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铁路通信工程风险简谈

2021-11-30邓宇

铁路通信信号工程技术 2021年11期

邓宇

（中铁二院工程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成都 610031）

1 概述

截至2020年1月，中国铁路营业总里程达到13.9万km，其中高铁营业总里程3.5万km，高铁营业里程超过世界高铁总里程的三分之二，居世界第一位。同时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给中国铁路"走出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作为基础交通设施，铁路在带动地区经济发展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也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载体。

近几年多个采用中国标准的海外铁路陆续开通，包括尼日利亚阿卡铁路、肯尼亚蒙内铁路、埃塞俄比亚亚吉铁路等，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接受并认可中国标准。

伴随着铁路项目走出去，作为保障铁路有序高效运输的重要系统，铁路通信系统也一并输出海外。但是照搬中国工程设计方法、建设模式、管理运营在各海外铁路工程项目建设过程中受阻，无法较好的适应于全球经济化的发展要求，笔者有幸参与了几个海外铁路通信系统的设计和实施交付，就项目遇到的问题进行总结，希望对今后其他走出去的项目起到借鉴作用。

2 海外铁路通信工程特点

海外铁路通信工程具有以下特点。

2.1 工程国际化

1）项目管理模式国际化

海外铁路通信工程从咨询、设计到监理的整个过程中参与方有可能来自世界各国，较多采用国际通用项目管理模式；同时承包形式多种多样；建设周期长。

2）采用标准国际化

相对国内的铁路从规范标准到设计、建设、运输具备完整的体系，海外的铁路项目，大部分参考国际或者欧洲标准，多数发展中国家没有本国的标准。

而中国标准目前国际化的程度有限，很多自主投资的国家不熟悉甚至不采纳中国标准。

2.2 专业性强、接口多

相对于传统的公共通信网络工程，铁路通信主要服务于铁路运输组织，满足铁路内部调度语音需求及各类专业系统（信号、电气化、信息等）数据传输需求，系统除了满足国际电信联盟ITUT的相关标准，还需要满足UIC的标准，例如GSM-R系统，除满足GSM相关标准外，还需要满足UIC的EIRENE标准。

铁路通信系统构成复杂，为满足用户不同的需求，除了语音、数据外，还包括各类服务于管理的系统，例如会议电视系统、时间同步系统、视频监控系统等。国内高速铁路通信系统多达十多个子系统，而国外项目铁路通信系统根据运营维护习惯不同，有可能还包括更多内容，例如旅客服务的各类信息系统（PIS、AFS等）、楼宇自动化（BAS）及火灾自动报警系统（FAS），有的甚至包括供电的SCADA系统。

而且铁路系统本身就是一个庞大复杂的系统，通信系统作为整个系统的神经，基本上需要和所有的铁路系统打交道，因此各类接口也非常的复杂。

2.3 不确定因素多

1）内部因素

国内铁路工程有完善的内部管理机制，海外项目一般距离较远且监管薄弱，不论是技术管理还是项目进度及工程质量的管理都依托于当地项目负责人以及外方监理，同时由于项目利益关系复杂，使得管理更为困难。

2）外部因素

国外铁路建设项目多受到当地政治局势、经济发展的直接影响，伴随政治与经济的波动，常常导致项目无法按期实施。

3 海外铁路通信工程风险

3.1 文化差异

文化差异主要体现在语言、习俗、信仰、社交理解等各方面，直接会影响项目各方间的沟通交流。

目前语言方面主流均采用英语进行沟通交流，而很多海外项目英语都不是本国的母语，中间就需要多次的翻译，这样就很容易出现理解的差异。例如中国的“光、电缆”，在中国的表示中是包括通信的光缆和电缆，翻译不准确时常常变为“optical cable line”，曾经在与外方签订外协调查合同时就因为翻译问题，遗漏了工程内容，这样就会增加后期的工程费用。

国外一些宗教国家，员工都有很虔诚的宗教信仰和习俗，而国内项目基本不需要考虑，例如在巴基斯坦项目中，工作的部分时间段需要进行祷告，或者一些重要的节庆不能工作等，这样的时间需要纳入到整个项目的工期中统筹考虑，避免后期由于无法按期完成受到处罚。

