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地区产业链发展的现实困境与优化路径——以河北省为例

刘邦凡，郭钰堃

(燕山大学 a.公共管理学院； b.河北省公共政策评估研究中心，河北 秦皇岛 066004)

提要：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要通过促进产业链升级，提升产业链水平在国民经济和产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促进产业链基础化和现代化，有助于克服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困境和短板，增强供应链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产业链的重大战略部署对河北省未来经济发展方向有着重要的指向性作用。河北省作为沿海大省，优化其沿海地区产业链，是建设河北沿海经济隆起带、促进港产城融合发展的重要举措。从整合效应、集聚效应和协同效应的角度来看，河北省沿海地区打造现代产业链，对于促进海洋和陆地产业的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十四五”期间，河北省应立足新发展格局，以海洋强国战略和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为指导，以加快沿海经济带高质量发展为方针，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以创新链实现价值链再造，全面打造沿海经济增长极，力争使河北沿海地区进入环渤海经济圈乃至我国沿海经济圈前列。

沿海地区担负着产业转型升级，加快建成以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现代化的制造业和服务业为核心，现代农业为基础的现代产业体系的重任[1]。沿海地区产业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对我国产业大循环的构建具有重要意义。2011年，国务院批复《河北沿海地区发展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河北省沿海地区发展纳入国家发展规划，战略地位更加明显，且《规划》的实施对于促进河北沿海产业整体布局、京津冀协调发展均具有重要意义。河北作为沿海大省，拥有487千米长的海岸线和4 000多平方千米的滩涂、荒地，既拥有北煤南运的中枢秦皇岛港，也拥有连接山东、山西、河南等腹地资源的沧州黄骅港，以及水深岸陡、天然具备30万吨泊位、同时航道可直通黄海的曹妃甸深水港，这些区位条件使其在环渤海经济带建设中具有天然优势。但与全国其他10个沿海开放省份相比，河北省沿海地区经济发展缓慢，海洋优势未被充分调动，产业链不完整，港城一体化建设尚不完善。另外，河北省沿海地区的发展水平并未达到向内陆腹地产业转移的先决条件，其他地区的发展经验又不能直接拿来套用，而且在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发展的既有研究中，缺乏在构建完整产业链背景下对临港产业未来发展面临困境和优化路径的实证研究。有鉴于此，本文拟从河北省三地四港的实际情况出发，基于现实发展问题提出临港产业转型升级的对策建议和需要搭建的产业链种类，以此来助力河北省沿海经济隆起带建设。

一、河北省沿海地区研究与发展现状

(一) 研究现状

1.文献分析

从中国知网收录文献来看，以“产业链”和“沿海”为条件检索到的中文文献有1 384 篇。就这些文献而言，从发表年度看，最早的文献是1997年的，1997—2004年发文量经历了缓慢增长，2012年和2013年的发文量最多，近10多年平均每年的发文量都在60篇以上。从历史角度来看，自1997年末我国沿海地区产业结构实现从第二产业为主、第一产业为辅、第三产业最弱到第二产业为主、第三产业为辅、第一产业为依托的战略转变，产业转型成功有效聚焦了学术研究的目光，研究文献呈现快速上升阶段。自21世纪以来，人们对于沿海产业链的研究一直颇为关注。从文献主题分布看，排前十位的主题词包括产业集群、产业转移、产业链、承接产业转移、沿海地区、沿海经济带、产业集聚、对策研究、临港产业和产业升级，其中“产业集群”主题的发文量达到100篇，这与沿海地区产业集群理念有助于提升当地经济总量、促进区域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高集群内中小企业的聚集度和竞争力、加快城市化进程的现实性研究意义有关。由此来看，沿海产业链研究不仅只关注产业链自身，而且更加关注如何优化产业链和促进产业高质量发展。从文献作者及其单位来看，没有形成核心作者群，作者单位也比较分散，主要以沿海地区高校为主，相对比较多的单位主要包括中国海洋大学、辽宁师范大学、大连海事大学、吉林大学、广西大学、浙江大学、福建师范大学、广东海洋大学、南京大学和武汉理工大学等。

