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传教士文献在汉语方言研究中的重要价值——以《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为例

周志锋

（宁波大学 科学技术学院，浙江 慈溪 315300）

一、引言

“19 世纪下半期至20 世纪上半期来华的西洋传教士，翻译、编写、出版了种类繁多的汉语方言圣经译本(其中有一部分为罗马字本)和方言学著作(有罗马字对音)，这些文献记录、描写并研究了当时各地汉语方言口语，在广度、深度和科学性方面远远超过清儒的方言学著作，也是同时代的其他文献，如地方志和方言文学作品所望尘莫及的。它们对于研究近代中西学术交流、中国基督教史、汉语方言学和方言学史都有相当高的价值。”[1]从《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一书中可以看到这种西洋传教士文献对汉语方言研究的重要价值。

二、第一手方言历史语料价值

《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一书，以文献分析法为主要研究方法，即为基于方言土白圣经译本为主的台州方言研究，其中台州土白圣经译本是编织全书的经纬和灵魂。该书的第一手台州土白圣经译本主要包括《四福音书》（1880）、《但以理书》（1893）、《新约》（1897）、《旧约》（各册，1905-1914）。该书作者在语料选用上还做了特别说明，“台州土白圣经译本的语体风格大致以1897 年版《新约》为分水岭，即1880 年版《四福音书》的口语化程度比1897 年版后的译本（《旧约》中《创世纪》《出埃及记》除外）高很多。1880 年版译者署名基本只有路惠理一人，1897 年版后的各种圣经译本的作者是两人或三人合作，书面语色彩非常浓厚，有的译本几乎就是官话版的词汇和语法加上台州土白的读音而已。因此，本书台州土白圣经译本语料选用的重点是《四福音书》（1880）、《新约》（1897）、《创世纪》（1905）、《出埃及记和利未记》（1906）。为了真实、全面地反映19 世纪传教士台州方言文献，书中也兼用其他台州土白圣经译本”[2]43。

《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一书的历史方言语料价值不仅在于其第一手性，更在于对这些第一手历史文献的解读和展示，便于读者和其他研究者阅读和理解。该书作者非常贴心又专业地采用了以下三种方法：

（一）加注汉字转写

该书所涉汉语方言土白圣经译本罗马字拼音的汉字转写绝大部分由该书作者完成。汉字转写和标注的形式则视需要而定，如：有些例句省略罗马字拼音原句而直接给出汉字译句是为了节省篇幅或避免喧宾夺主；语法部分的例句有两种标注方式：第一种是先出现罗马字拼音原句，然后给出汉字译句，最后给出官话版译句或者另加普通话译句；第二种是如果罗马字拼音原句易于理解时，便直接在句中相应处给出普通话释义。

（二）标明圣经原文出处

为便于与汉语官话和其他方言土白圣经译本进行比较研究，我们不但在语法例句中标明其圣经译本原文章节的出处，也在词汇部分为每一条词目给出至少一个出处，语音部分则酌情交待。

（三）适当改动原文

汉语方言土白圣经译本中所使用的标点符号受英文表达方式影响颇深，很多不符合中文标点符号的使用规则，该书在引用此类例句时基本遵照罗马字原文，遇明显错误或必要时才加改动，并作适当说明。

三、传教士方言文献的利用价值

《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一书中所呈现的西洋传教士台州方言文献，除了具有极大的基督教史、传教士生平研究和汉语方言圣经译本考证等方面的史学价值外，还具有极其重要的方言学利用和研究价值。首先是利用这些传教士文献构建起19 世纪台州土白的方言体系，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归纳了百余年前台州方言的音系和语法特点，并整理了主要词汇。该书对台州方言研究的这种填补空白的力度之大可以说完全得益于对历史文献的挖掘、利用和分析。其次，通过对台州土白圣经译本的研读和分析，能鉴别出非台州土白类传教士文献。如该书中指出《哈佛燕京图书馆的汉语圣经译本》一文中关于台州土白圣经译本的介绍有失误之处，“且不管哈佛燕京图书馆到底藏有几种台州土白圣经译本，以及译本的翻译和印刷信息，仅从上列四本圣经译本书名的罗马字拼音，便可清楚得知它们并非台州土白。主要依据有二：（1）台州土白圣经译本全部不标声调；（2）台州土白没有塞音韵尾”[2]36。

从《从西洋传教士文献看台州方言百余年来的演变》一书来看，传教士历史文献的利用和研究将开拓汉语史研究的新领域，为阐明一个区域方言的断代史研究提供比较完备的资料，对现代汉语方言的研究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就吴语研究而言，传教士文献如同其他明清历史文献一样，“至少能在调查研究现代吴方言时提供一份可资参考、比较的历史资料。当然，我们也期待把这一工作作为出发点，联系现代吴方言来进一步推究吴语发展的全部历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