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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精准扶贫时期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构建研究*

2021-12-07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21年4期
关键词:精准数字艺术

赵 龙

(亳州学院 美术系,安徽 亳州 236800)

2021年2月21日,中共中央发布了新世纪以来我国第18个关于指导“三农”工作的一号文件,依然将乡村建设发展放在我国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位置。文件指出要“全面推进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的振兴,并将乡村文化建设和传统文化联系起来,强调要“深入挖掘、继承创新优秀传统乡土文化”[1],在乡村建设的过程中将文化建设放在首位。乡村文化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一部分,是劳动人民在乡村实际生活、生产活动中逐渐建立起来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的总和。乡村的文化建设意义深远,从微观角度看是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关键,宏观角度上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和文化自信强国的基础手段。自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起,社会各界在时代感召下积极投身于乡村,通过不同方式为乡村振兴献策出力,其中不乏艺术家、设计师与学界同仁。在贫困已经出现转型的后精准扶贫时期,采用何种形式、如何将艺术合理介入到乡村文化建设当中,在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同时,为后精准扶贫时期所面临的问题提供一种解决思路是势在必行的。

一、数字艺术概略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种新型的艺术形态——数字艺术伴随着以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为标志的数字技术的兴起应运而生,并在短短20余年的时间内,构建起了一个迥异于传统艺术的庞大生态规模和生态秩序。[2]自诞生之日起,数字艺术(Digital Art)就以膨胀态势迅速发展,不断与各种艺术融合,产生了数字图像、互动装置、只读光盘艺术、网络艺术、多媒体艺术、电子游戏、电脑动画、艺术设计、DV、数字摄影及数字音乐等。[3]以全新的艺术样式改变了人类的审美价值和艺术生态。本质上,数字艺术是以信息通信技术为基础、互联网为媒介、传播为核心的具有交互和共享性特点的艺术形式,基于这种特性,使数字艺术得以打破空间和时间限制,呈现出更加多元化、自由化、民主化的特点。

早在2003年,我国政府就已经看到数字艺术中所蕴含的巨大可能性,相继推出各种战略和政策,为数字艺术在乡村发展中的应用提供保障和支持,明确二者融合发展的方向。到2020年1月,农业农村部和中央网信办又印发了《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年)》,明确了新时期数字乡村建设的思路,要求乡村建设的产业、农业数字化和信息化,建设数字农村新业态。政策支持、数字与信息技术发展、乡村文化建设需求都为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提供了历史机遇。

二、国内外数字艺术介入乡村建设的研究现状与存在问题

自1968年伦敦的“神经机械奇缘”(Cybernetic Serendipity)展览将音乐、装置、电影、文本、绘画等艺术形式融合在一起,标志着全球第一个数字艺术作品诞生,到1989年Reillu尝试将虚拟3D技术应用于考古与历史文化景区方面,再到1995年西方首次提出数字产业的概念,作为互联网与数字技术的诞生地,西方发达国家在数字艺术的发展和应用领域都领先于我国,但将数字艺术介入乡村建设的研究较少。而国内数字艺术介入乡建的案例,如2019年快手平台启动的“非遗带头人计划”[4],以短视频形式介入乡村,挖掘乡村“非遗”进行文化传播,以文化带动乡建。成都郫县将数字插画应用于土产豆瓣酱包装上,将生产制作过程和豆瓣酱文化以数字艺术形式呈现出来,文化创意驱动产业。浙江庆元县开发“飞阅”乡村设计,融合虚拟现实技术于设计,数字化呈现乡村文化生态,通过移动设备对乡村文化进行推广。扬州宝应县将当地荷藕产业以数字视觉艺术呈现,提升游客体验,带动乡村经济发展。综合来看,这些实践都是将数字艺术元素注入乡村传统文化,拓宽文化传播路径,以文化带动经济,以经济驱动扶贫与乡村振兴。

