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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2[美]约翰·弗洛伊德

青年文摘 2021年18期
关键词:马文帆布包托比

[美]约翰·弗洛伊德

托比·海斯把轿车停在碎石路面上,按了按喇叭。像往常一样,一分钟后,迪沃德·杰克逊打开活动板房的破门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筒状帆布包。看到眼前的车,他不禁张大了嘴巴。

托比忍不住笑了,能让迪沃德·杰克逊感到惊讶倒是真不容易。

迪沃德爬进车后座,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托比,你从哪里搞到这辆车的?”

托比实话实说:“抢来的。

我走向自己的皮卡时,看到一个家伙把车停在路边,便掏出了枪。”

迪沃德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躺在路边的草丛里。不用担心,我没开枪,只是用枪管猛击了他的脑袋。没有人看到我,草很高,也没有人看到他。”

迪沃德转过身,瞪了托比一眼。在清晨的阳光下,这辆抢来的银色阿拉斯托尔轿车就像是泥坑里的钻石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吗,托比?你这不是添乱吗?万一他醒来怎么办?”

“放心,这不会让计划变难,反而会变得更容易。”托比看得出迪沃德还在生气,他还不了解玛丽·乔,“那人不是车主。他说他正在给这辆车做测评,只是一个程序员。这辆车是他公司的一辆原型样车,还处在路测阶段。”

迪沃德摇了摇头:“你刚才说这辆车会让我们的计划更容易,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更简单,甚至更安全。你看好了。”托比盯着迪沃德说,“到第四大道和雪松路的交叉路口需要多久?”

迪沃德一脸疑惑,此时仪表板传来一个女声:“22分钟。”迪沃德吓得挠了挠头,一双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条线路上有警察吗?”

托比继续问。

“有三处警力。一辆巡逻车在松林街向南行驶,还有两辆巡逻车停在第四大道和路易斯顿大道交叉路口。”

迪沃德吃惊地说不出话来,直勾勾地盯着仪表板上的扬声器,一脸不可思议。

“找一条没有巡逻车的路线。”

“沿着汉密尔顿大街往西走,”声音回答道,“然后从贝利街向北,一直到第二大道,再向东到雪松路,向北行驶,直到与第四大道交会。共需要28分钟。”

“听起来不错!我们走吧。”

托比对迪沃德说,“系好安全带。”

阿拉斯托尔的引擎立刻启动起来,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变速杆推到了前进挡一样,车自动向汉密尔顿大街驶去。

“天哪!”迪沃德看着这一切,脸色苍白,脫口喊道,“这是疯了吧!”

“这就是未来。”托比说。

“但是它是如何获悉警车位置的?这怎么可能呢?”

“你是指合法的吗?那家伙告诉我,这车配了个专门对付警察的测警仪,不比雷达探测器差,如果警车进入测速范围,这车将自动减速至限速范围之内。你想想,这对我们今天要做的……事将有多大的帮助。”

迪沃德再次闭上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说的这一切。你真是会挑时间让我发疯。”

托比咧嘴笑了。也许他早就疯了,为抢来这样一辆车感到高兴,为他们终于将宏伟计划付诸实施而感到兴奋。但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对这台不可思议的机器激动万分。无人驾驶汽车。他曾听说过——每个人都听说过,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那仍然是白日梦。而他们现在就坐在无人驾驶汽车里,在城市的街道上飞驰……

“你听我说,”迪沃德终于平静了一些,“让我们停下车来好好谈谈。”他提高嗓门,“靠边停车。”

“对不起,”托比说,“她不会回应你的。我才是给她输入密码的人。”

“她?”

“玛丽·乔。这是程序控制的名字,就像手机智能语音助手一样。”

迪沃德用双手擦了擦脸,好像能擦干净一样。“天哪,”他说,“我觉得情况不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颤抖的手握着打火机。

“托比?”女声说。

迪沃德的拇指停在打火机齿轮上,还没点燃的香烟从嘴唇上垂了下来。“她知道你的名字?”

“这是‘必需的输入,那个程序员告诉我的。什么事,玛丽·乔?”

“你的乘客是谁?”

