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高校科学教育评价体系的价值意蕴与实现路向

2021-12-07朱来斌

福建技术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3期

朱来斌

（福建技术师范学院人事处，福建福清 350300）

教育评价事关教育强国、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发展航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称《总体方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收官之际、即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关键时刻，党中央、国务院推出的一项实现教育转型的改革措施。这是新中国第一个关于教育评价体系改革的方案，也是新时代高校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行动指南。《总体方案》明确制定改革高校评价、教师评价、学生评价等重点任务和具体改革路径。这是对高校内部“谁来评、评什么、怎么评”体系作出的科学顶层设计。从这个层面来看，作为集评价主客体于一体、评价理论与实践研究相统一的高校，深刻把握《总体方案》的内涵要求和实践路径，对于推进高校教育评价改革的理论建构和实践演进，具有重大意义。

一、新时代构建高校科学教育评价体系的迫切要求

评价就是评价主体对由价值主体与价值客体所形成的价值关系的运动变化的状况及其结果的认识[1]。由此可见，评价的前提是价值关系的存在，是衡量价值客体对价值主体需求的满足程度。从这个意义上讲，研究高校教育评价体系的价值意蕴是推进教育评价改革的理性认识前提。

（一）从时代发展中发掘教育评价改革的价值性

认识是行动的先导，教育评价是教育体系的航向和指挥棒，有什么样的评价航向，就会有相应的办学价值导向。伴随云计算、大数据、5G等新理论、新技术的发展，“互联网+”成为新时代典型特征。科学技术的创新加速了知识的变革，倒逼了人在教育活动中由自在状态转变为自为状态，而人在教育活动中的自为状态越凸显、创造性就越强，那么教育选择功能就愈加明显，即教育评价改革在教育活动中就愈有意义。同时，科学技术的变革使得机器活了，在课堂教学、日常教育管理、资源建设等领域能“看见”和“听见”结果评价、过程评价、增值评价和综合评价。这不仅为智能监控学习过程、数据驱动的精准教育诊断、可视化教学评价提供了可能性，同时促使新型教育体系向互动化、多元化和个性化的方向发展。此外，高等教育作为社会进步和文明演进的必然产物，反哺社会是高校存在和发展的价值遵循；同时，社会进步和文明演进的巨大需求，也为高校的科学、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价值坐标和实践源泉。因而，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成为新时代高校教育评价改革的价值取向。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启示着教育评价改革必然需要围绕人才培养、关照人的全面发展和服务经济社会向度。在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进程中，高校不仅要发挥好人才培养、科研引领、服务国家、文化传承与交流合作等职能，而且要紧密结合自身学科优势、办学特色等现实需求。唯有融合职能与现实需求，高校才能不断提升服务社会的质量和效能。对于增强服务社会的质量和效能的追求也必然驱动教育评价的改革。

（二）从世界趋势中发掘教育评价改革的价值性

高等教育发展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标志。当今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加速推进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高校教育与其他领域、其他行业一样面临着一个充满动荡变革的世界。作为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主阵地，高校需要承载时代赋予的职责与使命。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描绘了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发展目标，开启了坚持创新核心地位。但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我国仍面临着科技创新基础不牢、原创能力不强、关键领域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等诸多挑战。从本质上说，衡量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科技自主创新能力是重要指标。综合国力的竞争归根结底是提升产业链水平的竞争，是知识产权保护下原创能力的竞争，这些竞争最终指向人才培养水平的竞争、高等教育的竞争。因此，高校及教育评价必须主动顺应世界发展的新变化，同国际地位相匹配，调整人才培养目标、改进学科评估、促进提升校际交流等工作，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

（三）从立德树人中发掘教育评价改革的价值性

教育改革固然要契合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需求，但教育本质上是“人”的教育，只有通过培养的“人”参与社会实践，才能实现契合时代发展的需要。所以，人是教育的根源，教育改革的根本动力都是为了更好地实现教书育人的真谛，接近教书育人的本真。“高校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树人。只有培养出一流人才的高校，才能够成为世界一流大学”[2]。在此基础上，推动教育改革最迫切的问题是要“立何德”“树何人”这样的价值追问。从教育客体来看，高校教育需要立足于培养时代新人的道德立场，通过传授德智体美劳多方面知识，培养大学生的道德能力和道德意志，最终引导大学生从道德层面上认同党、国家和人民的最高价值追求。所以，引导大学生成才的评价标准不能单一。从教育主体来看，大学教师是教育的直接实施者和引导者，“教师重要，就在于教师的工作是塑造灵魂、塑造生命、塑造人的工作”[3]。因此，教师要具备深刻的学科思想、高超的课堂掌控能力、严谨的职业精神和崇高的师德才能培养出一流人才，评价大学教师的标准更不能狭隘。总而言之，围绕立德树人的根本目标，克服“五唯”的狭隘和单一，是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根本遵循。

