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数字时代下定格动画的发展现状*

易帆

一、国内定格动画的没落，国外定格动画的崛起

20 世纪40 年代至90 年代，以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为主要摄制单位，一共摄制了约130 部定格动画，[1]在国内外获奖无数。以1993 年为分界线，国产定格动画的主要摄制单位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这一年骤减定格动画产量，国产定格动画开始没落，逐渐沦为边缘产业。定格动画在国内所处的市场也越来越狭窄，但国外正好相反，西方定格动画人对定格动画不断探索发展使定格动画开始大放异彩。1993 年由亨利·塞利克执导，蒂姆·伯顿任编剧的定格动画片《圣诞夜惊魂》摄制成功，该片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最佳视觉效果奖的提名，这也是好莱坞的第一部定格动画长片。[2]《圣诞夜惊魂》的成功使定格动画这个被人们忽视的动画片种，得以重获大众的关注，在此之前定格动画大多以动画短片、实验短片的形式出现，定格动画的拍摄难度大、制作周期长所以，很少有定格动画长片摄制，1993 年的《圣诞夜惊魂》作为定格动画电影搬上大银幕，并获得不俗的票房成绩，这－举动为定格动画的发展开辟了新道路。

二、2000 年后的国内定格动画

由于网络大时代的来临，信息的高速传播，人们对于3D和CG 技术展开了狂热追求，国内定格动画渐渐被抛弃，但随着 2009 年《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科莱林与秘密之门》两部定格动画同时获得奥斯卡优秀动画片的提名，这使沉寂已久的古老的动画片种重新获得了人们的关注。国内的定格动画爱好者也大受启发，开始在中国的动画市场重新开拓疆土，但是，由于长时间消失在大众视野，定格动画的市场变得狭小，中国定格动画在2000 年后生存仍然十分艰难。

（一）动画系列剧

2009 年，由沈阳正点卡通制作的《开心小镇》，在央视少儿频道播出，总共摄制了78 集，是我国首部长片集电视定格动画。[3]2000 年后的定格动画从业者已经大量吸收国外的制偶工艺，《开心小镇》中使用了钢骨架与塑脂材料相结合制偶的方式。即便在制作工艺上采用更为先进的技术，但无论是在动画呈现的流畅度，还是剧情方面均未达到二十世纪上美厂的水准。这一时段我们往往更多的关注硬件技术而忽略了定格动画所包裹的软文化内核。2012 年，杭州定格文化创意有限公司摄制了定格动画片《木木部落》，随后又制作定格动画系列片《嘟嘟镇》。《木木部落》采用复合材料来制作偶与场景，全片没有对白，剧中人物的交流都是借助肢体语言来完成，剧情轻松幽默。[4]《嘟嘟镇》与《木木部落》一样也是一部针对低龄儿童制作的定格动画，2014 年，相人偶动画工作室拍摄了52 集定格动画系列片《说果雷雷》，故事主要讲述了水果树屋里水果之间发生的爆笑趣事。这是一部面向低龄儿童所制作的定格动画片，剧情简单，值得一提的是片中场景和偶都是采用不织布、布材料来制作。国内的定格动画大多采用纸偶和木偶，鲜有布偶定格动画，即便是高产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也只摄制《大花和小花》《冬天里的小田鼠》《大盗贼》等几部布偶动画。

国内的定格动画系列剧集数多，剧情简单，以低龄儿童为主要观众，道具制作也十分简约粗糙，但需要我们反思的是，由于针对的是低龄儿童，所以我们的制作水准是否就要相应地降低，反观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创作的系列剧集《阿凡提的故事》和《葫芦兄弟》，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剧情精彩程度都远远高于依托数字技术创作的定格动画剧集，中国观众更需要的是高质量的定格动画片。

