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融合背景下“现代纸书”的技术创新路径及作用探析
2022-01-01白立华郭雪吟
白立华 郭雪吟
(1.国家新闻出版署融合出版智能服务技术与标准重点实验,湖北 武汉 430073;2.武汉理工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0)
导语
出版作为科技创新驱动的智能发动机、文化传承的关键策源地、教育事业发展的基本载体,对于国家民族的发展具有重要而深远的意义。近年来,中共中央高度重视融合出版工作的发展,2014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正式拉开了出版业融合转型的序幕,此后《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推动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等一系列政策先后出台。在国家“十四五”规划中,更明确提出了实施文化产业数字化战略,加快发展新型文化企业、文化业态、文化消费模式,壮大数字创意、网络视听、数字出版等产业。由此可见,“融合发展”已经成为了国家战略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此外,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深入发展,互联网3.0时代来临,在新兴技术驱动下,数字经济发展不断提速,新业态、新场景不断涌现,也为融合出版工作的发展创造了全面利好的条件,“融合出版”更成为出版业当前及未来发展面临的实际问题。
1.当前出版融合工作面临的壁垒与困境
1.1 内容供需问题
根据开卷发布的《2021年图书零售市场报告》显示,2021年总动销图书品种数为223万种,码洋规模为986.8亿。但是,从码洋贡献率来看,销量前1%的图书品种码洋贡献率达到59.7%。这表明223万动销品种中,近220万种图书仅贡献了约407.5亿码洋,其中,平均每种图书的码洋不到2万元,倘若平均每本书定价为50元,意味着平均每种图书仅仅卖出了不到400本。
1.2 数字资源配置问题
出版资源是在出版工作中的所有构成要素,例如知识资源、渠道资源、读者资源、数据资源等都属于出版资源。出版资源配置是指将出版资源按照一定的方法做出调配,以谋求出版利润的最大化。[1]
当前,对纸质图书资源进行数字化加工,或者利用数字化传播渠道拓展纸质图书的销售渠道是出版单位在进行融合转型中较为常见的做法。但是,如何将基于纸质图书的知识资源与数字资源实现更好地黏合及联动,而不是孤立“并肩而行”,如何在数字化营销推广过程中不被第三方平台所制约,并产生切实的效益是亟待解决的问题。另外,制约数字资源合理优化配置的另一重要原因是资源结构问题,由于出版单位之间相互独立,资源分散且利用率低,某一家出版单位很难聚拢某一细分领域的资源,这也就意味着无法为读者提供一站式、全流程的知识服务解决方案。因此,如何打破资源壁垒,调整出版资源个人分割、单位分割、地区分割的局面[2],探索合理有效的数字资源生产、传播及盈利路径,优化纸质图书内容资源与数字资源的配置,也是出版业亟待解决的问题。
1.3 新兴技术创新问题
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区块链等新兴技术的高速发展,技术创新在出版融合产业升级中的地位日益凸显。技术与出版的融合通过催生新的出版业态、出版产品形态和出版消费生态,引领着出版行业的整体转型升级。[3]但目前,出版业在技术发展层面虽然已经展开了积极探索,但仍然存在技术创新驱动力不足、技术基础薄弱、技术应用不强、企业技术研发投入不高等问题。
