意度因子。C12、C13、C14属于公共因子 2，命名为基础设施环境满意度因子。C1、C2、C3属于公共因子 3，命名为家庭环境满意度因子。C18、C19、C20属于公共因子 4，命名为市场环境满意度因子。C15、C16、C17属于公共因子 5，命名为社会文化环境满意度因子。C4、C5、C6属于公共因子 6，命名为融资环境满意度因子。C10、C11属于公共因子 7，命名为资源环境满意度因子。对这 7 个公共因子按其对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影响排序如表5所示。

表4 旋转后的成分得分矩阵

从表4和表5可以看出，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主要受七个方面影响，其中，政策环境满意度因子和基础设施环境满意度因子对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的方差解释影响程度最大，即政策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较大地影响了农民对于创业环境的满意度，接下来依次是家庭环境满意度、市场环境满意度、社会文化环境满意度、融资环境满意和资源环境满意度。

表5 因子命名与权重排序

（四）进一步分析

在对20个题项分别归类为家庭环境、融资环境、政策环境、资源环境、基础设施环境、社会文化环境和市场环境这七个统计指标后，各公因子具体满意度情况如表6所示。

从表6可以看出，创业者对创业环境各方面的满意度均存在一定的两极分化，但七个评价指标的满意情况比率均高于不满意情况。总体上，农民对农村创业环境满意度情况较为一般，其中资源以及家庭环境具有相对较高的满意度，分别为55.5%和55.09%。创业者满意度最低的是基础设施环境，不满意度达到45.76%。

表6 各公因子具体满意度情况

四、甬舟地区农民创业满意度的关键因素识别与分析

在本次研究中，为了探讨当前浙江省甬舟地区农民创业面临的困难，在问卷中设置了 “您目前创业面临的困难是什么”这一多选题。数据显示，高昂的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65.25%）和自身专业技能的不足（63.56%）是所有选项中占比最大的两项，如图2所示。因此，在调查中高昂的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和自身专业技能的不足这两项成为影响甬舟地区农民创业满意度的两大关键因素。

图2 农民创业者创业中面临的困难选项分布情况

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高这一指标被创业者认为是其创业所面临的困难之首，占65.25%。一方面突显了在浙江省甬舟地区农民创业过程中生产要素及成本的价格起着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也体现了甬舟地区经济较发达导致例如劳动力、土地等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过高，在一定程度上对农民创业的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

自身专业技能不足这一指标排名次之，占63.56%。杜跃平等在探讨西安市女性创业面临的困难时指出，中国的创业教育在世界上排名第22位，低于发达国家和其他发展中国家[17]。从表2农民样本基本信息可知，甬舟地区只有47.88%的农民接受过职业培训，27.54%是高中以上文化水平，40.25%的接受过初中教育，而32.2%的创业农民只有小学及以下文化水平，并且没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创业农民。说明甬舟地区创业农民受教育程度不高，且缺乏创业所需要的系统的技能培训，但创业技能又是农民创业活动中的关键因素，让农村农民掌握创业技能是一种减轻中国农村贫困的可持续的、自下而上的方法[18]。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第一，从浙江省甬舟地区创业农民的基本特征来看，创业者以青壮年为主，创业活力较大，这可能与甬舟地区经济较发达，创业普遍较为活跃有关。受访农民的受教育程度较低，绝大部分在高中或中专及以下，本科或大专学历的仅占3.39%，且没有硕士及以上的创业农民。这反映出留在农村创业的大部分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农民，高学历的创业者普遍不会选择在农村创业。创业者的创业年收入普遍不高，绝大多数农民的创业收入集中在2～10万元，且没有收入在15万元及以上的农民。从调查中发现，绝大多数创业农民以个体或家庭创业为主，规模较小。这种现象与传统小农经济思想有关，普遍追求稳定的小规模经营，这种经营方式也与我国农村发展相适应。在创业领域方面，除了特色种养殖业外，加工业、商贸业和旅游业也占了很大的比重，说明甬舟地区农民创业领域呈多元化，农村和乡镇地区第二、三产业也较为发达，呈现第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趋势。65.68%的受访农民创业者先前外出打工过，说明大多数创业者是返乡创业，这与近几年我国大力鼓励和支持农民返乡创业的大环境有关，70.34%的创业者是第一次创业，61.86%的家庭中没有干部，超过半数的创业者没有加入农民社会组织，或没有接受过技能培训。从中可以看出，在浙江省甬舟地区创业的农民很多没有得到社会和集体的帮助，在面临创业中的风险时可能缺乏对抗风险的能力。

