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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朵花

2021-11-29暮乐鸟

桃之夭夭A 2021年9期

暮乐鸟

前期回顾:师音和陆明晖恋爱了,这是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两人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陆明晖向她说尽撩人的话,然而——就在陆明晖即将复明前,师音逃了……

(接上期)

1.凭空消失

没想到师音会走。

这在他看来,是毫无道理的。

当护工出现在他的病房里,说自己是师音请来照顾他的人,他也丝毫没有起疑心,只是担心师音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她不该连几句解释也来不及对他说就走了。

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睛即将复明的关键时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两人相处时,他听师音提过一些家里的事,知道她的母亲已经病逝,父亲几年后娶了新妻子,也生了孩子,那时她已经十八九岁,难以融入父亲的新家庭,索性搬出来一个人住,这些年,她和父亲几乎没有往来。

所以,会不会是她父亲那边出了什么事?

陆明晖想打电话问一问。

护工帮他拨打师音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

他无计可施,只能耐心等待,希望师音处理好事情之后能够给他发条消息,也好叫他安心。

可是没有。

一直没有。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他拆下了纱布,也还是不见她的踪影,更没有任何来电或信息。

“护士,你有没有看见我女朋友?”陆明晖问给他拆纱布的护士。

护士想了想,道:“那个长头发,戴口罩的女孩?没有,她今天没过来。”

陆明晖蹙着眉不再言语。

看不见师音,复明带来的喜悦也减了大半。他送走护工,独自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坐在一楼的休息排椅上,静静地看着身边人来人往。

长头发……戴口罩……

医院里有许多女人都符合这两点特征。

但是他抱过她,亲过她,能判断出她的体形与身高,更何况他还认得她的声音,只要师音出现在他面前,他没道理认不出来。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流逝。

陆明晖在一楼等了很久,很久……

他希望师音来医院时,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只是,他一直没有等到自己想见的人。

为什么师音还不来?

她那么爱他,没道理不来。哪怕家中出了要紧的事,也不该连一个电话、一条消息也不发给他。

陆明晖心里愈来愈焦灼,他担心师音出事了。

就像他失明前的那场车祸,真是一场无妄之灾,这样的意外会不会也降临在师音头上?

想到这个可能,陆明晖整颗心揪了起来。

因为联系不上她,他已经开始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情绪浮躁,难以平静。

被焦虑与担忧重重折磨时,念头忽然一转,他又想到另一个可能——师音会不会已经回家了?也许,她已经订好了蛋糕,切好了水果,只等着他回家去,好给他一个惊喜?

陆明晖揪紧的心口顿时一松,他站起身,不再犹豫,大步流星朝医院外走去。

2.罪加一等

电子密码锁的密码,一直没改过。

他打开家门,发现家中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桌上摆着大束鲜花,缤纷的色彩仿佛在庆祝他的归来。一个小巧的奶油草莓蛋糕摆在旁边,压着贺卡的一角。

陆明晖走过去,把那张粉色印花的贺卡慢慢抽出,上面的字迹娟秀,只有一句话:“愿你将来的每一天,幸福安康。”

陆明晖看了这行字很久,努力想要透过字迹,看出写这字的人是怎样一个人。

“师音。”他哑声喊她的名字,而后又喊得大声些,“师音!你在不在?!”

屋里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他来到厨房,灶台干干净净,垃圾也被扔掉了。他又来到卧室,床褥铺得整整齐齐,睡衣摆在床上,仿佛在等待他回来。

他步履匆忙地又去了书房、阳台、卫生间,所有的地方全被他匆匆找了一遍,没有师音!

甚至连她存在过的一丝痕迹也没有找到!

她喝过水的杯子,她穿过的棉质拖鞋,她习惯翻阅的诗集,他什么都没找到!

她唯一留下来的,便是桌上那个他们一同去楼下买的玻璃花瓶,以及那束馨香灿烂的鲜花。

陆明晖再次来到餐桌边,将那张贺卡重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禁问自己,他做错了什么?

师音为什么离开他?

……

陆明晖整晚坐在沙发上,他明明复明了,此刻却有一种失明的错觉,宛如再次陷入黑暗,摸不清方向,更找不着答案。

师音,你为什么要走?

我哪里做错了吗?

