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宁夏段水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策略初探

韩宇平，刘沛衡，王如厂，王富强

(1.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河南 郑州 450046；2.河南省黄河流域水资源节约集约利用重点实验室，河南 郑州 450046)

2019年9月，习近平在河南郑州主持召开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重大国家战略，明确了黄河流域作为我国重要生态屏障和重要经济带的地位，阐明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以及未来的重大战略任务[1]。黄河流域是我国生态脆弱性表现最明显、生态脆弱区分布面积最大、生态脆弱类型最多的流域[2]，在我国生态安全和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举足轻重，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主战场[3]。同时，黄河流域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是中华民族坚定文化自信的重要根基，保护黄河事关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永续发展。

宁夏位于蒙古高原、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汇地带，地处西北内陆、黄河上中游地区，地貌类型多样，属干旱半干旱地区[4]。宁夏在国家生态安全战略格局中地位特殊，生态区位非常重要，为黄河上中游及华北、西北地区的生态安全提供保障。其境内主要河流包括黄河、清水河、苦水河、红柳沟等，其中，黄河在宁夏境内流程为397千米，占黄河全长的7%[5]。黄河流域宁夏段河湖众多，经济社会发展使水资源开发利用压力持续增加，水环境质量改善难度不断增大，岸线侵占问题仍然存在，河道整治工程较少，防洪和供水安全保障能力不强，管理体制有待完善。因此，加强水生态环境保护对于区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2020年6月8日至10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宁夏，提出了继续建设经济繁荣、民族团结、环境优美、人民富裕的美丽新宁夏的总体要求。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润儿多次召开专题会议，就习近平总书记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和视察宁夏系列重要讲话精神进行部署，明确提出要将治水工作融入相关领域，保障黄河安澜、实施水土保持工程、加强饮用水源保护、推进水资源节约集约利用、加强现代水网体系建设、加强流域生态系统建设、发展黄河文化等，“守好生命线、建好先行区、护好母亲河”，奏响新时代“黄河大合唱”的宁夏乐章[6]。

“幸福河”是指在维持河流生态系统自然结构和功能稳定的基础上，能够持续满足人类社会合理需求，人与河流和谐相处的造福人民的河流[7]。本文基于黄河流域宁夏段水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现状进行诊断分析，提出黄河宁夏段水生态环境保护与治理策略，旨在为建设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先行区、将黄河宁夏段打造成利国利民的“幸福河”提供参考依据。

一、黄河宁夏段水生态环境历史问题剖析

(一)水域岸线确权划界尚未完成，功能分区不明晰

水域岸线是支撑沿河区域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宝贵资源，而岸线利用会对生态环境产生一定影响[8]。宁夏回族自治区虽已出台《宁夏回族自治区河湖管理“十三五”规划》，但目前尚未完全落实。现阶段，黄河宁夏段流域内葫芦河、典农河、泾河、渝河、清水河、苦水河等河流仍存在河流管理范围和河道生态空间尚未划定等问题，部分水域岸线、水利工程划界及确权工作仍未完成，河道“蓝线”规划尚不完善。在此形势下，相关部门的执法工作受到严重影响，无法实现对非法侵占水域岸线的情况实时监管，河道防洪安全和河势稳定受到干扰。

此外，部分水域岸线功能分区尚不明晰，地方水行政主管部门与国土、林业、环保等部门间的管理事权划分有待明确。当前，地方水行政主管部门主要以工程为单元进行水利管理，不仅人为割裂了水利管理的完整性，而且无法有效贯彻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法》中规定的“流域管理与行政区域管理相结合”的水资源管理体制[9]。就流域内的渝河、清水河来说，当地水利、林业、环保、旅游、湿地等管理部门之间尚缺乏高效的协调机制，存在各自为政的现象，这种各部门分块、分散管理的状况影响了河流的综合整治和利用效率。

(二)水环境污染防治难度大，部分水体受到污染

农村改革40多年来，各方面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同时也付出了巨大的资源环境代价。黄河流域宁夏段的面源污染直接影响了土壤和水体质量，对农产品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其中，流域内葫芦河由于畜禽粪便处理不当，导致大量氮磷和病菌随农田灌溉退水进入河流水体或渗入地下，造成水体氨氮含量增加、富营养化，威胁水生态系统。

