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昆虫在行动

贾铭

生物保护志愿者和科学爱好者在美国雷尼尔山国家公园参与昆虫调查。

花园虎蛾是英国近年来数量急剧下降的众多物种之一。

黑脉金斑蝶，也称“王蝶”或“帝王蝶”。

岛上大理石蝴蝶的回归是个好消息，但危及其草原栖息地的压力依然存在。

美国密苏里州某处的土壤表层下，有一种毫不起眼的埋葬甲虫，在做着慢慢蚕食垃圾的工作。这种长有亮橙色斑点的甲虫以前在美国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但当圣路易斯动物园美国埋葬甲虫保护中心主任默兹2001年在密苏里州各地进行调查时，发现它们都消失了。作为一个一辈子都在观察昆虫的人，默兹对此感到非常不安。一个物种的整体消失，却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这非常令人震惊！这件事为世人敲响了警钟。

美国埋葬甲虫并不是唯一悄悄消失的无脊椎生物。2018年，随着科学家发出全球昆虫数量急剧减少的警报之后，有关“昆虫末日”的故事便进入了高潮。

工作人员在密苏里州西南部大草原上放生圣路易斯动物园饲养的美国埋葬甲虫，希望它们在广袤大地上重新建立和扩大它们的栖息地。

保護蓝图组织主席彼得·伯瑟森指导土地所有者种植一些支持昆虫多样性，并提供其他生态效益的植物。

人工繁殖帮助甲虫和蝴蝶回归

美国埋葬甲虫是土壤生态系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能分解死亡生物，让营养物质重新进入循环。美国至少35个州都有过埋葬甲虫的踪迹，但1989年，由于土地使用变化和其他因素，埋葬甲虫被宣布濒临灭绝。少数幸存下来的埋葬甲虫主要分布在美国中西部，包括与密苏里州接壤的几个州。自2012年开始，圣路易斯动物园引入并繁殖了这种昆虫。

圣路易斯动物园的无脊椎动物管理员凯拉·加西亚负责监督埋葬甲虫的繁殖。在动物园里，配对的甲虫会得到一只死鹌鹑，雌性甲虫将在鹌鹑身上产卵。一旦幼虫孵化出来，雌雄甲虫会一起给幼虫喂食，这在昆虫界是比较罕见的。当幼虫成熟后，动物园工作人员会将成虫收集起来，用于繁殖或在密苏里州西南部各地放生。

当地动物保护官员和土地所有者合作引进甲虫是一个好办法。通过对甲虫生态系统价值的了解，一些业主甚至主动要求动物园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调查，以了解甲虫的回归和繁殖情况。自2012年以来，该动物园每年放生大约200～600只甲虫。在之后的跟踪调查中，人们发现了不少动物园繁殖甲虫的后代。

岛上大理石蝴蝶是一种草原物种，它的经历是昆虫需要对抗各种生存压力的例证之一。2020年5月，岛上大理石蝴蝶在美国被宣布为濒危物种。这是一种美丽的蝴蝶，它艳丽的色彩伪装可以用来迷惑和逃避捕食动物。这种小蝴蝶被认为是在1908年灭绝的，它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加布里奥拉岛上。

20世纪90年代，美国华盛顿州的生物学家约翰·弗莱肯斯坦在普吉特湾大草原栖息地进行蝴蝶调查时，偶然在圣胡安岛采集到了两只蝴蝶，但约翰·弗莱肯斯坦和他的同事安·波特都无法辨认它们的身份。当安·波特带着这两只蝴蝶参加在俄勒冈州科瓦利斯举行的蝴蝶会议时，专家们欣喜若狂地发现，它们是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的岛上大理石蝴蝶！

南非一个从非原生松树种植园中穿过的昆虫迁徙保护廊道

岛上大理石蝴蝶的回归令人欣喜，但其生存压力依然存在，两位生物学家发现它们的大草原栖息地如今已被用于建牧场和住房等，大部分原始栖息地已被破坏。但幸运的是，这种蝴蝶适应了以两种非本地植物——野芥菜和大蒜芥作为它们的食物，缓解了其生存危机。

据信，最后一个幸存的岛上大理石蝴蝶种群落在了圣胡安国家历史公园的边界内，这里的公园管理人员正在积极饲养和放飞蝴蝶，并作出许多努力来保护它们的栖息地。目前，岛上大理石蝴蝶还处于濒危状态，希望它们能尽快恢复应有的数量。

种植支持传粉昆虫的植物

埋葬甲虫是美国为数不多的昆虫放归项目之一。其他类似的昆虫保护项目还包括卡纳蓝蝴蝶回归和虎甲引进项目等。此外，保护和挽救昆虫的常见做法，还包括鼓励土地所有者种植利于传粉昆虫生存的植物。

保护蓝图组织为私人土地所有者提供支持传粉昆虫的植物种子。例如，美国爱荷华州大豆协会（ISA）和植保业务全球第一的先正达集团的一个农业合作项目中，由先正达集团承担种子的费用，而大豆协会（ISA）则负责考察种植这些种子的选址，以支持农民种植为濒危野生大黄蜂提供生存资源的植物。

