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我读不懂的散文诗

钟鸿

有一个人，他不善言谈，总是沉默寡言，却心甘情愿站在背后为我们默默付出，悄悄努力，竭尽全力。他的爱严厉中又有温情，稳重成熟，含蓄深沉。他不知道能够陪你走多远，但他从始至终都愿意展开双臂守护你，为你遮风挡雨，义无反顾。倾尽所有，没有缘由，也不求任何回报，他，便是父亲。

从有印象开始，父亲便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当初爸妈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只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做出的决定。所以在我的印象里，爸妈时常吵架，有时候他还会大打出手，因此我从小就记恨我的父亲，也不喜欢我的家庭，所以长大后我时常喜欢往远处走。

小时候，总会觉得父亲很神秘，但我对他却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脾气暴躁，爱喝酒打牌。我有点恐惧，有点害怕，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得恭恭敬敬，生怕惹他生气。

有一次回老家时，在父亲以前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两本相册集。其中有一本是他的同学录，里面有从当年报纸、杂志上剪下的各式各樣的明星头像和流行歌词，每页同学录里还用钢笔认认真真地标注了每个同学的生日、地址和爱好等详细信息。当时我不由感叹道：没想到父亲也有这么细致的一面啊！

父亲总喜欢给我们买水果。小时候最让我开心的就是能坐在父亲摩托车前边的小凳上一起上街赶集，然后可以买平时母亲都不愿花钱买的那些水果，有时还能顺带一个冰激凌。在回家路上，父亲总是催促着叫我赶紧把冰激凌吃完，可每次到家却总能被母亲发现，把他臭骂一顿。但奇怪的是，父亲很少吃他买的水果，那时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让给我们吃，所以自己才不吃的。但听爷爷说，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水果，又因为爷爷自己不爱吃水果，所以每逢过年过节也很少买，久而久之，父亲也渐渐对水果失去了期待。想着能弥补爷爷对他不足和满足我们对水果的渴望，所以他经常带我们去买水果。

可当我越长大后，却发现我跟父亲的交流却变得越来越少了。在外寄校时，母亲每隔两星期就会问我还有没有钱花，叮嘱我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而父亲却总是一声不吭，好像他已在我青春陪跑里渐渐远去。

再后来就是我要上大学了。当初填志愿时，父亲硬是用了两个夜晚研究我的志愿填报书，还问了很多亲朋好友，希望给我报一个满意的大学。而当时的我却一意孤行，偏想往远处走，父亲却拼命地劝我，让我报个本省离家近的学校。最终在他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我心软了，留在了本省，满足了父亲的心愿，却也多少留下点遗憾。

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当初那股执意要去远方的热情劲儿从何而来，可能是家里太狭窄容不下我一心想远走的心吧，也可能在家里过得太压抑，我想逃离。

上了大学后，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截然相反的是，父亲却时常给我发来节日祝福，偶尔也会借着弟弟妹妹想见我的借口来跟我视频。我也只是突然发现，他脸上的皱纹似揉皱的纸张，被岁月渐渐犁出了沟壑。也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戒了打牌喝酒的习惯，常常会给家里买菜做饭，为的是能让我回来吃顿好的补补。

猛然想起，父亲也曾是少年，也曾幻想仗剑执笔走天涯。利落的黑发衬着你的侠气。你有着立马横刀向天笑的轻狂，你有着手可摘星辰的豪气，你有着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不羁。可是有了我们，你便不再羡慕江湖，毅然退隐，从此，为四方家事而忙，为衣食住行奔劳。你的青丝终是抵不过岁月的侵扰，白了，疏了，零落了。

其实岁月等不了，我在长大，你在变老。但让我欣慰的是你的这篇散文诗，虽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过多的抒情，它平凡而又普通、沉默而又深情，我在岁月中慢慢品味出了真谛！

再后来，我又去时光里捡拾父爱。我发现这一路上，太多的爱被我掩埋。我轻轻地把我遗忘的父爱捧在手心，碎片中泛出你的脸庞。你憨憨的笑，我轻轻地抚摸你的脸颊，虽不光滑，但是庆幸我的爱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