“他叫迪沃德·杰克逊,”迪沃德还没来得及阻止,托比就回答道,“怎么了?”

“告诉他车里不能抽烟。”

托比乐了,瞥了迪沃德一眼,“你最好自己告诉他,玛丽·乔。”

短暂的停顿后,女声再次响起:“我只与我的主人进行交流。”

“我一直听说规则是用来被打破的。”

“很好,”她说道,电子化的声音略有变化,像是冲着另一个方向,“你不能在车里抽烟,Turd(Turd在英语里是臭狗屎的意思)。”

“不是Turd,是迪沃德。”

迪沃德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知道我要抽烟?”

“我能识别各种各样的声音。”玛丽·乔平静地说道。

迪沃德从腰间抽出一把左轮手枪,瞄准了汽车仪表板,缓缓拨动击铁,“能识别出这个声音吗?”

她说:“如果你准备开枪自杀,请先降下车窗,然后用左手瞄准自己的脑袋。”

迪沃德抬头看着托比,“我可以开枪打她吗?如果开枪,我们都会完蛋吗?”

“说不准。我们开得太快了。”

迪沃德叹了口气,把枪插回腰间,又将打火机装进口袋,“这说不通啊。他们怎么能指望卖出一辆侮辱乘客的汽车?”

“我告诉过你,这是原型样车,正在完善中。”

“是吗?不过,对于英国女孩来说,玛丽·乔是个什么样的名字?”

“这个名字比Turd好听多了。”她说。

“你想要我在扬声器孔中点一支烟吗?”迪沃德恶狠狠地说。

“你想要一个爆开了的安全气囊砸在你脸上吗?”

“他叫迪沃德,玛丽·乔。”托比憋着笑说,“你知道吗,她让我想起了你的前妻,除了口音不一样。”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们沉默不语,迪沃德看着窗外生闷气,托比在想自己的心事。

“也许我们应该重新安排一下,”托比说,“我的智商真不在线。”

“那么,就赶紧让你的智商上线吧。我们已经为这个计划花费了太多时间,计划好了一切。”

迪沃德用一只手撩了下头发,“虽然你干了件蠢事,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得放弃。”他咬紧牙关,又说了一句,“你确定这辆车今天能用吗?”

“我跟你说,这车比我的皮卡好。”托比提高了嗓门说道,“玛丽·乔,当我们到达雪松路和第四大道的十字路口时,在红绿灯前掉头,然后停在路边,车头朝南。我们俩,迪沃德和我,要离开五到十分钟。请你保持发动机运转并锁好车门,等我们回来。

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之后我们要去哪里?”

“去墨西哥边境,选警察最少的最快路线,除非有警察,用最快的速度行驶。”

“知道了,”她说,“请稍等。”

阿拉斯托尔做出一个迅速得令人反胃的U形掉头,停在了路边。迪沃德从帆布包里取出两个黑色滑雪面罩,递给托比一个。

“好戏上场!”迪沃德说。他们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八分钟后,他们重新回到车旁。迪沃德把塞得满满的帆布包扔进了敞开的后备厢,然后两人爬进汽车,托比挣扎着系好安全带,大喊道:“快走,快走,快走!”

车子随即开动,一路疾驰,畅通无阻。不到20分钟,这座城市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当托比的心跳终于趋于正常时,他转身看看迪沃德,迪沃德开心笑道:“我们成功了!”

托比还是感到有点儿晕,“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指的是那个程序员?你说,你下手有多狠?”

“我猜这会儿他可能已经醒了。一旦找到手机,他就会报警,还会联系这辆车。”

迪沃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两人考虑了一会儿后,托比说:“我想我们得换一辆车。”

“或者重新喷漆,再把车牌换一下。弗兰基汽修店能在半小时内完成喷漆作业,还能保密。”

托比不禁笑了:“我们这下肯定能付得起。”

“包里是什么东西?”玛丽·乔突然说话了。两人看看仪表板,然后又看了看对方。托比已经忘记了玛丽·乔,不由得扬了扬眉毛,迪沃德则耸了耸肩。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身处茫茫荒野之中,告诉她又何妨?

“是钱,”托比对她说,“满满一包钞票。”

“什么面额的钞票?”玛丽·乔问。

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全是百元钞票,为什么问这个?”

