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态位理论的吉林省城市旅游竞合研究

邵志颖，张 梅，冯志佰

（长春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吉林长春 130032）

0 引 言

旅游竞合是某个区域范围内的旅游地能够明确相互之间的竞争关系，并依托自身优势特色寻求区域间的合作，最终达到利益最大化，从而实现区域旅游一体化发展［1］.生态位理论在旅游学中的应用对城市旅游竞合发展有着较强的指导作用，能够直观地透视和量化旅游系统各要素间的逻辑关系与变化趋势［2］，从而科学地判定旅游城市在所在区域的空间位置和功能，并根据其竞合态势判定区域旅游竞争力［3］.生态位理论最早由 Grinnell［4］予以定义，属于生物学范畴，用于判定某一生物与其他生物之间的相互作用，从种间关系、种群进化以及生物多样性等角度判定该过程对生态系统产生的影响；朱春全［5］基于 Hutchinson 的“多维超体积生态位”理论，论述了生态位态势理论以及态、势的变化规律；黄芳［6］将生态位理论与旅游学相结合，掀起了国内旅游生态位的研究热潮，同时指出，目前生态位理论是研究旅游竞争力最科学合理的方法之一［2］.诸多学者开始基于生态位理论创建旅游竞争力评价体系对县域［7-9］、市域［10］、省域［11-12］、跨省域［13-14］的旅游竞争力或资源发展潜力进行评价研究，其中涉及吉林省的相关研究有省内区域旅游［15］、边境地区旅游竞合研究［1］以及长吉图开发开放先导区的实证分析［16］等.生态位重叠度的高低可以反映旅游地之间的竞争激烈程度，生态位宽度的大小可以反映旅游地在竞争中胜出的难易程度，同时，城市旅游发展的时空变化往往受到相关政策的影响，需要及时把控发展态势并调整发展方向.

加强生态建设、充分利用东北地区的独特资源和优势，推进寒地冰雪经济加快发展是新时代东北振兴战略中的重要一环，近年来，吉林省以此为契机持续推动城市旅游发展，但吉林省各市（州）间旅游发展的竞争关系也日益凸显，城市旅游良性竞合模式的打造尤为重要.基于此，本文选取2015—2019年的统计数据，依据吉林省城市旅游发展现状并结合新时代东北振兴、文旅融合等战略背景，为吉林省城市旅游形成良性竞合模式、可持续发展提出相应策略.

1 研究区概况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及数据来源

吉林省位于我国东北地区中部、东北亚几何中心地带，土地面积18.74万km2，下辖8个地级市、1个自治州.省内旅游资源丰富，截至2019年，全省共有国家A级旅游景区231家，星级以上饭店98家，旅行社967家［17］.近年来吉林省旅游发展态势良好，2019年全省接待国内外游客24 833万人次，全年旅游总收入4 921亿元［17］.

本文数据主要来源于《吉林省统计年鉴》（2016—2020）以及各市（州）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吉林省文化和旅游厅、吉林省建筑历史与建筑遗产保护学会、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生态环境局网站和各市（州）政府官网等.

1.2 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本文基于多维超体积生态位理念，借鉴学术界代表性较强的城市旅游生态位相关研究成果［11，13，18］，参照吉林省 9个市（州）的特征，并遵循合理性、整体性、真实性和数据易获取性的原则，建立起吉林省旅游生态位评价指标体系（表1）.

表1 吉林省各市（州）旅游生态位评价指标体系

由于收集的指标数据量纲存在差异，为使其具备可比性，故使用极差标准化方法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预处理以消除指标数据单位不统一对数据分析造成的影响，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S为其指标极差标准化后结果，X为该指标的数据，Xmin和Xmax为其指标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1.3 理论模型

1.3.1 旅游城市生态位宽度

旅游城市生态位宽度是对某地旅游竞争力和影响力的综合评价，其最大的特征属性为“态”和“势”［5］.“态”是对某地区旅游产业竞争力当前状态的反映，也是该地区旅游产业与当地环境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最终累积结果；“势”是某地区旅游产业对其所处环境的现实表征，往往通过增长率、经济发展速率等指标进行体现［19］.“态”和“势”的叠加即为某地旅游生态位宽度，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Ni表示旅游地i某个评价指标的生态位宽度，其值介于0到1之间，越接近于1，表明该地的旅游竞争力或影响力越大，反之则越小；n为旅游地总数；Si为旅游地i的“态”，即该地2019年评价指标要素标准化处理后的数据；Pi为旅游地i的“势”，为每年各评价要素增长率的平均值；Ai为量纲转换系数，因所选取的数据为连续年份，故Ai为1；在某维度下对相应指标的Ni进行平均，即可得到旅游地的旅游生态位宽度Zi。