从企业角度而言,研发经费的投入强度指企业的研发投入费用与营业收入的比例,是反映企业科技投入水平的核心指标。高水平的研发投入强度被看作是提高企业创新能力的关键动力。[4]但我国出版企业的研发投入始终处于较低水平,以中国出版传媒集团及中信出版传媒集团为例,中国出版传媒集团公布的2021年年报显示,2021年集团在研发上投入的金额为8706万左右,但研发投入总额占营业收入比例仅为1.38%;中信出版集团2021年年报表明,其全年研发投入为1736万左右,研发投入总额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仅为0.9%。相关调研数据显示,2021年A股公司整体研发投入强度为 2.42%,而大部分A股上市的出版企业均未达到该比例。研发投入比例不高,无法进一步带动企业创新资源的聚合,导致了企业技术创新动能不足。
当前出版业对新兴技术利用水平不高、技术发展水平滞后等问题,主要原因有如下几点:首先,目前出版单位多采用自建平台方式,而自建平台往往投入成本较高,现有的技术条件水平又无法满足需求;其次,出版单位在选择技术公司或平台合作时,往往受制于平台效应,比如,不少出版单位通过平台主播进行带货,拉动纸质图书销量,但很容易受到平台主播的价格打压,导致出版单位丧失话语权,没有议价能力;最后,技术投入的成本与实际的盈利收入往往不成正比,一些出版单位投入大量人、财、物力进行融合出版,但轰轰烈烈一场却无法获得实际收益,导致在投资时非常保守谨慎。从行业整体发展而言,技术创新不足将直接导致内容产品创新不足、服务运营模式滞后、产业发展动力缺失等问题,同时,产业创新资源也难以形成有效整合,形成恶性循环。
1.4 行业人才发展问题
人才是文化强国之基,也是出版产业发展之源,但就目前行业从业人员的发展情况而言,仍然存在一些问题。首先,从从业人数出发,据国家新闻出版署发布的《2021年新闻出版产业分析报告》显示,2020年全国新闻出版就业人数为320.9万人,较2019年降低了17.8%,较2018年降低了21.69% ,从业人员的快速流失也折射出行业对优质人才的吸引力在逐步减弱;其次,从人才素质出发,虽然出版工作是一项具有门槛的工作,且是高素质、高学历人才的集聚之地,但仍需要大量精通出版、精通技术、精通新媒体,具备跨行业、跨学科、跨领域经验的复合型人才;最后,从人才发展体制机制而言,大部分出版单位普遍存在融合出版人员数量不足、技术开发能力薄弱等问题。各单位对融合出版的岗位设置及相关工作能力的要求也尚不明晰,现有的融合出版人员一般是通过工程序列、软件服务业序列和新闻序列拿到相关职称[5],职业晋升通道单一、成长路径不清晰,存在天花板效应,制约了人才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同时,在行业未设立标准的情况下,出版单位大多各自制定内部的融合出版从业人员管理制度,或仍沿用传统的人事管理制度,未专门建立起融合出版人才引进、任用与选拔机制更缺乏长期有效的评聘体系及激励机制,也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融合出版人才作用的发挥。2022年7月,“数字出版编辑”正式纳入国家职业分类大典,并明确了其工作职责及主要工作任务,标志着国家及相关部门对融合出版工作的重视。随着行业人才体制机制的逐步完善,人才队伍的能动作用将进一步被释放。
2.“现代纸书”的技术创新模式及作用分析
2.1 “现代纸书”概览
“现代纸书”模式是由国家新闻出版署出版融合发展(武汉)重点实验室共建单位武汉理工数字传播工程有限公司提出的出版融合模式,基于其自主研发的出版融合解决方案——RAYS(Readers at Your System)系统,将传统纸质出版物改造为拥有线上衍生内容资源与服务的、具有交互功能的融合出版物。[6]“现代纸书”的核心仍为纸质出版物,通过在纸质出版物上印制智能二维码,在二维码中链接如音频、视频等线上内容资源,以及读书笔记、打卡、社群等用户服务,弥补纸质出版物承载内容的空间限制,突破单向传播壁垒,实现作者、编辑与读者的交流交互,引导读者在阅读纸质出版物的过程中通过扫码付费获取线上知识资源服务。
2.2 “现代纸书”的技术创新模式及作用
2.2.1 知识服务大规模个性化定制模式
