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安全学拓展民航专业术语翻译新路径

王 凌

(中国民航大学，天津 300300)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进步，安全的内涵和外延更加丰富。习近平同志多次强调“国家安全是头等大事”。而国家文化安全作为国家安全理论体系的一部分，逐渐成为各国除了政治经济安全以外新的关注点，维护国家的文化安全也越来越为各国所重视。民航是一种技术和风险密集型行业，当前国际民航运输市场规模日益扩大，与我国民航业不断发展的现状相矛盾的是目前民航领域的术语翻译缺乏统一的规范，比如海峡两岸的民航术语虽大部分相同，但长时间的语言隔离和信息隔离造成了许多术语不一致的现象。飞机制造商和运营商使用的部分术语有分歧，空客波音两大欧美飞机制造商术语之间也存在差异。此外，在ICAO国际体系和FAA美国体系这两大话语术语体系之间也存在着差异。各国飞行员与管制员由于语言与文化的碰撞而引起的误会或歧义使得在使用英语进行陆空通话时具有安全隐患。陆空通话用语中含有许多专业性很强的民航专业术语，包括大量的缩略词、合成词、派生词、一词多义的词汇以及外来词等。这些现象给译员的翻译工作增加了负担，民航专业术语错误理解或翻译会降低空中管制工作的效率，甚至会引发严重的航空事故，威胁到乘客以及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民航是技术和风险密集型行业，对语言服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频繁的国际交流与互动中，民航翻译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翻译安全，作为文化安全的一个重要方面，不仅为翻译理论研究开拓了新的方向，也对促进民航业的安全运行具有重要实践意义。

一、纵观民航英语翻译研究

民航英语属于科技英语的范畴。目前，学者们对科技英语翻译的研究主要从功能对等理论和目的论的视角出发，对科技英语翻译的翻译策略、翻译技巧、词汇特点以及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与研究。总的来看，有关科技翻译的研究大多是概述性文章或是对某些特定的翻译实例进行分析，但是针对某一特定行业领域或方向的研究较少。随着术语学、翻译学的兴起，术语的研究从单纯的术语研究转变为跨学科研究。翻译学、术语学、词典学等与术语翻译研究的交叉融合有了进一步的深化。

1.专著方面

目前国内有关术语翻译的专著仅有张彦著的《科学技术翻译术语概论》，是系统地论述科学术语翻译的理论性专著，对有关科学技术语翻译各方面的问题作了系统的研究和探讨。还有吴国良等著的《英语术语翻译与译名规范研究》。

2.论文方面

截至2019年4月，在CNKI总库中输入“科技术语翻译”共有375条结果，其中核心期刊论文有51篇。当前我国有《上海科技翻译》《中国科技术语》等刊物，这都说明当前国内的术语翻译研究有了迅猛发展。从CNKI论文总库的搜索结果来看，目前我国的科技术语翻译主要着重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了研究。

(1)针对翻译现状和原则进行研究

对于民航英语术语的翻译研究多数从目的论的视阈出发，对民航专业术语的翻译原则与翻译策略进行分析和研究，或是讨论民航专业术语的特点，或是以陆空通话、客舱通话等具体情境对民航专业术语进行简单归类。周其焕在《略论民航术语的统一和规范化》中提到“对民航术语进行过汇集编辑出版的词典较少，对民航术语具有定义的典籍较少”，并提出了对术语命名的一些原则。同时周其焕在《航空术语的构词分析》探讨了航空术语的特点并在《民航术语规范化探索》中提出：“民航词汇存在两大缺陷，一是同义异名现象较多，未经整理和统一；二是民航术语散乱并缺乏系统性。现况反映了航空术语中单名性的缺失和民航术语规范工作的缺失，说明航空学科下属分支行业间协调工作的不足和不相对称。其次也察觉到航空学科下的各个专业分支(航空工业、军事航空、民用运输航空、通用航空等)都各有自己的术语体系和特色。由于协调不好，大体对应但各有特异的词语纠缠一起难于理清，有时互相借用，但与各自分支的其他词目发生矛盾。”[1]陈大亮、周其焕在《航空术语的翻译与民航发展的关联》中提出“不同国家、不同行业、不同学科、不同译者在翻译术语时存在不统一、不协调的情况，一词多义和一词多译现象还很普遍，反映了术语译名的动态性特征，也说明了术语具有变异的性质”[2]。

