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运业数字化新挑战

本刊记者 王思佳

近日，在劳氏日报（Lloyd's List）举办的一次网络研讨会上，与会者经过讨论认为，智能技术将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分化航运。究竟是缘何会得出此结论呢？

航运数字化最大阻碍

在劳氏日报举办的这次网络研讨会上，ABB的船舶与港口业务航运监管和公共事务负责人Eero Lehtovaara，OneWeb的海事主管Carole Plessy，Thome集团负责供应链的副总裁Peter Schellenberger，以及Lloyd’s List Intelligence公司的产品经理Elena Hauerhof围绕数字技术如何使传统的工作方式变得更加明朗进行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行业必须迅速应对“竖井思维”和对于成本而非价值的执著。

大家还在会上明确指出，智能（SMART）运输——数字化连接，通过不间断的验证数据流来辅助运营——已不再是行业热门词汇。但是，距离航运被真正成为“智能”之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全球爆发的新冠疫情迫使行业采用新的数字化流程，这也促使大家了解到了以前许多数字化实践已不再适用。Plessy表示，目前对于船舶的评估报告便是最好的例子。总工程师编制的数据表收集一组有限的标准化数据点，作为评估1亿美元资产表现的一种方式，这是“难以想象的”。再比如，一个中型工厂或上游能源企业是基于实时管理的数千个数据点来进行运营的，无法应对需求快速变化的能源企业已经破产。因此，改善海上互联互通至关重要。

目前，公海上的船舶享受的连通性仅占现代城市办公室连通性的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而这些连通性的大部分还都是为了满足海员的需求，船舶作业有带宽限制。但是，这种情况即将改变。Plessy表示，到2025年，“类似陆地的连接”很可能会成为海上连接的常态。

海上连接给行业带来了机遇，但人们也需要承认，科技公司在解释其价值主张方面做得不够。Schellenberger表 示:“ 除 非(数字技术)能够实现货币化，或者在安全性、运营性能和优化方面创造额外价值，否则它将不会被行业接受，尤其是船东和管理公司。”

然而，这就好似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我们应该获取什么数据？如何获取数据?共享数据的业务模式是什么?我们了解需要解决的问题吗?我们是否充分利用了现有的数据?我们真的了解客户的需求痛点吗?

Lehtovaara承认，虽然财务可预见性是所有业务的基石，但要把一切都放在智能航运的旗帜下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也许最好的起点是从容易实现的目标开始，例如首先实现发送端口和接收端口的连接，以避免船舶在停泊处等待泊位。

设备制造商、数字技术提供商和船舶运营商应该与船舶代理商、港口运营商和供应链上下其他板块合作，以优化船舶的性能和健康状况，并提供手头工作任务的可预测性。

即使是加强可预见性这样一项简单的任务，也会遇到试图使问题复杂化的传统做法。航运业当下的阿喀琉斯之踵是竖井思维。端到端数字化可能适用于集装箱运输或邮轮，但不适用于不定期船舶，因为目的地和货物经常在很少给予关注的情况下被修改。

Schellenberger表 示:“ 如 果你想实现数字化，你必须将低技术与高科技结合起来，并知道这些‘竖井思维’的利益相关者是谁。”必须有促使各方加入的动力。

Lehtovaara表示，“竖井思维”将会使行业发展渐行渐远。例如一家海洋设备公司可能会提供一种新的节油装置，“但第一层相关方会表示这不是我们的船，所以我们不处理它；第二个相关方会说这是我们的船，但我们不支付燃料；而支付燃料费用的一方则会表示，我们不会投资于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所以我们会忽视它。”

航运数字化最新关卡

航运业作为一个古老而传统的行业，相较于汽车等其他行业牵手互联网本就稍晚，经过多年发展，尤其这几年航运业的数字化未来发展前景逐步得到行业认可的同时，数字化进程也渐渐进入发展快车道，在短短几年间便已在全产业链上下全面铺开。在经过初期探索之后，如今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已行至关键紧要处。那么，现如今阻碍行业数字化发展的问题除了前文所提到的“竖井思维”外，还有哪些需要直面的问题呢？