第二，总体来看，甬舟地区农民创业者对创业总体环境的满意情况较为一般，满意度平均分只有62分，并且创业者对创业环境各方面的满意度均存在一定的两极分化。通过因子分析发现，政策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是影响农民对于创业环境的满意度最主要的两大因子。由此可得，对于改善农民创业环境，最主要的是要改善政策环境和基础设施环境。

进一步分析发现，满意度最高的是资源环境和家庭环境，说明甬舟地区自然资源、人才获取和家庭创业环境等情况较好；满意度最低的是基础设施环境，不满意度达到45.76%，说明有些农村和乡镇还是存在例如交通通讯、水电气等基础设施还不够完善的状况，需要加大基础设施的投资力度。基础设施环境既是甬舟地区农民创业环境满意度最低的方面，同时也是影响农民对于创业环境满意度的重要因素，应该成为有关部门改善甬舟地区农民创业环境的重点。

第三，通过调查可知，浙江省甬舟地区农民创业中面临的主要困难是高昂的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和自身专业技能的不足。甬舟地区经济较发达，物价水平较高，导致农民普遍认为创业中生产要素及成本价格过高，同时，很多创业农民的受教育水平较低，未参加过专门的技能培训，在创业中面临较大的困难。

（二）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可以与当地农民协会、农民合作社等组织联合，积极开展农民技能培训。主要从三个方面考虑：一是针对不同创业领域的农民开展对应的技能培训，提供例如养殖、种植、加工、销售等职业技能培训；二是开展营销、投资、管理、财务、法律、理财等所需的创业知识技能培训；三是因地制宜地开展在当地具有创业优势领域的技能，以更好地引导农民创业。同时，政府相关部门也应该主动了解创业农民的技能需求，使技能培训更具有针对性。

第二，加快农村地区教育发展，提高农民受教育程度。比如政府可以适当减免农村孩子的教育费用或者安排退休教师到农村学校教书。谭华清等指出教育对农民工的创业意愿和创业概率有正向影响[19]；Kolstad等使用马拉维（Malawi）的数据得出教育对创业者利润有很大影响[20]；温兴祥等通过分析得出，教育可以显著提高农村个体户的创业利润，他们接受的教育年限每提高1年，年经营净利润就增加18.6%[21]。很多在农村创业农民的子女会选择在农村接受教育，提高农村的教育水平不仅有利于稳定农民在农村创业，也可以提高农民创业效益。

第三，随着创业群体素质的整体提升，对创业环境需求趋向多元化，对创业环境生活环境要求也不断提高，要坚持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思想，提高对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的财政投入，不断完善农村基础设施环境，加强生活设施配套，创造更加便利的生活环境。另外，我国目前在大力提倡数字乡村，要求政府建立智慧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数字化的不断发展利于创业农民获得更加有效可靠的市场信息，打通与城市的连接渠道。这样也为吸引优秀人才到农村创业创造了条件，对此，相关部门要为高学历高技能创业农民制定激励政策和发展性政策，鼓励并留住优秀人才。

第四，政府要出台更多创业支持政策，优化农村创业政策环境。政策的本质是鼓励人们去做，政府应提高创业农民在财政补贴、程序简化、减税免税等方面的支持力度，为创业者提供优惠政策和项目支持，同时出台相关法规切实保障创业农民的合法权益。各级政府也要制定相应的监督评估反馈制度，保证政策的有效实施，提高政府行政效率，解决创业农民的困难，激发创业内生活力。对于一些从事特色种植养殖业的创业农民，政府要完善土地流转制度和监管体系，减少土地流转纠纷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