饲养环境:山东欣博药物安全评价研究中心SPF屏障系统,温度20~26℃,湿度40%~70%,换气次数≥15次/h,动物照度15~20 Lx,工作照度≥200 lx,照明时间12 h/12 h明暗交替;实验动物使用许可证号SYXK(鲁)2016‐0011;SPF大小鼠生长繁殖饲料和垫料均购自北京科澳协力饲料有限公司,各项检测符合规定。
针对出版业当前存在的内容供需脱节问题,出版业在结构调整上应采取相应措施,包括进一步提升纸质出版物的内容质量,降低无效及低品质出版物供给。同时,出版单位也应立足于自身特点,集聚自身优质资源,明确用户群体,实现知识资源的有效配置及按需供给。按需供给的前提是需要明确用户需求,立足用户需求进行知识生产,而当前纸质出版物的传播方式,仍无法突破单向传播壁垒,需要借助相关技术提供有效解决方案。
大规模个性化定制的概念于1987年被提出[7],本质是在不提升成本的基础上,提升产品的多样性与定制化,满足消费者个性化需求的大规模生产。[8]早期的大规模个性化定制主要应用在制造业,随着其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结合,该模式已经广泛应用于其他诸多领域。信息服务领域的个性化定制主要是基于语义网、数据挖掘、信息检索、个性化推荐等技术,通过分析用户的行为,挖掘其知识结构、个人兴趣、社会关系、情感状态等关键信息。同时,通过逻辑推理与语义扩展在用户线上进行浏览、检索、问答等行为时,能明确其需求,对关联信息进行语义检索,从而为其推荐或提供符合其需求的知识信息与服务。[9]
“现代纸书”模式即采用了知识服务大规模个性化定制模式,通过后端的知识服务云平台,将通过纸质出版物上智能二维码进入到平台中的用户进行集聚,针对大规模用户的时空行为、动态兴趣进行收集、分析与处理,将用户不同层次的个性化需求进行分类,进而开展精准的定制化知识服务推送,其中包含前端用户知识消费,后端知识资源组织以及知识单元和知识点加工及标识、知识资源智能重构打包等多个模块。
针对传统出版对用户需求导向不明、用户信息利用率不高等问题,“现代纸书”模式重视对用户兴趣与学习状态的智能评估分析,平台围绕用户的个人基础信息、工作情况、学习情况、阅读记录、社交联系等信息,构建起多维度用户画像模型。同时,抽取用户各维度关键特征,为用户自动贴上相应标签,并通过数据实时自动采集与感知机制,实现对用户标签的快速更新,保持对用户画像的实时性和一致性。此外,平台还融合了时间信息、空间位置信息以及目标出版资源属性对用户兴趣进行描述,形成多维用户兴趣特征,用于主动挖掘用户阅读场景,预测用户阅读学习的兴趣点和兴趣度。采用序列图模型对用户阅读学习过程建模,采集并分析不同用户的学习水平,设计综合学习者特征、语义关系、认知关系等因素的相似度计算方式,生成适合用户的个性化学习路径规划。
该技术模式旨在解决出版单位在传统出版过程中面临的长期与用户失联、用户需求导向不明、用户信息利用率不高等问题,帮助出版单位进一步明确用户需求,挖掘用户兴趣,建立起读者交流反馈的机制与渠道,建立持续创新的知识服务形态,实现按需内容生产,降低无效、重复、低质量的生产消耗。[10]
2.2.2 知识资源融合与组织模式
知识资源是某类特定知识有机且统一的集合。在未进行有效、合理组织之前,知识资源是散乱且不成系统的,对知识获取、知识传播及知识储存等行为皆会造成阻碍。针对当前出版业资源分散、配置不匀等问题,构建统一开放的知识资源服务体系,将各出版单位孤立的资源实现集聚与整合,并采用合理有效的方式对这些资源进行组织与配置是十分必要的。
“现代纸书”模式基于语义网的知识资源融合与组织技术,为出版内容的知识资源组织与配置提供了基础。语义网是一种可以详细描述本体间复杂关系,具有天然分布式特性的技术,有助于提升对知识资源整体关系的描述能力,以及知识资源分布式存储后对知识资源的查找和定位。“现代纸书”的后端对知识单元、知识点等多粒度知识资源进行了自动编目,对知识资源语义标签进行半自动标注、内容关联与智能匹配,确保知识资源的统一组织、快速更新、高效检索与及时响应,从而构建起动态化、层次化、结构化、开放性的多粒度知识资源体系。
