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国民政府的税收政策——以天津为例

苏芃芃

（天津博物馆 历史研究部， 天津 300201）

天津是中国北方重要的商业城市，具有特殊的地位。抗战结束后，天津工商界期待政府整顿税收，降低税率，促进产业复兴。但国民政府却未能允其所请，不断增加税收，限制了工商业的恢复与发展。关于解放战争时期天津市的税收政策的研究主要有《抗战胜利后的天津商人与政府摊派（1946—1949）》①魏文享：《抗战胜利后的天津商人与政府摊派（1946—1949）》，《史学月刊》，2020年第2期。《“讨价还价”：天津同业公会与日用商品之价格管制（1946—1949）》②魏文享：《“讨价还价”：天津同业公会与日用商品之价格管制（1946—1949）》，《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5年6期。。目前学术界对解放战争时期的天津税收政策还没有系统的研究。本文参考相关研究成果对解放战争时期的天津税收进行研究。

一、抗战结束后至1946年底天津市的税收状况

抗日战争期间，天津被日军占领，税收成了日伪政权应对战争消耗、攫取财富的工具。1945年8月，战争结束，政局稍稍稳定，同年9月天津物价曾短暂回落。天津工商界期待社会环境重归安定，希望国民政府整顿税收，稳定市场，促进经济发展。但是国民政府没有抓住机会，同年11月天津物价迅速上涨，经济形势开始恶化。③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015页。

在经济形势恶化的情况下，国民政府却命令天津工商业补缴1945年年初至8月15日日本投降之前的各项捐税。各行业公会纷纷表示反对，表示应该以1945年8月16日为起征日期，或者以天津市直接税局成立的11月16日为起征日期，还提议在计算商家各项资本时，应按照其出资时间先后，结合经济形势和物价水平，分级核定。④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45页。针对这些问题，同年3月14日天津市政府第十九次例会通过了《天津市不动产评价委员会组织规程》，成立“本市不动产评价委员会”。①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26页。但委员会成立后，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解决问题。

1946年，全面内战爆发，天津地区依赖国外市场的行业首先受到冲击，其他行业因为不得不与大量涌入国内的外国产品竞争，也遭受了严重损失。年底，国民政府调整了汇率，采取了一些措施鼓励出口和限制进口。②胡素珊：《中国的内战：1945—1949年的政治斗争》，启蒙编译所译，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14年版，第103页。但因通货膨胀严峻，这些措施作用十分有限。

全面内战爆发后，国民政府为了战争需要，增强了物资管制，禁止囤积居奇，力图稳定市场为内战提供经济支持。③魏文享：《“讨价还价”：天津同业公会与日用商品之价格管制（1946—1949）》，《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5年第6期，第87页。但是，因为战争，物资不能顺利从外地运抵天津。④魏文享：《“讨价还价”：天津同业公会与日用商品之价格管制（1946—1949）》，《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5年第6期，第87页。工商业因为原料来源困难和通货膨胀加剧，经营更加费力，对于负担各项捐税更加力不从心。各同业公会对印花税、营业税、货物税都提出了减免或调整的要求。这些捐税涉及生产、运输、销售三个重要环节，对企业影响较大。1946年7月18日全国工业协会天津区分会向财政部、经济部、天津市政府指出，1946年改订的新印花税率为按照货价金额每千元贴印花3元，如今物价激涨，商业往来动辄千百万元，依此税率贴用印花，工商业无力负担。希望参照抗战爆发前的规则恢复分级课税方法，并规定最高限度，以减轻商民负担。⑤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61页。然而建议最终被驳回。

1946年11月1日，中华民国商会联合会成立，在南京举行大会。⑥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59页。代表们在大会上提出了许多有关税收建议：（1）改革税务，简化税制，裁并全国税务机构，杜绝营私舞弊。（2）参照物价变化核定工厂、公司、商号资本数额，确定所得税的征收标准。（3）改善货物税课税方法，货物税应对生产商征收而不能对运销商征收。（4）请求政府修改营业税法，规定营业税征收等级，恢复战前1‰至3‰的规定税率，将批发对比零售减半征收，并对卷烟、电器等行业予以免征或减征。（5）修正印花税法，减低税率，恢复战前征收办法。（6）废止抗战时设立的全国工商业过分利得税。（7）调整关税制度。国民政府对此也有所回应，提出了一些举措。例如，对于天津商会提出的豁免图书刊物税的问题，财政部则核定了相关减免办法⑦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20页。。但是其他大部分建议被驳回和延期实施。

