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母校
2021-12-12柴福善
柴福善
我生长于偏僻的乡村,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应该说每一阶段都有一座母校,都有难以忘怀的往事。这里只简略说说离村四五里远的那座初中。
初中名杨桥中学,是一座新建的学校,为便于周边村庄孩子就近入学。记得进入学校,是一九七一年春节过后,那时兴寒假后升学。
学校起初一没校门,二没院墙,学生从四面八方随便出入。久而久之,竟踏出几条歪歪扭扭辐射状的小路,由学校辐射向周边的村庄。学校只有两排房子,大概是抢在入冬前盖的,房前还留有半人深的土坑,因盖房时就地取土所致。室内裸露着毛坯墙,墙角或是烘烤木板,熏燎得漆黑。屋里空荡荡的,就一个煤球炉取暖,冰冷得简直伸不出手。学生轮流生炉子,我往往顶着星星赶到学校,提前把炉子生好。
那时尽管处于“文化大革命”之中,可学校课程该咋设置还咋设置,莫说数学、语文、化学、物理,就连外语也有,不过不是英语,而是带着卷舌音的俄语。老师也该咋教还咋教,学生犯错照样批评。我自以为还算个听话的好孩子,各门功课好像很少不是一百分,在只有两个班的年级里,可谓“出类拔萃”了。
一次语文课点评作文。那时我有一本写着真草隶篆字体的《三字经》,时不时照样画葫芦地练几笔。但见老师举着我的作文本说,瞧你写得连跑带颠蜘蛛爬似的,劈头盖脸地奚落我一顿。再说我的作文,记得是写秋天的,老师念罢“一阵凉风吹过,秋天来了”这句话后说,也就是你走路还东张西望,瞅着风一吹你,就秋天了?整个初中,经历不止一位语文老师,似乎从未这样批评过我。自此,我更加注意写字,更加注意对生活的细致观察,尽管那时还没有萌生长大了写作的意念。
春天了,学校组织学生带着小推车及锨镐等工具,填平了教室前的几个土坑。南面一片空场,我们平整成操场,用砖垒出二百米跑道。就在这小操场上,举行了学校首届体育运动会。校园内,我们栽了一溜溜小白杨,三年后离开时,小白杨挺拔繁茂,生机盎然。如长到现在,该有一搂粗细,堪为栋梁之材了。
在这里我学习了三年,而后上了镇上的高中。离开了也就很少再回来。前不久借回老家之际,顺路来到母校。不想校门虚掩,推个缝儿轻轻进去,满园荒草没膝,藤蔓爬上了电杆。这时,过来一位留守老师,告诉我由于生源减少,三四年前杨桥中学已并入镇上中学。我不由得怅然失落,只好随意四处走走。西部一排排平房,中间兀起一栋三层教学楼,东面一个标准操场。看来学校这些年是一再兴建,当年的一切踪迹全无了。
这里不定几时又改为他用,杨桥中学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但我深知,消失的只是些砖瓦水泥建筑,而母校将永远矗立我心上!
(选自《北京日报》2013年11月21日,有改動)
【赏析】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时间改变了学校的面貌,但无法改变作者对母校的那份深深的怀念之情。作者首先细致描写了入学时学校的面貌,接着概括交代了学校的教学情况,再重点写对自己影响深远的一次作文评点课,而后又略写了在学校里的劳动情景和举行运动会等活动。作者选取的这些印象深刻、带着个人色彩的素材,看似平平淡淡,实则都很典型,有力地表达了作者对母校的留恋。文章倒数第二段,描写了作者再回母校时所见到的荒凉景象,在今昔对比中,作者的伤感和失落也自然流露出来。
(孙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