(2)针对民航术语的翻译方法和策略进行研究

谭载喜(提出的“透明”原则，是在保证“准确”原则的操作性原则的前提下，通过采用“字面对等”的直译法，译文读者能根据译文看到原文的影子，也就是说读者或多或少能从译文追溯或回译(back translation)到原文。黄德先、黎志卓在《民航术语的透明翻译》当中写道应采用透明性原则翻译民航术语。各类关于民航英语术语研究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实现民航术语的统一、正确和规范，同时从微观入手解决一些常见词的翻译[3]。

(3)从译者角度进行研究

如，朱波、王伟在《论民航专业文本中的术语翻译》中提出当前民航术语的译者们缺乏术语意识和辨别术语的能力，民航术语缺乏管理[4]。

2.理论研究方面

翻译安全学是由许建忠教授于2015年提出的。翻译涉及多方面的领域，如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其中或多或少地会涉及到一些安全方面的问题。翻译安全学作为一门探索并研究翻译实践过程中出现的安全问题的学科，对于翻译的研究具有崭新且举足轻重的意义。尽管翻译安全较少被直接提及，但翻译安全的问题时常反映在翻译实践过程中。但是，目前国内外对翻译安全这一理论的研究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与翻译安全相关的研究数量相对较少。

综上所述，目前对于术语翻译的研究，主要体现在对于现象的总结，并提出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以及对具体的翻译策略，翻译方法的研究，或者对翻译中的主体译者提出了要求。而对于理论框架对实践的指导作用方面，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目的论对科技翻译的指导作用，同时也较少涉及到民航英语专业术语的指导理论研究。

二、翻译安全学开拓民航专业术语翻译研究新路径

本文结合翻译安全学理论的研究框架，从安全环境、安全生产和安全保障三个全新角度分析其在民航专业术语翻译中的指导意义。

1.安全环境与民航术语翻译

安全环境，包括自然环境、人文环境、规范环境、生理心理环境等。宏观上讲，指全球范围内的环境，微观上讲，指一个国家范围内的环境，亦指译者个人的身心环境。全球化时代，“竞合”关系突显，在此环境中采取何种战略决策，取利去弊或变弊为利，创造安全环境，提升本国、本民族在世界文化论坛上的话语权，并为国家民族的发展保驾护航[4]。

从宏观角度看，在当前全球化的背景条件下，随着国际民航运输市场的规模的日益扩大，各国对民航运输安全的重视程度逐渐加深。由于民航专业术语的专业性很强，民航英语专业术语的翻译对民航业运输安全与效率有着重要影响。ICAO作为负责为航空安全、秩序和环境保护制定标准和法规的组织，颁发了一系列为保障飞行安全、减少并消除因语言能力不足而引发安全隐患的术语手册，要求各成员国以及个人使用的专业术语需符合ICAO标准。ICAO对民航专业术语的重视为民航英语专业术语的翻译创造了安全的环境。在民航领域当中，有一项工作至关重要，它关系着乘客和机组人员的生命安全，那就是空中交通管制。为了减少歧义，避免事故的发生，ICAO对全球范围内的陆空通话用语进行了规定，在陆空通话当中“heading”译为“航向”；“traffic on final”译为“五边上有飞机”；“traffic pattern”译为“起落航线”。术语的规范和统一减少了陆空通话的歧义，从而减少了事故的发生。