二、构建高校科学教育评价体系的现实挑战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世界各国都先后发起了教育评价改革运动。教育评价关乎人民的切身利益和社会公平，改革起来往往繁杂多变、举步维艰。这次教育评价改革以破“五唯”为靶点，可谓是“精准靶向”“有的放矢”。这是教育评价改革的一次思维性突破，当然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值得深入研究。

（一）评价结构体系中多元主体力量参差不齐

构建高校教育评价体系是一项整体项目，“由谁来主导”“各方权责如何配置”是科学评价结构体系建设不可回避的问题。从社会公共治理的角度来看，多元共治，共同构建是一种共识。但西方治理的核心理念是提供“服务”，而不是“主导”，这显而易见不符合中国实际。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抓好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出台和落实落地，构建符合中国实际、具有世界水平的评价体系[4]。由此可见，必须坚持由党掌舵、政府牵头来构建多元主体的评价结构体系。目前，高校教育评价结构体系中多元主体参与度差距较大，还没有真正树立构建基于多元主体的评价体系的意识。一是管理主义之下评价主体多为教育行政管理者构成，这容易造成评价制度行政化、追求部门思维、定量至上，使得定性和人文评价在评价中缺席。二是第三方机构独立性不足，慑于教育行政部门的权威，其公正性和公信力受到质疑，无法真正实现管、办、评分离的目标。三是以用人单位为代表的社会主体、民间组织参与评价的制度尚未建立，市场化意识浓厚，难以做到客观公正评价。

（二）教育评价方法与技术的推进较为缓慢

教育评价方法是连接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的桥梁。作为一种中介的教育评价方法，它强调评价者与评价对象之间共同构建的关系，彰显了重视评价对象主体地位的特征。运用教育评价方法能够使得评价者科学有效认识评价对象的各种客观质量表现。当然，要获得对教育评价对象客观、公正的质量结论，除了制定符合实际的科学教育评价方案外，最关键的是从技术和方法上获得及时、全面、可靠的评价数据，然后凭借技术手段对评价数据进行筛选验证、指标加权、增值计算、构建模型等。纵观我国高校教育评价改革演进过程，其关注点大多是评价制度、体系和政策等宏观层面，而对高等教育评价技术和方法等具体的微观层面关注不够。目前，高校教育评价改革进程中亟需解决进行增值评价的专业技术的支持问题，还需要研究与推进搜集信息、数据及分析信息、数据的技术与方法。

（三）教育功利化倾向呈现加剧的态势

教育作为相对独立的社会子系统，本身是一个复杂的大型场域，不可避免地刻有政治、经济、文化等其他社会因素的印记[5]。因此，教育从客观而言具有功利性，但是把教育的功利性扩大化，势必造成工具理性凌驾于价值理性之上，从而走向功利化。从国际视野看，教育功利化倾向已然是全球性教育的通病。当前，世界主流的大学或学科排名大多是以科研指标为导向，极少涉及人才培养。我国同样面临这类挑战，一方面在于，当前教育中仍然存在着“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传统思维观念，使得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在教育实践中被遮蔽，教育目的指向“单向度的人”；另一方面在于，当前科技创新与产业不断升级引起不同层次学校大学生毕业后社会地位及就业待遇的悬殊化、阶层化，而且在短期内难以有效缓解。这驱使着教育作为工具去竞争优质教育资源，以期获得更好教育，不断陷入工具化和功利化的泥沼。以上这些挑战，阻碍创新人才培养，与高校教育服务于社会经济发展的使命相悖。

三、构建高校科学教育评价体系的实现路向

纵观人类社会的改革史，都有其应然逻辑与实然路径可循。《总体方案》明确提出教育评价改革的三个实践路向。这三个实践路向可归结为主体责任路向、专业标准路向、生态文化路向。

