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世界深刻变革下劳动者需掌握哪些核心技能？

编译/王懿霖 美术编辑/丁国明 赵霞

百年间，在技术革新、人口变化、环境和气候变化以及全球化的推动下，劳动世界也发生着诸多变革。这些变革在驱动着世界发展的同时，也对劳动者的地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这一过程中，劳动者不可避免地遇到了这样一个问题——当前的技能与未来的工作不匹配，新掌握的技能可能很快就过时，许多工作被新的岗位所替代。然而，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在看到机遇的同时，人们也有可能面对这样一个劳动世界——现有的不平等现象加深，弱势群体缺乏机会。当下，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加剧了先前存在的不平等现象，并对教育和培训系统造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破坏，同时也威胁到公共卫生、经济活动和社会体系，以及所有人的长期生计和体面劳动。

考虑到这些影响劳动世界的深刻变革，各国政府和社会组织一直致力于促进所有劳动者在其职业生涯中获得技能和资格认证。这是政府和社会组织的共同责任，可以消除现有和预期的技能差距。

核心技能是劳动者获得体面劳动和提高生活水平的关键。然而，目前还没有一个框架能充分应对劳动世界变革的驱动因素和疫情对核心技能造成的影响，也没有一个框架能考虑到所有年龄段的人们，大家对核心技能的定义和分类也缺乏一致性。

因此，明确核心技能的分类和定义势在必行。以下内容，不仅可以塑造一个有保障的未来劳动世界，也可以为所有人提供全面、高效、自主就业和体面劳动的参考——

“核心技能意味着对人的能力进行投资，使人们掌握技能、更新技能和提升技能，并支持人们完成人生历程中将要面临的各种过渡。”

技术革新

自动化、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解决方案以及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等新技术，正在对劳动世界产生重大影响，这导致工作性质、工作任务和工作技能发生了广泛变化。总体而言，自动化和数字化正在取代低技能的常规工作，改变着自动化程度较高行业中的工作职责和任务，而新技术的采用也将创造新的就业机会，并有可能提高生产力。

此外，新冠肺炎疫情进一步推动了各机构积极迈向数字化（包括远程工作或“电子办公”），这是劳动世界在危机期间为建立韧性并继续运营所作出的努力之一。各种研究指出，由于技术革新，核心技能和基本数字技能（如获取和使用信息通信或办公软件的能力）的重要性日益增加。新出现的工作更可能集中在非程序化以及认知和元认知领域，需要高阶的认知和核心技能，而这些技能难以实现自动化。亚洲开发银行的分析表明，对于需完成非程序化认知任务的工作的需求，比程序化和手工工作的需求增长更快。研究还发现，工资趋势表明，非程序化认知技能的溢价也在增加。难以自动化的工作将更多地成为人类劳动的特征，例如，依赖高级认知技能又依赖创造力等核心技能的复杂任务。工作性质的这些变化，要求劳动者在有效的终身学习体系内能够不断学习，并使其抛弃老想法，重新学习的能力和意愿得到加强。此外，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研究结果还强调，核心技能的开发可通过增强个人能力，使人们成为敏捷、应变力强的学习者和积极的社会公民，这在适应技术革新方面十分重要。

从这个角度看，适应劳动世界技术革新的核心技能包括：计算和读写等基本技能、基本数字技能、沟通交流、团队合作、解决问题、决策、批判性思维、计划和组织、协商谈判和冲突解决、同理心、领导力、学习能力、创造力和创新思维以及适应能力。

生产和贸易全球化

经济体发展轨迹背后最强劲的驱动力之一是生产和贸易的全球化，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各国经济间生产要素（资本、劳动力）、产品（商品、服务）以及人员和技术的流动加强所推动的。全球化深刻地影响了工作的组织、商业战略和职业内容，从而对核心技能需求也产生了重大影响。

近几十年来，贸易全球化不断加强，导致发达经济体将劳动密集型生产外包，低技能和中等技能的工作被转移到低工资经济体。在二十国集团大多数国家，工作的两极分化被放大（通过工作任务转移和技术替代人工），高技能工作的就业份额增加，而中等技能工作的份额却减少了。全球化的企业受到技术变革、政治和监管环境以及社会经济条件的深刻影响，即使在条件有利的情况下，企业也会经历兴衰，业务可能会在不同地点之间移动，这可能导致负面的、集中于某些区域的就业冲击，其中低技能工人受到的冲击最大。

新冠肺炎疫情加重了始于2019年的供应链和贸易中断的负面影响。2019年，世界贸易都出现了下滑；2020年初，连锁反应开始出现，疫情影响着大多数国家的出口；2020年3月，欧洲国家和美国的出口同比分别下降8%和7%。