首先，是互联互通问题。在本次会议上，与会成员一致认为，解决互联互通难题尤为重要，无法互联互通的系统导致分析师难以更好利用现有数据进行相应分析，以最大限度发挥数据的作用。的确，在船舶整个产业链上的几千家企业在实际业务中产生了大量的数据，从船舶设计、建造到最后的投入运营的全过程会产生的数据包括船舶航行数据、设备运行数据、检验检测数据、设备质量数据、货物物流数据、船舶能效数据等等，但值得注意的是，产业链上任何一方所产生的数据都只能描述船舶行业的某一个侧面，并不能描述船舶全貌。同时，由于各个机构间信息系统的差异，各机构之间最终形成了若干数据孤岛，除了政策性、强制要求之外，各机构的数据目前还无法实现有效共享与联通，这使得数据生产要素的作用无法充分被发挥出来。而要实现目标智能化，行业相关各方间的数据共享、交换是必不可少，即数据需要流动起来才有价值。此外，比起其他行业的互联网应用，工业互联网更强调数据，更强调充分连接，更强调数据的流动和集成以及分析和建模，工业互联网的本质是要有数据的流动和分析。现如今的一个现实问题便是数据的可交换性还不足够。

其次，是数据共享的难题。与会者还提到，如何让不能或不愿参与合作一同优化运输行业的参与者联合起来也是航运数字化进程中需要克服的障碍。随着行业发展，在船舶设计、建造和营运过程中所产生数据会越来越多，同时，随着数据在船舶行业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数据应用也将越来越广泛。到那时，仅仅实现系统间的互联互通显然还远远不够，如何让各种不同格式的数据能够流通起来才是关键挑战所在，即实现数据共享。目前，由于缺乏互信、缺少标准、数据安全难以保证等因素，产业链各单位的数据难以流通和共享，数据的作用和价值没有充分得以体现。目前摆在实现数据共享面前的几座大山包括：首先，无法共享，由于尚无任何标准或者统一的规范，导致不同企业都各自研制出了各自的数据系统，不同系统产生出不同格式的数据。因此，如何让各种不同格式的数据能够流通起来是解决共享问题所直面的首个重要挑战。其次，不愿意共享。随着数据重要性的日渐提升，数据作为资源和资产的价值逐渐被认知，如何保障自身权益成为业界决定是否共享出数据资源的关键。第三，不会共享。数据共享本就是一个较为复杂的流程。除了数据格式外，业界还很担心共享过程中所产生的一些影响，例如共享的数据被用作什么，效果如何等。第四，不敢共享。主要顾虑来自安全问题，共享的数据是否会被滥用，会否产生攻击，会否被泄漏等。由此可见，打通船舶行业数据孤岛，实现数据共享是搭建船舶行业数字新生态链的关键一步。

第三，是数据的验证问题。数据的使用带来诸多好处的同时，也增加了某些敏感或有价值的数据被滥用的风险。为了保证数据在互联网环境中的安全性、保密性等，防范使用过程中的欺诈行为，需要再建立一种信任机制。数据的验证，可使用加密技术对网络上传输的数据信息进行加密和解密、数字签名和签名验证，确保网上传递信息的安全性、完整性。数据经过验证后，数据在网络上的互通与共享的安全问题便可得到保障。权威的、公正的、可信赖的第三方在数据验证工作中的作用便显得至关重要了。Lehtovaara在会上就指出，数据本身也需要得到验证，就像船级社对钢铁质量进行验证一样，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数据分析。

