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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新闻,人算不如机器算?

2021-11-26文_杨

传媒评论 2021年2期
关键词:塔尔机器机器人

文_杨 吉

机器人跟记者抢饭碗?这个事情早在多年前就有人提到了。不管当时谈论它的口吻是玩笑性质的,还是好奇心态,又或许是一脸严肃状。此后,从智能算法进驻新闻编辑室到机器程序自动生成稿件,也就近十年的时间,如今人们的关注点变了,至少变得直视、正视和重视。他们——特别是媒体业者,会关心人工智能将如何拓展、重塑新闻采编制作流程?有哪些环节能借助机器人发挥出更大威力、提高效率?以及,是否真的有些岗位或职责领域正在被智能机器给取代?

这是一组开放且需要想象力的话题,并且见仁见智。在所谓“与机器赛跑”的思考中,一大批专家、学者纷纷发表看法,其总体立场呈现出“谨慎的乐观”。不像雷·库兹韦尔,他认为“奇点”很快来临,到了2029年人工智能可以有情商、有趣、理解笑话、性感、有爱、理解人类情感,这些原本是计算机和人类最大的差异所在都将消失。对此,特斯拉的创始人、有着“硅谷钢铁侠”之称的埃隆·马斯克甚至还断言,人工智能技术会不断发展,速度和广度远超我们的想象,一个比较可能的结局是,“人类沦为机器人的宠物”。

和库兹韦尔等人不同,来自以色列的现代著名新闻传播学者诺姆·莱梅尔史萃克·拉塔尔相较之下更持一种审慎的观望状。他的观点反映了当前海外学界的一种普遍共识,即不会去否认智能机器日益展现出的强大能力和效用,也保留了对全面超越人类这个论调的肯定,他们观察时下,结论、依据也往往源自经验。所以当拉塔尔谈及人工智能与新闻业、记者报道的关系时,他的基本判断是:当前传媒技术条件下,人工智能有难以回避、无法克服的局限,而这恰恰是人类新闻业的新机遇。

这个立论也贯穿在了《人工智能时代,新闻人会被取代吗?》一书。该书由拉塔尔领衔主编,参与撰写文章的还有一批以色列的新闻学者、媒体从业者。他们围绕着智能算法与信息传播的议题,分别从各自熟悉的领域来分享技术驱动下的新闻业的现状与前景。鉴于作者们多有美国留学的背景、经历,所以书中援引的案例素材主要来自美国本土,且是一些知名媒体近几年的实践,如美联社、《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赫芬顿邮报》《洛杉矶时报》等,因此,就这部文集所呈现的研究成果而言,它反映了当前国外知识界对“智媒”的一种大体观感,也较为全面、集中地介绍了美国在此一前沿领域的探索。从该书被翻译引进至国内这一刻起,它便顺势摘得首本中文版“机器人新闻”专题书籍的头衔。在此之前,图书市场不乏对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应用的叙述性作品,也不缺对新媒体技术介入下的“融合新闻”的评论文献,但主题聚焦在“机器人报道”的理论成果,本书的出版尚属首次。

根据拉塔尔教授的梳理,机器人新闻或人工智能报道可追溯至2002年,标志性产物就是“谷歌新闻服务”。起初它就是一套依托数据算法、信息抓取和自动生产的程序,该运算服务能从数千个新闻网站中获取资讯并进行分析,自主筛选出网站的头条新闻和主页上显示的相关新闻链接。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得益于数据集的丰饶、计算力的增强、云存储的稳定以及机器学习能力的提高,机器人新闻的表现也日渐卓越和活跃。过去,它主要被适用于对财经、体育、气象等方面的报道,因为人工智能尤其擅长和适应对数据的收集、整理、分析,进而套用一定的新闻模板产出纯粹事实陈述性或观点综述性文章,但这些年它开始涉足更多领域、题材和类型,所输出的内容也更具可读性,叙事更生动富有技艺性。

事实上,这也正是机器人新闻的最基本原理。它分为两步:第一步,按照任务程序设定,自动地从海量数据仓库中提取信息;第二步,经由分析得出结论和见解,套用文本模板自动生成文章,整个过程无需人为介入。在此意义上,当我们现在在说机器人新闻时,它和计算机辅助报道或数据精确性新闻是两组不同的概念,后者更侧重利用计算机强大的计算能力,协助人类在报道撰写过程中,有更为周全的信息检索、精细的数据支撑,从而保障写作者论证的严谨与论点的准确。而如今的机器人新闻,相当于人类在前期为它设定了一个缺省值,然后余下的工作全交由机器人“自主”完成。它的升维之处在于,一个是人系主体,机器为“创作助理”,一个则是人在缺席,机器成了“创作主力”。

需要一提的是,在用到“机器人新闻”这个称谓的时候,我们所见到的未必是人形机器,由一连串代码构成的程序才是绝大多数。这也就是为什么机器人新闻被时常与人工智能新闻放在一起说的原因。当然,也有一些先进但不多见的案例,据书中介绍,在2007年东京大学的研究团队创造了3D机器人记者,能够像人类记者一样在人群中活动,其算法可以实现自主探索、记录新闻、生成文章的功能。该机器人可以在现实世界中获取信息,将信息传给“新闻分类器”,根据信息的稀缺性和相关性来计算新闻价值的高低,最终选择重要的、分值高的素材自动生成报道。

当前,人工智能被普遍认为分成三个阶段(或三种进阶),按照是否具有人的意识程度分,大致为弱人工智能、强人工智能和超人工智能。这一分类在书中则分别对应狭义、通用和超级人工智能三种。称谓虽有差异,但各自所指向的意思却一致,拉塔尔指出,狭义人工智能执行单一任务的算法,例如图像识别、天气预报、分析数据或对战下棋,而通用人工智能差不多就到了能够像人类一样认识、理解、感知周遭事物的能力,换言之,机器懂得思考。至于超级人工智能,可以说是“超越人工的智能”,那是会出现科幻想象文学或电影中的桥段,机器人比人更智慧、更富有创造力也因而可能更高贵。

整本书在揭示机器人新闻的缺陷或不足时,是附带前提的——所有结论建立在对弱人工智能的认知上,而且是基于过去这些年的总结,当作者一味强调人工智能无法模拟人脑,不具备感知力、创造力、共情力时,有无意识到,我们与机器智能的差别似乎只在弱与强之间,个中的时间跨度究竟有多长呢?如果在可预见的未来,强人工智能终将到来或很快到来,那么这是否预示着我们的好日子也已经有保质期,且开始倒计时了?

对于这些追问,拉塔尔等在书中未有提及,也自然没有作出必要和具有前瞻性的回应。然而,这不是他们必须要做的,对于人工智能的“成长的极限”和猜想空间,远超出了他们作为传播学者和新媒体从业者的知识范畴。故而,他们认为职业新闻人能施展才华的舞台包括写出富有思想、隐喻、幽默感、文学修辞、同理心和深邃洞见的文章,而这些是现有机器人所无法比拟或企及的。包括你所读到的这篇书评的撰写,它出于本人亲笔,机器人还替代不了。也就是说,在回答机器人能否抢走记者饭碗的问题上,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不过,正如这本书已然罗列了大量事实,从欧美到中国,机器人新闻的出现与崛起,势必将对新闻业的报道规则、工作范式、职业伦理、专业建设等产生难以预估的冲击,后续剧情会如何发展,我们又当怎样认真以待、提前制定应对方略,这将成为接下来该领域最值得关注和探讨的命题。

【以色列】诺姆·莱梅尔史萃克·拉塔尔主编:《人工智能时代,新闻人会被取代吗?》,清华大学出版社2020年11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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