2.理论分析

我国学者根据沿海地区产业发展的实际，通过模型测量、实证分析、理论研究等方法对沿海地区产业链展开论述。芮明杰等人从产业链整合入手，通过对产业组织、交易费用、企业能力理论的论述，指出产业链的整合可以给厂商带来更大利润，并认为“需要整合新产业链来挖掘顾客的潜在需求，为客户创造价值”[2]。彭连清通过对珠三角地区产业演化研究，确定了广东沿海产业发展经历了改革开放时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时期、融入全球化的现代发展时期三个历史阶段，并强调“沿海地区与内陆腹地之间的产业转移有助于农村剩余劳动力迁移，提高产业链中高新技术研发能力”[3]。杨毅通过研究湖南承接长三角、珠三角、闽东南三角区域的产业转移经验，认为“政策优势是主导，空间区位优势、资源优势、劳动力优势是产业转移的必要条件”[4]。显然，通过招商引资，促进产业配套服务、优化劳动力结构、建设城市网络等措施，可以提升承接地区的城市化、工业化水平。

3.现实分析

赵占明认为，河北省沿海地区秦沧唐区位优势和资源优势明显，但产业比重不合理，“高度依赖第二产业的局面仍未被打破”[5]。张亚明等利用经济引力模型和社会网络分析技术，分析了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的经济空间分布情况，认为其具有“‘非典型’核心-边缘结构”[6]特点，表现为以津唐为核心,沧唐为中转,秦唐一体化为方向，通过生产要素的转移和流动，可对河北省其他地区及周边省份为腹地进行辐射。段翠芳从产业链的定义及国内外优良港口城市的发展经验入手，对河北省沿海城市产业链的发展提出建议，认为河北省“未来港腹产业一体化实现机制将是港口和城市发展的一大趋势”[7]。程钰等运用熵值模型、耦合度、协调度模型分析我国沿海地区的产业生态化演变特征，结果表明“河北沿海地区产业生态化水平低，与经济效益息息相关的产业效率和生态效率低”[8]，说明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发展仍有较大进步空间，需要加强引导，增强产业绿色转型升级，优化政策体系，提高环境正向效益。司林波等运用偏离-份额分析法，把河北省作为参照对象，研究了河北省沿海地区的产业增长速度，结果表明河北省沿海地区“第一产业处于劣势，但具备竞争力优势，第二、第三产业具备产业结构优势，但只有第二产业具备竞争优势，第三产业竞争力处于劣势”[9]；基于本研究结论，他认为河北省沿海地区未来发展的首要任务是提高农业科技含量，继续推动第二产业高质量发展，优化产业布局，提高服务业竞争优势，利用丰富的海洋资源打造特色旅游业。

(二) 发展现状

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发展经历了停滞期、起步期和快速发展期三个历史阶段。目前，河北省政府已经充分认识到港口产业协调发展、推动港产城融合的重要性，并通过政策、资金和资源倾斜，推动沿海地区产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

1.统筹沿海产业规划

2009年，为推进河北港口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推动省域内沿海产业的优化布局，充分利用全省深水岸线资源，经河北省政府批准，成立了河北港口集团有限公司。当然，集团公司的成立，也有其更为现实的原因——基于对秦沧唐港口各具优势的考量。集团公司的成立，消除了之前各港口缺乏实力雄厚的投资主体统一推动，导致出现投资分散、小弱的弊端，真正打造以秦皇岛港为主体，并联其他两大港口资源的统一调配模式，对三大港口产业统一管理，避免了产品同质化导致的恶性竞争。2011年，《河北沿海地区发展规划》纳入国家发展战略，同时，河北省政府根据沿海地区的区位因素和产业因素出台了《河北沿海城市发展规划》，明确了秦沧唐“三地四港”在空间布局上的发展规划，规范了沿海地区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目标。在河北省政府的大力推动下，临港装备制造业已成为河北省的优势和主导产业，生物制药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10]。未来河北省港口产业的发展要充分发挥资源优势，向新材料产业聚焦。目前，河北省政府已打通港腹城交通、资源和产业融合的路径，联通已建成的高速公路、铁路等交通设施，构建了支撑内陆和沿海城市连接和产业转型的空间网络，通过政策引导和集约化管理机制在一定程度上整合了港口间的优势资源，有助于环渤海经济带的产业化发展和沿海地区城市的优化布局。

