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红军政治工作的主要成就

段刘娇，杨利英

（1.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江西 井冈山 343600；2.安阳工学院，河南 安阳 455000）

毛泽东在井冈山斗争时期创建红军的过程中，在军队政治工作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开创性成就，如创建红军，革新和改造军队为人民军队的性质；坚持贯彻实行民主集中制原则，创建并坚决贯彻落实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权；加强军队内部系统的组织建设和纪律建设；加强对军队的管理，实行制度建军；全军贯彻和发扬艰苦奋斗、艰苦创业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等。这些创新性实践和思想理论成果值得总结和发扬光大。在此，仅就毛泽东创建红军的主要成就予以论述。井冈山斗争时期毛泽东红军政治工作的主要成就可以简要概括为：创立了一支军队，创建了一个原则，铸造了一个作风。

1 创立了一支新军队：人民军队

毛泽东非常重视人民军队在夺取政权和保卫政权中的作用，强调“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1]。他立足中国国情系统地确立了建军原则，把一支主要成分为农民的军队建成一支具有无产阶级性质、具有严格纪律性、与人民群众密切联系的新型人民军队。这支由中国共产党领导，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新型军队，自成立之日起就始终与人民站在一起。

在毛泽东创建人民军队之前，中国的一切军队都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近代以来，特别是腐朽没落的清政府灭亡后，军阀混战、遍地狼烟、兵祸四起，中国人民饱受辛酸和苦难。这也对中国共产党创建的新军队提出了革新改造的要求。为了更加清楚地认识毛泽东创建人民军队的历史地位和创新价值，在此简单回顾考察近代以来旧军队的性质架构。

与人民军队形成根本区别、为人民军队主要斗争对象的是蒋介石国民党新军阀。1924年1月，在中国共产党和共产国际的帮助下，中国国民党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亦称“新三民主义”。1925年，广州国民政府设立的军事委员会下辖政治训练部、航空局、参谋部、军需局、海军局等。广东国民政府及黄埔军校建立后，国民革命军的力量发展迅速，于1926年举行了北伐誓师大会，决定出征北伐，消灭各地军阀势力。但是，以蒋介石、汪精卫为代表的国民党反动势力背叛孙中山确立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政策，于1927年在北伐途中即开始大肆屠杀共产党党员及国民党内左派人士等革命进步力量，在南京建立了大地主、大官僚、大买办、大资本家的专制独裁政府，对外屈膝于帝国主义势力，对内残酷压迫和剥削广大劳动人民。在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仍然存在着新旧军阀之间的矛盾，全国各地的军阀集团、地方实力派依然存在。1928年，军事委员会被国民政府撤销，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由国民政府主席兼任，调整下设部门，由训练总监部、参谋本部等组成，并在国民政府行政院内设军政部，加强了军事独裁。

国民党南京政权的建立开启了蒋介石新军阀的反革命统治。将其称为“新军阀”，是相对于旧的封建军阀而言的。在此，我们不妨简单梳理一下旧军阀的主要特点，以便从另一个历史维度来认识毛泽东加强红军政治建设、铸造无产阶级军队的政治意义和历史意义。旧军阀的主要特点有：①以收买、笼络方式建立为军阀集团效命的武装。1895年，清政府开始编练新军，由袁世凯负责在天津小站编练新式陆军——北洋6镇，北洋军阀集团武装力量由此形成。为了收买下属关键部将，袁世凯每月从600大洋月薪中拿出200大洋奖励给表现“优秀”“突出”的将官。②各种裙带关系、师徒关系成为维系军阀势力的重要利益纽带。袁世凯之后的军阀将原有的裙带关系进一步扩大化、复杂化，组成为由血缘、地缘、业缘、人缘（私缘）构成的政治军事集团，通过家庭姻亲、门生故吏、同乡同学、结义拜盟、施恩笼络、利益结合、思想联系等方式紧紧“绑”在一起。③施行愚昧落后思想管控。封建军阀政治集团形成后，上层人物进一步加强了对部属思想观念上的束缚、捆绑和管控，以达到军阀人物及军阀势力内部的“互信共信”，运用这种方式维持军阀势力的“团结统一”。各军阀政治集团打着“推行民主”的幌子，继续实行赤裸裸的专制。孙中山所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的政治成果只是推翻了腐朽没落的清政府，但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并没有进行深刻的社会变革，没能真正建立起资产阶级的政治制度。资产阶级政治民主制度符号责任内阁制、国会、选举等，不仅没有推进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进步，反而成为各个封建军阀势力蛊惑人心、推行专制、争权夺利的政治工具。各个封建军阀对武力和专制的迷恋和滥用的程度达到了极致，他们罔顾民生，争权夺利，极力扩充政治军事实力，以致军阀连年混战，兵匪四处流窜，山河破碎，遍地狼烟。直至1928年12月张学良在东北宣布“易帜”归南京国民政府管辖，中国近代史上祸乱长达33年的北洋军阀集团才分崩离析，消亡殆尽。