（二）定格动画短片

相较于定格动画系列剧，定格动画短片的质量变得精良起来。定格动画短片相较于系列剧集时长大大地缩短，创作者可以投入大量的精力、时间、资金去打磨一部半个小时内的定格动画短片。2000 年后，定格动画的摄制中心由上海逐渐转到了杭州，杭州被称为动漫之都，大批的动画人才在此聚集。相人偶工作室、润物定格动画工作室、蒸汽工场等几家有名的定格动画公司都在杭州，除了定格动画剧集，他们也推出了优质的定格动画短片。相人偶工作室的定格动画摄制较早，创作了《寻》《如梦令》《记忆》等以中国传统元素做主导的定格动画片。主攻黏土定格、木偶定格等三维立体的定格动画，在创作时，也偏爱中国传统文化题材。蒸汽工场成立的时间晚于相人偶工作室，风格也与相人偶大相径庭，它的风格更商业化，蒸汽工场在创作自己作品的同时，也承接大量的商业广告，这就使它所制作的作品更贴近观众。蒸汽工场的纸定格做得较为出色。成立早期的纸定格《玫瑰公寓》就是其代表作，片中最值得称道就是置景，整个影片全部采用立体剪纸的方法，使布景看起来不至于呆板和平面化，二维的纸片也拥有三维的效果。有了《玫瑰公寓》制作经验，在后期的纸定格动画创作中，更能得心应手，像《哼哼二将》《决战东京奥利给》这两部定格动画也延续了立体剪纸技术，在美术上达到了很高的水准。

定格动画除了在商业化的公司中生存，它也存在于高校。定格动画在高校的动画专业课程中都有涉及，但是，一般不会作为主要课程，学生们对定格动画的认识，也只停留在非常浅的层次，无法进行更深层次的学习。加上拥有丰富定格动画知识的老师非常之少，这也就使高校很难培养真正的定格动画人才。高校培养人才是以市场为导向，由于优秀的定格动画人才短缺，导致高质量的定格动画作品稀少，观众接触到的定格动画资源有限，观众开始轻视定格动画，市场于是变得狭小，这便形成了定格动画不景气怪圈。《风雪山神庙》是为数不多的优质定格短片之一，它产自于高校，是由中国美术学院的老师翁劼带领团队制作，翁劼作为导演后来也参与创办了润物定格动画工作室。高校是当今中国定格动画摄制的主战场之一。定格动画的制作便利性和低廉的制作成本让大多数动画专业和非动画专业的学生选择它作为作品的呈现方式。《风雪山神庙》改编至中国的经典名著《水浒传》中的“林冲夜奔”的故事。《风雪山神庙》影响力在国内引起了不少定格动画爱好者、从业者的关注，主要在于它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中，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摄制的定格动画，能得到世界的认可，也是因为在国际上拥有独特的“中国学派 ”风格，这才在国际上站稳脚跟，《风雪山神庙》很好的抓住了这个点，从中国文化入手打造属于中国的定格动画。《风雪山神庙》的美术十分出色，人偶的制作颇有武侠的风范，被媒体称为“中国第一部定格武打动画”，[5]它的影片风格与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摄制的《不射之射》相似。

（三）定格动画电影

国内的定格动画电影几乎处于空白状态，无论是投资人还是观众更倾心电脑动画，彩条屋出品的几部动画，都是近年来大火的动画电影，反观能拿出手的定格动画电影几乎没有。《女他》就是国内为数不多的一部定格动画电影，它是由周圣崴独立创作的一部定格动画长片，这是一部少见的物动画，片中的主角造型突破了我们传统的认知，即一只鞋子。这是一部学生作品，由于没有经费，片中的偶和道具都是由导演收集的垃圾制作而成的，他很好地为我们示范了没有钱应该怎么拍定格动画。这部电影的置景和制偶并不精良，但是，凭借诡异新奇的剧情设置，暗黑的灯光和布景设计让这部片子所包裹的精神内核远远高于它的外表。

2000 年后，国内的定格动画主要存在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高校里，作为动画课程的一部分教授给学生，但是，在毕业后极少数动画专业的学生会从事定格动画行业，这就形成了人才的断层。另一种方式是成立私人工作室和公司，承接商业广告和经行自身的作品创作，总体上从事定格动画行业的人员十分有限，但是，定格动画公司能快速有效地聚拢定格动画人才。