如果劳动者们要找到新的工作，或是受就业冲击最严重的地区要通过发展新领域来恢复经济，那么掌握在不同职业和行业之间可迁移转用的核心技能至关重要。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进行的雇主技能需求全球调查中，经常能发现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职工和现有劳动者都需要具备更强的核心技能。

生产和贸易全球化背景下所需的核心技能包括：协作和团队合作、计划和组织、计算和读写能力、基本数字技能、适应能力、自我管理、学习能力、协商谈判、解决冲突、说服力、客户服务、战略思维、创意思维、创新思维、批判性思维、沟通交流、解决问题以及决策。

向可持续环境转型

气候变化和向绿色经济的转型，是影响当前和未来劳动力技能需求的另一个驱动力。据估计，通过采用更清洁和更可持续的技术，全球向绿色经济的转型将创造数百万个就业机会。劳动世界未来全球委员会估计，实施《巴黎气候协定》，将在全球创造4 倍于损失的就业岗位，约600 万个就业岗位的损失将被新增的2400 万个就业岗位抵消。

然而，气候变化和环境退化对就业减少和生产力的影响是深远的，对脆弱的群体影响尤为严重。绿色转型不仅创造了新的绿色职业，例如，能源和碳排放的捕获和储存、能源审计师和能源工程师等职业，而且还影响到需要更新或提升技能的现有职业。政府和社会组织应合作预测技能需求，并协助企业提升技能。

核心技能的开发将在产业绿色重组、全球范围内的结构改革和现有就业的绿色化中发挥关键作用。绿色经济所需的核心技能，即对环境的认识和尊重，以及了解可持续发展的意愿。此外，向可持续环境转型还需要提高效率和防止浪费、适应性、团队合作、沟通交流、协商谈判、分析和创新思维、基本数字技能、读写能力、战略思维和领导力等核心技能。

人口变化

人口变化是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的一个决定性特征。这种变化往往很复杂，在不同地区和国家之间有很大差异。国际劳工组织劳动世界未来全球委员会的报告引用了对每个地区的人口变化轨迹的研究成果，特别是关于青年、女性、老年工人、移民和弱势群体的研究。在世界一些地区，人口老龄化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而在其他地区，令人担忧的则是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数大量增加。据估算，到2050年，欧洲（24.8 个百分点）和北美洲（14.4 个百分点）的总抚养比（每100 人中0—14 岁和65 岁以上人口与15—64 岁人口的比率）将急剧增加，亚洲（8.5 个百分点）、大洋洲（6.8 个百分点）以及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7.6个百分点）将缓慢增加。非洲的总抚养比将减少18.7 个百分点，该地区一半的人口将是年轻人（0—24 岁）。所有其他地区都将出现人口老龄化。

国际劳工组织劳动世界未来全球委员会估计，从现在到2030年，世界经济需要创造约5.2 亿个新的就业岗位，才能跟上劳动力规模的预期增长。然而，鉴于这一估计没有考虑到女性和年长劳动者在劳动力中的潜在增长或移民流动，实际对新增就业岗位的需求可能会更高。为了充分利用不断增长的劳动力潜力，核心技能的开发对于确保所有劳动者，尤其是对青年、女性、年长劳动者、移民和弱势群体，能够继续适应和填充不断变化的劳动世界创造的新工作岗位至关重要。

青年

2015年，全球有43%的青年劳动力或失业，或尽管有工作但仍然生活贫困。一些地区和国家“青年人口暴增”，这可能给确保青年获得优质教育、培训、就业和体面劳动带来挑战。特别是南亚和非洲的青年人口急剧增加，使当地青年长期失业，这些地区的青年失业率远远高于成年人失业率。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对全球青年的失业影响格外严重，其工时减少了23%。其中，对青年女性的影响远大于对青年男性的影响。

解决青年就业形势恶化的一个重要对策，是增加教育培训的机会并改善质量。不幸的是，在新冠疫情暴发后，由于教育培训机构暂停运转，技能提升的机会受到了限制。尽管许多国家继续利用网络等形式为青年提供教育培训，但由于资金限制、网络连接问题和设备缺乏等因素，以及技术和职业教育培训的局限性，并非所有学习者都能获得教育培训的机会。想要走出因疫情蔓延而加剧的青年失业危机，逐步发展核心技能并与专业技能相结合，对于面临劳动世界持续变革和不确定性的年轻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人口老龄化