中外员工人生观、社会观、世界观多存在差异，中方员工集体意识较强，外方员工普遍个人意识较强，特别是有工会组织的项目，为了争取利益常常带头罢工，严重影响工期。

3.2 技术风险

海外铁路工程模式多样，有EPC工程，有各类分包工程，一般项目业主会聘请第三方国外咨询公司编写招标文件，技术条款往往要求采用国际或者欧洲标准，特别是施工分包的工程，配套通信系统的材料和设备在技术标准规定下基本无法确定厂家，致使后期材料、设备的招标很难控制成本。以下是铁路通信工程中可能发生的情况。

1）英文缩写相同但表示内容不同：通信传输系统招标文件如果只描述采用OTN设备，就容易出现误解。西门子 OTN（Open Transport Network）设备和国内传统的OTN（Optical Transport Network）设备，不是同类设备，西门子的OTN设备是基于SDH技术的传输设备，国内指的OTN是基于波分的传输设备，即便是同类通信设备，国内设备与国外设备，价差也很大。

2）铁路无线通信系统与公共通信网互联要求：一些海外项目技术条款要求铁路无线通信网络与公共通信网络进行互联互通，支持公网的接入，在国内铁路的通信系统一般仅用于铁路运输、组织，不与外网互联互通。若要同时满足公共通信网络的接入，就会增加网络安全风险。

3）人机操作界面：一些项目要求本地及英语双语模式，但是目前国内的通信设备大多数设备仅支持英文、中文双语，只有面向旅客的系统是支持本地及英语双语言（例如引导显示、售票等），这些要求都会增加设备的二次研发成本。

4）通信部分涉及土建结构的内容：例如通信电缆沟槽、无线铁塔和结构，该类工程一般要求采用当地或者欧洲标准，并要求出具对应的计算模型和设计结果，获得监理和业主的认可才能实施，而国内的厂家大多采用中国的结构计算模型和标准，无法满足项目需求。

5）RAMS计算及测试认证：一些项目要求提供通信系统的RAMS计算及欧洲认证，RAMS是欧洲标准下的可靠性、可用性及可维护性研究方法，需要专业的RAMS工程师进行研究分析，国内很多厂家缺少相关的研究和认证，这样设备只能从国外采购，无形增加了项目成本。

3.3 管理风险

项目管理主要包括工程的组织管理、成本管理、进度控制、质量控制、合同、工程信息管理。项目管理的风险有可能产生在项目管理的任何一个环节发生。举例如下。

1）工程组织管理不到位，没有合理的规划组织，导致人员安排矛盾，致使人力物力的浪费。铁路通信工程一般晚于铁路土建工程，部分的工程（通信线路敷设、设备安装等）需要在土建工程完工后，才能实施。如果安排组织不合理，就会出现窝工的情况。

2）由于勘察、设计人员的水平有限，对于招标技术文件理解不到位，报价及技术方案出现少数量、少报价的情况，无法满足项目要求，引起后期工程费用的追加。

3）材料及设备等物资招标采购，成本控制不到位，甚至是误采，导致成本增加。

4）设计、施工质量把控不到位，致使工程返工，工期延后等，例如铁塔基础不满足承载力要求重新实施，设备接地未做好不满足设备要求等。

5）海外项目多以合同为依据，后期索赔等均需要提供相应的证据，包括设计文件、验收证明、会议纪要等，因此各类资料的收集管理格外重要，例如由于业主要求进行的通信线路纤芯调整和类型更改，若不经过备案就实施，后期对方换人不认可，很有可能被对方起诉索赔。

3.4 经济风险

项目的经济风险，主要是受项目资金来源、项目所在地汇率变化、项目税收政策等多种因素影响。

例如通信铁塔采用当地采购、通信电缆敷设等雇佣当地工程实施，并用当地货币进行结算，后期由于汇率波动，当地汇率增值，就会引起工程费用的增加。

3.5 安全风险

包括治安、传染病等多方面，治安主要是受项目地政治局势影响，若安全形势不好，就会增加安全保障的费用及降低项目的实施效率，例如在尼日利亚项目中，为保障项目实施安全，专门聘请了当地的武装进行保卫工作，同时在各类大选期间也无法施工；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会导致项目延期，还会增加预防措施费用。

