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画画
2021-11-27惠春鹏
惠春鹏
画画,很多同学都很喜欢,老师也一样。小时候,老师曾有个画家梦,并为之付出过努力——曾画了满满一本的十八般兵器。不过,因为没有人能认全这兵器谱上的兵器,也就使我丧失了继续画下去的勇气,但这并不妨碍我对画画的喜爱,以及对画家的崇拜。小时候,我最崇拜的一位画家,当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故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画家原来是唐朝人,名叫张僧繇。相信同学们也应该听过有关他神奇画功的故事,那就是“画龙点睛”。
这简直是“神笔马良”的真人版,让我们再重温一遍文言文版的“画龙点睛”吧!
张僧繇于金陵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睛。每曰:“点之即飞去。”人以为诞,因点其一。须臾,雷电破壁,一龙乘云上天。 不点睛者皆在。
因为这个故事很多同学都熟知,所以就很好翻译了。张僧繇在金陵安乐寺的墙壁上画了四条龙,但每条龙都没有画眼睛。他常常说:“点了眼睛,龙就飞走了。”人们都认为很荒唐,于是,张僧繇就点了其中一条龙的眼睛。不一会儿,天空便电闪雷鸣,雷电打破墙壁,那一条龙乘着云飞上了天。而没有被点上眼睛的龙还都在墙壁上,仍是一幅画而已。
这个传说对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是非常有杀伤力的。画上的龙,点好眼睛,就活过来了,就可以腾云驾雾了,这实在是太神奇了,画家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觉得这只是一个传说,张僧繇不可能那么神,画里的龙更不可能活过来。但是,这时我读到了另外一位画家的故事,我觉得可信度非常高,画家的水平也非常高。我们可以一起读一读:
顾长康画裴叔则,颊上益三毛。人问其故,顾曰:“裴楷俊朗有识具,正此是其识具。”看画者寻之,定觉益三毛如有神明,殊胜未安时。
“颊上益三毛”,颊就是脸,益就是增加、增添。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说,顾长康给裴叔则画了一幅画像,在脸上多画了三绺胡须。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呢?顾长康说:“裴楷英俊潇洒,很有才华,这恰恰是表现他的才华。”看画的人寻味起画像来,确实觉得增加了三绺胡须更有气韵,远远比没有画上的时候好得多。
读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想到更多的是另外一个故事——画蛇添足。同样是画画,这水平相差太多了。你看,画蛇添足的人,给蛇添上了四只脚,结果一直被人嘲笑到现在。而大画家顾长康给人家脸上凭空添了三绺胡须,则一直被大家所膜拜。我觉得顾长康不仅是位画家,更是位非常出色的形象设计师啊!只是不知道裴叔则后来有没有按照他设计的形象留起了三绺胡须。
后来,在课本中,我又认识了两位绘画大师。当时课本上只写了“吴带当风,曹衣出水”,查了资料后,我才知道这二位有多厉害,其中的吴道子更是被尊为“画圣”。有一段关于他们二人的介绍,我们可以看一下:
北齐曹仲达者,本曹国人,最推工画梵像,是为曹,谓唐吴道子曰吴。吴之笔,其势圆转而衣服飘举。曹之笔,其体稠叠而衣服紧窄。故后辈称之曰:“吴带当风,曹衣出水。”
这段话大概是说,北齊的曹仲达,本来是曹国人,最擅长用工笔画佛像,这就是“曹衣出水”中所说的曹,唐朝的吴道子就是“吴带当风”中所说的吴。吴道子作画时,笔法圆转飘逸,描绘人物身上所穿衣带就像被风吹起一般。而曹仲达作画的笔法,是以刚劲稠叠的表现方式,描绘出佛像衣着贴身的状态,似衣披薄纱,宛如刚从水中出来一般。因此,后来人们都用“吴带当风,曹衣出水”来形容二人画技之神妙。
再长大些,我崇拜的画家又换人了。这位画家不仅画技高超,文采斐然,更是一位清廉的好官。他就是清代书画家、文学家郑燮,郑板桥。“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他的这首《墨竹图题诗》也成为做官之人的座右铭。关于画画,他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让我们一起学习一下他的《靳秋田索画之二》:
三间茅屋,十里春风,窗里幽兰,窗外修竹。此是何等雅趣而安享之人不知也。懵懵懂懂,没没墨墨,绝不知乐在何处。惟劳苦贫病之人,忽得十日五日之暇,闭柴扉,扫竹径,对芳兰,啜苦茗,时有微风细雨,润泽于疏篱仄径之间,俗客不来,良朋辄至,亦适适然自惊为此日之难得也。凡吾画兰画竹画石,用以慰天下之劳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
作为“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他一生只画兰、竹、石,自称“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
简单翻译一下短文:三间茅屋,十里春风,从窗里遥望山上幽竹,这是何等优雅有趣的事啊,但是能有如此享受的人,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一种享受。那些懵懵懂懂、胸无点墨的人,身处此境,他们更不可能知道快乐在什么地方。只有那些劳苦之人,忽然有十几天的闲暇时光,才会关上柴门,扫净竹间小路,面对芬芳的兰花,品着苦茶,不时有微风细雨飘过,滋润着稀疏篱笆和窄窄小路。那些庸俗的客人不会过来,只有几位知己好友到访,内心也无比欢喜,不禁惊叹:这样的日子真是难得啊。所以我画兰花、竹子、石头,是用来慰劳那些劳苦的人民,而不是供那些贪图享受的人享用。
读过此文,不得不说,以“难得糊涂”闻名的郑板桥一点儿都不糊涂。他以民间为创作活水,浇灌自己的艺术土壤;他与当时昏暗的官场切割,不同流合污,让自己的艺术之花绽放得更纯洁、更美丽。的确,艺术来源于劳动人民,艺术最终也应该为劳动人民服务。所以,我们所崇拜的画家,所崇拜的艺术家,不仅应有高超的技艺,更应有为人民服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