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基建背景下中国省域通信与经济网络的时空演变
2022-01-04黄莞媛尹朝阳
黄莞媛,吕 韬,尹朝阳
(广西大学经济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一、引言
1935年,地理学家胡焕庸根据我国东西部地区的人口、经济发展差距,提出了一条地理和人口分界线——“黑河—腾冲线”,而如何突破东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这条鸿沟,改变地区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象也成了值得思考的问题。十九届五中全会中强调要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因此,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加快数字化发展也成为当下经济发展的主要任务。新基建以发展数字基建来促进新旧动能转换,在这个新旧动能转化的过程中,发力于科技端的新基建将会不可避免地给传统的通信网络带来影响。而新基建的发展有可能会以其独特优势推动中国经济跨越“胡焕庸线”,带来新的经济发展机会,实现东西部地区平衡发展。在此背景下,新基建的发展是否会引起通信网络的演变,通信网络的演变又是否会使东中西共享经济发展机会,实现经济重心的转移,改变我国经济发展的空间格局?两者间存在怎样的协同演化趋势?文章就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研究。
目前,与新基建相关的研究多集中在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等基础设施建设领域,且学者们对新基建的发展普遍持乐观态度,认为随着云网技术的发展,信息通信技术也将迎来新的产业转型,将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提供重要保障[1]。而关于中国省域通信和经济空间网络的关联性研究尚未形成定论。部分学者认为通信的发展将进一步促进经济增长[2],但交通和通信基础设施对中国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服从报酬递减规律,在空间上表现为在基础设施不发达的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的经济增长效应比东部沿海地区更大[3]。也有学者提出两者是相互促进、相互制约的因果关系。认为国民经济的发展在短期内会带动交通运输与邮电基础设施的投资,而交通运输与邮电通信业的发展也是制约经济发展的瓶颈[4]。
二、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经济地理学中,通常借鉴物理学中的引力模型来模拟城市之间的联系紧密度。本文根据万有引力=引力常量×两物体质量的乘积÷它们距离的平方这一引力公式,构造中国省域通信引力、经济引力指数。由于城市间引力存在单向性和差异性,两个城市彼此间引力大小也不同,质量大城市对质量小城市的吸引力大于质量小城市对质量大城市的吸引力,引入参数对引力公式进行修正。
得出的通信引力指数如下:
经济引力指数:
其指标含义及数据来源如表1所示。
表1 引力指数指标含义及数据来源
本文通过社会网络分析法刻画空间关联网络的结构特征。其中,用中心性(中心度)表达网络中一个顶点在整个网络中所在中心的程度。而根据方向的不同,度中心性又分为入度中心性(点入度)、出度中心性(点出度)等。点出度指成员发出关系的点数,本文中表示该城市对其他城市的引力;点入度指成员接受关系的点数,本文中表示该城市受到其他城市的引力。
三、通信引力的空间网络分析
由表2可知,通信网络存在发展不平衡的现象。江苏、广东及河北的通信引力远高于其他省市,且这些省份的点出度都远远大于点入度。说明这些省份作为通信网络中的重要增长极,对其他省份的影响程度远大于受其他省份影响的程度,整体呈现辐射状态。西藏、海南、宁夏的点出度和点入度远低于其他省份,说明这些省份的通信引力较小,受其他省份的影响也较小,是较为独立的信息孤岛。而青海、宁夏、江西的点入度都远远大于点出度,处于被辐射状态。几个直辖市因各方面指标低于其他省级行政区,故在省域通信网络中的引力并不大。
此外,各个省市的通信引力总体上都在不断上升,点出度的中心势与点入度的中心势有轻微波动,并且点出度中心势要大于点入度中心势,说明省域通信网络中存在较为突出的不均衡的现象。其中,湖南、内蒙古的点出度逐渐超越点入度,并不断拉大差距,说明这些省份的通信影响力逐渐增大,由被辐射向辐射状态转变。而山西、湖北的点入度增速大于点出度,说明这些省份的通信影响力逐渐降低,从影响其他省份转变为受其他省份影响。