4 解决方案

根据以往海外项目经验，针对以上风险，提出以下解决方案。

4.1 学习本土文化

对于文化差异，文化冲突的解决之路在于克服存在的文化差异，不断了解和探索过程中去适应和融入当地的文化，首先是项目的国际化，尽可能招标当地员工，通过当地人于与当地人进行沟通；加强中方通信人员（商务、设计、施工等）通信专业外语以及当地习俗的培训；加强企业文化的建设，通过培训、奖励、业余时间活动等方式提高外方员工素质，使外方员工能够融入到项目中；尊重当地习惯和宗教信仰，尊重对方生活方式，更好的进行文化交流。

4.2 制定当地技术管理制度

根据项目特点，参考国内技术管理经验制定符合当地特色的技术管理制度，从项目投标开始就依照制度执行；固定项目负责人，不要投标是一个团队，后期实施时是另一个团队；推行项目责任制度，项目各阶段工作落实到个人；建立完善的技术审核、应急机制；注重投标前期合同的技术研究分析，不要寄希望于中标后期的变更；聘请有丰富海外经验的专家对项目进行技术评估。

4.3 建立风险管理机制

项目管理贯穿整个项目阶段，涵盖项目的各个方面。

采用科学现代化的项目管理手段；聘请有国际PMP经验的项目工程师；采用类似P6项目管理软件，根据整个铁路项目的情况（工程特点、类型、工期等）制定配套通信系统工程的架构、工期等。

海外铁路工程一般工期较长，对于通信系统工程师，尽量固定负责人员，并建立针对项目的人力资源管理制度和团队，做到人员熟悉项目，团队作用大于个人作用。

对于通信材料、设备提前做好市场调查和分析，这样有助于中标后控制成本。

建立合同、信函、技术资料、会议纪要、变更文件等与项目有关的资料管理，做到可查询可追溯，便于后期索赔申诉。

4.4 提前进行经济、政治、流行病等情况调查

前期做好项目的经济情况调查（包括资金来源、当地通货膨胀情况、汇率历年变化、进出口退税政策等），同时投标阶段考虑一定的经济风险费用，付款方式和货币种类尽量争取对我方有利的方式。

项目前期可以通过当地代理、大使馆、经参处、中国企业，了解当地的政治情况，充分考虑政治风险给项目带来的影响，特别是在寻找项目代理的时候。

对项目所在地流行病情况进行调查（例如艾滋病、登革热、新型冠状病毒等），针对性的考虑对应的预防措施、保险机相关费用。

4.5 建立安全管理制度

前期做好安全风险分析，可以向当地使馆及员工了解相关信息，制定项目配套的安全管理制度，并建立安全措施与应急预案，同时加强员工安全防范的培训。

4.6 监理项目风险管理制度

对于海外铁路通信项目可以采用科学的风险管理方法，制定针对项目的风险管理制度，如图1所示的流程进行风险管理，提前准备、预防，并以最小的成本控制风险为最终目标。

1）项目风险识别：识别项目实施过程中存在的风险，包括可能存在的风险信息、风险因素、编制风险报告。铁路通信工程重点关注规范标准、与公网互联互通界面、通信线路迁改。

2）项目风险评估：利用已有数据资料和相关专业方法分析各种风险因素发生的概率，分析风险可能产生的损失量，包括工期、费用以及对工程质量、功能和使用产生的影响。铁路通信工程首先评估会影响铁路运营的工程，例如通信线路、传输、GSM-R等工程，其次评估其他的工程。

3）项目风险应对措施：根据风险采用风险规避、减轻、自留、转移及组合等策略，对难以控制的风险，向保险公司投保。铁路通信工程可以在签订合同阶段就把容易出现风险的工程排除，例如与公网互联互通与通信设施迁改，若业主要求必须纳入EPC，可以与对方谈判采用开工合同方式，按实际发生支付，减少风险；部分偷盗严重的地方，可以给设备购买偷盗破坏保险，减少损失。

4）项目风险监控：对项目进展过程中收集和分析与风险有关的各种信息，预测发生的风险，并提出预警，对已经发生风险，应对措施、过程和处理结果进行记录。铁路通信工程从合同谈判阶段开始对可能发生的风险进行预测，特别是容易产生重大损失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