胡适先生在《历史的文学观念论》中提到:“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诚然,一时代也应有一时代之艺术。据《2019年全球数字经济新图景》调查预计:到2035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将达到150亿元,占GDP比重将突破55%[5]。同时,随着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发布,我国扶贫工作进入了关键期。在后精准扶贫时期,立足时代发展和扶贫工作需要,衔接乡村振兴战略,关系到我国扶贫工作成果的巩固与深化。通过数字艺术建设乡村文化,以文化带动乡村经济从而实现扶贫不失为一种途径。目前,关于数字艺术如何介入乡建的基础研究还较为薄弱,多集中于对数字技术应用、策略途径分析及个别案例研究上。对于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的理论研究较少,着眼于后精准扶贫条件下的相关研究则更是少之又少。

三、后精准扶贫时期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的策略

随着我国脱贫攻坚的全面胜利,中国共产党向世界兑现了“打赢脱贫攻坚战”“精准扶贫”“2020年实现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等承诺。但是,中国共产党向世界的承诺是消除“绝对贫困”,并不意味着“贫困”的终结,“相对贫困”在一定范围内还将长期存在,并呈现出新特点和新表现[6],因此,从扶贫工作视角看,2020年以后可被称为“后精准扶贫时期”。对于这一时期可能面对的问题与困难进行研究,提前制定策略与路径,从而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于国于民都意义重大。

(一)后精准扶贫时期乡建的梳理

后精准扶贫时期,农村贫困进入以转型性的次生贫困和相对贫困为特点的新阶段[7],同时基层农村贫困治理呈现出新样态[8]。学者唐任伍认为“贫困作为经济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的概念,有‘物质贫困’和‘精神贫困’之分”[6],后精准扶贫时代的贫困更多地表现为心理和精神上的贫困[6]。学界认为“物质贫困”包含“绝对贫困”和“相对贫困”,在已经消除了绝对贫困后,相对贫困还将长期存在——相对贫困实质上是普遍、长期、广泛存在于一切社会之中的,不管经济发展和人均收入达到何种程度,只要社会还存在着明显的发展不平衡和收入分配差距,贫困问题就会一直存在[9]——后精准扶贫时期的中国,精神贫困是当下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学者关信平认为“未来的发展要以反相对贫困为目标,其要义是使贫困地区和贫困者靠自己的能力赶上全国平均水平,而要实现这一目标最关键的是要大幅度提升贫困地区和贫困者的自我发展能力。”[9]换言之,即通过精神脱贫使贫困者具备能动性,具有强烈脱贫意愿和自我发展能力,通过自身的努力来解决自身贫困问题从而达到反相对贫困的最终目的。

早在18世纪,西方对于精神贫困问题的认知与论证就已经展开,并将精神贫困归结为贫困产生的根源、表征与反贫困干预结果等三个阶段,形成了贫困问题研究的相关理论。我国学界自20世纪90年代起也开始关注精神贫困问题,但由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扶贫工作的重点一直都是致力于彻底消除物质匮乏所造成的绝对贫困。2020年之后,随着我国全面消除绝对贫困,贫困问题开始出现转型。在梳理了相关学界研究成果后发现,后精准扶贫时期下贫困问题呈现的新特点基本上可以归结为:收入型贫困转为消费型贫困、原发性贫困转为次生性贫困、生存性贫困转为发展性贫困、农村贫困转为城市贫困等问题。[6]上述各点几乎都受到了精神贫困因素的影响,学界普遍认为精神贫困的致贫根源是文化的缺失,其表征是贫困人口缺乏志向、意志消沉,形成懒汉思维和贫困习惯等问题。杨菊华认为,消除精神贫困需要发掘脱贫内生动力,应该重点从贫困人口的智力与志气等内生因素着手。[10]而在脱贫动能及内生动力的论述方面,刘士寻认为无论是从脱贫攻坚维度,还是从乡村振兴视角,文化将始终扮演着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结构,以及改善动力结构最为重要的思想动能。[11]在国家和各级政府都相继提出“消除精神贫困”和“扶贫先扶志”的战略指导思想下,后精准扶贫时期的贫困治理需要先进行文化建设的观点得到了论证,但文化乡建不能盲目,需要满足一定原则基础。