与许多发展中国家面临的青年人口大增问题不同，许多发达国家面临着劳动力老龄化的挑战。在20 世纪70年代之后，发达经济体的人口趋势普遍步入老龄化的轨迹。预计到2040年，全球65 岁以上人口比例将从现在的8%增长到近14%。

虽然要解决劳动力老龄化的挑战并非易事，但重要的是要利用年长劳动者的优势。对年长劳动者的研究表明，他们往往通过过往的经验获得了更好的核心技能，例如，更稳定的情绪、更好的沟通技巧和推理能力、更高的智慧深度和广度。年长劳动者如果适应不断变化的技能需求并实现更好的工作生活平衡，更新和提升技能将至关重要。

女性

1995年至2015年间，女性劳动力参与率从52.4%下降到49.6%。与男性相比，女性的失业风险更高，北非和阿拉伯国家的女性尤为如此。尽管在全球范围，受教育程度和性别平等的比率正在提高，但女性在获得体面劳动方面仍然面临特有的障碍，她们更有可能从事非正规就业或无薪家庭工作，受到承担家庭、社群和护理责任的约束，从而限制其接受教育和培训或进入劳动力市场，而且受职业分隔的限制，只能局限于工资较低的低技能职业。

新冠肺炎疫情加剧了劳动力市场上本就存在的女性工作不平等现象。女性在服务行业以及护理和家政工作中所占比例过高，而这些都是受疫情冲击最严重的行业。在全球范围内，近一半的女性员工面临失业的高风险。国际劳工组织和其他国际发展机构认为，发展核心技能和专业技能是提升女性劳动者技能的必要条件。

劳动力迁移

我们讨论人口变化的最后一个维度是劳动力迁移的增长。2000年至2017年间，全球172 个国家的移民劳动力数量增加，从1.73 亿人增加至2.58 亿人。移民可以及时和有效地应对劳动力供求，然而，为从劳动力迁移中获益，接收国需要通过改善劳动力市场的进入途径和增加获得体面劳动的机会，才可以促进移民劳动力的融入。

例如，移民劳动者可能具备工作所需的专业技能。以加拿大为例，许多雇主反映移民劳动者往往缺乏在工作中脱颖而出所需的核心技能，如沟通交流、解决问题和团队合作的能力。因此，在提升专业技能的同时，提供同等的核心技能提升机会，可以降低移民劳动者就业的脆弱性。拥有核心技能有利于他们留在接收国，同时也能促进移民、难民和国内流动人口提高技能，从而降低失业风险。

由此可见，人口结构的变化将催生广泛的核心技能，包括：自我反思、学习能力、情绪稳定、领导力、协商谈判和冲突解决、成就动机、基本技能（计算和读写）、基本数字技能、团队合作、沟通交流、职业管理技能（目标设定、自我管理、求职、规划和组织）、战略思维、分析思维、创造性和创新性思维等。

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

除了以上提到的变革，新冠肺炎疫情也严重扰乱了劳动世界。特别是，工作的组织和方式必须迅速作出反应，由于工作场所关闭，许多劳动者被要求居家办公。这一重大转变凸显了一些核心技能的重要性，这些核心技能对在疫情期间有效使用数字技术和解除生活压力至关重要，即沟通交流、协作、成就激励、基本数字技能和自我管理。

尽管疫情危机影响了全球劳动力市场，但其对中小微企业和非正规经济中的劳动者影响最大。随着近期的经济复苏，为劳动者创造就业机会将成为经济真正复苏的关键。幸存的中小微企业的雇主和雇员的核心技能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这将有助于创造和推动企业生存所需的新商业模式，抓住危机带来的机遇，以便未来能强化面对变化和意外冲击的恢复能力，拥抱数字化带来的可能性，重视包容性并实现可持续增长。

麦肯锡在疫情暴发后对企业领导者们进行的全球技能再培训和技能差距调查中提出了一项建议，即提升劳动力的四种技能——数字技能、高级认知技能、社会和情感技能、适应性和恢复能力。在疫情高峰期重新配置员工时，拥有核心技能的员工，如擅长沟通交流、计划和组织、决策、解决问题和解决冲突等，一直备受青睐。例如，在英国疫情可转用技能计划下，一项短期培训计划帮助11000 名劳动者从酒店和旅游行业转移到超负荷的护理行业，因为这些劳动者具备了供不应求的核心技能。

将当前和后疫情危机的影响降至最低所需的核心技能包括：基本的数字技能、批判性思维、自我意识、自我管理、问题解决、高级人际关系技能（协商谈判、解决冲突和说服）、适应性、情绪稳定、同理心、创造力和创新思维、计划和组织、职业安全和卫生以及学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