可以看出,2010年中国的省域通信引力较大的省份集中在“胡焕庸线”的东南方,增长极主要集中在主要集中在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区域。但可以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中西部地区部分省份通信引力不断提高,得到了发展的机会。其中,四川省发展迅速,成为中西部地区新的通信网络增长极,初步打破了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三足鼎立”的局面。
四、经济引力的空间网络分析
由表3可知,经济网络不仅发展不平衡且极化效应明显。江苏、山东、河北、浙江、河南以及广东的点出度和点入度远高于其他省,在经济网络中引力较大。其中,江苏、山东、广东的点出度远高于点入度,尤其是江苏省,说明这些省份的扩散效应大于极化效应,辐射状态明显。西藏、海南、海南的点出度和点入度远低于其他省市,说明这些省份的经济引力较小,受其他省份的影响也较小。安徽、山西、江西的点入度都远大于点出度,受其他省市影响的程度远大于影响其他省市的程度。而几个直辖市在中国的省域经济网络中的引力也并不大。
同时,各个省市的经济引力总体上都在不断上升。但点出度中心势与点入度中心势呈缓慢下降的趋势,并且点出度中心势要稍微大于点入度中心势,说明中国省域网络中各省市的经济引力正缓慢从不均衡向均衡过渡,各省经济引力的地位与潜能变化轻微。
由上表可以看出,“胡焕庸线”仍是我国省域经济引力网络的分割线。经济引力较强的省份依旧集中在“胡焕庸线”的东南方,其增长极主要集中在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区域。近年来,环渤海、长三角区域发展迅速,极化效应明显,区域间差距不断拉大。其中,山西、安徽与周围省份相比,经济引力较低,受其他省份的辐射影响程度较大,处于被辐射状态。
五、相关性分析
对比省域通信网络与经济网络可知,四川、广东、江苏、山东等地不仅是通信引力较强的省份,也是经济引力较强的省份,两个网络可能存在叠加效应。在经济网络中,除了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等区域引力较强,其他各省差别均不大。通信网络则出现了新的增长极,通信引力较强的区域不再集中于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区域,各省通信引力出现较大差别。但总的来说,通信和经济的发展仍存在空间异质性。目前,我国省域通信网络与经济网络引力较大的区域仍集中在“胡焕庸线”的东南区域,而通信网络的发展让我们率先看到了打破“胡焕庸线”的可能。为了进一步探究通信、经济网络间的关联,本文将两者进行相关性分析,如表4所示。
表4 经济网络与通信网络的QAP分析结果
可以看出,省域经济引力网络与通信引力网络的拟合度较高,两者相互推动与影响,形成稳固的网络正相关关系,但QAP结果呈略微下降的趋势,表明两者的相互推动作用在不断减弱。由于通信网络的发展,东中西地区重新获得了新的发展机会。一方面,通信网络的建设提升了区域对互联网公司、信息人才、资金的吸引力,促使虚拟产业集聚,而不断扩大的虚拟产业集聚会产生溢出效应,进而巩固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通信网络建设显著提高了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的连接互通,当新型信息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将加速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充分释放数字对经济发展的放大、叠加、倍增作用,增加了中国经济打破“胡焕庸线”的可能,两者相互推动与影响,形成稳固的网络正相关关系。而两者的相互推动作用在不断减弱的原因可能在于,经济基础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通信网络的结构,但在经济网络不断自我加强的作用下,通信网络与经济网络之间开始出现脱钩效应。
六、结论和政策建议
综上,中国省域通信、经济网络均存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现象,且经济社会格局在短期内难以出现大尺度的变动,“胡焕庸线”仍会长期存在。目前,新基建的发展给其他省市提供更多弯道超车的机会,使得东中西地区获得经济发展的机会更加平等。随着时间的推移,省域通信、经济网络相互作用,不断演化。中西部地区部分省市的通信引力不断增强,并出现了新的通信增长极,通信网络与经济网络之间开始出现脱钩效应。但要使中国经济重心跨越这条分界线,让通信网络与经济网络更好的衔接,必须要遵循经济发展规律。同时,政府在这两个网络的衔接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通过相关的政策改革和通信网络的完善,可以缩小两者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