陆明晖甚至在沙发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師音在半夜匆匆回来,一进门就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手机也不小心弄丢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而他满腔的不满,都在她回来后烟消云散,心中却又有些别扭,于是像幼稚的小男孩一样抱怨道:“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师音冲他笑,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哄劝道,“走啦,回房间睡吧,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这个梦很真实。

真实到他仿佛能感觉到她呼吸的温度,她嗓音里的温柔,她手心的柔软,她哄他时语气里一半无奈一半笑意……几乎与现实没有区别。

可是当陆明晖回忆她的面容,却是模糊一片的。

于是他知道了,这确实是一个梦。

师音并没有回来。

……

刚开始的一周,陆明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除了第一晚他在沙發上睡着了,之后的几天,他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打电话联系朋友、同学聚餐,并且给自己办了一张健身卡,开始恢复锻炼。

陆明晖是个骄傲的人。

他从未主动追求过谁,更不会费劲去挽留谁。在他看来,感情最重要的是自在,如果有任何勉强,都不会获得快乐,他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去委曲求全。

这一周,他等着自己说服自己,等着师音回心转意。

一周后,他路过小区楼下那家和师音一起光顾过的花店,竟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花店老板认得他,一见他就笑着打招呼:“好久没见你来了。之前听你女朋友说你去治眼睛了,看来现在已经好了。今天要买什么花呢?”

陆明晖感觉胸腔有什么东西在鼓胀,某种情绪自心底涌出,他下意识压抑住呼吸,发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她……”陆明晖努力克制住情绪,神色平静地说道,“她常买的那种,帮我包一束。”

“好的。”

花店老板笑盈盈给他包了一束花,没收他钱。

“就当是我庆祝你出院的礼物。”花店老板如此说。

陆明晖道谢后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不禁想:连陌生人都愿意为我的康复送上礼物,师音,你呢?你送给了我什么?你送我的礼物,就是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

我同意了吗?

陆明晖心底腾起怒火,还有恨。

或许他早该恨她了。

只是他一直在为她找各种借口。!比如,她家中出了急事;她家人为她定下更好的婚事;她出了意外,联系不上他;她失忆了,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

明知这些借口都是如此地牵强,不可信,他也不愿把她想成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可是现在,面对现实吧,陆明晖,她就是薄情寡义!她就是不负责任!她一声不吭就离开,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她就是这么对你的!她不爱你!!!

恼怒、憎恨、愤懑……种种情绪吞噬着他的心,陆明晖开始恨她了!

所以,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不能为爱低头,但是为恨,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毕竟他恨她啊,他要报复她,所以想要找到她,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于是陆明晖给前女友打电话,问她请的护工是从哪家家政公司过来的。只要知道公司名字,就能查到这名护工的身份证号和联系地址。

前女友诧异极了。因为她没给他请过护工,当初本来是想要请的,可是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她就没管这事了。

陆明晖挂了电话,独自坐在客厅里,一个人冷笑。

呵……

很好,师音,你现在罪加一等!

……

3.拨云见月

线索断了,陆明晖再次变成无头苍蝇,有时情绪被逼进绝境,他甚至想过报警。

这确实可行。

他大可以说有人假扮护工骗取他的信任,并偷走了他的戒指,从失窃的金额来看,已经足以立案。

一旦报警,警察会很快找出师音的下落,但是之后该怎么收场?

所以,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

晦暗密集的云层笼罩了天空,将天压得很低,令人感到格外烦闷。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雨。

陆明晖没带伞,随手抓起车钥匙就出门了。他约了一家私人调查事务所的人,是朋友介绍的,据说业务能力还算不错,平时帮有钱人抓奸夫、查小三,有时也负责寻找丢失的宠物。

陆明晖以前觉得这种工作很滑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需要这种服务。

车开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红灯。

六十秒的倒计时,对于心情焦灼的陆明晖而言漫长如一个世纪,他打开收音机,打发这难熬的时间,收音机里传来深情的歌声——

“每一次和你分开,

深深地被你打败,

每一次放弃你的温柔,

痛苦难以释怀,

爱情的滋味,

此刻我终于明白……”

歌声没能平复陆明晖的情绪,反而让他更加烦躁。

他伸手想要换台时,收音机里传出熟悉的女声:“谢谢听众2582的来电,这首歌送给收音机前的你,希望听到歌声的你,在今天能够收获一整天的好心情,忘却所有烦恼……”

陆明晖的动作顿住。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收音机,一字不漏地听,仔仔细细地听——没错,确实是她的声音!

心中的狂喜盖过了震惊,他又听了一会儿,确定了栏目名和电台名,然后打开手机搜索电台地址——那地方竟然距离他的住处不远,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陆明晖立即调转方向,直奔广播电台。

他忽然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豁然感,更有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

师音,任凭你跑到天涯海角又能怎样?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这次看你还怎么逃!