航运数字化通关秘钥

在本次会议上，航运业的系统架构也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它通常代表着在资金到位时才会对可用的最佳解决方案进行投资。但随着技术的进步，航运公司未能保持在整合航次优化、天气信息、船舶代理、港口物流和船员数据等各方面的投资。但是，只要被视为成本的一部分，人们就会对这笔新的支出抱有抵触情绪。然而，一旦有证据表明这笔支出产生了积极影响，该支出就变成了一种投资。那时，智能航运将会顺势起飞。”

显然，想要顺利打通航运数字化最新关卡，最重要的是要先转变传统思维。为了更加清晰了解航运业数字化是否值得投资，综合梳理当下航运业数字化相关阶段性成果，看看是否埋藏有可给业界提供行动信心的通关提示。

首先，互联互通问题。互联互通是一切发展的基础，想要解决船舶行业全产业链上下游之间的连接问题，首先需要使不同格式的数据实现顺畅的交换与流通，将所有数据先连接流动起来。

参考其他智能化发展相对超前的领域，大都得益于几大互联网公司技术的推动，搭建公共平台，相关各方将各个目标内容标注好上传平台，供所有用户一起研究，从而推动了技术的跨越式发展，例如机器视觉。有了公共平台，有了统一评判标准，相互之间将搭建起新的数据生态。反观船舶领域数据共享生态的建设所欠缺的正是一个统一的应用支撑平台、框架、数据共享共治标准规范，以及行业级数据解决方案等。中国船级社（CCS）设计研发的船舶行业数据交换共享平台CSBC已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该平台在开发阶段便被设计加入了一个数据模型，用以对接交换双方不同格式的数据。该模型就好比转换接头，可将不同“接口”的数据连接起来，经过数据模型转换的数据可转换成任何一方兼容使用的数据。

其次，数据共享问题。有行业专家曾表示，尽管各行各业都在积极推进数据共享或数据生产要素的市场化，却鲜见成功者。这是因为要实现数据共享，首先需要解决三个关键问题——数据确权、隐私安全、权益保护。CSBC平台综合了区块链、工业互联网标识等技术对数据进行确权，包括对数据进行加密、认证、身份确认、上链存证等。各方还可设置数据的访问权限。一旦数据被确权，任何操作便会留痕，且任何参与者都不可随意更改或篡改内容。如此便可有效避免互信危机的出现，各方权益均可得以保障。此外，CCS与司法领域在区块链方面建立合作，与工信部的保全链也建立了联系，后期如需要，平台可与这两条链进行对接，为该平台数据的可信性提供进一步保障。今年4月，由CCS、船东、造船厂、船舶设计单位以及船用产品厂近80家单位共同组建的“船舶与海洋工程行业区块链数据共享CSBC联盟”（以下简称“CSBC联盟”）正式宣告成立。未来，CCS还将与联盟成员一同探讨平台的监管方式，保证该数据资源池能够在大家共同商讨制定的管理规范要求下运行。

第三，数据的验证问题。未来随着船舶智能化发展，显然船级社作为公正的第三方机构，其检验模式也将向数据驱动演变，检验的对象也从检验具体设备本身转变为检验设备+验证数据的安全性和数据结果的准确性。同时，船级社也将制定出更适合技术发展的规范标准和检验、验证实施指南。

第四，成本问题。CSBC平台基于工业互联网标识技术和区块链技术的结合，即标量技术结合，设置一个控制网关，对输入的数据进行分级分类，设定向不同权限人员显示规定权限的内容。这对于数据分享方而言不仅简化了流程还降低了成本，数据持有方只需公布原始数据即可，平台会自动帮助分级分类处理，然后就是权限认证的问题，如此就解决了数据共享和数据交换过程中的成本和权限控制。

尽管与会者一致认为，在2030年，要实现数据的充分整合还是将面临挑战，但他们还是对前景保持乐观，因为他们已经看到数字技术提供了更好的资产管理、更高的透明度、与更广泛的供应链的更紧密融合，以及海上陆地层面的连接。如今掌握了通关秘钥，更不愁无法顺利通过航运数字化最新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