2.推动沿海产业聚集

伴随海洋强省战略的进一步推进，河北省加快了高新技术赋能沿海产业链、推动产业升级的规划及实施，并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效果。在此背景下，秦皇岛港因地制宜地推进粮油、汽车零配以及大型装备制造等基地的布局，并初见成效；京唐港产业发展集约化程度较高，目前共设立了六个专业功能区并预留了未来规划区[11]。在产业聚集方面，囊括了钢材产业、装备制造业、煤化工产业等，产业发展前景广阔，曹妃甸港在产业发展方面通过打造政策优势，大力引进国企、央企等大型企业聚集，实现促进港口产业发展的目的；同时，曹妃甸综合保税区已初具规模，有助于降低物流成本，汇聚产业集群，促进河北省沿海地区制造业基地建设[12]。此外，还建成国际性综合贸易大港，如黄骅港的产业发展以码头运营为主，形成了以码头装卸、货物运输、仓库存储为主的一整套码头服务系统。整体来看，河北省沿海地区港口的产业发展已基本成型，与传统的临港产业相比，现代化优势产业已初步凸显，具备了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先决条件。

3.重视人才队伍建设

河北省政府在工作规划中不断加强对人才的重视程度，逐步制定了相应的高层次人才引进政策，包括给予高额人才补助的“百人计划”、支持创新创业团队的“巨人计划”政策、支持社科领域科研的河北省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政策、聚焦关键领域高层次青年专业技术人才的河北省“三三三人才工程”政策等。产业结构决定人才结构，人力资源结构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在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向高新技术型转变进程中，现代工业替代传统人工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未来第一产业能力型人才，第二、三产业精英型、综合型人才缺口较大。就沿海城市而言，秦皇岛市在高校建设和高端人才培养上居于领先地位，依靠自身优良的气候环境条件促成省外高校合作，吸引人力资源汇聚，通过政策支持建设高水平实验室、产业园、科技园等，建设培育专业化人才，人才密度已居河北省前列[13]。除此之外，唐山有12所高等院校，沧州有8所高等院校，具备培养专业人才的基本条件。综合来说，河北省已认识到优化人力资源结构的重要性，并逐步出台了相关的政策措施，沿海地区人才培养已具备良好基础，初具规模，后劲较强，在后续发展方面，需要省政府总体规划，各地方政府提高认识以及认真贯彻人才培育和吸引政策。

二、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发展困境

2006年，河北省着力推进沧州市黄骅港和唐山市京唐港、曹妃甸港以及秦皇岛港的沿海经济，打造沿海经济隆起带，进而推动港城与腹地之间的产业联系。但从现实情况来看，河北省产业转型升级遇到了一定困难，主要羁绊因素如下。

(一)产业结构偏低

“十二五”期间，河北省大力推动沿海经济隆起带建设，发展以港带产、以产促城的经济新格局，但由于目前仍存在规划不全、产业链整体结构不科学甚至失衡等问题，致使经济发展迟缓，如港口经济以装备制造、原材料工业、货物运输、钢铁工业等环境污染为主的第二产业比重较高，平均占比在50%左右，以金融、国际贸易、信息服务为支柱的第三产业只占到30%左右。整体而言，河北省沿海地区港口发展主要依靠工业生产，缺乏第三产业支撑，导致产业链抗风险能力弱，制造的产品相对低端，产业结构性矛盾突出，工业发展增长粗放[14]。虽然河北省沿海经济在现阶段抓住了国内的发展机遇，初期发展势头强劲，增速较快，但从长远来看，由于河北省沿海产业起步较晚、起点较低、结构偏低，港口产业没有形成辐射效应带动腹地发展，致使港产城融合进展缓慢，一旦脱离了国家政策扶持，核心竞争力不足的弱势就会显现，而劳动密集型产业必然会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趋势下被淘汰。根据国家碳达峰和碳中和战略规划，对落后产能和低端产业的逐步淘汰，不仅是促进产业转型升级、为高新技术产业让位的必要进程，也是国家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要求。