三、2000 年后国外的定格动画

定格动画所拥有的独特真实感使它成为最接近电影的动画种类，这也使国外在制作动画电影时格外偏爱定格动画。奥斯卡奖在 2001 年设立了“最佳动画片”奖，从此之后定格动画便成了奥斯卡获奖名单上的常客。[6]在众多定格动画公司中，主要代表为莱卡工作室和阿德曼动画公司。

莱卡工作室制作了一系列风靡全球的定格动画，最著名的要数2009 年上映的《科莱林与秘密之门》，除此之外，还有《超凡的诺曼》《盒子怪》《久保与二弦琴》《遗失的环节》四部定格动画。[7]如果说，1993 年亨利·塞利克的《圣诞夜惊魂》开启了定格动画电影之旅，那么，《科莱林与秘密之门》则让定格动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科莱林与秘密之门》并不是一部完全意义上的定格动画，在数字媒体时代的冲击下，导演们则开始思索更有利于定格动画的呈现方式，《科莱林与秘密之门》就是手工制作和电脑 CG 完美地结合，电脑技术使得逐帧拍摄的定格动画看起来更流畅，在很多无法用实体表现的视觉效果也可以借助电脑技术。这种实拍加电脑技术的摄制方法，也一直延续到了莱卡工作室的后面几部电影。莱卡工作室一直致力于定格动画拍摄与制作技术研发，无法研发的部分则与厂商合作，再根据定格动画进行调整，它还拥有完善的3D打印技术，这一技术大大提高了定格动画的制作和拍摄效率。国内在定格动画摄制技术方面，也有一定的成绩，其中，北京欧雷新宇动画开发了定格动画拍摄软件 Dragonframe，北京迪生数字娱乐，则开发了新一代三维定格动画制作系统——迪生MOCO,这使拍摄时，可以精准控制逐帧的运动。[8]这两项技术广泛应用于国内的高校教学和定格动画公司拍摄中，但是，与莱卡相比技术还是过于单薄，使用团队与研发团队还需要更多地沟通与磨合。

2005 年，阿德曼动画公司和梦工场共同打造的黏土动画电影《超级无敌掌门狗:人兔的诅咒》在美国上映。这部定格动画一上映，便获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并且拿下了78 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阿德曼公司主要拍摄黏土定格动画，黏土动画的制作难度大，制作效率低下，费事费力，所以一直是以非主流的动画形式出现，而阿德曼公司反其道而行之，制作了一部又一部的黏土定格动画，我们所熟知的有《小鸡快跑》《小羊肖恩》。当然，阿德曼的成功还离不开尼克·帕克（Nick Park），这是一位拥有极高天赋的黏土动画导演，才使《超级无敌掌门狗》获得成功，以至于后面吸引大部分地投资得以继续拍摄黏土定格动画。

四、总结

无论是美国的莱卡工作室还是英国的阿德曼动画公司，他们都有强大的资金链和专业且默契度极高的制作团队以及先进完整的制作、拍摄设备，他们拥有成熟的商业模式。反观国内人才短缺，人才的培养途径几乎靠定格动画爱好者自学或者高校浅显的定格动画知识的传授。定格动画公司生存艰难，几乎所有的经济收入都靠商业广告，国内最大的定格动画公司——蒸汽工场近一两年来鲜有独立作品，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维持公司运转，长此以往国内的定格动画更难有良好的发展了。定格动画行业依靠自身的力量过于单薄，这种艺术性强，生产效率低下，制作工艺繁琐的艺术形式，也需要外界的大力支持，不因它的回报周期长而放弃投资，艺术需要多元化。定格动画人要做的就是在定格动画创作中进行资源整合，培养高质量的定格人才，吸引投资人的目光，创作高水准的定格动画，提高定格动画的商业价值，将资金、人才、制作平台三者有效的结合起来，只有创作出高品质的定格动画，才能形成定格动画的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