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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的编制*

2021-11-30王艳丽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1年5期
关键词:探索性效度分量

王艳丽 陈 红

(1 西南大学心理学部,重庆 400715) (2 江苏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徐州 221116)(3 西南大学认知与人格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重庆 400715) (4 重庆市心理学与社会发展中心,重庆 400715)

1 引言

大量研究发现获得感的增加有助于提升个体的幸福感、满意度、安全感(叶胥, 谢迟, 毛中根,2018),政府信任和政治信任及阶层认同和政党认同(石庆新, 傅安洲, 2017)。而城乡社区作为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及居民生活的共同体,是构建全民共建共享社会治理格局的重中之重(阎星, 陈艺,2019)。因此,探讨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有重要意义。

“获得感”自提出以来,受到了政治学、哲学等领域研究者的广泛关注,对其内涵的研究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强调获得内容,认为获得感包括物质层面的获得和精神层面的获得(许春晓, 邱赢琦, 刘鑫, 2019);第二,强调客观获得和主观获得,前者指获得内容,后者指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正向心理感受,如幸福感、满意度等(杨金龙, 张士海, 2019);第三,强调社会比较和获得内容。如王浦劬和季程远(2019)认为获得感包括改革开放前后个体利益的对比,及个体利益与他人利益获得和实现状况的对比,即基于时间维度的纵向获得感和基于空间维度的横向获得感。侯斌和慈勤英(2019)则认为获得感是在客观获得的基础上产生的主观自我评价,包括当下的获得状态和未来的获得。此外,获得感是由“获得”和“感”构成的一个复合概念,《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把前者解释为“取得;得到”,把后者解释为“感觉;情感;感想”。那么,究竟该如何界定获得感?是强调获得的内容,还是获得的感受?或二者同时强调?为解决这一问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

获得感内涵的不明确导致测量指标的选择迥异,且相关研究更多基于社会公开数据。吴克昌和刘志鹏(2019)对2015年中国城乡社会治理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归纳出民生获得感、宏观经济获得感等。吕小康和黄妍(2018)基于中国社会状况综合调查数据,提出获得感包括个人发展感、社会安全感等。同时也有少量研究者自编获得感问卷,如刘宁等(2019)编制的女性流动人口获得感问卷,认为获得感包括幸福感、工作状况、社会公平等。董洪杰、谭旭运、豆雪姣和王俊秀(2019)首次系统探索了中国人获得感的结构,提出获得感产生包括获得体验、获得环境等。但本研究分析发现以往关于获得感结构的划分并不是来自实证资料的探索,更多基于理论经验。即便有研究者编制了标准化量表,但社区作为居民居住的场所,仍具有其特异性。因此,进一步探索社区居民获得感对我国社区心理学的发展是必要的。

综上,获得感内涵的论述还处于理论探索阶段,对其维度的划分更多基于社会公开数据。具体到城市社区居民的探讨更是少之又少。基于此,本研究结合文献分析和深度访谈,严格遵循心理学测量编制原则,编制适合于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测评工具,为实证研究奠定基础。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样本1:在重庆、成都等6个城市的社区抽取24名居民(男11名)进行深度访谈。年龄为26~83岁(M=53.29岁,SD=15.56岁),居住年限为1~60年。主要用于探索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内涵及初测量表题项的来源。

样本2:通过网络平台在重庆、江苏等7个省(直辖市)的社区招募600名居民,剔除填答不完整、乱答等无效问卷,回收有效问卷502份(男296名)。年龄为18~59岁(M=28.45岁,SD=5.39岁),居住年限为1~40年(M=7.83年,SD=8.37年)。其中,小学及以下4名,初中39名,高中/中专/技校129名,大专/夜大/电大150名,本科166名,硕士及以上14名。主要用于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