(二)产业关联度低

我国某些地方在面临产业转型、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建设时，往往都会争先恐后地一哄而上，缺乏对本地域实际情况的考量，产业发展分散，集约化程度低，极易造成资源浪费，极易造成投资失败。目前，河北省沿海地区四个港口在产业规划、产业聚集方面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产业链短小、断链明显的问题，导致区域间缺乏合作，产业关联度低，港口优势不明显，临港经济落后，临港产业分散[15]。因此，河北省沿海地区对高新技术产业的选择要充分考虑符合产业科学发展要求，符合本地域资源特点，满足与其他地区的比较性优势。现阶段，秦皇岛港的产业布局中东港区以煤炭、石油运输为主，西港区以杂货、集装箱运输为主，在相关产业方面，大力发展石化新材料、金属延压、装备制造业；京唐港以集装箱物流、精品钢材、煤炭化工、装备制造业为主；曹妃甸港以钢铁制造、物流运输、重型材料搬运、汽车零部件产业为主；黄骅港以码头装卸、物流运输、仓库存储、石油化工产业为主。整体而言，四大港口的功能定位都围绕煤炭运输通道开展码头装卸、仓库存储等产业，对运输的钢铁、石化、煤炭产业附加值的提升不明显，没有形成研究、制造、运输、销售的完整产业链条，制造业输出的产品多为低端型、劳动密集型产品，存在产业重复、集中度低、关联性差、对运输资料和生产资源的利用率低等问题。另外，由于河北港口集团对黄骅港、曹妃甸港的股份占比较少，大部分仍控制在国企、央企手中，因此整体性规划的实施力度欠缺，政策文件在落实中遭遇现实困境。

新时代的产业发展已经由以往依靠人力资源总量转到针对高端科研技术人才的相互争夺上，河北省虽然是人口大省、教育大省，但并非教育强省。造成人才总量不足的深层次原因，应与政府重视程度不够、前期未抓住高校建设的关键机遇、高层次科研院所稀缺、地域上缺少对高端人才的吸引力等因素相关。从三次产业角度看，河北省沿海地区第一产业人员存在年龄大、文化程度低、能力难以与其他岗位匹配的问题，导致沿海现代化农业转型升级受阻，人员水平和发展预期之间的矛盾突出。第二产业是河北省沿海地区经济的核心，现代化工业进程中高端技术人才是主要发力点，但从总体来看，科研型人才短缺，人才培养的激励机制不健全，第二产业人才缺口大，产业转型升级缓慢。促进第三产业发展是优化产业结构的中心，河北省沿海地区第三产业以现代物流业、金融业、旅游业为主线，但由于产业结构分散，服务业人员多为一般型人才，精英型人才匮乏，复合型人才较少，人才流转机制不健全[16]，新兴服务业发展受阻。同时，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科技含量较低，研发力量薄弱，缺乏实现价值的平台，没有打造出一套实现人才价值的科研体系，缺少创新创业的技能培训流程，创业孵化平台搭建缓慢，科技成果转化率低，造成沿海地区产业对人才的黏合力不足。

三、优化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的对策建议

早在2010年，《中国城市竞争力白皮书——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就提出，秦皇岛港、京唐港、曹妃甸港、黄骅港位于渤海经济带中心，形成重要的港口城市群，具备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地理优势。经过十余年的发展，河北沿海地区的这些地理优势仍然存在，同时在其他方面也形成了自己的优势：在京津冀协同战略的指引下，河北沿海地区已经形成协同发展的格局，在吸收和接纳北京非首都功能产业转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河北省成立了“河北港口集团”，对河北沿海港口进行了有效整合，形成了共建共荣共进的融合格局；曹妃甸港、黄骅港都直通了铁路，河北省现有港口已经全面实现陆海交通一体化。依靠这些基础优势，在“十四五”时期，推动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在空间布局、产业转移、物流运输上的优化转型，既有助于提高京津冀协同发展质量，也有助于在河北沿海地区建设起现代化工业城市群，从而引领河北走向海洋强省。基于河北沿海地区产业链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就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转型升级，笔者提出如下对策建议。

(一)全面、全力和全链条优化产业结构

1.全面优化产业链和产业结构不仅是时代和现实的要求，而且是深化改革、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需要

就国家层面而言，近年来我国对优化产业结构部署的要求已经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国家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和支持。2021年3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纲要》，明确提出了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必须从优化产业链着手的战略定位和战术要求，这对指导我国产业结构创新和转型升级必然发挥关键性作用。我们可以将国家提出的“优化产业链供应链环境、提升产业链供应链水平、打造产业链供应链长板”概括为“产业链战略”，很明显的是，在“十四五”时期甚至今后更长的时期，坚持“产业链战略”是提升我国产业结构的基本方略和重要战术。