农业退水、工业废水、生活污水等导致区域内水污染严重，农田退水携带的有机污染物直接或间接排入黄河。其中，流域内沙湖的水质恶化较为严重，其周边地表水和地下水的污染物(特别是总氮和总磷)浓度均超过湖内水体，造成该区域水质性缺水[10]。葫芦河上、中、下游水质变化复杂，上游河道基本处于无水状态，中游河水主要为氟化物含量超标，下游河水主要为氨氮和氟化物含量超标。典农河下游干流及沿线排水沟水体水质达标率均较低，普遍存在生化需氧量、总磷、氨氮等污染物含量超标的现象。同时，由于生活、工业废污水处理率和处理标准不高，造成部分农田退水支沟存在水体污染现象。

(三)生态环境需水保证率低，部分区域存在水土流失问题

流域内多地存在生态缺水问题，河道水动力不足。其中，葫芦河和清水河两河上游流域面积均占其总流域面积的1/3，但水量却极少。随着极端天气的增多，降水时空分配更为不均，葫芦河上游基本无地表径流产生。典农河由于水源结构的局限性，生态补水量不足，加之局部河段水资源配置不合理、部分引补水设施不完善、局部河湖段无排水出路等问题，造成目前多段水量不均，生态基流无法保障，水体流动性不足，生态系统功能受制，上下游正常汇流通路受阻。

同时，流域内的植被属荒漠草原植被，结构单一，沿岸部分土质松散，植被覆盖率较低。受人类活动影响，河道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破坏，严重制约流域内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清水河流域大部分处于宁夏中部荒漠草原防沙治沙区，水蚀、风蚀交错，植被稀疏，沙化土地广布，加之部分水土保持工程年久失修，造成水土流失面积高达10 126平方公里，占流域总面积的70%。水土流失不仅造成了当地土地资源的丧失和破坏、农业生产环境恶化、生态平衡失调、水灾旱灾频发，还影响了各类产业的发展，并给下游河道带来严重的洪水、泥沙等隐患。

(四)水资源开发利用相对粗放，水资源管理制度不完善

黄河流域宁夏段部分区域存在水资源利用效率不高的问题。其中，葫芦河和清水河的平均灌溉水利用系数分别仅为0.42和0.45，均低于全国平均值0.51；万元GDP取水量分别为276立方米和298立方米，分别是全国水平的2.2倍和2.4倍[11]。水资源重复利用率低、万元工业产值耗水量高、补水水源不稳定等问题加剧了水资源短缺，影响了流域内河湖及沿岸社会经济的健康长效发展。

同时，流域内部分河湖水资源有偿使用制度落实不到位，农业灌溉水费收缴率和工业企业水费缴纳数额远低于相应标准，部分工业企业未安装计量设施，用水不缴费、水资源浪费现象严重。流域内部分河湖自身管理范围广、难度大，管理工作难以合理细化，如典农河在水生植物精细化管理、河道保洁养护覆盖面管理、设施存量精细化管理等方面均存在一定不足。

此外，流域内水资源科学化管理水平不高。其中，清水河部分管理设施老旧，未进行信息化改造，水资源保护监测信息归集困难，信息渠道尚未有效建立，管理效率有待提升；苦水河基层管理单位管理手段和技术仍处于较低水平，缺乏先进的管理技术和设备，未实施全流域联网共享，遇到突发情况不能及时做出响应；典农河管理模式多以县、市、部门、企业合作为主，权责部门的分散导致部门间信息互享、联合调度、联合执法受阻。

二、黄河宁夏段水生态环境治理现有工作成效

(一)河湖水域岸线确权划界和功能分区

根据《宁夏回族自治区全面推行河长制工作方案》要求，2020年宁夏已基本完成了流域内河流及主要支流岸线的确权划界工作，河湖管理范围基本划定。具体包括河湖水域岸线登记、河湖管理范围划定、水利工程划界等，并对已划定管理范围和保护范围的河流设立界桩界碑、管理和保护标志。

目前，宁夏对河道水域进行严格分区管理和用途管制，划定了开发利用区、控制利用区、岸线保护区和保留区，对与河湖岸线主体功能定位不符的各类开发活动进行限制。组织完善了流域内各河湖水域岸线功能分区划定工作，严格分区分级管理，落实水域岸线用途管制，建立健全了规划治导线管理制度，划定了规划治导线，为河湖水域保护奠定了基础。

(二)农业面源污染防治

首先，宁夏大力推进了“规模养殖+沼气发电+绿色种植”和“非规模化分户收集+集中处理+沼气发电+绿色种植”生态循环农业模式，引导与沼气发电并网相配套的生态农业循环农业基地建设，进一步巩固了“户用蓄粪池+田头调节池+大田利用”畜禽粪便综合利用模式，有效解决了养殖区域布局、耕地土壤质量不均衡问题，并在已建成田间大型中转池的基础上，新建了田间大型蓄粪池。