二、1947年前半年天津市税收状况逐渐恶化

1947年，通货膨胀加剧，战争格局也发生转变，国民政府的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为应付战事开支，国民政府被迫大量印制法币，并不断增加各种税收。经济上的不利条件，导致1947年年底工业产品的普遍减产和大部分城市居民的实际购买力迅速下降。具体来说，丝织、水泥、烟草等行业首先被迫减产，接着是化妆品、火柴、毛纺等行业，然后是棉纺业。⑧张嘉璈：《通胀螺旋：中国货币经济全面崩溃的十年1939—1949》，于杰译，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18年版，第67页。因为政府无法消除通货膨胀造成的混乱，加之不合理的税收制度，公众对国民政府的信心渐渐削弱。因为生产领域的萎缩、通货膨胀的加剧、公众对政府信心的丧失，所以更多资本流入投机领域，进一步恶化了经济形势和市场秩序。

1947年1月9日，天津织染工业公会写信恳求市政府依照抗战前旧制征收营业税。抗战胜利后，按照新法规，各行业营业税税率，除金融业按资本额计算外，其余均按营业额计算。织染业缴纳的税款无形中增加很多。内战爆发后，各工厂经营越发困难。希望政府改变课税标准，重新按照战前的方式征税，并简化手续。这封信重申了工商界在1946年11月1日中华民国商会联合会成立大会上关于营业税的要求，却被市政府再次驳回。①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77页。

天津工商界不得不另想办法。1947年3月，天津商会请求援引北平商会的先例由商会代征营业税，以求避免征税手续繁杂的问题，同时尽力同政府周旋，以减轻商家负担。1947年4月5日，政府和工商界因印花税征收问题爆发矛盾。当时，纺织公司批量销售货物时，习惯使用批票或提单并粘贴印花。但政府认为商家须依法开具发货票，使用批票或提单属有意逃税，责令商家按以往出售纱布的总收入补缴印花税。②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64页。因此，时任全国工业协会天津区分会理事长的实业家李烛尘致信政府，说明商家在批量销售货物时，均习惯使用批票、提单。这些单据上列有货品的数量价格，盖有公司图记，并粘贴印花，应等同于发货票，商家无须补缴税款。在工商界的一致请求下，当局终于收回了命令。

1946年至1947年，虽然天津工商界一致呼吁减免捐税。但是国民政府为了应付内战造成的巨大支出，变相增加税种和税率，加剧了工商界的不满。因为国产烟丝的征税问题，天津工商界与政府的矛盾又被激化。

1947年，天津周边相继被解放，市内物资供应更加紧张，与其他地区的交通也更加不便。外地出产的粮食很难运往天津市内销售，市内粮食价格持续上涨，粮商经营困难。同年5月初，天津商会提议政府免征外地商人一时所得税以缓解的压力。③魏文享：《抗诉与协征收之间：近代天津商人团体与所得税稽征》，《中国经济史研究》，2017年第4期。

全面内战爆发后，工商界一直对印花税税率和征收方式有所不满。1947年5月，国民政府规定商会和各同业公会从事各种非营利性事务，其单据也要粘贴印花。④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67页。天津商会得知后，表示这些单据是分摊给各同业公会的“城防费借款、慰劳驻军捐款、同盟胜利公债摊款、冬赈捐款、收取各会员会费以及其他救济抚恤捐款等项”⑤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67页。，不是营利行为，应免贴印花，但这些要求被驳回。

除了对法律规定的捐税增加门类和税率外，国民政府还额外增加了的税种，1947年6月初，天津市政府通过了《天津市管理广告规则》，对市内各种广告按照面积大小分级征收广告捐。至于其他类型的广告，则分为特许广告、临时广告、其他广告，费用从“每平方市尺每日50元”到“每幅每月10 000元”不等。⑥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31页。同年6月，天津市政府还决定开征旅店捐，拟定了《旅店捐征收规则》。消息一出，旅店商人纷纷反对并召开紧急会议。⑦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94页。