从地方层面来看，各地全面贯彻执行中央政策，出台了系列配套政策举措，优化了产业链和产业结构。就河北省而言，近年来密集出台了有关产业链的政策安排，对河北省产业结构调整、转型、创新和发展给予高度关注和极大期望。《河北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要“提升产业链现代化水平，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打造若干京津冀协同创新链”，这是从河北制造业大省的角度入手，提高产业科技含量，增强产业协同发展的重要举措。从产业转移的角度来看，京津城市发展进程已进入瓶颈期，均不同程度地存在交通拥堵、资源超载、发展空间受限等问题，需要把部分产业向空间距离近且占据劳动力优势的河北省转移。从全球范围看，我国的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已率先进行了产业转移，把传统的低端制造业和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内陆腹地转移，给沿海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空间和资源。日本、美国、欧盟等国家和地区为促进经济腾飞，均通过发达地区产业向欠发达地区转移的方式拉动经济整体进步。河北省为有效承接京津产业转移，必须综合考虑经济基础、产业基础和资源基础，充分发挥沿海大省的地理优势和资源优势，优化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打造高质量的产业链、供应链，增强各产业间的协同合作关系，补齐上下游产业的技术水平，提高产业链与人才链、物流链、技术链、资金链的紧密程度，打造现代化的沿海产业集群，增强京津冀产业协同一体化水平。

2.通过全力优化产业链、全面优化产业结构，构建海陆产业融合一体化发展新格局

我国沿海地区的海洋产业、海域产业与沿海产业、陆地产业长期以来存在分割分局的不良现象，因此在“十四五”时期，必须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海洋强国思想为指导，以海洋强国为站位，以现代陆海产业融合一体化发展为战略，建立陆海产业集群为目标，立足新时代，树立新思维，坚持新发展理念，围绕沿海地区陆海产业的产业链进行全面规划、系统更新，力求对沿海地区的陆海产业进行全面再造。就河北而言，河北省沿海地区还需要紧紧瞄准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布局，根据区域实际情况，优化产业结构，增强港口之间的互动性和互补性，实现“港产城融合一体化”发展。秦皇岛港、京唐港、曹妃甸港、黄骅港的海运交通便利，要塞港口相交错，处于环渤海湾中心地带，优化临港产业结构对区域经济发展有重要意义。未来河北省沿海地区的陆地产业应以优势工业为依存，大力发展以装备制造、钢铁工业、石化工业为主导的关联产业即第三产业，如互联网信息、金融、智能设备研发、旅游业等，加快整体规划，做好产业在国际国内的承接和转移，推动传统临海产业转型升级。利用产业聚集经济发展带动产业转型升级，用创新驱动壮大新兴产业[17]。同时，河北沿海地区要大力发展海洋产业和临海产业，在保持海洋交通业、海洋油气产业和海洋渔业等传统产业的基础上，在海洋生物产业、海洋健康产业、海洋旅游业、海洋新能源产业、海洋绿色产业等现代海洋产业方面发掘新机遇，找到新动能，依靠河北港口集团和以沿海地区协同发展战略为指导，对河北沿海地区的陆海产业发展进行产业协调融合规划，避免港口间、不同地区间的同质化竞争。另外，还要依托政策优势，推动海洋与内陆资源的最优组合；重视利用海洋绿色能源，发展海陆结合的清洁能源和绿色产业；保持陆海产业协同发展、融合发展的可持续性，推动陆海结合的现代服务业发展，增加海陆产品附加值[18]，从而为实现河北沿海地区产业高质量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3.全链条重塑再造产业结构，实现沿海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打造陆海产业蓬勃发展新局面

我国沿海地区产业结构总体上还是一个以陆地产业为主体的大陆经济结构，对海洋产业、临海产业重视不够，在“十四五”时期必须加以纠正。为此，必须以海洋强国战略为方略，站位新发展格局构建、国际国内双循环打通、供给侧需求侧改革需要，站位陆海融合、协同、一体化发展；必须对现有产业进行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从前到后、从后到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全方位立体的产业链审视，找到现有产业链的短点、断点、缺点、难点、纠结点和无价值点，对现有产业进行全面再造；必须注重连接国际大环境，打造国际化的创新链、价值链、资金链、物流链，关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大力引进高新技术，提高产业技术含量和附加值，重视供应链和创新链，培育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成为新的经济增长极。