陆明晖承认自己的心态有些幼稚,但情绪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后,人确实难以保持理智。

他来到电台,点名要找师音,却被告知,师音这几天请假了。

他在车上听到的那一段,不过是电台节目的回放重播。

得知这个消息,陆明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无精打采回到车里……原本,他心里铆足了劲,哪怕师音不肯见他,他也要在这里一直等到她出来。可是师音竟然请假了,且不清楚请了几天假。

陆明晖觉得自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失落、烦闷,夹杂着期待与向往,各种情绪在心里搅和着,令他烦得不行。

连天气也仿佛在和他作对,回去的路上,开始淅沥沥下起雨来,还越下越大。

陆明晖烦闷地开车回家,把车停在楼下车位上,然后冒着大雨跑进公寓楼。

电梯门恰好要关上,他加快速度几步走进去,电梯里的人自发地让开些许空间,陆明晖找了个位置站好,伸手扫了扫头发上的水珠。

尽管跑得够快,身上难免被淋湿了一些。

电梯缓缓上行。

除了偶尔发出的咯吱声响,四周十分安静。

陆明晖察觉到电梯里一个小女孩时不时地打量他,她看上去只有七八岁,背着书包,有个女人牵着她的手,应该是她的妈妈。

小女孩看了看陆明晖,又看了看站在电梯角落里的另一个年轻女人,目光在他和那个年轻女人之间来回打量,陆明晖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问角落里的女人:“姐姐,你为什么不给哥哥撑伞?他都淋湿了。”

陆明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脸颊,又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此刻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一句回应也没有。

小女孩又好奇地问:“你们吵架了吗?”

小女孩的妈妈不耐烦地拽了一下女儿的胳膊,道:“就你话多!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这时,恰好电梯停了,妈妈牵着女儿走出电梯。

陆明晖听见那小女孩还在天真地问:“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不说话?她说话的声音明明那么好听……”

4.捉住她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

电梯继续上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陆明晖狐疑地盯着这个女人。

她很年轻,也很苍白,颈间的肌肤白得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纤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着一把灰色雨伞,就连雨伞也同她的身体一样,在微微发颤。

叮——

楼层到了。

可是电梯里的一男一女,谁都没有动。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陆明晖按住开门键,问对方:“你去哪一层?”

女人像是被他吓到了,抖了一下,而后略显僵硬地走出电梯,且越走越快,最后逃一般往他家对面的那一户跑去。

陆明晖缓缓跟上她。

她一定紧张到了极点,所以连从包里掏出钥匙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好,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她狼狈地捡起,手指却颤抖到无法将钥匙捅进锁孔。

陆明晖已经走到了她背后,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开门。

他的存在,似乎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钥匙再一次掉在地上。

……

师音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跟这把钥匙一样,快要摔裂、摔碎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之前在路边偶遇的小女孩,居然也住这栋公寓,而且今天还认出了他们!

陆明晖一定起疑心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无法面对他!

她颤抖着手想要再次捡起钥匙,钥匙却被男人先一步拾起,递过来。

师音紧咬着唇,从他手里接过钥匙,慌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再次试着开门,这次终于成功!她赶紧闪身进去,正要关门,门框上却突然横过来一只大手,与此同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说谢谢。”

师音惊惶极了,不禁抬头看向他,满眼的慌乱与无措。

陆明晖死死盯着她,再次重复:“我帮你捡钥匙,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怎么敢說话?只要发出声音,就等同于暴露了她的身份!

“说,谢谢。”陆明晖的嗓音愈发低沉,带着一股子寒意,微微俯身前倾,仿佛她再不说,他就会将她撕碎!

师音害怕极了,她红着眼睛,哽咽着小声说:“谢……谢……”

砰!

陆明晖猛地推开了门。

“呀!”师音没有防备,发出一声轻叫。

下一秒,防盗门被用力关上,而她被男人狠狠压在墙上。

“啊……”师音吓得闭上眼睛,又害怕陆明晖看见自己的脸,情急之下紧紧捂住口罩。

陆明晖的第一个举动,却是将她整个人扳过去,然后撕了她的裙子,一巴掌打在她的臀上。

“啊!……啊……啊……”师音被打蒙了,心里又害怕又委屈,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

陆明晖快被她气疯了!听见她哭,不但没有怜惜,反而更加怒不可遏。

“觉得自己很会躲是不是?住在我对面,就敢躲着我,耍我很好玩?!”

他捉住她一只手,作势要捋下上面的戒指,恶狠狠道:“既然不要我,还留着我的戒指做什么?还我啊!”