从微观角度看，译者在技术与风险密集的民航领域从事翻译实践时，需要在翻译民航专业术语时具有强烈的责任意识与安全意识，将民航运输安全的责任感立于心中。同时，由于民航专业术语翻译还涉及民航领域的各个分支，如空管、飞行、适航、机务等，译者还需要不断提高自身素质，加强对民航专业背景知识的了解，严谨地对待民航专业术语的翻译，从而提高民航专业术语以及民航文献翻译质量。只有这样，才可能在翻译过程中精确地把握民航专业术语的准确含义并进行恰当的翻译，从而降低因民航专业术语而引发的安全事故，更好地保证飞行安全。比如在民航术语翻译中译员经常会碰见三个与高度相关的词汇“flight level、height 和altitude”，但这三个词都不能笼统地译为“高度”。它们的精准翻译决定了飞机航行的安全。其中“flight level”译为“飞行高度层”，指的是以标准大气水平面为基准面，按一定高度差划分的高度层。而“height”和“altitude”分别译为“高”和“高度”。“高”表示某个点距离某个指定参考面的垂直距离。高是一个相对值，根据选择的参考面不同，同一位置的高也会发生变化。在民航领域中，确定高值一般以地面为参考。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高的基准是一样的，因为地面有起伏，山地和平原地区的高是不同的，相同的高也可能对应不同的高度。“高度”指的是从某一个点或某个高度层到平均海平面的垂直距离。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这三者因为参考基准不同在数据上是有差异的，因此误将“高度”译为“高”会导致飞行员飞错高度，从而发生飞机相撞的事故。据统计，在全球范围内因飞错高度而造成飞行事故、事故征候或差错占总事故的10%～15%。所以译员在对待这三个词的翻译时应当认真严谨，将三者随意混用造成的后果是致命的。

2.安全生产与民航术语翻译

安全生产主要涉及的是有目的的翻译选题准备、译中思维与转换，以及译后的修正调整等，当然也不可避免会涉及意识形态问题。民航术语翻译的过程也是一个安全生产的过程，因此我们在翻译民航术语时也应当注意其翻译过程的安全性，这主要体现在民航文本的选择，译者思维转换和术语译后修正三个方面。

(1)译前选择民航文本翻译时，应当考虑中国民航业的发展现状

那些落后的过时的文本已经无法满足当前的发展需求，翻译这些文本就失去了其经济和社会意义。例如“approach”和“arrival”的翻译，在民航翻译当中曾经有一段时间将飞机脱离航路到机场着陆的整个阶段都译为“进场”，但随着技术的发展，飞机着陆的整个过程分为两个阶段即“进场”和“进近”，因此随着民航业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民航文本的翻译也要与时俱进，以满足民航的发展需求；另一方面，选择民航文本时应当要符合中国民航的相关政策和法规要求，在翻译过程中也要有识别能力，防止意识形态的渗透。同时民航业因为其行业特殊性，我们还应当防止大国的恶意竞争，同时对一些机密问题应当予以保密。其中在民航领域需要保密的文件主要涉及航图、关键技术的研发文件、与某国制定的民航商业合作协议等等，这些都属于机密文件，因此作为译员，如果参与了这些机密文件的翻译，应当坚守自己的职业操守，对这些文件进行保密。最后，选择的民航文本应当具有先导性，对中国民航发展具有借鉴性和指导性。这些都有利于推动中国民航的安全发展。当前国产飞机的研制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C919大飞机的问世象征着中国在民航史上的又一飞跃，但是国内的民航发展相对于西方发达国家而言还存在很大差距。飞机生产过程中的关键一环就是飞机的“适航性”，即飞机是否达到了适航的标准，所以在适航审定标准的制定上，我们大多以美国FAA适航审定的标准为参考，因此很多FAA有关适航审定标准的文本得到了翻译，填补了我国国内适航审定标准的空白。