中国共产党政治建军开启了人民军队建设发展的新征程。毛泽东首创对旧军队的革新和改造，一方面加强了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加强军队内部党组织建设，切实实施军队内部民主改革，实行政治民主、经济民主、军事民主等一系列革新措施，开启了人民军队建设的新历程；另一方面，批评、纠正了残存于红军内的封建军阀思想观念，清除了千百年来存在于军队中的克扣军饷、打骂士兵、军阀习气、欺压百姓等恶劣作风，红军迅速建设成为服从党的领导、听党指挥、来自于人民、保卫人民根本利益的人民军队。这不仅在中国军队历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创新意义，而且对中国共产党创建军队和领导中国革命具有重大的革新意义。

2 创建了一个重要原则：坚持并确保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权

坚持并实行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政治原则，是毛泽东在井冈山红军建设实践中的重要政治原则和军事思想理论创新。中国共产党要领导革命，并要夺取革命的胜利，就不能不建立自己的军队。毛泽东创建的红军队伍最大的特点是“党指挥枪，而决不容许枪指挥党”，也就是能够忠实执行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和政治纲领，对党的领导能够绝对地无条件地服从，红军的“兵权”是党的“兵权”，是人民的“兵权”。人民军队是党的“财富”，绝不是任何私人集团或任何个人的“私产”，人民军队坚决反对军阀思想和雇佣军观念。随着人民军队的建设和发展，逐步确立了党和军队领导核心是人民军队的最高领导和最高指挥，实行集体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坚持一切行动听从指挥。很明显，这也与毛泽东在井冈山首创的“党对军队绝对领导”政治原则存在着历史的客观渊源。