其次，黄河宁夏段全面落实“一控两减三基本”，推进测土配方施肥工程，加快推广水肥一体化施肥技术，改进施肥方法，推广应用有机肥料，实现了化肥减量增效。同时，科学采用种子、种苗、土壤处理等预防措施，减少中后期农药施用次数，对症用药，合理添加助剂，促进农药减量增效，提高了防治效果。

此外，流域内加强了农田退水污染治理。在沿黄灌区，充分利用现有沟、湖等，配置水生植物群落、格栅和透水坝，建设生态沟渠、污水净化塘、人工湿地等设施，净化农田退水及地表径流，实施河道环境综合整治工程，改善了河流水生态环境，提高了河流自净能力，进一步改善了河流水质，确保水质稳定达标。

(三)河岸带生态治理和河道生态基流保障

针对河岸带生态治理，流域内加强了河道防护工程，禁止侵占河道水源涵养空间，对河道内的垃圾、废弃堆积物等进行彻底清理，清除采砂坑，恢复了河床原貌，保证了河岸、河道环境整洁美观。在葫芦河上游段，对河道两岸进行了生态恢复，实现了葫芦河水清、河畅、景美、生态的治理目标。

为防止河道萎缩或断流，维持河道基本的生态环境功能，须使河道常年保持一定比例的基本流量。目前，宁夏从区域生态保护入手，采取了相关措施，保持了流域内水库一定的下泄流量，保证了生态基流。

(四)水资源利用效率逐步提升

在提升水资源利用效率方面，宁夏加快了大中型灌区续建配套、节水改造等节水项目建设，严控新增灌溉土地，压减高耗水作物种植面积，调整种植结构，建立了节水型农业种植模式，规模化推进农业节水，积极推广滴灌、喷灌等先进高效节水灌溉和水肥药一体化技术。同时，积极设定工业项目水耗准入门槛，严控高耗水工业项目建设，并制定《节水型工业园区评价标准》，强化工业用水定额管理，加快推进工业节水技术改造，推进园区统一供水，废水集中处理，降低水资源消耗和废污水排放，开展企业节水行动，将重点企业节水纳入节能减排考核体系[12]。

此外，宁夏完善了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的目标指标体系、考核办法、奖惩机制，并加强了监督和考核；建立了水资源督察制度，强化水资源安全风险监测预警，健全水资源安全风险评估机制，科学评价区域水资源安全风险，基本建成水资源监控体系，并强化“三条红线”约束性指标管理，落实节水优先方针，强化最严格水资源管理制度，实行水资源消耗总量和强度双控行动[13]。

三、黄河宁夏段水生态环境未来治理策略

(一)依托河湖长制，加强河湖岸线资源管理

河长制的核心是责任制，是以党政领导负责制为核心的河湖管理保护责任体系。在河湖水生态环境治理上，应将河长体系覆盖到每一条河流，明确河长职责，压紧压实总河长对辖区内河湖管理保护的第一责任，盯住盯牢其他各级河长对相应河湖管理保护的直接责任，健全河湖管理队伍。该模式可有效整合各级党委政府的执行力及严格的考核问责机制，改变了河流无人治、治不好等问题，提高了水生态环境治理的效率和水平[14]。

遵循并坚持“人水和谐、统筹兼顾、改革创新、因地制宜、分步实施”的基本原则，加强河湖岸线资源管理，明确管理职责，强化管理保护职能，完善河湖水域岸线资源管理保护规划体系，建立水域占用补偿制度，以实现河湖面积不萎缩。同时，需要进一步开展水域岸线整治，落实河道采砂管理责任，严禁侵占河道、围垦湖泊、非法采砂，对岸线乱占滥用、多占少用、占而不用等开展清理整治，恢复河湖水域岸线生态功能。

加强执法监管，实行由市、县级河长分段、分岸管理制度，强化河长监管能力。一是加强河道堤防、整治工程的运行管理，积极实现建管一体化，完善相应管理措施，提高流域综合管理能力和公共服务水平；二是落实运行维护资金，提高河段信息化水平，建立河势、工情、水情、险情等基础数据采集查询、视屏监测和会商系统，提高信息化水平；三是严格落实河湖长制，加大整治“四乱”问题的力度[15]，以健全法律法规体系等手段加强黄河生态治理工作。从而最终建立全流域联防联治共管机制，形成区域联动的环境保护格局，将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生态环境保护从局部问题提升为流域共同体的全局问题，把黄河流域打造成为贯通东西的万里绿色生态廊道，造福人民[16]。

