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精明，何必复杂

毛建国

“千万不要泯灭与生俱来的善良，不要丢掉藏在心底的纯真，因为，那是作为人的基因和理由。纯真能辟油腻，善良能辟什么？善良能辟邪！”6 月6 日上午，河南大学举行2021 届本科生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该校教师代表程民生教授的毕业赠言，在网上引起了刷屏。

程民生教授所讲的，“不过是一些通俗的大白话，也是作为一名教师应该说的话，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很多都是大家知道的道理”，然而還是引发了广泛关注。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常识有着历久弥新的价值，而对常识的重复，让常识植入人心，更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

讲“纯真”“善良”，是需要勇气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贴上“鸡汤”的标签。现在有一个很不好的倾向，那就是为了得到年轻人的掌声，而对年轻人盲目迎合。尊重不是迎合，与时俱进不是随波逐流，谁说追求独立的年轻人就受不了诚意规劝，听不了逆耳忠言？失却主见的迎合，没有原则的讨好，是对年轻人最大的不尊重。

“纯真能辟油腻”，相对容易理解。现在很多人身上的“油腻”，尤其是所谓“中年油腻”，正是因为“人在江湖走，沾上一身油”。而年轻人，因为保持着纯真，有着赤子之心，所以相对不那么“油腻”。这句话的关键在于，到底什么才是纯真。真正的纯真，不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是像一根刺一样，尖锐地与世界格格不入。而是保持内心明亮，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贫，抵得住诱惑，经得起挫折，知道底线在哪里，如何去坚守。

“善良能辟邪”，可能让人困惑。网上流传一篇卢新宁女士在北大的演讲。这篇《在怀疑的时代依然需要信仰》的演讲提到，“我唯一的害怕，是你们已经不相信了——不相信规则能战胜潜规则，不相信学场有别于官场，不相信学术不等于权术，不相信风骨远胜于媚骨。你们或许不相信了，因为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讲理想的越来越少”。卢新宁女士害怕的，可能只是当前的一小部分现实。

社会确实与理想的象牙塔有着很大不同。很多人喜欢用江湖来形容社会，似乎到处都有刀子飘着，善良的人只能被阴邪侵袭。但一定要相信，这不是常态，不是全部。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始终都有一些堪称脊梁的人存在，起着“压舱石”的作用。社会也从来都不缺少温情脉脉，不缺少清风明月，关键是你，是要把生活活成想象的样子，还是要把想象活成生活的样子。

即便世界很复杂，你也可以简单;如果你很简单，世界就没有那么复杂。如果说世界有着太多复杂，那么简单就成了清流;无法做到复杂，倒不如选择简单，而简单是对复杂的最好防守。当然，简单不是单纯，“以不变应万变”就是简单，“有所为有所不为”就是简单，“不忘初心”就是简单。保持简单的善良，坚守本心，坚持下去，你就会发现，连邪祟也会对你惧而远之、避而逃之。

纯真善良的价值其实一直存在，只是“闻道有先后”，有的人扣子从一开始就扣好了，有的人到了最后才后悔自己扣错了。有“不动如山”的定力和能力，练好自己的本事，许多复杂的事情真的就简单了。无须精明，何必复杂，稳重坚守，以简单对复杂，有时就是成功。需要知道坚持善良纯真是一生的课题。

（棠棣花摘自《杂文选刊》2021年第8期/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