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组章)
2022-01-01陈宗华
伐木刀锋存留下的风景
伐木刀锋不以卷刃之势惜别合抱的年轮,九寨沟得以彰显深闺之纯粹,全在伐木工人不经意间的惊异发现。放下伐刀,葱郁的森林洋溢着祥和的佛音。历史开始穿越时空,心醉顿生出“桃源”的海拔,理性的美在山谷间留下了清醇的水声,鸟儿们的羽毛舒展出阳光的飞尘,艺术的自由张扬于枝丫间,刻划出涧石泻帘的面颊。
热恋中的山神达戈与沃莫色莫女神拭过一百零八片明镜似的湖泊,涤荡秀丽的风景。是河曲先辈卸下的东征铠甲积压成银光闪闪的雪山,诺日郎的瀑布梳洗着多么柔长的发丝啊!桑烟缭绕三千年不散祈福者的向往,草木之神央宗朵明热巴的九个漂亮的女儿,从九座雪峰上空飞落下来,战败了在水里投毒的蛇魔,与九个藏族精干的小伙子喜结连理,繁衍出九个勤劳的部落,分居在九个寨子里,安享着人间的幸福生活。
海子波漾醒于寨子里的第一声鸡鸣,圣水涉岸于新年的期翼。背水的人们默咏着圆月倚窗,轻拂招扬的巾幡,围着篝火跳起锅庄。松赞干布英俊的儿郎吻接春芽,来不及掀开夏天的银帘,来不及升起秋天的冷焰。只待渐渐消融宁静的冰纹,剩下我的心跳,感受九寨沟纯洁的分贝,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有节律。
诺日朗瀑布
诺日朗群海的巾幡,挂泻在高大雄伟的海拔,银河声震九寨沟谷,寒气漫上织锦的虹雾。
路就在脚下,无需西游远方。若依姑娘心灵手巧,有扎尔穆德和尚带来的手摇纺车就架在“纺织台”上,恒古不绝流玉的经纬。若依织!若依织!满腔正气昂扬于岁月的芳馨,诺日朗瀑布经久不衰若依的青春漫过的花堤。
春去也,翡翠的印象卷轴高搁,银珠万斛抛洒跌落,按下夏天的喧嚣,突起水铸的冠冕。秋便在年轮之上饱蘸金属的油彩,对着盛大的感慨写生斑斓的冷焰,用以凝塑动感的休眠。诺日朗瀑布开始奔流无声,柔媚有形。皓月青辉无不是冬,熠闪着冰瀑的筋脉。
辞别诺日朗,等于辞别了若依姑娘。心底腾生一柱柱蓝,托起暖黄的太阳。童话亦或爱情,石因磨砺而生苔,鱼因清瘦而红腮,均不存在钙的缺失。诺日朗,居栖九寨,林浪濡目以明视野,贝叶经吟咏醒其志,铁犁铧耕作勤其骨。其乐融融,全在流水不腐,炊烟树树。
走过红桦树
面对秋与雪山对峙,红桦树只得剥裂自己的皮甲,用一层层炉火般的表白,以求得他们的和解。
九寨沟的海子溢满天空的湛蓝,雪山倒影云马奔涌一盘盘青花瓷般,见缝揉躏红桦树的赤诚。风声朗朗听不见一丝呻吟,红桦树万般疼痛也闭口不提及六角寒锋的威胁,挺拔的身躯得益于火烈烈的年轮。九寨沟的碧水养就红桦树旺盛的根系,只为九寨沟的秋天奋举一季斑斓的温暖。纵是落叶凸了枝丫,也要为九寨沟垫起厚厚一层融冰的冷焰。
走过红桦树,感受到藏传的油墨色彩之重,让雪山之伟有了清高的浮腾,红桦树不愧为柔实的基座。金属的毒性熬冶出奔放的格调,红桦树总能热情满怀,敞开对壮阔的景仰。雪山阅尽熔炼中的生长,更加为我们高矗他的俊朗。
镜海边的藤与树
用一面镜子审视大唐的水丝绸,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是否到镜海一游,我已无可考证。
但镜海不失为一面青铜锃亮的妆容。云中有鱼,水中有鸟,参天大树有攀缘的长藤。藤因树而盘旋高拔,树因藤而柔意绵绵。读不尽镜海中的波粼,藤与树迎立于镜海之边,任由风起涟漪,蜜语于一丝丝水的纤维。
镜海荡漾不腐温馨的梦。镜海若是一轮圆月,藤与树正是月中的雀斑,暗痕无处不是花下的呢喃;镜海若是一扇圆窗,藤与树正是倚窗情侣拔亮高燃的红烛,共叙“巴山秋雨涨秋池”。一丝微亮初红的羞涩,嗤的一声破处,一砣熔金的日出淬沸于拍岸的唇汲。藤与树,更加妩媚,更加葳蕤自由。
独霸九寨,镜海有藤树相偎,爱情便有了聚焦的忠贞。站在藤与树下,想念今世的恋人,碗口粗的藤不失为葱绿的信使。
镜海,是一面水做的镜子,时刻都在正着藤与树的倩影。
诗性的九寨沟
你是醒着的冰,你是睡着的水;你是玉的黎明,你是玛瑙的黄昏。
海子们盈噙着蓝莹莹的魂魄,已是“春暖花开”,感谢树们站拢成葳蕤的裙袂。
锋刃卸下伐的寒光,飞扬起万千鸣啼的分贝。巾幡猎猎,九寨开始芳名有誉,香踪有痕。
织!织!织!诺日朗落差有限,垂泻无终。虹雾如锦,凝塑也柔媚。云有蜜语鱼游欢,藤间听鸟盘旋如烟。镜海若月,温馨是梦。诗性的九寨,有待后来者,发掘更多的解读。
本栏目责任编校:周家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