(二)践行“要在治理”，统筹河湖生态综合治理

黄河生态系统是一个有机整体，落实“要在治理”，以维护绿洲生态系统健康生命为前提，以河湖沟渠管道水网建设为脉络，坚持减排、截污、治理相结合，控制污水排放量。坚持流域水资源的最大刚性约束作用，强化用水总量控制，确立水资源开发利用控制红线。同时，要坚持改革创新，坚持创新驱动，持续提升水治理能力。大力发展智慧水利，注重新技术的开发和研究。保障黄河长治久安，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

在推进河湖生态综合治理方面，应以干流为主线，视源区与河口为重点区域，充分重视源头治理工作。首先，应系统整治工业、农业、生活污染源，狠抓工业企业水体污染防治，严查工业园区污水处理设施的落实情况，积极促使废水处理，确保入黄排水达标排放。其次，广泛开展土壤污染普查工作，建立准确翔实且及时更新的土壤数据库，并改善农业投入结构，减少化肥、农药和农业用水量，拓宽有机肥和农田节水灌排技术的使用。

(三)落实“重在保护”，确保生态循环高效平衡

贯彻落实生态文明思想，共同抓好大保护，以保护自然生态系统稳定性为前提，以流域水系为脉络，把水生态作为最大的刚性约束，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统治理，以自然修复为主，加大水土流失治理力度，打造精品生态环保项目，以保护黄河生态安全和健康。

重在保护，就是尊重规律、顺应自然。为切实有效确保生态循环高效平衡，应注重以下几个方面：妥善处理开发和保护的关系，积极实施生态调度、控制污染、退建还水、河湖联通；注重水质改善，拆除违规设施，进行生态化改造；健全水生态文明法制体系，加快实施水生态红线管理；把住资源利用上线，守住守好贺兰山、六盘山等自然保护区；以节约用水为前提优化水资源配置，强化流域统筹协调管理；将水工程体系打造成生态友好型，并发挥其生态保护与修复作用；构建生态水网体系，做好水源涵养等工作；以全面控源为手段深化水污染治理，加强城市废水处理力度，对重点区域实行水生态修复；以水生态文明城市建设为导向，打造人水和谐的水生态保护格局；强化监管能力，完善相关法律体系，制定水生态环境保护工作补偿方案；划定水生态保护红线类型，加强落实。

(四)坚持“节水优先”，推进节水型社会新建设

水资源总量是有限的，必须走节约集约利用的道路，坚持节水优先是我国新时代治水的指导思想[17]。坚持节水优先，持续推进节水型社会建设。一是发展节水型的产业，淘汰落后产能，积极推进火电、钢铁、纺织染整、造纸、石油炼制等高耗水行业节水转型；二是实行节水型灌溉，优化节水型配套设施，加大灌区续建配套和高效节水灌溉技术推广，加强农业节水；三是积极探索实践水权交易，力破经济社会发展缺水困局；四是提升群众节水意识，养成良好节水习惯，开展多种形式的节水宣传活动，推进全社会节水文化的形成；五是强化制度保障，深度抓好政策的落实，进行制度创新，通过建立多部门协调联动机制完善综合管理体系，加强节水精细化管理。

总之，要在大力兴水和节约用水两方面齐下功夫，持续、高效、创新地进行节水型社会建设，推进水利现代化，做好黄河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这篇大文章。

四、结语

黄河流域宁夏段河湖数量较多，尽管经过多年治理与保护，但在水域岸线、水环境、水生态、水资源和管理方式等方面仍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历史问题。目前，宁夏以这些问题为抓手，制定了一系列流域治理方案和未来发展规划，在水生态环境治理方面初显成效。

新时代治黄“生态优先”的原则和“重在保护、要在治理”的方略，对生态文明建设规律有了精准把握，对黄河保护治理的路径精准定位，为保护治理黄河提供了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今后，宁夏应继续以河湖长制为抓手，坚持系统治理，加强河湖岸线资源管理，恢复水域岸线生态功能；充分重视源头治理，统筹推进河湖生态综合治理；共同抓好大保护，确保生态循环高效平衡；坚持节水优先，持续推进节水型社会建设，不断优化发展环境。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一个有机整体，必须坚定大局意识，审慎结合宁夏水资源、水生态禀赋条件，以全局视野、系统思维，整合各方资源与力量，精心呵护母亲河，建设美丽新宁夏，奏响新时代“黄河大合唱”的宁夏乐章，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