具体而言，建议秦皇岛港在强化传统优势行业如煤炭运输业、金属液压、玻璃工业的基础上，以现有的制造业为基础，发展有广阔前景的海洋造船业。此外，依托自身气候和海岸线优势发展海洋旅游业、文化产业、现代物流业、石化新材料。针对沿海旅游产业体系的复杂性，要明确重点，整合海洋和腹地旅游资源，建设多条精品旅游线路，规范旅游市场管理，提升旅游品质，实现产业发展与品牌旅游的高度融合，形成休闲渔业产业链，进一步推动全产业链融合发展。京唐港以现代物流业、煤炭运输和集装箱业务为依托，大力发展现代装备制造、精品钢材制造、新能源研发，加大产业附加值和创新技术力度，未来发展要坚持节能减排、低碳环保理念，利用以绿色能源为导向的制造技术和以通信导航为中心的信息化技术，研发更智能、更人性化、更有科技含量的装备制造产品。曹妃甸港利用深水港区常年不冻及承载量大的特点，依托传统优势产业(如钢铁制造业和汽车零部件业)，整合采矿业、金融业等与制造业密切相关的产业，打造集现代物流运输、汽车组装销售、家电制造、装备制造相衔接的一体化产业链条，加速综合保税区建设，积极承接国际、国内的配送中转业务，增强临港产业的竞争力，优化产业布局，建设综合性贸易港口。黄骅港依托现有的万吨级和十万吨级泊船码头，以运输的工业、农业生产资料为基础，打造集物流运输、码头装卸、仓库存储为核心的完整港口配套服务。海洋运输业是与陆上第二产业联系最多的行业，与批发零售、运输、仓储和邮政、建筑业有密切联系，未来黄骅港要依托海洋运输优势，拓宽对外贸易重要通道，发展以石油煤炭为主导的新能源、服装制造、现代化工业，搭建完整的产业链条，建设现代化的综合服务港和国际贸易港。

河北省“三地四港”要融入新发展格局，就要推动沿海产业转型升级，构建强而精的沿海经济隆起带，加强港产城融合；抓住京津冀重点产业平台对接，大力推动产业间的协同发展步伐，优化沿海产业布局；发挥港口运输的便利性条件，鼓励钢铁、石化产业向港口地区转移；大力发展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打造完整的现代产业集群，推动基础设施完备的沿海开发区向城市综合功能区转型。

(二)实施补链续链战略，打造完整沿海产业链条

从我国沿海与内陆地区产业链发展现状比较来看，沿海地区产业链呈现短链少链的情况。因此，必须实施补链续链战略，全面提升和优化我国沿海地区的产业链，以适应我国海洋产业和陆地产业融合协同发展的新格局。从现实角度看，新冠肺炎疫情给人类带来了空间上的封闭，使全球经济社会分工体系难以运转，甚至引起了产业链的崩溃，致使此前一些支持经济全球化的国家也开始动摇[19]，全球产业链呈现出内向化调整的趋势。在此情势之下，我国面临着无法有效保护海外利益、受到老牌发达国家打压的困境，急需寻求一个既能合理配置国内国外资源的有效路径，同时又能助力国内产业大循环、有效应对复杂的国际环境。从交易成本角度看，市场中的生产经营活动相互关联形成产业链，交易成本的高低决定着产业链长短[20]。完整的产业链条有助于降低交易费用，规避完全市场风险。从整合效应、集聚效应、协同效应的概念构建沿海地区全产业链，对于促进海洋和腹地产业的融合发展具有显著意义。近年来，美国海洋学家开始关注海洋产业与腹地产业之间的关系，认为在之前的沿海地区开发中，人类从资源统治者的角度出发消耗资源和开发经济，具有主观性和随意性。现在，随着人们生活空间的缩小和海洋环境的迅速恶化，新型的沿海地区经济管理理论应运而生。日本、美国、欧盟各成员国开始重视并着手制定沿海区域发展战略，以便实现沿海产业和腹地经济的一体化发展[21]。例如，日本政府实施陆地经济体系海洋化战略，包括强调海洋和陆地产业集群的融合，以及两种空间的联合集约开发。美国实施海洋探查国家战略，从资源利用、环境保护、经济发展、科技进步、教育投入等角度高度强调对海洋产业的综合管理利用。此外，欧盟各成员国联合制定了欧盟海洋联合计划倡议(简称“JPI海洋倡议”)，通过协调数据、增进电子科技用途、监测沿海气候变化等一系列措施，从可持续化发展的角度打造了海洋发展和腹地经济产业协调统一的政策体系。针对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短小的问题，可以借鉴其他发展较好港口的经验。国内外优良港口的发展建设都应用了“港口→产业→城市”理念，优势产业带动全产业链发展经验，利用天然航运优势聚集与运输资料相关联的产业，制定一体化发展战略，增强产业间的相互信任，健全有港口市场竞争的管理条例和法律法规，统筹规划各区域间产业的优势互补可以提升产业链的抗风险能力和预警机制[22]。