三、1947年下半年战争形势转变与天津市的税收

1947年下半年，战争形势发生根本转变，国民政府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多个领域逐渐陷入被动。到1947年下半年，国民政府已基本耗尽了抗战胜利之初的军事物资和黄金、美元储备。美欧等国也纷纷中断了对国民政府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当时中国最主要的粮食、棉花、矿物产地——东北和华北平原自1947年起逐渐成为解放区，国统区企业的原料供应逐渐成为难题。为应付战事开支，国民政府被迫大量印制法币。在没有实物和外汇储备的情况下，大规模增发货币，导致法币急剧贬值，物价恶性上涨。物资供应短缺也进一步刺激了物价飞涨。物价飞涨，威胁了百姓们的生活，1947年5月至6月，国统区爆发了“反饥饿、反内战”运动，天津市内发生学生游行示威，国民党军警、便衣特务袭击游行队伍，造成了“五二〇”血案，引起全国愤怒，国统区形成了解放战争时期的“第二条战线”，国民政府不断失去民心。①刘焱口述，王蔚整理：《天津解放时我经历的南开大学学生运动》，沈岩编：《天津解放那一天》，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9年版，第88页。

1947年6月中旬，天津铁路运输时常中断，津浦铁路的火车只能行驶到静海。②周启纶：《解放前天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纪实》，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天津市委员会、学习和文史资料委员会编：《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5辑），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49页。物资供应更加困难，国民政府采取了更加苛刻的物资管制措施。6月27日，天津市政府针对为买卖双方说合交易而从中收取佣金的商行（牙行）而公布《管理牙业行纪规则》，规定牙行设立时必须填写申请书呈交政府。政府希望通过管理牙行来控制商品流通环节，以便控制物资，应付内战消耗，缓解经济危机。

随着经济危机加深，企业经营状况不断恶化，商家的逃税行为也更加频繁。1947年6月30日，天津直接税局发布了针对商家出售商品不开发票不贴印花的处罚规定，“除责令补办外，并交5元以上、10万元以下之罚锾”③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69页。。

天津商会为了应对市内粮食供应的困难，曾在1947年5月初提议政府免征外地商人一时所得税以促进粮食输入。但是，到了7月底，国民政府公布了《天津市政府社会局管理行商暂行办法》训令，对外地商人设在天津的商号进行限制，规定设立商号必须去政府有关部门办理登记手续，还要“以经营一种货物为限”④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837页。。训令使市内的粮食供应问题更加严重。

1947年7月，国民政府为了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向国统区各地强征壮丁。同年7月5日，天津旅店业等4个同业公会向天津商会申诉国民政府在各区强征壮丁，严重干扰了经营活动。⑤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419页。同年，国民政府在天津修建城防工事，花费了大量人力财力。为了确保工事进度，8月，天津市政府向各行业征收地方建设费，费用按照“营业执照等级核算，行常商号甲级每季18万元，每月6万元”⑥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96页。，再次引起了工商界的反感。为了给城防工事提供足够的资金支持，国民政府还将一些临时性的税收改为常设税种，并扩大征收范围。新旧税收重叠征收，增加了工商业者的负担。1947年8月28日，天津市政府重新确定营业牌照税的征税标准，把1944年临时设立的营业牌照税改为常设，还把征收范围由烟酒扩充至戏园、饭馆、金店、珠宝等行业。⑦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86页。工商界闻讯后，纷纷请求政府撤销此税种。

随着战争的进行，国民政府因财政困难，日常运作都出了问题。1947年9月中旬，国民党天津市执委会财委会为筹集党费致函津商会劝募党员特别捐。9月底，河北平津区工业协会指出政府募集大额党费，不取自党员而要取自他人，实在是“徒为国民党敛怨已耳”⑧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054页。。国民政府于1947年12月10日发行新的关金券，具体发行数额为“发行1 000元、2 000元、5 000元票面的关金大钞”，消息一经公布，物价再次猛涨。⑨李炳德口述，张宁整理：《解放军救人民于水火》，沈岩编：《天津解放那一天》，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19年版，第179页。

1947年12月，立法院修正通过了营业牌照税法，对于全市各类商店设立牌照交易者，一律课税，并将税率由资本额的2‰至3‰增加为15‰至30‰，其中“使用牌照税增加尤巨，计分80倍、35倍、30倍、10倍不等，营业用之房捐捐率增加100%，筵席及娱乐税拟增加50%”①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86页。。津商会致电立法院，表示无法忍受如此高的税率，请政府予以减轻。直到1948年，请求都没有得到回应。