为了切实做到党对军队绝对领导这一根本制度，还必须实行如下原则。①充分体现红军的政治职能，发挥鲜明的政治作用。红军既是军事组织，也是肩负政治任务的组织。1929年12月，毛泽东指出：“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2]1936年12月，毛泽东在总结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再次得出一个科学而深刻的结论：“战争——从有私有财产和有阶级以来就开始了的、用以解决阶级和阶级、民族和民族、国家和国家、政治集团和政治集团之间、在一定发展阶段上的矛盾的一种最高的斗争形式。”[3]1938年5月，他在《论持久战》中作出了精辟的论断：“‘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在这点上说，战争就是政治，战争本身就是政治性质的行动，从古以来没有不带政治性的战争。”“战争一刻也离不了政治。”“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4]由此可知，毛泽东创建的红军队伍必然是一个执行党的政治任务的武装，这支队伍既是战斗队，也是生产队、工作队，担负着革命政治的各项使命。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红军除了肩负消灭敌军的作战任务外，还肩负着其他任务，比如宣传和发动群众、组织和武装群众，在根据地帮助建设工农政权，发展壮大党组织等工作。②不仅在红军内建立了系统的党组织，加强党在军队内的组织建设和组织领导，而且创建了红军纪律，以此增强了红军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为解决红军队伍组织纪律性涣散的问题，毛泽东加强了红军内部的组织建设和纪律建设。组织建设的主要内容是把支部建在连上，同时班排设有党小组，营团设有党委。这起到了两个积极作用，一是改进了原来在北伐军叶挺“铁甲车队”中实行的“每团只有一个支部”，二是增设并扩大了红军内部的党组织，不仅营级单位设有党委，团级单位已不再是一个支部而是党委组织。在班级、排级也设有党组织。这样就通过成立各级党的组织，加强了军队组织的严密性，并进一步转化为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相比之下，如果每团只有一个支部就很难把全团凝聚起来并转化为战斗力。全军在前委书记领导下坚持贯彻执行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在加强红军组织建设的同时，毛泽东还加强了红军纪律建设。红军作战经常是人困马乏，饥饿难耐，有时容易发生红军战士损害群众利益的事情。为维护群众利益，树立红军部队的良好形象并使之区别于国民党新军阀及一切旧军队，毛泽东在井冈山斗争中领导制定了“行动听指挥”“不拿工人农民一点东西”“打土豪要归公”等“三大纪律”，以及“捆铺草”“上门板”“买卖公平”“言语和气”“借东西要还”“损坏要赔偿，不准乱翻东西”等“六项注意”。这是我国人民军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源头。严格的军队纪律不仅严肃了红军部队的纪律作风，而且保护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侵害，获得了广大人民的支持。除此之外，由于在全军实施了三大建军制度，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做到民主，并实行了“军民一致、官兵平等”原则，更加确保和促进了军队内部的组织纪律性。③开展军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确保无产阶级军队性质，突出红军政治作风和军事作风。要建立一支无产阶级军队，必须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既要锻造出过硬的政治作风，也要磨炼出过硬的军事作风。这就对红军官兵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出了要求。1934年2月，红军总政治部召开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次全国政治工作会议，会议再次肯定了政治工作在红军建设中的重要地位，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政治工作是红军的生命线”的战略口号，有针对性地提出了改进和加强军队政治工作应采取的措施[5]。对红军官兵的思想政治教育，首先要使他们知道红军是无产阶级军队这一政治性质，是为人民利益而革命的人民军队，要让他们了解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是他们革命的敌人。通过思想政治教育，要达到“提高军队战斗力，保证战争的胜利，使军队本身团结起来，军队与人民结合起来”。即使对那些违反纪律的红军官兵，主要的纠正方法也是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组织纪律性教育，提升自觉遵守纪律的思想政治觉悟。周恩来曾作出指示，对违法纪律犯错误的人，主要是采取说服教育的方式，只有在万不得已时才执行纪律条令。正是通过思想政治教育，广大红军官兵提升了思想认识水平，懂得了红军的无产阶级军队性质，懂得了红军是保卫党和人民利益的军事组织，是与中国历史上一切旧军队及国民党新军阀存在着本质区别的部队。红军既是一支军事队伍，又是一支政治队伍，而且首先是政治队伍，要对党负责，听党指挥，绝对服从党的领导，必须完成党赋予的艰巨任务。

毛泽东井冈山斗争时期将马克思主义普遍理论与中国革命实际相结合的伟大实践，不仅开创了中国革命的新道路，而且也开创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中国工农红军建设的新道路。在这一时期，不仅促成了毛泽东思想的产生，同时也促成了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萌芽，而毛泽东军队政治工作的思想和实践则正是指导新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的毛泽东军事思想不可缺少的必要部分。

3 铸造了一个作风：艰苦创业

井冈山时期，革命斗争环境非常恶劣，物资极度匮乏，很难想象如此落后的军队后勤保障工作是如何进行现代军事战争的。为解决后勤保障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尽力弥补不足，红军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作风，立足自身条件，开办医院、公卖处、被服厂、红军医院、造币厂，组织挑粮运动等，这些举措对缓解红军作战的后勤保障困难发挥了重要作用，充分体现了广大红军官兵艰苦创业的作风。

3.1 开办修械所，维修枪支、生产弹药

红四军成立初期缺少枪支弹药，枪支弹药来源主要是战场上的缴获。根据军事斗争的需要，红四军在宁冈步云山创办了一个简易的修械所维修一些破损的枪支，后搬迁到茨坪上店成立军械处，处长由宋乔生担任，副处长由刁辉林担任，调集了30多名修械工人。经过大家的努力，军械处不仅修理枪支，而且还能造单响枪、鸟枪、松树炮、大刀、梭镖等，黄洋界保卫战使用的迫击炮就是经过修理后送至战场发挥作用的。另外，修械所还帮助当地农民群众修理农具，既有力地保障了前方作战，又支援了当地农业生产，密切了军民关系。