“不要!”她着急起来,哭得更凶了,挣扎着护住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要!那是我的戒指!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枚戒指了。

陆明晖听她这样说,心中又气愤又难过,讽刺道:“你还记得这是我送你的戒指?那你跑什么?再去骗别的男人给你买戒指吗?”

师音双手捂住脸,哭得无比难受:“我长得不好看,我不好看!”

陆明晖骂她:“谁说你不好看了?我说过吗?”

师音哭着不说话。

陆明晖拉她的手:“把手拿开。”

师音不肯。

陆明晖说:“那我就扒你的裤子。”

师音还是哭:“你不要脸!”

他早已忍无可忍,抱她去床上接吻,只是口罩实在碍事,伸手准备扯掉时,师音将脸扭到一边,唯恐被他看见那半张脸上的胎记。

陆明晖强硬地将她的脸扳过来,凶巴巴吻住胎记部位,没好气地说道:“为这么一点黑印儿,你竟敢跑了!”

师音被他吻得娇喘吁吁,眼神迷离,最后身体只剩下本能,微张着小嘴靠近,与陆明晖缠绵交吻,直到筋疲力尽……

5.小鹿乱撞

不知过了多久,师音睁开眼睛。

她浑身酸软,在床上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她震惊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竟会……那些画面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她不禁面红耳赤,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人绑住了!

耳边传来男人得意的声音:“看你还怎么跑。”

师音:“……”

都这样了,她怎么可能还跑?

她委屈地抿了抿唇,小声喃喃:“你帮我解开嘛……”

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哪怕平常说话也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气,何况现在跟他撒娇。

换作平时,陆明晖早该受不了了,现在却不为所动。

他只穿了一条裤衩,大喇喇地在她房间里翻箱倒柜,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师音的脚被绑住,她试着拉扯绳结,可是绑得太紧,她根本解不开。

师音委屈地看向陆明晖:“你在找什么呀?”

“身份证、户口本……”陆明晖拉开衣柜,不客气地在里头翻找,“然后去结婚,我就不信,办了结婚证你还能跑?”

师音默默咬住唇:“……”

陆明晖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眼熟的衬衫,他眯眼看了看,而后冷笑一声,将那件衬衫扔到床上:“戒指算是我送的,衬衫呢?难不成自己飞进你衣柜的?偷了我一堆东西还跑,这是什么道理?!”

师音脸色涨红,理亏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明晖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到床上压着她狠狠亲了几口,逼问她:“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哪里?”

师音讷讷道:“我……我长得不好看……”

仿佛在提醒他,让他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眼瞎,所以觉得不好看。”陆明晖平静地注视着她,丝毫不避讳她脸上的胎记,“音音,我的眼睛不瞎。”

师音听了,心脏怦怦跳动起来,如初次见他的那天,像小鹿在心头乱撞。

陆明晖:“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身份证和户口本在……”

“在门后的包包里!”师音不待他说完,赶紧回答,然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我的银行卡和社保卡,全部都在那里,都给你。”

陆明晖怔了怔,莞尔一笑,手掌轻轻抚摸女孩的长发,低声道:“突然这么乖呀……”

师音眼睫微颤,感情如澎湃的长河在胸中激荡,此时此刻,她只渴望与他肌肤相亲……

6.饮鸩止渴

去领结婚证的那天,天灰蒙蒙的,是阴天,还有雾霾,日期也不算吉利。

这都要怪陆明晖,谁叫他一天也不肯等呢?

师音坐在陆明晖的车里,盯着手里两个红本本,心里感觉怪怪的。

她明明应该感到欢喜,可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不可思议,以至于情绪有点儿跟不上剧情。末了,她看着属于自己的结婚证,呆呆地说了一句:“我的刘海长了。”

早知道要拍照,她应该提前剪一剪刘海。

“遮瑕霜,涂得好像有点儿少……”

照片里,她脸上的胎记还是能看出来。

“如果过两个月再领证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再去试试祛除胎记的手术,拍照也能漂亮点儿……

师音的碎碎念,全被陆明晖无视了。他兴高采烈,神清气爽,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打开手机,点中一个旅行app,问师音:“蜜月想去哪个城市?或者挑个海岛玩?”