（一）主体责任路向：明确主体责任的结构内涵

在建设教育现代化场域下，高校教育评价已然成为衡量凝聚国家富强、社会进步和个人三方“公约数”的直接手段。这就需要明确教育评价的结构性责任，科学调整评价活动中党政、学校、社会、教师、学生五者之间的关系，促进管、办、评之间的有效分离。一是党委和政府科学履职，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总体方案》明确指出，党委的领导责任是“树立科学的教育发展理念，坚决克服短视行为、功利化倾向”[6]4；政府的职责是“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和党中央关于教育工作的决策部署、落实教育优先发展战略、解决人民群众普遍关心的教育突出问题等”[6]4。二是高校立德树人，树立科学的教育质量观。学校要“破”重分数轻素质等片面办学理念，要坚持社会主义办学方向，承担“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重大使命，把党的领导贯穿办学治校、教书育人全过程，把育人与国家发展、民族复兴紧密联系在一起。三是社会遵循规律，树立科学的选人用人观。教育评价改革要“破”重文凭轻品德的不合理用人观，“立”以品德和能力为导向的人才使用机制。同时，还应在遵循市场需求规律的基础上建立健全第三方评价制度，真正做到社会科学评价教育。四是教师以德立身，树立科学的专业成长观。高校要加强“破”重论文轻教学、重教书轻育人等价值体系建设，在各项教育教学工作中严把政治关和师德关，全面衡量教师的师德师风、专业素养、创新能力、职业精神，不断激发高校教师队伍潜心教学、专注科研、全心育人的活力。五是学生全面发展，树立科学的成才观。教育目的指向“多向度的人”，坚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培养目标，明确学生参加劳动的具体内容和要求，探索开设体育课程，推动将公共艺术课程与艺术实践纳入人才培养方案，把学生培养成“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二）专业标准路向：优化指标、创新技术工具与方法

所谓教育现代化，既包括教育内容和制度体系的现代化，也包括教育技术和手段方法的现代化。由此可见，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不是孤立地存在于学科建设、教育管理、师生发展等宏观系统，更要构建评价指标、创新评价方法和技术等微观系统。一是优化评价指标。站在系统论的立场推动“结果评价”“过程评价”“增值评价”“综合评价”的顶层设计。优化评价指标要遵循宏观与微观和谐共生的原则。一方面，探求评价体系与宏观要素的“关系之唯”的合规律性，如教师评价标准需与高校教育目标、课程目标、人才培养目标相统一；另一方面，追求教育评价体系与微观要素的“价值之唯”的合目的性，如评价方法与评价目标的匹配度如何，评价结果的考量是否对评价对象的整体关照等。二是创新技术工具与方法。高校教育评价是一项高度依赖数据收集、筛选、分析和反馈的工作。因此，高校教育评价要依托智慧教育平台，通过采集、筛选、甄别、分析师生的多场域行为数据来挖掘其发展变化轨迹，并对未来行为做出预测。这无疑将为全方面科学评价提供可靠的技术支撑。同时，要重视量化工具与质化工具的研究与推进，通过标准化测验来完善结果评价，通过教育教学管理的日常数据来强化过程评价，通过教育主客体的进步弹性来探索增值评价，通过设计宽领域、多视角的评价维度来健全综合评价，通过观察、访谈、问卷、自我反思等设计科学的质性评价程序。所以，高校应依托智库、科研项目来组织研究力量，让数据“说话”，研制适合大学生特点的数据驱动型的教育评价技术工具与方法。

（三）生态文化路向：全民参与、增进共识

人之为人，就在于人的社会性、复杂性和丰富性。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要回到“人”，即回归人的社会性、复杂性和丰富性，即形成健康的、关照主体价值的评价生态。首先，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国企央企带头垂范。党政部门要扭转以分数、升学率等代替教育质量评价的“教育GDP”政绩观，遏制锦标赛制、绩效主义、经济主义在教育领域的泛化。同时，社会公开招聘条件公平，要超越分数、论文、文凭、帽子等外在光环对人的羁绊，做到人岗相适，待遇同等，真正起到“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良好导向。其次，新闻媒体合理引导预期、凝聚共识。扭转单一性、功利化的教育评价势在必行，但这必将是一个系统化的“大教育”任务。“系统化”涵盖两个场域，一个场域是指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和全员全程全方位“三全育人”；另一场域是指学校、社会、家庭同频共振。“大教育”是指将立德树人理念从教育小课堂拓展到社会大系统，乃至升级为全社会教育理念。因此，要协同新闻媒体合理引导，凝聚共识把不同主体的教育评价理念统一到立德树人上来。最后，完善家庭教育指导体系，转变家长教育理念。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7]。其主要目的，就是从事关党和国家前途命运与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政治高度出发，在“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上凝聚学校、家庭、社区和社会的共识，通过家长学校、家长委员会，拓展与行业、企业合作育人机制，为把大学生培养成为实现中国梦的“梦之队”，共同营造生态文化环境和良好文明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