四、1948年国统区经济逐渐崩溃对天津市税收的影响

1948年，全国战局迅速变化，国统区经济逐渐崩溃。同年8月，国民政府为了解决财政困境实行新的经济改革并发行了金圆券。发行的金圆券毫无保障，民众也没有信心。所以，改革最终失败，物价继续突飞猛涨，国民政府也彻底失去了民心。

1948年，东北、华北、江淮地区基本被解放，国民党仅控制着长春、沈阳、北平、济南等大城市。全国大部分煤炭资源、粮食和棉花产区都已属于解放区。国统区物资短缺更加严重，物价继续猛涨，民不聊生。

在增加新税种和提高税率都无法应付内战消耗时，国民政府不得不预征税款来解决财政困境。1948年3月底，天津市政府突然决定按照工商界1947年的营利所得预征6倍的营利事业所得税，天津商会闻讯后非常震惊，请求政府收回成命。②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52页。到了当年5月底，市政府依然按照原定计划征收税款，并决定对未按时缴纳税款的商家进行惩罚。③魏文享：《抗诉与协征收之间：近代天津商人团体与所得税稽征》，《中国经济史研究》，2017年第4期。

预征税款没有达到充实国库的目的，国民政府就向企业摊派捐款。1948年6月20日，天津市政府向工商企业摊派巨额救济特捐，东亚公司为“最低40亿元”，其他大型企业为“均系以30亿为最低限额”，工商界致电政府，表示摊派金额过高无力担负。④天津市档案馆、天津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天津市工商业联合会：《天津商会档案汇编（1945—1950）》，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98页。

在摊派捐款的同时，立法院正在筹议举办临时财产税，名义上是打击独占垄断投机的豪门巨富，但是起征点定在300亿元，这个数额仅相当于战前2至3万元的资产，而且课征对象不分企业和个人。⑤柯伟明：《1940年代临时财产税的立法与社会反应》，《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消息一出，全国震惊，舆论沸腾。天津工业会于6月24日通电全国工业界，呼吁一致行动起来，废止举办此项恶税。⑥柯伟明：《1940年代临时财产税的立法与社会反应》，《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在全国工商界一致抗争下，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1948年8月，因为财政完全被军费绑架，实体经济又复苏乏力，国民政府决定发行金圆券，同时严厉取缔金银等硬通货的流通，将全国物价冻结在8月19日水平。⑦《币制实行改革发行金圆券收兑法币以三百万元合金圆一元限本年十一月二十日以前兑换金圆券金银及外币禁止流通买卖或持有》，《大公报》（上海）1948年8月20日。但这些措施过于激进，金圆券发行后，没有相应的黄金、外汇或实物储备担保，所以民众对此也没有信心。而金圆券发行时兑换法币和收兑民间黄金、外币的做法，激起了民众巨大的反感。在颁布限价措施一个多月后，商家和民众就用停产、罢市来间接表示抗议。⑧魏文享：《抗战胜利后的天津商人与政府摊派（1946—1949）》，《史学月刊》，2020年第2期。1948年10月，从上海开始，全国相继发生抢购风潮。⑨《昨天市面人山人海市民抢购物资忙挤来挤去争买呢绒百货许多店家都拉上了铁门》，《大公报》（上海）1948年10月4日。到了11月1日，国民政府被迫取消限价政策，物价继续突飞猛涨，财政逐渐崩溃。⑩《政院临时会议通过放弃限价政策》，《大公报》（上海）1948年11月1日。这次经济改革使国民政府彻底失去了民心。

国民政府的财政崩溃，加速了自身在军事上的失败。1948年冬，解放军在东北、华东、华北 三个方向发动了战略决战，相继取得了胜利。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

五、结语

抗战结束后不久，全面内战爆发，经济形势不断恶化。因内战的巨大消耗，国民政府无法回应工商界整顿税收、降低税率的需求，并增加了税种，提高了税率，引起了工商界的不满。1947年，国民政府为应付战事开支，被迫大量印制法币并不断增加各种税收，削弱了包括工商界在内的广大公众对国民政府的信心，进一步加剧了经济形势的混乱。1948年，全国战局迅速发展，国统区经济逐渐崩溃，国民政府决定实行新的经济改革。新的改革无法改善国民政府的财政状况，更无法达到稳定经济的结果。最终，改革失败，财政崩溃，国民政府彻底失去民心，在军事上也最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