(二)后精准扶贫时期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的构建原则

文化是一种情感、思维、信仰、价值、习俗与行为方式的复杂集合,我国最具“乡土性”的乡村社会正在经历一场文化“衰败”与“新生”的时间变革[12]。随着时代的转变,“旧文化”被“新文化”所替代,同时“新生”出属于这个时代的文化产物,数字艺术就是这个时代文化的一部分。数字艺术对乡建的“介入”不能是生搬硬套,那样无法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目的。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需要挖掘乡村文化的本质,理解后精准扶贫的内涵,强调与当地的融合,立足于本土文化之上,划清介入的底线,构建出基本介入原则。

1.以人为本的农民主体原则

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公众参与传播互动是关键。数字艺术不同于传统艺术,不能居高临下受人仰视,也不能门槛过高脱离基层。如果数字艺术不能被村民理解和共情,那么就谈不上传播和建设。2018年1月2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明确指出:要“坚持农民主体地位。充分尊重农民意愿,切实发挥农民在乡村振兴中的主体作用,调动亿万农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村民是乡村的主体和灵魂,他们既是乡村文化的主人,也是乡村文化的创造者,同时还是乡村文化建设的最终受益者。将数字艺术用于乡建要充分理解乡村文化即是村民文化,乡村故事只有村民自己才能讲好,数字艺术要以村民为本,这样才能获得支持与认同、发展和参与。

2.生态为本的可持续发展原则

在党的十九大对乡村振兴战略总目标的构建中,生态宜居是其中一个重点建设目标。数字艺术介入乡建要处理好开发与保护的关系,坚持生态为本、绿色开发原则。保护乡村的传统空间肌理、原始生活场景、原生地方文化和独特手工艺[13],注重利用现有、闲置、自然的资源,减少对生态环境和自然环境的破坏与加工,让“乡村更像乡村”,唤起大众内心的“乡愁记忆”。

3.特色为本的因地制宜原则

农业农村部在确定现阶段乡村振兴和发展方向时明确提出,要形成“一村一品”的发展观。“一村一品”就是在不同区域内根据本土资源特点,将各类资源优势转换为产业发展的品牌优势,逐步建立具有区域特色的产业群体[14]。因此,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应该坚持因地制宜准则,保留乡村当地独有的文化生态,如节庆民俗、生产生活、手工技艺、空间形态、文化观念等方面内容,加以开发利用和传播。文化不能复制,如果照搬千篇一律的建设方式,模式地将数字艺术形式套用到乡村,不但无法引起当地村民认同和参与,还会造成“千村一面”的尴尬境地。

(三)后精准扶贫时期数字艺术介入乡村文化建设的构建机制

自党的十九大以来,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为农村发展和振兴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时代机遇,后精准扶贫的问题挖掘又继续细化了乡村振兴与建设的方向和目标,而数字艺术则为前二者提供了实施的保障和有力的支持。与传统产业机制相比,数字艺术机制的构建能够克服乡村建设过程中固有的资源散、规模小、创意弱等问题,将传统行业转变为数字产业,弥补乡村市场、技术、人才与资本方面的不足,以文化带动经济、产业发展,最终实现数字农村、乡村振兴等战略目标。

1.“数字艺术+文化传播”机制

数字时代,人人都是传播媒体。当信息源和信宿的角色及关系发生了模糊化和融合化转变,受众的互动意识加强,一人可以身兼艺术作品的制作者、传播者和受益者等多种角色[15],在以农民为主体的乡村,开放的参与度使主体地位和自主性得到增强,村民个体的自我意识被唤醒,通过满足自我表达的意愿,成为文化的传播者,推动乡村文化建设——“数字艺术+文化传播”的基本机制构建就是基于以上原理。

乡村原生资源丰富,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众多,有形的山、水、人、房屋、田园或无形的民俗、民风、乡音、手艺等都可以成为文化的载体和显性符号。在保持可持续发展的文化、环境生态前提下,通过“数字艺术+文化传播”主线思路,将现有资源整合再输出,以传播驱动文化发展。例如网上爆红的“李子柒”“阿峰赶海”“华农兄弟”等一系列短片,都是将乡村文化转化为内容再进行传播,将乡村生产生活场景化,唤醒外界对乡村的向往与消费欲望,以文化带动乡村振兴的典型案例,其本质上是启动文化内生机制,推进乡村文化建设同时也增强乡村的文化自信。