就河北省而言，需要明确功能定位，在尊重临港产业区域性的基础上推动区域互动发展，制定京津和环渤海地区的分工、协调与合作，实现优势互补的一体化发展。沿海产业集群要做到科学规划，以港城理念打造产业园[23]，塑造完整产业链条，在既有产业的基础上延长产业链，建立沿海循环经济产业园[24]。环渤海经济带有十几个大型港口，河北省靠单一港口突围并不容易，需要抱团取暖，采取统一规划，尊重和重视区域多元化、差异化，形成优势互补的完整产业链条，提高产业链抗风险和灾害预警能力，整体促进沿海产业集群发展。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链优化初期的补链、续链要由政府引导，发挥市场机制，以企业为主体展开，强化秦皇岛港、天津港、京唐港、曹妃甸港、黄骅港之间的政策、物流、运输类型、技术连接，寻求“三地四港”间的合作共赢。继续推动河北省港口集团在临港产业中的中心作用，积极利用现有资金，与港口其他国企、央企洽谈合作，收购京唐港、曹妃甸港和黄骅港股份，实现整体层面上的统筹规划。河北省沿海地区产业结构优化要坚持以第一产业为基础，二、三产业相互带动，解决各产业间的协同发展问题，在建设过程中科学规划临港产业布局，促进产业结构完整。推动港口与腹地产业，特别是制造业、农林牧渔、酒店餐饮、科技等产业之间的密切联系。科技应用和技术进步的加快推进，有利于促进水产品加工业的产业化和现代化。科技的发展也为提高水产品养殖和捕捞收益提供了多种重要手段，未来要加大支持和引导水产品加工业现代化发展的力度，延伸产业链，引进先进科技手段，带动渔业产业转型升级，促进港城经济发展，提供就业机会，推动价值链发展。同时，坚持秦沧唐港口在产业规划和层级管理方面的协调一体化，建立一套临港产业资源与城市经济结构相匹配的完备发展体系，政策上大力扶植优势产业成为支柱产业，按照“优势产业主导”原则制订产业发展规划，构建以支柱产业为核心的完备产业链条，充分发挥海陆空运输优势，寻求产业共性衔接节点，建立完整的物流、加工、存储、销售产业链。从产业发展战略角度看，产业链应进一步从海洋渔业向水产品加工、休闲渔业、旅游等产业延伸，提升海洋科研成果产业化程度，实现优势互补、产业协调发展。坚持节能减排、低碳环保理念，建设集油气装备制造、技术服务、石油勘探与开发于一体的产业集群，发展以通信导航为中心的信息化技术，推动开采、油气加工、运输储运、信息服务业发展，进一步提升海洋产业附加值和创新技术应用，实现以能源为导向的绿色技术的广泛应用。

随着对外贸易综合运输体系的进一步完善，河北省沿海运输业应向海陆两方面延伸，未来沿海港口作为综合运输枢纽的地位和作用将更加突出。加强内陆城市与沿海城市的经济联系，实施公路航运、铁路航运、公路铁路航运多式联运发展战略，通过与铁路港、公路港、内河无水港的合作，形成以海运为中心的多元化联运模式和综合性运输体系发展战略。在道路交通上，大力推进沿海高铁天津→曹妃甸→秦皇岛的前期准备，以航运物流为基础，通过陆路交通吸收河北省内其他地区、山西省、河南省、内蒙古自治区等腹地资源，推动港口与腹地融合，构建现代海陆空综合交通运输体系。通过报关、报检、海运、货代、拼箱等一站式服务，以环渤海经济带为出发点，吸引国内珠三角地区、长三角地区、山东地区等其他港口资源，做好产业转移和承接，建设海陆相连、海空一体、高效便捷的资源网络。同时，进一步优化海洋旅游产业体系，建设河北省海洋生态展示区、海洋旅游带，积极参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