综合旅游生态位是指某地区不同维度下旅游生态位宽度的平均值［13］，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Mi为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q代表维度，m为维度的总数。

1.3.2 生态位重叠度

在区域旅游系统中，生态位重叠的2个地理空间由于所处大环境一致，因其旅游资源的相似性以及对影响旅游业发展的资源与市场等要素的争夺等，导致发展过程中产生激烈竞争［20］.李㛃等［21］在综述生态位测度模型时，阐明基于Pianka公式的生态位重叠度理论模型能客观反映出两地之间对资源利用或生态适应的相似性，表现出生态位重叠关系的变化［21］.同时，生态位重叠度的高低可以科学地量化旅游竞争的激烈程度，发掘旅游竞争的内在表现［11］.具体计算公式为

式中Bij为旅游地i和旅游地j生态位重叠度的值；b代表评价指标，r为评价指标的数量；Sib和Sjb分别代表旅游地i和旅游地j评价指标b经标准化处理后的值.

2 测评结果与分析

2.1 旅游生态位宽度综合测评及空间格局

以2019年吉林省9个市（州）的统计数据为“态”，以2015—2019年吉林省9个市（州）5年统计数据的平均增长率为“势”，代入公式计算出各个市（州）的生态位宽度（态势），见表2.

表2 吉林省各市（州）生态位宽度（态势）及排序

吉林省9个市（州）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存在一定差异，且远小于1，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平均值为0.111 11，说明吉林省整体的旅游影响力较弱，其旅游发展模式有较大的提升、优化空间.其中，长春市、吉林市和延边州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分值超过平均值，通化市接近平均值，其余城市均低于平均值.省会长春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排第1名，表明长春市的旅游发展在吉林省处于核心地位；延边州和吉林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排名分列第2和3名，两地旅游资源丰富，且各个维度的排名均在前三名，呈现出较强的旅游发展态势；通化市和白山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排名分列第4和5名，通化市各维度发展较为均衡，白山市旅游资源丰裕，社会经济发展较好，但生态环境建设欠佳；四平市、辽源市、松原市和白城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分列最后4名，其中，四平市的生态环境建设较好但旅游市场发展缓慢；辽源市旅游市场前景广阔但旅游资源匮乏；松原市社会经济较为落后；白城市各维度发展相对滞后，城市旅游影响力相对较弱.

借助ArcGIS 10.2软件中的自然间断点分级法将吉林省各市（州）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划分为5个等级，直观呈现其空间分布情况（见图1），图中各市（州）边界下载自标准地图服务网站（http：//bzdt.ch.mnr.gov.cn/index.html），审图号为：GS（2019）1822.吉林省旅游发展现状为省会长春市作为增长极，东南部旅游影响力较强而西北部较弱，整体发展不够均衡.中部地区是全省旅游业的核心重点发展区，南部及东南部市（州）的旅游资源丰裕且社会经济发展较好，位于长白山腹地的白山市在旅游市场维和生态环境维落后于东部、南部的其他市（州）；西北部的白城市和松原市受区位因素影响，交通可达性较差，没能把生态效益较好地转化为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尽管辽源市旅游资源匮乏，占地面积较小，但其被旅游影响力较强的市（州）层层包围，可作为联结西北与东南部市（州）旅游发展的关键桥梁.

图1 吉林省各市（州）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空间分布

2.2 旅游生态位重叠度综合测评

通过对吉林省生态位宽度的分析，明确了吉林省9个市（州）之间旅游竞争力的大小关系，但并未反映各市（州）之间的旅游竞争影响情况，因此需要运用旅游生态位重叠度理论模型计算各个市（州）的生态位重叠度（表3），从而科学评价吉林省各市（州）旅游产业的综合竞争力.

