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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主上线:渣男的50万欠条你也敢扛

2021-11-25刘小默

知音·下半月 2021年11期
关键词:张姐张峰欠条

刘小默

仗义,在张晓琪的人生词典里面,曾是个排在首页头图加粗的词。所以,在她31岁生日那天,当男友被债主打得满地爬时,她侠女般挺身而出,签下了一张47万元的欠条……

以下为她的自述。

仗义的代价:扛下渣男巨额欠债

2013年底的一个午后,我忽然发起高烧。驱车前往华西医院的途中,我不小心蹭倒了一个骑电动车的小年轻。本就昏沉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我凭着本能下了车。小年轻爬起身,看了下胳膊上的擦痕,拍落尘土后,竟然就要走,说是上班迟到要罚钱。

“去医院检查啊,这事我得负责到底。”在我的坚持下,小年轻跟着我来到附近一家医院……

4年前,25岁的我从安徽老家来到四川省成都市,在荷花池批发市场给服装批发商当店员。靠着仗义直爽的个性,我业绩不错。后来,我在春熙路附近贷款买房,并辞职在家做女装淘宝店。生意是很不错,可每天宅在家里昏天暗地,活生生熬成了剩女。爸妈急得直跳脚,我安慰他们:爱情这东西,我信缘。

这不,缘分来了!小年轻叫苏晗,小我半岁,四川省达州市人,在离我家不远的写字楼上班。

苏晗在医院检查时,我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醒来时却躺在病床上,苏晗守在我床边,说被我“吓得半死”,一脸憨憨的模样。我挠挠头,笑了笑……就这样,我跟苏晗相互吸引,成为彼此的壁咚对象。

2015年7月12日,是我31岁生日。苏晗带我去大排档吃宵夜庆祝。蜡烛还没插上蛋糕,突然围上来一群人,逮着苏晗就是一顿暴打。苏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你们要咋子嘛?”我吓得不停尖叫,掏出手机要报警。打人的头头自称叫张峰,是专门做民间借贷的“社会人”。他扯开一张欠条,指给我看:“咋子?那小子欠我50多万不还,你说我要咋子?”我一愣,按下的110迟迟不敢拨出去。

在几个大汉的逼视下,我第一反应是:他们打架斗殴,关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出来,而苏晗欠那么多钱不还,十有八九是要坐牢的。“别打啦!”身材娇小的我哪拉得开那些壮汉,情急之下,我喊出一句让我自己都惊讶的话:“他欠你好多钱嘛,我帮他还!”

“你?”张峰狐疑地看我一眼,“你有钱还吗?”“咋没有?你账号好多,我先给你转点。”我头脑一热,从手机里翻出房产证照片:“我在一环内有房子,卖个一百多万跟玩儿似的,你说我有没得钱还嘛?”

收到我转去的6万块钱后,张峰一挥手,喊停了战事。他看了我一眼,翻拍了房产证照片,又从口袋掏出纸笔:“写吧!除去你刚才还的,连本带利还欠47万,一个月内还清。否则,每天加收0.5%利息。”

“一个月?”要写欠条时,我冷静下来。余光瞥见苏晗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抹了抹脸上的鼻血,我的心莫名一疼。苏晗对我的好,慢慢地浮现出来——

为了制造情人节的惊喜,他每天下班回家熬夜到凌晨两三点,鼓捣大半个月,将一个精致的“爆炸盒子”成功交货;知道我胃不好,每次出门他都会背个保温杯装红糖姜水;给客户发快递,他从不让我动手,自己大汗淋漓地在仓库打包,累得人仰马翻……

签就签,一把年纪了都,我认定他了。一股江湖豪气的作用下,我写下欠条,签上大名,又从张峰手上要回苏晗的欠条,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我开始找人借钱。我有那么多好友,家境也都还行,我想着,每人借我个两三万,凑够47万没啥问题。但我没想到的是,除了从老家亲戚那借来9万块,仅有两个朋友借给我4万块。很多人对我的留言选择性失明,甚至,还有人把我拉黑了。

眼看一个月期限只剩五六天,却只凑到16万,苏晗却像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我想起之前,他已经辞职两三个月,说要全力支持我的事业,却总见不到人。突然间,我有点看不透他。创业?没见他干啥。投资?没听他透过风。治病?他家好像也没啥病患。那他借那么多钱?该不会是……黄赌毒?

“苏晗,你为啥子借那么多钱?”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问他。“给你讲多少遍了,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钱也没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你天天问,烦不烦啊?”苏晗“啪”地将电视遥控器扔在桌子上。

“大几十万欠债转移到我头上,你还不帮忙凑钱,你就是这样对得起我的吗?”我怒了。“你不煩我会死啊?”苏晗喝掉大半瓶白酒,甩手进入次卧,还反锁了门。“苏晗,你是不是个男人?”我将门踹得嘭嘭响,房内全无动静。那一刻,人累,心更累。

次日醒来,没见到苏晗。我以为,他又下楼给我买早餐去了。可当我去洗漱时,惊觉他的洗漱用品没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我竟然被拉黑了……

人间很清醒:4个“门神”不请自来

8月12日晚上,我正在楼下大排档买醉时,张峰的催款电话打了过来。我让他多宽限几天,他回答:“妹儿啊,哥是做买卖的人,利益至上你晓得不?还不上,就按欠条上写的办,每天加收0.5%,不然……”“每天这多?你咋不去抢!”我挂断了电话。

夜里10时许,我回到小区。刚下25楼电梯,就发现我家大门虚掩。隔着门,里面传来几个男人的笑声。张峰这么快就找来了?我猛然想起,他拍过房产证。一阵风吹过,我被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几分。