样本3:通过网络平台和入户调查在重庆、江苏等10个省(直辖市)的社区招募560名居民,回收有效问卷466份(男288名)。年龄为20~65岁(M=30.70岁,SD=7.62岁),居住年限为1~50年(M=6.52岁,SD=7.30岁)。其中,小学及以下2名,初中38名,高中/中专/技校80名,大专/夜大/电大161名,本科164名,硕士及以上21名。主要用于Cronbach’s α系数、重测信度、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的分析。

2.2 研究工具

2.2.1 生活满意度

采用 Diener,Emmons,Larsen和 Griffin(1985)编制的,熊承清和许远理(2009)修订的生活满意度量表(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共5个题项,如“我满意自己的生活”。采用7点计分(1表示“非常不同意”,7表示“非常同意”)。分数越高,代表生活满意度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

2.2.2 积极情绪

采用Watson,Clark和Tellegen(1988)编制的,黄丽、杨延忠和季忠民(2003)修订的积极消极情绪量表(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中的积极情绪分量表,共10个题项,如“热情的”,以评估个体近一周的情绪状态。采用5点计分(1表示“几乎没有”,5表示“极其多”)。分数越高,代表积极情绪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 0.87。

2.2.3 相对剥夺感

采用Callan,Shead和Olson(2011)编制的,Jiang和Chen(2020)修订的个体相对剥夺感量表(Personal Relative Deprivation Scale),共 5个题项,如“跟和我差不多的人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处于劣势”。采用6点计分(1表示“非常不同意”,6表示“非常同意”)。分数越高,代表相对剥夺感水平较高。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61。

2.3 量表编制的过程

2.3.1 初始量表的编制

基于文献分析和深度访谈结果构建理论模型。访谈提纲:(1)您认为什么是获得感?什么能给您提供获得感?(2)您认为获得感比较高的个体有哪些表现?(3)您认为获得感比较低的个体有哪些表现?(4)请详细描述您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体验到获得感(或没有体验到获得感)的经历,从时间、起因、过程和结果表述。(5)在社区中是否体验到获得感(或没有体验到获得感)?为什么?(6)您认为自己是获得感高的人还是获得感低的人?为什么?(7)您认为体验到的获得感对您有什么影响?会影响您哪些方面?采用Nvivo11.0编码文本,得到22个开放式编码、10个主轴编码和6个选择式编码。具体而言,选择式编码包括自身努力、社会比较、微观系统、中观系统、宏观系统和情感体验,其中自身努力和社会比较是影响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关键外因,其余是核心内容。并初步把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界定为城市居民通过自身努力并与参照群体横向或纵向比较,感知到自身处于有利地位,进而体验到的愉悦、幸福、满足等积极情绪的一种主观认知和情感体验。

根据编码结果构建了认知−情感获得感和横向-纵向获得感的二维垂直结构模型。同时检索国内外与之相关的文献,已有研究指出获得感和相对剥夺感是一体两面、此消彼长的关系,分别强调收益感和失落感(王浦劬, 季程远, 2019)。因此,参照 Koomen 和 Fränkel(1992),Osborne 和Sibley(2013),Wickham,Shevlin和 Bentall(2013)等编制的相对剥夺感量表,结合访谈的文本材料编制题项,初步得到108个题项。邀请6名心理学研究生和1名心理学教师对题项的可读性及与相关性等进行修订,然后邀请与研究无关的2名城市居民对题项的阐述进行挑剔性阅读,经多次修订最终得到76个题项。参照已有研究(杨超, 陈红, 胡小勇, 王艳丽, 2019),加入5个印象管理题和1个效度题,得到共82个题项的初始量表。