(三)定位海洋强国，站位人才强国，大力塑造沿海地区人才链

产业发展的关键要素是人才，人才链是产业链升级再造的关键要点。产业竞争的本质就是人才竞争，因此要做大做强产业链，首先就要做大做强人才链。没有强大的人才链，提升产业链、优化产业结构都很难做到。我国海洋产业、临海产业的相关人才相当匮乏，甚至在一些地区没有产业专业人才来支持和支撑这些产业的发展。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推进我国沿海地区产业链提升，优化我国沿海地区的产业结构，关键就在于人才链的塑造。必须把海洋强国和人才强国有机结合起来，既要以海洋强国战略为指导，也要以人才强国战略为方略，从海洋产业与陆地产业融合协同一体化发展的需要入手，从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环节入手，从职业教育到终生教育的全民教育入手，大力培养满足沿海地区产业发展需要的人才，塑造沿海地区人才链的崭新格局。

就河北省沿海地区而言，现有能够支撑沿海产业发展的人才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与产业发展需要存在较大落差，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高质量人才缺口都大。这一问题的有效解决需要国家和本省市加大相关人才培养和人才投入，而且就短期而言更需要“三地四港”依靠自身有利条件对人力资源结构优化升级。在发展过程中要积极借鉴其他优良港口的发展经验，如荷兰鹿特丹港在产业聚集过程中逐步建立了完善的人才引进、培养、流转体系，而优秀的技术人才带来了先进的港口管理经验，鹿特丹港在欧洲率先使用了EDI服务系统[25]。先进的港口信息化管理给政府、产业、港口的协同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发展装卸、冷冻仓储服务的同时，扶持了石油化工、航运设备、钢铁工业，发达的工业和贸易带动了城市的金融、信息服务行业发展，第三产业带来的工作岗位占整体就业的70%以上。另外，利用港城共建原则，实行自由港政策，发挥产业聚集效应，形成港口与港口经济，临港产业和腹地产业交相辉映的协同发展趋势。

搭建河北省沿海地区人才链，首先需要地方政府从政治高度上认识到“人才强冀”战略的重要性，建立省、市、县、区领导逐级压实的人才链层级管理模式，调整教育结构，提高第一产业人员的能力和素质。从经济学角度看，对低水平人员的教育投入产出比最高，河北省提高对沿海地区农业人员的教育资源倾斜力度可以产生最大的产业效益，促进农业农村结构转型升级，为二、三产业发展提供充足动力。注重培养第二产业人员专业技能，企业要转变传统的唯学历、重资历的观念，依照河北省政府“十四五”规划，加快筹建一批省属高校与企业共同出资的科研院所，做到企业需求与高校研究之间有针对性的融合，把专业型大学塑造成专业人才终身继续教育的培养平台，鼓励大学依据产业发展需求适当调整专业设置和课程设置，培养适用并有力推动第二产业转型升级的高水平人才队伍，以港口产业特色发挥人才价值，避免不同地域间的趋同倾向，进而形成良好的沿海地区人才链。河北省沿海地区对第三产业精英型、复合型人才的需求，可发挥毗邻京津的地理优势，在京津冀人才培养整体布局和北京疏解非首都功能的过程中，河北省沿海地区要积极与各大高校合作培养人才，并且主动争取政策支持，吸引各大科研院所和高等院校在沿海地区落户或合作。在发展前期要制定河北省沿海地区特色的人才引进政策，积极吸纳高质量人才来冀工作。在长远规划上，要建立以产业转型需求为主导，政府政策引领，高校有针对性培养的产学研用深度融合模式，形成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产业促进“三位一体”的人才培养新生态。

在具体的工作过程中，要科学确定考评机制，明确人才贡献度的量化指标体系，重点考虑专业人才的技术水平、能力素质和敬业程度，对不合格的采取“末位淘汰”制，对完成绩效指标的人员依据相应贡献给予奖金或职位奖励。通过交叉培养和部门借调等形式，形成熟悉沿海地区产业环境的专业性人才链，聚集一支高素质的沿海地区人才队伍，完善河北省沿海地区人才队伍的梯队结构和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