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海老歌
2021-12-15陆恺
文/陆恺
每隔两周,我就有一桩雷打不动的家务活要干,那就是熨衬衫。
老公平日上班得穿正装,衬衫每天更换,洗衬衫有洗衣机帮忙,但熨衬衫只有我帮自己了。
这桩家务活令我倍感苦痛,所以,老公的衣橱被我划了一条分水岭:左边是熨好的齐齐整整的衬衫,右边是洗干净但皱皱巴巴待熨的衬衫。我非要等到“再不熨就无衣可穿”时,才将它们一次性搞定。
做这件痛苦万分的事时,我的法宝是——边听音乐边熨衬衫,烦躁的心情才会慢慢舒展开来,像慢镜头里一瓣一瓣绽放的花朵,因此,我确定音乐是有治愈功能的。
熨衬衫的时候,不能听新歌,新歌得留给心情舒畅时听,因为听新歌有不确定因素,万一听到一首超级难听的,治愈变“致郁”。
熨衬衫的时候,我通常播放自己的歌单。自己歌单里的歌都是平时筛选出来的好听的歌,在听每首都好听的歌中,熨衣服这件事就不知不觉地完成了。用愉悦之事来缓解不愉悦之事,这是我的自我调剂方式。
有时候,我会播放一张专辑,选择的专辑是自己喜欢的。我常听的一张是《上海老歌1931-1949》。这张专辑收录了三百首上海老歌,我至今没有听完。所以,它是一个例外——它里面有对我来说是新歌的歌,但我听的时候并不烦躁。也许,这源于我对上海老歌的一种偏爱。
有一天晚上,我熨了七件衬衫,听了十七首上海老歌。胡笳、英茵、金焰、黄飞然、郎毓秀、陈波儿、佩妮、严斐,还有周璇、姚莉、姚敏和龚秋霞。
有几首特别好玩,比如胡笳的《影城艳史》,初听,像五音不全的幼儿园孩童在哼唱,听得我哈哈大笑。但歌词真是写到心坎里去了:“你我同去海边,有只小小游艇。恰好今天是阴天,好去偷安闲。我们同去海边山巅放心游玩,及时行乐古人有名言。”阴天有阴天的烦恼,拿一场“偷玩”来自我调剂,未尝不是一种聪慧的生活方式。
姚莉和姚敏合唱的《三轮车夫歌》,歌词也诙谐得很,两个人互相揶揄对方,女的笑话男的“赚不到银子,没法子讨老婆”,男的笑话女的“一年头发白,两年皱纹多,三年变成个老太婆”。“三年变成个老太婆”戳中了我的笑点,我一边笑一边想,等我变成了老太婆,老公也该退休了,那时候,我就不需要再熨衬衫了吧?
笑一笑,是生活中最亮丽的饰物,是人生最美好的调剂品。当心情黯淡之时,不妨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用“喜欢”来中和“不喜欢”。祝自己的“心空”,纯净闪耀,不会“三年变成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