2.3.2 初始量表的修订

运用样本2修订初始量表。首先进行项目分析。该量表属于非能力测验,需进行通俗性分析,计算方法:,该公式中,为被试在该题项的平均得分,w为该题项的最高可能得分。同时,采用高低分组(27%)独立样本t检验、题总相关和Cronbach’s α系数分析区分度。在项目分析中,删除难度大于0.90和小于0.10(郝嘉佳, 陈英和, 刘拓, 白学军, 2019)、独立样本t检验不显著、题总相关小于0.40及删除题项后Cronbach’s α系数增高的题项。然后对剩余的题项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参考已有文献和访谈结果,明确提出量表包括认知获得感和情感体验获得感两个分量表,所涉及的题项界定清楚,且量表经过专家效度检验及修改,因此可根据分量表进行因素分析(吴明隆, 2010)。在探索性因素分析过程中,基于已有研究(吴明隆, 2010; 张丽娜, 路海东, 2019),删除因子负荷小于0.40、交叉负荷及题项数小于3的因子。而且考虑到需要把两个分量表的题项进行一一对应,因此,在保证累计方差解释率不降低的前提下,在分析过程中删除了不易解释的题项。最终形成四维度、16个题项的量表。

2.3.3 形成最终量表

运用样本3检验Cronbach’s α系数、结构效度和效标效度,且4周后从样本3抽取72名居民检验重测信度。最终形成的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包括认知获得感和情感体验获得感两个分量表。

2.4 数据处理

采用SPSS22.0和Amos22.0处理数据。剔除印象管理题平均值大于7、效度题小于7及总平均值加减三个标准差之外的数据。

3 结果

3.1 项目分析

题项在通俗性上的得分为0.58~0.78,均值为0.68;在高低分组上的差异均达到显著性水平(t值范围为−24.82~−10.09,p<0.001),题总相关(r值范围为0.46~0.79,p<0.001)均达到0.40的标准,同时删除题项后Cronbach’s α系数都没有增高。因此,所有题项的难度适中、区分度较好。

3.2 认知获得感分量表初始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

结果发现,KMO=0.96,Bartlett球形检验的χ2=15138.64,p<0.001,MSA=0.89~0.97,说明数据适合因素分析。采取主成分分析、最大方差法得到5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累计方差解释率为65.75%。综合考虑特征根、碎石图、负荷值等,经多次旋转,逐步剔除因子负荷小于0.40、交叉负荷及题项数小于3的因子,最终得到2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8个题项,累计方差解释率为65.62%(见表1)。

表1 认知获得感分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n=502)

根据量表编制的理论构想和各因子所包括的题项,将因子1和因子2分别命名为横向认知获得感和纵向认知获得感,各4个题项。

3.3 情感体验获得感分量表初始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

结果发现,KMO=0.96,Bartlett球形检验χ2=176651.46,p<0.001,MSA=0.91~0.98,说明数据适合因素分析。采取主成分分析、最大方差法得到6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累计方差解释率为72.99%。综合考虑特征根、碎石图、负荷值等,经多次旋转,逐步剔除因子负荷小于0.40、交叉负荷及题项数小于3的因子,最终得到2个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8个题项,累计方差解释率为72.52%(见表2)。

表2 情感体验获得感分量表的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n=502)

根据量表编制的理论构想和各因子所包括的题项,将因子3和因子4分别命名为横向情感体验获得感和纵向情感体验获得感,各4个题项。

3.4 信度分析

把Cronbach’s α系数和重测信度作为信度指标,发现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83~0.89之间,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5和0.90。各维度的重测信度在0.73~0.84之间,分量表的重测信度分别为0.81和0.79,均达到显著性水平(见表3)。

表3 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的信度系数

3.5 效度分析

3.5.1 结构效度分析

结果显示(见表4),各维度与认知获得感的相关系数在0.72~0.86之间,与情感体验获得感的相关系数在0.65~0.90之间,均达到显著性水平。

表4 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结构效度分析

同时,采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对认知获得感分量表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以考察模型的拟合性(见表5)。首先不区分维度构建单因素模型M1,同时依据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构建模型M2。结果发现,M1不符合测量学的标准,M2的拟合指标良好,支持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