据保护蓝图组织主席彼得·伯瑟森介绍，为获得显著的环境效益，农民可以在溪流、水道或闲置的田地附近种植野花。此项举措不仅可以为传粉昆虫提供资源，而且还可以防止土地侵蚀和养分流失，带来多重好处。通过蜜蜂和蝴蝶栖息地基金会，农民可以获得种植0.8公顷或更大面积土地的免费野花种子，该基金会还就如何种植和管理这些植物为农民提供指导。出于对提高栖息地的生物多样性的考虑，重建昆虫栖息地项目的设计要综合解决土壤健康、水质、传粉动物需求，以及草原鸣禽、雉鸡和鹌鹑在内的生物多样性问题。

让土地所有者理解和重视生物多样性的重要性其实并不难，如同带进煤矿用来检测危险的瓦斯浓度的金丝雀一样，甲虫亦是土地生态健康的指针。例如，埋葬甲虫调查地附近的一位土地所有者曾提到，他曾经在自己的土地上猎杀野鸡和鸟儿，但随着甲虫的消失，那些鸟儿也都不见了。这种情况便预示着生态系统出了问题，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给昆虫更多生存空间

蝴蝶和蜜蜂，蚂蚁和甲虫，蟑螂和苍蝇，无论我们对这些昆虫是喜爱还是害怕，它们都在辛劳地帮助人类。它们给农作物授粉，帮助我们研制新藥、分解废物，支持整个生态系统。然而，世界上的各种昆虫都在不同程度地减少。

20世纪80年代，现任内布拉斯加大学州立博物馆馆长的苏珊·韦勒前往厄瓜多尔考察研究昆虫时，发现那里有大量虎蛾。但10年后，当苏珊·韦勒回国进行后续研究时，她发现要找的虎蛾都不见了。就在那时，她收集昆虫的地区已经发生了巨变，森林被砍伐，新的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而原先她收集昆虫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停车场。

越来越多的报告显示，在全球范围内，蝴蝶、蜜蜂等昆虫的数量也都出现了令人不安的变化。有人把这种明显的变化趋势称为“昆虫的世界末日”，更有许多人为此呼吁要采取行动挽救昆虫。

像粪甲虫这样的昆虫在回收有机质方面起着很大的作用。

不断变化的气候促使昆虫进化、转移或死亡，而人类活动导致的栖息地碎片化限制了昆虫在地面上寻找更适宜环境的能力，从而加剧了种群数量减少，甚至带来物种灭绝的威胁。在气候变化的不利形势下，为了拯救昆虫，我们必须给予它们更多生存所需的空间，包括宜居的、相互连接的、具有生物多样性的栖息地。此外，还要为它们提供保护性的跨大陆的迁徙通道，如黑脉金斑蝶从美国明尼苏达州到墨西哥的迁徙廊道。

没有污染和入侵物种的、具备多样化的植物生命和不同景观的栖息地，将为昆虫寻找食物和伴侣提供更多空间。同时，足够的生存空间还能让昆虫躲避蝙蝠、鸟类和寄生蜂等天敌。

向社会广泛宣传昆虫价值

为拯救昆虫，科学家呼吁应采取更多的措施，作出更大的努力。其中，向社会广泛宣传昆虫对于地球生态的价值，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科学家不可能从事全球的昆虫研究并监测所有的昆虫。获取有关蜜蜂、蝴蝶、飞蛾等物种的合理数据的唯一方法是向全社会宣传昆虫的价值，发挥生物保护志愿者和科学爱好者的作用。例如，萤火虫是志愿者可以帮助监测和保护的多种昆虫之一。

而一些科学爱好者在评估世界各地昆虫的状况方面，已经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一批有技能、有时间且富有激情的科学爱好者在北美追踪大黄蜂和蜻蜓，或在美国西部观察黑脉金斑蝶的繁殖情况。还有许多人加入到了萤火虫的计数工作中去，为保护和挽救昆虫做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工作。

夜幕下采集昆虫的科研人员。

受栖息地丧失、杀虫剂的广泛应用等因素的影响，大黄蜂在美国濒临灭绝。

在保护组织、企业和农民的共同努力下，濒危野生大黄蜂在爱荷华州重新安家。

那么，在保护濒危昆虫的行动中，我们每个人可以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助它们摆脱困境呢？在我们自家的院子里，可以种植昆虫食用的植物来吸引它们，为它们营造多样化的栖息地。美国的一项昆虫保护计划鼓励人们种植马利筋，以支持黑脉金斑蝶的回归。目前，圣胡安岛上的一些居民开始种植芥末，这对岛上大理石蝴蝶的生存非常重要。另外，限制杀虫剂、杀真菌剂和除草剂的使用对昆虫也有所帮助。限制室外照明的使用，对昆虫的生存也很有利。灯光会使夜间活动的昆虫很难确定方向，并可能杀死那些被灯光吸引的昆虫。

许多人认为所谓动物都是那些体型较大的、毛茸茸的、讨人喜爱的生物，但实际上，昆虫才是动物界最主要的生命形式。昆虫不仅在数量上占据了重要地位，而且在维护自然生态的平衡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应用昆虫学家海伦·斯帕福德曾评价道：“昆虫是大多数生态系统中的无名英雄。”

我们有意或无意地碾死、粉碎、毒杀昆虫，以及破坏昆虫栖息地的行为，最终将导致人类付出沉重的代价。为此，世界各国的科学家警告道：“昆虫在全球生态系统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人们必须积极行动起来，保护昆虫，挽救昆虫，采取有效措施迅速遏制这场昆虫灭绝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