3.2 实行多项政策，努力保障军粮供应

造成根据地粮食困难的主要原因有：①1927年9月秋收起义部队到达井冈山后，吃饭是部队最大的问题。1928年4月，朱毛会师后，部队迅速壮大。“湘南部队来到井冈山会师后，最突出的问题是人多了，有三个师九个团，加上妇女和娃娃，近万人。这个阶段，我们的粮食又成了大问题。”[6]每月要消耗粮食20多万公斤，吃饭问题更显严峻。②敌人“进剿”和“会剿”频繁不断。赣敌向根据地发起“进剿”4次，湘赣两省敌军“会剿”3次。③根据地受到敌人极其严重的封锁，与外界断绝了贸易往来，药品、布匹、食盐非常紧缺，木材、茶油等农产品不能输出，农民断绝进款，整个根据地军民生活受很大影响。革命根据地的军民在生活生存方面陷入极度困境。1928年11月25日，毛泽东在写给中共中央的报告中说：“每天每人只有五分大洋的油盐柴菜钱，还是难乎为继。仅仅发油盐柴菜钱，每月也需现洋万元以上，全靠打土豪供给。现在全军五千人的冬衣，有了棉花，还缺少布。这样冷了，许多士兵还是穿两层单衣。”[7]为保障根据地军民生产生活，红四军专门组建了军需处，并采取了多项措施：一是组织全员参与生产活动。军队官兵、广大干部群众全员参与、支援农业生产活动。在战时或劳力不够、农具不足时，根据地党组织还专门成立耕田队、收割队帮助农业生产。二是“打土豪，筹款子”。三是分流部分部队，红三十团、红三十三团、红三十五团、红三十六团返回湖南原籍，开展革命斗争。四是组织挑粮，储备粮食。五是开展土地革命，把土地分配到农民手中，发挥农民种田积极性。《井冈山土地法》的颁布实施，对根据地内的农业生产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3.3 开办红军医院

工农革命军最早在茅坪成立红军医院，安置伤病员。红军医院虽然缺乏药品药材和设备（甚至连基本的消毒药水都很少），但还是在极其简陋的医疗条件下尽可能地保障了当时军民的医疗需要。后来随着战事频繁、需求增多，红四军在小井专门成立了“红光医院”（后来改名为“小井红军医院”），建设了木质结构的病房，尽管设施非常简陋且缺医少医少器材，但是红军医院还是想尽办法医治伤病员，没有药品就上山采掘草药，没有器械就动手制作，没有消毒的盐水就用硝盐水代替。

3.4 开办被服厂

为解决部队穿衣问题，部队找到当地一些裁缝将从打土豪中得到的少量布匹，在茅坪等地缝制服装。1928年1月，红军打下遂川后，缴获了大汾敌人的几百担布匹，在茅坪桃寮张家祠开办了被服厂，较大缓解了部队的穿衣困难。1928年5月，部队又攻下了永新，缴获了敌人大量的枪支、弹药、棉花和布匹，还收缴了6部缝纫机，被服厂条件大为改善。

3.5 建红色圩场，办公卖处，搞活商品流通

一是开辟红色圩场。1928年1月，工农革命军在草林恢复了草林红色圩场。部队深入村户宣传政策，告知群众“保护工商业”“不拿中小商人一颗红枣”“取消苛捐杂税”等，还发动当地手工业工人成立工会和纠察队，组织开展打土豪分田地活动，建立红色政权，告诉群众“工农革命军是保护工商业的”。1928年7月开设大陇圩场，将与大陇邻近的湖南茶陵、酃县联系起来，交流物资商品，稳定物价。

二是办公卖处。（永）新遂（川）边陲特别区工农兵政府在所辖乡分别开办公卖处，搞活根据地内物资流通。当时货物来源主要有3种途径：收购物品、小商贩从白区偷运物资、战场缴获战利品。这些举措对缓解部队给养困难起到了重要作用。

这些举措为红军后勤保障缓解了很大压力，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及红四军提供了物质保障，从而巩固了井冈山红色政权。根据地军民的伟大创造表明，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必须自己动手，艰苦创业。上述举措也反映了党的革命性和先进性，极具启示意义。当然，由于敌强我弱及井冈山地区狭小等，根据地内的经济及红军后勤保障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