表3 吉林省各市（州）生态位重叠度矩阵

2015—2019年，吉林省9个市（州）的生态位重叠度分布区间为［0.188 60，0.876 48］，均值为0.624 33，生态位重叠度大于均值的城市组数为20组，反映出吉林省城市间旅游竞争关系紧张.其中：通化市与其他8个市（州）的旅游生态位重叠度均较高；吉林市、辽源市、松原市、延边州与其余各市的生态位产生较大重叠，表明其相互之间存在着较为明显的旅游竞争关系，应当及时调整当地的旅游发展模式以便找到竞争与合作的平衡点.

2.3 吉林省旅游生态位综合分析

综合看来，生态位宽度较大的市（州）在旅游发展竞争中具备更明显的优势，但与此同时也受到生态位重叠度的制约，面临激烈竞争的风险.为全面了解吉林省旅游发展状况，并为其制定相应的旅游发展策略，现将综合旅游生态位态势与旅游生态位重叠度结合分析.以生态位重叠度为横轴，综合旅游生态位态势为纵轴，以各市（州）生态位重叠度平均值0.624 33和综合生态位宽度平均值0.111 11所在位置的延长线为参考轴，绘制吉林省旅游生态位综合分布图（图2），并将吉林省城市旅游生态位划分为高态势高重叠、高态势低重叠、低态势高重叠和低态势低重叠4种类型.

图2 吉林省旅游生态位综合分布

高态势高重叠地区为延边州和吉林市.延边州和吉林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并驾齐驱，各个维度发展均衡且位于全省前列，发展潜力巨大.吉林市与省内其他城市的旅游生态位重叠度较高，其最具特色的“雾凇奇观”受季节影响较大，加之长春市的城市职能较为丰富，延边州的边境风光别具一格，难免会给吉林市的旅游发展带来“阴影效应”.

高态势低重叠地区为省会长春市.近年来，在新时代东北振兴战略的引领下，省会长春市亮出“北国春城，冰雪胜地”的城市旅游名片，全力打造东北亚区域性文化旅游名城.虽然长春市的综合旅游生态位最大，但其旅游资源维的排名仅为中等水平，仍然面临着较为激烈的旅游竞争.

低态势高重叠地区为通化市、四平市、辽源市、松原市和白城市.旅游生态位态势低且重叠度高的城市在吉林省所占比例最高，其中：通化市是唯一与其他8个市（州）的生态位重叠度全部超过平均值的城市，旅游竞争激烈；尽管四平市红色旅游资源丰富，生态环境良好，但扩充生态位宽度中旅游资源和旅游市场2个维度的任务迫在眉睫；松原市的旅游业以吉林省最大的内陆湖泊查干湖为龙头，久负盛名的“查干湖冰雪渔猎文化旅游节”极具特色，但松原市的社会经济发展较为落后，加之与其余市（州）的生态位重叠度较大，使得该地的旅游发展十分受限；白城市受其所在区位及自然环境的影响，生态位宽度和重叠度的排名均很靠后，旅游产业发展缓慢，难以享受到核心城市的辐射效应，交通可达性急需增强.以上5个城市对周边地区各类资源的吸引力均较小，旅游景区属性单一且旅游形象定位不够明确，在区域旅游发展中发挥的作用不够明显.

低态势低重叠地区为白山市.白山市与延边州、通化市同为吉林省的边境城市，其旅游生态位宽度中自然资源维的分值位居前三，自然禀赋优越，但其生态环境维的分值却排在最后一位，这表明白山市在旅游产业转型升级的过程中对环境建设的把控不够到位，应当更加注重经济发展与资源消耗、环境污染之间的矛盾，实现经济快速发展、资源集约利用和环境有效保护之间的和谐共处和协同共进［22］.

3 结论及建议

3.1 结论

本研究基于生态位理论，结合2015—2019年吉林省9个市（州）的相关指标数据，构建了吉林省旅游生态位评价指标体系，并计算得到相应的旅游生态位竞争力、竞争关系与程度，得出如下结论：

吉林省9个市（州）的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差异性显著，综合旅游生态位宽度从大到小排序为，长春市、延边州、吉林市、通化市、白山市、四平市、辽源市、松原市、白城市.全省整体旅游竞争力较弱，旅游发展模式有较大的提升、优化空间.吉林省旅游生态位重叠度较高，9个市（州）之间旅游竞争关系激烈.综合各市（州）旅游生态位态势、重叠度结果，将吉林省旅游生态位划分为4种类型：高态势高重叠地区为延边州、吉林市；高态势低重叠地区为长春市；低态势高重叠地区为通化市、四平市、辽源市、松原市、白城市；低态势低重叠地区为白山市.

