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人海和谐之路

◎白续辉

波澜壮阔的海洋，既是我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我们的母亲，三重身份“三位一体”。早在远古洪荒时代，海洋的破坏力和创造力就很惊人，对人类充满威慑与诱惑；人类对海洋的挑战毫无招架之力，在海洋面前异常渺小。

“你心花怒放的时候，给我渔盐之利、舟楫之便；你怒不可遏的时候，让我胆战心惊、葬身深渊。”

这一描述成为历史上海洋与人相处的一幅印象画。但在现代社会，人类与海洋的关系更复杂，人类虽依旧渺小，却争取了更多主动权。

对海洋的利用重塑了人类社会

人类现代文明的运行与海洋息息相关。作为食物宝库，海洋是现代文明发展的重要基石之一，为人类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食物。凭借高峰时期达1.3亿吨的全球渔获量，加上海藻类植物等，海洋水产“超市”为人类提供了强劲的生命动力。作为资源基地，海洋更为现代文明提供了号称“工业血液”的海底石油、天然气和大量的金属与非金属矿石。近几十年来，可燃冰和海水淡化、海洋风能、潮汐能等也为人类生活“局部助力”。作为战略通道，海洋为人类地球村提供了蔚为壮观的交通网络。规模空前的跨国货物贸易依托海路进行，世界海运贸易量在2018年一度飙升到110亿余吨，海洋为现代国际贸易的繁荣做出了极大贡献。旖旎的海洋风光更让人类有了妙不可言的旅游体验。可见，海洋为现代人类赋能，扮演着母亲和朋友的角色。

对海洋的抗争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

除了是人类的朋友之外，海洋也有其狂暴的一面。台风、风暴潮、海底地震和海啸、赤潮等，构成了沿海人类生产与生活的重大威胁。卡特里娜飓风、印尼海啸造成了重大的人类生命和财产损失，并给当地经济发展带来了巨大打击。海底地震和海啸导致的福岛核电站泄漏，成为人类现代文明与海洋原始力量碰撞后的一次悠远剧痛。此起彼伏的海难事故更是吞噬了无数生命。海洋深处潜藏着无数的秘密，高压、低温、腐蚀和黑暗时刻在试图围剿企图潜入的人类。

面对来自海上的刀光斧影，人类没有望洋兴叹，更未浅尝辄止。全球性的海洋立体观测、监测网络正按计划建设，对海洋物理规律和海气互动机制的研究不断取得突破，人类的海洋灾害预报预警和防灾减灾应对体系逐步形成。人类的载人深潜器和无人潜航器也均下潜到了海平面1万米以下的深度，尝试着去征服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现代人类在一定程度上约束着海洋怒号灾难的发生，更奋勇探索着海洋兴衰的奥秘。

人海交互背景下海洋面临的危机

历史事实和科学研究表明，海洋对人类福祉与生态环境有着重要作用。但是，海洋生态系统正面临着崩溃危机，其威胁来自人类与自然本身，二者合力，使海洋面临的局势雪上加霜。保护海洋，既是在应对海洋危机，也是在拯救人类自身。

其一，过度捕捞导致的海洋渔业危机。据联合国粮农组织估计，至少31.4%的鱼类种群遭到了过度捕捞。同时，全球90%的渔业资源已被“充分利用”。大量的鱼类和其他海洋动植物虽未被捕获，却因人类的捕捞行为“意外死亡”。不可持续的捕捞活动对海洋生物资源的养护与保育造成了直接冲击和危害。

其二，海洋排污引发的海洋环境挑战。持续增加的入海污染物严重地损害着海洋生态系统。当前，80%以上的海洋污染来自陆上和船上。巨大的“太平洋垃圾岛”，直观彰显了海洋污染的严重性。未经处理的污染物最终杀死了大量的海洋植物和贝类，也使鱼类体内重金属元素富集。海洋废弃物不仅危害海洋生态系统，还通过水产食品进入人类食物链。

其三，海洋工程带来的海洋生态危机。日益增多的疏浚与围填海活动，虽为人类提供了畅通海路和新增开发用地，却也极大地扰动了海洋生态系统。这会导致水下物理化学环境、海洋动力学条件的急剧或渐进改变，最终影响海洋生物的栖息地环境和生存能力。对海底石油、天然气和矿物的勘探与开采，更对极其敏感的海底生境和物种构成持续威胁。

其四，海洋舰船设备制造的噪声污染。周星驰导演的电影《美人鱼》揭开了海洋噪声污染的冰山一角。科学研究表明，水面船舶、潜艇、海上无人航行设备和海洋探测、观测、监测等装备仪器所产生的噪声，对海洋生物有持续危害。海洋生物的体内器官损害、种群繁育活动与觅食习惯改变、异常迁徙和噪声引发的群体性恐慌，成为海洋可持续发展中需关注的重要微观议题。

其五，全球变暖引发的海洋生存危机。在全球气候变化的背景下，海水升温、酸化、含氧量降低等不断引发大量的海洋化学、生物和物理过程变化，使海洋生物的生存环境面临剧烈波动和严峻挑战。同时，极地冰川融化等导致的海平面上升，不仅威胁着沿岸人口中心，更影响着整个人类存亡。“马尔代夫沉没危机”，可能仅仅是海洋生态系统面临结构性、体系性变化的前奏。

海洋的脆弱呼唤人类发展模式的变革

时至今日，人类与海洋都已成为地球现代文明的一部分，而不当的人类社会发展活动成了海洋生态环境危机的重要源头，人类本身亦难逃海洋生态环境危机之害。从某个角度来看，海洋面临的最大危机，在于人类未意识到巨大的海洋危机正在到来，以及由此导致的主动保护措施严重不足。在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过程中，我们应加快构建人海和谐的海洋命运共同体，协调好发展与保护的关系，为人类与海洋寻找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

首先，要更新人类的海洋发展理念，提高人们保护海洋生态环境的意识，建立相应的法律保障体系。其次，应探索构建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模式，取缔破坏性海上作业方式，严禁过度开发海洋，减少海洋污染和温室气体排放，协调好海洋经济发展与海洋生态环境保护的关系。再次，通过发展科技，为海洋环境污染治理、生态修复、生物多样性保护等提供有效支撑，提高人类的海洋危机应对能力。最后，建立科学规划的海洋公园体系，有效保护海洋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