表5 认知获得感分量表的模型拟合指数

然后,对情感体验获得感分量表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以考察模型的拟合性(见表6)。首先不区分维度构建单因素模型M3,同时依据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构建模型M4。结果发现,M3不符合测量学的标准,M4的拟合指标良好,支持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

表6 情感体验获得感分量表的模型拟合指数

最后,对整体量表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以考察模型的拟合性(见表7)。首先不区分维度构建单因素模型M5,同时依据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构建二阶双因素模型M6。结果发现,M5不符合测量学的标准,M6的拟合指标良好,支持探索性因素分析的结果。

表7 整体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的模型拟合指数

3.5.2 效标效度分析

结果显示分量表及各维度与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均呈显著的正相关,与相对剥夺感均呈显著的负相关(见表8)。

表8 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效标效度分析

4 讨论

本研究严格遵循心理学量表编制的程序以确保科学性。首先,基于文献分析和深度访谈来确定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理论结构,并以此作为编制题项的依据,形成初始量表,认为认知获得感包括横向认知获得感和纵向认知获得感,情感体验获得感包括横向情感体验获得感和纵向情感体验获得感。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支持了构想模型。进一步信度分析发现各分量表和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83~0.90之间,重测信度在0.73~0.84之间,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稳定性和可靠性。最后,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各分量表的二维模型及整体量表的二阶双因素模型的拟合性更好,χ2/df小于5,SRMR和RMSEA小于0.08,NNF、CFI和IFI大于0.9,表明量表的结构效度良好。且已有研究者发现获得感与相对剥夺感属于一体两面的关系(王浦劬, 季程远, 2019)、与生活满意度呈显著的正相关(谭旭运, 董洪杰, 张跃, 王俊秀, 2020; 于洋航, 2021)。因此,本研究将生活满意度、积极情绪、相对剥夺感作为效标效度,发现各分量表及各维度与生活满意度和积极情绪均呈显著正相关,与相对剥夺感均呈显著负相关,表明该量表的效标效度良好。此外,王娱琦、余震坤、罗宇、陈杰明和蔡华俭(2015)指出网基测验和纸笔测验得到的结果基本一致,因此本研究采用入户调查和网络平台相结合的方式收集数据是可靠的。

研究发现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包括认知获得感和情感体验获得感两个分量表,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即强调获得感包括客观获得及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正向心理感受(杨金龙, 张士海,2019)。本研究进一步提出两个分量表分别包括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这反映了社会比较是获得感的核心过程(王浦劬, 季程远, 2019)。龚紫钰和徐延辉(2020)对农民工获得感进行逻辑建构,认为获得感应包括客观获得、主观感受、社会比较等关键点,并提出农民工获得感是在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农民工经过非农生产和劳动在经济生活、公共服务等方面得到切实收获,并与不同标准进行比较(横向、纵向)而产生的满足和喜悦,这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

总之,编制的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符合心理测量学的要求,能够很好地反映居民获得感水平,可以作为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测量工具。但也存在一些局限:首先,样本来自城市社区居民,并没有涉及农村社区居民,未来研究可扩大取样范围,进一步探讨农村社区居民获得感。其次,根据分量表分别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发现认知获得感和情感体验获得感分别包括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未来研究需不断收集资料对此加以修订和完善。

本研究从心理学角度出发,通过深度访谈探讨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的内涵,编制量表,为开展相关研究提供了标准化的测量工具。在理论意义上,构建了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二阶双因素模型,丰富了其内涵要素,很好地验证了所编制量表的理论结构。在实践意义上,社区治理是社会治理的基本单元。自编的量表回应了当代中国心理学在社会治理中对心理学问题的思考与责任(杨玉芳, 郭永玉, 2017)。

5 结论

(1)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包括认知获得感和情感体验获得感两个分量表,前者包括横向认知获得感和纵向认知获得感,后者包括横向情感体验获得感和纵向情感体验获得感。(2)城市社区居民获得感量表的信效度符合心理测量学的标准,可以作为后续相关研究的测量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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