3.2 建议

为了促进吉林省旅游产业协同一体化发展，综合9个市（州）旅游业在全省的定位及自身优缺点，以生态位理论为基础，提出吉林省旅游生态位扩充、错位分离、协同发展策略.

（1）生态位扩充策略.长春市在打造东北亚区域性文化旅游名城的同时，高校和科研院所集聚，具备产、学、研全方位探索创新的基础，应当推动研学旅游的进一步开展.并且，长春市应当在快速发展的基础上，对“汽车工业基地”“电影制作基地”等特色产业进行“旅游深加工”，以便在扩充旅游资源生态位的同时降低与吉林市、延边州2个旅游热点城市的生态位重叠度，在巩固原有旅游影响力的同时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白山市应该加强自身旅游基础设施和旅游接待服务设施的建设，不断优化提升自身旅游发展环境.京哈高铁现已全线贯通，依次途经吉林省四平市、长春市和松原市，四平市作为吉林省西部的“交通门户”，其旅游发展也将迎来新的机遇.四平市应当依托红色旅游资源，紧密结合新时代正风肃纪的发展要求，建设专业化的全国廉政教育基地，打造出适宜企业团队建设和青少年思政教育的学习基地.辽源市应当与其相邻的通化市形成“资源-交通”互补，间接扩充旅游生态位宽度.松原市周边水系众多，可依托“查干湖冰雪渔猎文化旅游节”“渔猎文化”打造老少皆宜、喜闻乐见的垂钓游憩区，同时，在饭店业主推极具东北特色的“铁锅炖鱼”等菜品，让旅游者在亲身参与和品鉴美味中享受乐趣，从而提升该地的经济效益.白城市应当同时推进陆路交通网络的扩充建设、大安港的港口建设以及长安机场的航空建设，从陆、海、空3个维度增强城市的可进入性.

（2）生态位错位分离策略.延边州与长春市、吉林市的生态位重叠度相对较高，需要通过展现地区特色进行生态位分离，应当借助“旅游＋互联网”的形式让“民俗观光体验游”更为多元化，从而推动朝鲜族传统文化的宣传，使其继续向“以中国朝鲜族文化为特色的北方休闲之都”的目标迈进.处在“长吉图”游线中心的吉林市，应以松花江流域为资源本底，重点开发生态休闲度假旅游产品，打造出以“雾凇冰雪、生态山水、康养度假、历史文化”为核心的高质量的全领域全季节全链条旅游业态.“北国山城”通化市旅游资源丰富、文化底蕴深厚，不仅拥有秀美的自然景观，同时也是高句丽文化、萨满文化的发源地.通化市要想与周边城市的旅游生态位实现错位分离，应当打造并推广别具特色的旅游产品，让旅游者耳目一新.通化市可借助集安的高句丽考古遗址公园，深入挖掘独特的历史文化分支，在文旅融合的助推之下，松花砚、野山参等地区特色产品也应当在旅游市场上崭露头角.

（3）协同发展策略.吉林市磐石红石砬子东北抗联文化旅游区与桦甸市革命烈士陵园是著名的红色旅游地，应当将四平市、长春市、吉林市、延边州、白山市和通化市联结起来，对吉林省的红色旅游线路进行综合布局；四平市、辽源市和通化市之间西北—东南走向的交通线可以实现3个城市间的资源互补，加强城市间的旅游经贸合作，实现区域协同发展；白城市和松原市应当依托向海和查干湖2个资源基础，在吉林省西北部建立草原湿地功能区、民俗旅游度假区等集科考、休闲、商业于一体的现代旅游综合体；白山市可设置水陆双通道，打造以集安市、临江市和长白县为联结的鸭绿江水上旅游风景道，在“一带一路”的发展背景下，配合长吉图开发开放先导区建设的同时，加大对外开放力度，拓展旅游发展空间，提倡跨省、跨国旅游协作，推动东北亚旅游片区一体化发展；长白山冰雪生态度假产业日趋完善，长春市应当依托净月潭瓦萨国际滑雪节进一步提升“冰雪旅游”的国际影响力，带动周边城市的旅游发展.总体看来，吉林省需在区域旅游协调发展的指引下，逐步实现绿水青山和冰天雪地都是“金山银山”的美好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