与出版单位在过去的融合转型中通常采用的对纸质出版物进行数字化加工或通过新媒体拓展销售渠道的方式不同,“现代纸书”云平台后端是一个开放的知识资源平台,编辑、作者、第三方内容生产机构,甚至是读者都可在线上进行知识资源的生产活动,这些资源通过有效地筛选、管理与组织后,与对应纸质出版物的内容实现智能化匹配,确保用户通过纸质出版物上的智能二维码进入到线上云平台,并做出相关行为指令后,平台能立即对用户的行为做出响应,高效快捷地为用户提供基于纸质出版物的线上知识资源与服务。
2.2.3 轻量化知识资源服务模式
针对当前出版业技术水平滞后、技术创新水平不足等问题,探索出一条适合出版业的低成本、轻量化的转型路径至关重要。真正的融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而应将主要精力投入主业。相比投入巨大的人、财、物力搭建技术平台,针对出版单位自身定位及特点,与技术公司进行合作,联合对技术平台进行开发部署更为适合。
“现代纸书”模式即采用轻量化知识服务技术模式,出版单位在平台上开设账号即可立即投入使用,不需要投入成本进行重新搭建。同时,为提升出版单位的主动权、话语权,出版单位可直接对账号内的出版物信息、线上知识资源与服务信息、编辑信息进行监控与管理。若平台内的线上知识资源由出版单位提供,则其版权归出版单位所有,信息的安全性和对内容的自主性能得到较好的保障。[11]此外,出版单位及编辑还可通过平台,实时看到通过社内出版的纸质出版物扫码进入平台的用户,了解用户信息,研究分析经平台系统智能处理后呈现的用户画像模型、用户兴趣特征等。除平台提供的用户数据分析处理结果外,出版单位还可自行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研判,进一步优化纸质出版物匹配的线上知识资源,并反哺于内容生产创作,为纸质出版物的选题策划提供参考。
2.2.4 交互协同的知识服务生产模式
针对出版业当前人才发展动力不足问题,除了要从体制机制入手进行改革,还可通过优化内容生产流程、盘活人才效能等方式。
传统的图书生产流程包含选题策划、组稿、审校、印刷、发行等环节,流程为纵向且每个环节都有明确的职责分工。在融合出版工作中,不少出版单位仍然沿用过去的内容生产流程进行融合业务开发,只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数字出版部门。但实际上,除了少数数字出版部门的员工,大部分编辑仍然无法真正参与到融合业务当中,造成工作职责权限不清、编辑积极性不高等问题,制约了行业人才的发展。
“现代纸书”模式将传统纵向的内容生产流程转变为将作者、编辑、内容、发行、用户等出版要素与资源集聚到同一平台,形成平台化横向的流程。后端平台分设四个操作端口,即作者、编辑、运营、出版单位,编辑端口为核心端口。编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遴选适合改造为“现代纸书”的纸质出版物,与策划人员共同完成对纸质出版物线上知识资源与服务的策划,参与制作或直接在平台中匹配合适的知识资源与服务,与作者联动,与通过扫码进入到平台的读者进行沟通交流等。
对复合型人才而言,专业能力仅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拥有技术与内容创新整合的能力。[12]在“现代纸书”项目中,编辑几乎参与到了整个制作生产的全流程,从实际操作层面来看,能显著地提升编辑的基础技术操作能力、策划服务能力、读者运营能力等综合能力素质。当用户购买线上知识资源与服务并实现付费后,编辑还能从端口里,根据出版单位的预先设定比例,实时分得项目收入,有效地带动其参与融合出版的主观能动性与积极性。
结语
出版融合背景下,出版业正着力探寻适合行业的出版融合发展模式,众出版单位也在尝试通过自建平台、技术合作等方式,引进新兴技术、建立融合出版机制、打造出版融合产品。但从当前整体发展而言,虽取得一定成效,仍存在体制机制、内容供需、资源配置、技术创新、人才素质等诸多方面的问题。“现代纸书”模式通过技术创新,构建了以平台为基础,以用户为导向,以编辑为核心的知识资源服务模式,帮助出版单位以低成本、轻量化的方式进行融合转型,是一条值得尝试的融合发展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