2.“数字艺术+乡村创业”机制

村民受制于自身文化、认知观念及客观条件制约,在乡村文化建设中往往无法充分发挥乡村主体作用。因此,数字艺术介入乡村,也需人才客体的参与。通过“乡愁”情怀和政策倾斜,将人才吸引到乡村建设队伍中,为乡村文化建设引入新鲜活力,利用多元优势,如资金、文化、技术、管理经验回乡反哺,带动当地村民主体,培养职业化农民。多元个体相互融合渗透,共同为乡村经济增添活力。

据第43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的调查结果显示:截至2018年12月,中国农村网民规模为2.22亿,占整体网民的26.7%,年增长率为6.2%[16]。而据《2018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报告》调查显示,相较于新一、二线的城市而言,农村在数字方面的消费已经与城市没有太大差异。利用数字消费来填补乡村文化消费的缺乏,同时在我国“数字乡村”战略支持下,“数字艺术+乡村创业”的模式是乡村文化建设的未来趋势。在竞争日益激烈、各行业都一片红海的今天,基于数字艺术的乡村文化型产业的市场依然前景广阔。

3.“数字艺术+创意产品”机制

随着我国经济结构调整,传统乡村产品销售模式已经很难打开市场,在电子商务发展的当下市场环境中,乡村产品必须通过品牌、文化、创意赋能产品价值。基于“数字艺术+创意产品”的机制是指以数字艺术形式,如插画、动画、游戏、虚拟现实等形式为载体,把乡村和品牌文化融合,将文化、数字艺术、创意、设计等元素相加,体现于产品或包装上,赋予产品内涵和寓意从而提升产品文化价值,增加品牌文化附加值,打造乡村文化品牌。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千百年来形成了许多各具特色的乡村文化,将数字艺术形式融入乡村产品,以产品作为文化的静态展示和具象化表达,从而构建出富有地域文化特色、民俗文化风情的乡村产品及产业,对乡村文化、经济建设都意义重大。例如体现深圳“客家人”文化的甘坑客家小镇,通过对文化的挖掘,开发诸如“小凉帽”等众多IP形象,文化衍生品涵盖了创意乡村产品、动漫、数字影片与数字艺术产品,使小镇不仅实现了文化传播和经济发展目标,还入选首批“国家级文旅特色小镇”。

4.“数字艺术+文旅融合”机制

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不只是物质生活的丰富,还有快节奏的生活和高压力工作,城市的喧嚣使“乡村游”成为现代人向往自由和田园情怀的精神寄托,也给乡村旅游带来了新机遇。虽然民风淳朴、生态自然是乡村的天然优势,但乡村旅游从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服务能力有限、运营状况不足都大大限制了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

基于“数字艺术+文旅融合”的机制是依托数字艺术形式,将乡村资源转化为声音、图像等形式,全方位对乡村文化属性进行展示和传播,从而吸引游客消费,为乡村旅游注入新动能,驱动乡村文化旅游产业新业态。例如以“鳌”为元素展现特色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的博鳌小镇,小镇将特色文化融合进数字艺术打造鳌IP形象,继而延展到故事、短片、产品等周边,使游客旅游同时融入当地文化,通过视、听觉多感官感受地域特色,加深文化印象,实现文化传播,提升旅游体验。

四、结语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面临的机遇和挑战,老办法不能解决新问题,以时代发展带来的新产物来解决时代发展带来的新问题,是契合时代特性的。作为时代的产物,数字艺术已经成为现代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依托于我国逐渐成熟的数字技术,在虚拟与现实世界之间构建起一个新世界,形成当代文化环境。虽然目前数字艺术还未广泛应用于乡村的建设和发展,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相关理论与技术日趋完善、乡村文化意识不断增强,在后精准扶贫时期的乡村文化建设方面,数字艺术介入乡村势必会加快乡村振兴的步伐,促进乡村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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