师音没什么主意,问陆明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主要看你,我不管去哪里都一样,只要有张床就行。”陆明晖说着,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床,其实也行。”

师音瞪了他一眼,小声埋怨:“大白天的,你乱说什么呀……”

红灯仍在倒计时。

陆明晖扭头过来亲了亲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什么都没说,但是音音肯定有乱想。”

师音霎时满面绯红,咬住嘴唇,眸光莹莹瞧着陆明晖。以前挺英俊帅气一男的,怎么现在这么,这么……

说下流好像有点儿严重,说流氓像在指责,师音斟酌了半天,闷闷地吐出一句话:“总像没吃饱一样……”

陆明晖勾起嘴角,輕轻笑了笑。

确实吃不饱。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会嗜此不疲,难以餍足。

红灯变绿。

他握着方向盘继续行驶,目光注视前方,慢慢筹划着他和她的未来:“度蜜月的时候,可以顺便把婚纱照拍了。婚礼如果你不想办,我们就不办了。我家这边没什么人,办酒席估计都很难凑齐一桌人。不过还是要跟我爸妈打声招呼,他们现在都在国外,这事暂时不急,等他们回国了,我再跟他们解释……”

陆明晖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如果我爸妈问我们俩怎么认识的,我就说,他们的儿子魅力太大,女邻居主动投怀送抱,我呢,克制力比较差,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了。”

师音红着脸反驳:“你乱讲。”

“哦,我乱讲?”陆明晖笑着逗她,“那你说怎么解释?交代吧,几时看上我的?平时住我隔壁,没少偷听我屋里的动静吧?”

师音的脸更红了,觉得他说得不对,又觉得他说得没错,着急辩解:“我没有!是你总是声音很大!那房子的隔音,本、本来就不好……”

陆明晖特别喜欢看她着急的样子,面红耳赤好可爱。恰好又遇到红灯,他停下来,把心上人搂过来亲了又亲。

也许他真的是太喜欢她,接吻反而像饮鸩止渴,越饮越渴,再听她呼吸一乱,嘤咛声从鼻腔里轻轻哼出,带着几丝柔媚,他便更加忍不住了。

陆明晖重重捏了把她腰间的软肉,哑声道:“真想快点儿到家。”

“你好好开车……”师音推开他,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陆明晖终于规矩了,专心致志地开车。

速度却不知不觉提上去。

7.往事

师音默默捂着脸,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

那些飞逝的景色让她想起了往事。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事,总是需要一个契机,还需要一些勇气。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也许……你妈妈,还记得我。”

“嗯?”陆明晖看她一眼。

师音说:“原来在白城,我们住在一栋单元楼里……你比我高两个年级,上下学不经常遇到,但是我经常遇到你妈妈,她是医生,有次我半夜生病发烧,我妈还去你家拿过药。”

顿了顿,她又道:“我去做祛除胎记的手术,也是你妈妈介绍的医院,原来的胎记颜色更深,面积也更大……刚做完手术那阵子,脸上结痂很吓人,晚上在楼梯上我还吓到过你,你好像不记得了……”

一旦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容易说出口了。

她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大人都夸你,说你成绩好,性格好,将来一定有出息,学校里也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你。我刚来这里工作时,就听人说你也在这边,但是我没想到……没想到,租房竟然会遇见你,也这么巧,就住在隔壁。”

她忍不住抬头看陆明晖。

他的視线仍注视着前方,神色平静,没什么反应。

师音心中狐疑,心想,自己说了这么多,他怎么就没反应呢?

“你出院回来的那天,我听见你和女朋友吵架,我……我很担心,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一着急就撒谎了。我不是故意的。

“后来也想过要告诉你真相,可是你那个时候脾气又不好……我不敢说。

“我没想到你会说喜欢我,我以为你只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有些依赖我……啊,我不是不想被你依赖,我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你能来找我,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可是,也会害怕……我不好看,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和你出去时,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你,你的朋友和同事私下或许还会议论,为什么陆明晖找了一个这么丑的女朋友?”

师音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下头,很是心酸。

“要不然,我再去试试做手术吧。其实以前医生也建议过,要多做几次才能完全弄干净,是我自己不喜欢……满怀期望地等待结痂、掉痂,然后又失望地发现那些痕迹还在……口罩只需要几块钱,比手术费便宜多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陆明晖还是没反应。

师音说完了一直想说的话,也就不再作声,安静坐在车里,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沉默,一直持续到抵达他们居住的小区。

陆明晖把车停好,师音却开始发愁:现在领了证,两人算是夫妻了,那么是住她家,还是住他家呢?

她正想开口问陆明晖,他却忽然压过来,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师音愣住:“陆明晖……”

陆明晖气息不稳,他深深呼吸了一次,说:“我很高兴……”

师音微微一怔。

他抱着她,认真地说:“音音,能被你喜欢,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

她听了,也抱住他,红着脸说:“我也是……喜欢你,我很高兴。”

……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向我袭来的黑暗,让我更加闪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