(2)译中(指在翻译民航术语的过程中)同样需要注意思维与转化

民航术语的翻译安全性从微观层面来说就取决于每一位译员的翻译能力，民航术语翻译正确和规范，那么民航业的安全发展就有了一定程度的保障。这就涉及到思维与转化的问题。逻辑思维就是要看出民航术语表达的逻辑关系。比如说“longitudinal axis”，这属于一个半术语化的短语，在民航英语中我们一般将其译为“纵轴”，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民航背景知识的人来说，纵轴的含义可就千姿百态了，为了逻辑上易于理解，我们将其译为“机身纵轴”。这时就需要译员利用其抽象思维能力。这些思维的转变会增加术语的准确性，降低错误率，同时提高民航从业人员的工作效率，同时对某些核心部门来说，术语翻译的安全生产过程关系着一个航空公司的发展以及乘客们的安全。

(3)译后修正必不可少

术语要真正做到术语化、规范化、精确、简化，一旦出现任何翻译错误要及时纠正，这只是民航术语翻译的基本要求，即保证翻译的正确性。而正确性指的是术语翻译能够有效提高民航从业人员的工作效率，并且不造成歧义。所谓术语化则是根据术语的定义而来。术语在我国又称为名词或科技名词，所以这就意味着术语并不等同于定义或者概念，它应该具备自身独有的特点。简而言之，术语应当体现行业特征，应该专业且精简。例如“landing gear”本意为“着陆装置”，根据定义“Landing gear is the undercarriage of an aircraft or spacecraft and may be used for either takeoff or landing.For aircraft, the landing gear supports the craft when it is not flying, allowing it to take off, land, and taxi without damage”，我们可以了解到“landing gear”的功能不仅仅在于帮助飞机安全着陆，在飞机起飞阶段也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将其译为“起落架”，体现了该装置主要的功能且相当精简。除此之外，例如“pilot not flying”，有译者将其译为“不飞行的飞行员”，这是错误的，其实该短语指的是“不把杆的飞行员”，在飞行过程中，由两位飞行员构成的飞行机组人员，在飞行中担任了不同的角色，一个是“把杆飞行员”即操作飞机的飞行员，另一位则是“不把杆的飞行员”，负责在飞行中监控飞机的运行安全。在这里译为“把杆”是因为飞行员通常通过操作飞机的“操纵杆”来驾驶飞机，所以这个短语的翻译既体现了民航的特色、传递了短语本身的含义，同时也十分简洁。类似的翻译案例看似没有专业词汇，容易找到对应的汉语表达，但其实是需要专业审校才能做到准确无误。

3.安全保障与民航术语翻译

翻译是世界范围内的文化大循环，要使其顺利运行必须具有法律保障，不仅涉及翻译工作者、原作和译作等法律问题，还涉及经济、社会、文化方方面面的法律问题，以及有关法律及规范的建设和完善问题。

明确翻译工作者的身份、地位和权利问题与翻译安全制度保障息息相关。明确翻译工作者总的法律地位，将翻译工作者归入作家一类，就其翻译作品而言，各国应按照其参加的国际版权条约或其国内法给与作者保护，但不损及被译原作作者的权利。保证所有翻译工作者都应对其翻译作品享有其进行工作所在国给予其他脑力劳动者的一切权利；完善翻译工作者和使用者之间关系的合同或其他合适的法律文件，规定付公平报酬给翻译工作者，不论其法律地位如何[5]。尊重翻译工作者，保障翻译工作者，才能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这是翻译安全保障重要的一部分内容。

结语

民航业是中国当前发展势头非常好的一个行业，有着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应。中国民航在很多技术和管理方面必须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做法，这就催生出了民航文本的翻译，民航文本作为专业性的文本，其翻译的正确性、规范性对于民航安全发展以及中国民航在世界的形象都至关重要。在民航文本翻译过程中的一大难题就是民航术语的翻译，民航术语的翻译与中国民航业的安全发展息息相关。翻译安全学作为一门探索并研究翻译实践过程中出现的安全问题的学科，对于翻译的研究具有崭新且举足轻重的意义。翻译安全学把翻译学与安全学紧密结合在一起，将翻译与安全因素相联系，从安全论视角审视翻译、研究翻译，相关研究成果纳入翻译安全研究中，并分析其彼此之间的机理和关系。因此以翻译安全学的理论来指导民航英语专业术语翻译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