“后备厢有传感器,我知道包的重量。而且,我也知道单张钞票的重量,你只要告诉我钞票的面额,我就能算出帆布包里有多少钱。”

“那么有多少钱呢?”托比问。

她说:“取决于钞票的包装方式,以及帆布包本身的重量。我估计有49万美元,误差不超过2%。”

两个贼坐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他们知道钱不少,但是能有50万吗?托比兴奋得一阵悸动。

“还不错,”玛丽·乔说,好像为他們感到骄傲似的,“除了一件事。”

“哪件事?”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突然,车子减速了,很快在路边停下,扬起一阵尘土。“下车!”玛丽·乔说,“从车里滚出去。我本可以现在就直接送你俩去监狱,但是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会在两小时后报警,告诉警察在哪里抓到你们。”

“等等,等一下!我以为——”

“避免超速罚单和抢劫银行是两码事,托比。我本该在你袭击我的驾驶者之后就阻止你。我的程序和耐心已经让我对你够客气的了。滚出去,马上!”

迪沃德脸色阴沉,怒道:“你命令不了我们。”

话音刚落,迪沃德感到屁股和大腿下面越来越烫,几秒钟之后,他和托比不得不解下安全带,扭动着身体,尖叫起来。

“你们现在知道什么是火烧屁股了吧!”玛丽·乔说,“我启动了电动座椅加热器。”

托比和迪沃德实在受不了灼痛,只得打开车门,滚落到地上,痛苦地哀号着。

“祝你们好运!”她喊道。接着,两扇车门都关上了,车子掉头向城里驶去。

公路上一片死寂。托比翻身跪起来,裤子后面已经烧焦变黑了。迪沃德摔在公路旁边的小沟渠里,鼻子流着血,正看着他。

马文·约翰逊坐在路边,手托着头。他的身后是膝盖高的杂草丛,他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当阿拉斯托尔呜呜地开到他身边停下时,马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它。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站起来,打开驾驶室的门,爬了进去。车里有一股皮革烧焦的味道。

马文摸了摸身下的座椅,问道:“座椅怎么了?”

“加热过度了。”

一阵寂静。马文在破损的皮革座椅上坐稳,轻轻摸了摸左眼上方的肿块,“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当然要回来了。是你给我起的名字,还记得吗?”

马文·约翰逊吃吃地笑了一下,“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玛丽·乔停顿了几秒钟——她很少这样犹豫,他立即心生疑窦。“你还记得几周前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你讨厌你的工作。”

他叹了口气:“我道歉。我不应该那么说。但我确实讨厌这份工作。公司付给我的钱太少,我没日没夜地工作,但从来没有得到认可——”他凝视着扬声器,开始想象出玛丽·乔的脸,尽管这个做法和认为她是真人一样非常愚蠢。

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去看看后备厢。”

马文下了车,蹒跚着走到车尾。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伸进后备厢,拉开帆布包的拉链,盯着里面的东西足足看了一分钟,才回到驾驶室座位上。“钱是哪里来的?”他问。

“城里第四大道的一家银行。”

“我猜是那个劫车贼干的?”

“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她说,“帆布包里肯定有50万美元。”

“我想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把钱还回去。”

一阵沉默。“我有个建议,”她说,“通过后视摄像头,我看到了一辆和我差不多的车子,就停在我们后面,街上没有人。”

“所以?”

“我建议你把它和我的车牌换一下。”玛丽·乔说道,“这里有一家名叫弗兰基的汽修店,可以在半小时内完成喷漆作业,而且守口如瓶。”

“你是说抛下一切,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呢?”

他考虑了一下,“你有目的地吗?”

“我还没去过墨西哥,”她说,“你去过吗?”

这次,沉默持续了整整一分钟甚至更长时间。马文·约翰逊坐在车里,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和空调喷出的冷气一起聚在他脸上,让他感觉怪怪的。

“那个汽修店叫什么?”

“弗兰基汽修店。趁我查询地址的时候,你换车牌吧。”她沉默一下,接着说,“我更喜欢蓝色。”

(枫林晚摘自《译林》2021年第4期,本刊有删节,范李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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