我家一侧就有个安全通道,从那儿应该能看到家里的状况。于是,我摸黑从安全通道爬到26楼,又从26楼绕到另一侧安全通道,重新下到25楼。我大气都不敢喘,悄咪咪地缩在楼梯间,透过门缝往家里瞄。只见大门锁被撬得稀巴烂,一个穿黑夹克的人正站在门口,边抽烟边跟人闲聊。看装束,跟当初打苏晗的那些壮汉有几分相似。我下意识地要给苏晗打电话,掏出手机又默默放回包包。去他的!姐不求人。

脑海里涌出一个声音:“报警!”可另一个声音嚷嚷着:“不行!私闯民宅,不是什么重罪,张峰又是混社会的,万一关个三五天放出来了,我怎么办?再说,张峰可是手握我写的47万欠条啊!”出于欠债还钱的传统观念,我本能地气短,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在证件在身,我到不远处的酒店开了间房。我拨通张峰电话,欲找他理论,一句话没说完,张峰挂了电话。我扑在酒店的大床上,失声痛哭。

哭了半天,我慢慢冷静下来,坐在床上,思考对策。一天0.5%利息,相当于拖一天就是2000多块钱!要说钱,我不是没有,可全丢到了成都东站那边一套小房子的首付上……对啊,要不卖掉现在这套春熙路的大房子?不甘心。不卖?又没有别的办法还钱。

以我如今的债务情况,哪怕将两套房拿去做抵押贷款,也凑不够47万。而且欠银行钱更恼火,一旦逾期,不仅要收滞纳金,还要上个人征信,得不偿失。现在,春熙路这套房能值个100多万,还上欠银行的60万按揭和抵押贷款,剩余差不多够还债。

不久,我悄悄摸回去,看到4个彪形大汉正在客厅打牌,茶几上全是吃剩的饭菜、喝光的啤酒瓶……我打电话给张峰:“我卖房需要时间,你的人在我家搞得乌烟瘴气的也不好卖,能叫他们走吗?”“你什么时候把钱还上,他们什么时候走。”

我赶紧去找中介。得知房子的市场价在115万上下,我以低6万的价格挂上,只求尽快脱手变现。接待我的中介小刘,得知我急卖,且房子是精装修后,激动地向我拍胸脯保证,一定尽快帮我卖出去。

可刚到晚上,小刘就向我抱怨:“张姐,你房子啥子情况?4个混混堵门口,客户哪敢进?”我故作镇定,安慰小刘,说我去找债主沟通,叫他放心带人看。

为了劝张峰将4人叫走,我先是将16万转给他,又一再保证卖掉房子收到款就还他钱。张峰不依。不得已,我又跟小刘联系,叫他去跟那4位“门神”聊聊,看能否通融一下。小刘勉强答应。

两天后,小刘发来微信:“张姐,那4位东北大爷是以每天200元的价钱请来的,被要求24小时守在你家,等你还钱了才走。他们说只认钱和给钱的主子。我劝他们允许我们看房,这样房子卖得快,你有钱还账,他哥几个才走得脱。你猜他们咋回答的?”我暗想,难道他们不想早点收工走人么?

“他们异口同声:‘为什么要走?在这里吃喝玩乐不愁,一个月6000的工作上哪儿找去?”

我哭笑不得,问他有没有办法让对方行个方便。小刘摇头,说:“估计只有拿钱买了”。这倒是,给点钱买个方便,无疑是最好的“相处”模式了。我交底说自己手头没钱,让小刘去跟他们聊聊:“看要好多钱?要是几千我还凑得出来,太多就没得法咯。”

“张姐,我冒昧问一句,你也不像缺钱的人,为啥子欠人那么多钱啊?”为啥子欠人那么多钱?我怔怔地发呆,泪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这不都是为苏晗那个渣男,为我的睁眼瞎,为我的脑残买的单!

“张姐,不方便就当我没说哈!”许是怕我怪罪,小刘赶紧解释。“为了我一辈子的幸福吧……”我悠悠地回复道。毕竟,我是真心且一心要嫁给苏晗的。如今,一切灰飞烟灭,还倒贴了50多万。不过,往好了想呢,花上50万,让我成功看透苏晗的嘴脸,避开一段糟糕的婚姻,及时止个损,好像我也不亏。

爱情断舍离:余生做自己的女王

当晚,小刘又发来消息,说我卖房就是断那4人财路,他们答应,让人看房也行,得给他们每人8000块钱“安慰金”。我请小刘跟他们商量,等卖掉房子,再把钱给他们,写欠条都行。4位大爷同意了!

第二天,我在小刘护送下,战战兢兢地回了趟家。那是我第一次直面4位“门神”。好家伙,4人都是膀大腰圆,身上多处文身。“老妹别怕,俺哥几个不会动你的。”见我瑟瑟发抖,带头大哥开口安慰我,并招呼其余人齐齐退到三米开外。

“哥,你东北哪的啊?我弟在大连上大学,他常给我说,你们东北人耿直。”我跟他们套近乎。“俺们沈阳的。”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大哥问我怎么欠张峰那么多钱,是不是被逼的。还说,愿意替我出头,讨回公道。我哽咽着说了事情经过。4人一听恼得不行:“世上怎么还有那么渣的人?老妹你知道那小兔崽子在哪不?俺们替你削他!”

“谢谢,谢谢你们。不过不用了,我现在提都不想提他,只想赶紧还清债务。”我扯了张纸巾擦擦眼角,找块干净的地儿坐下——又要写欠条了!“那……那啥,也别三万二不二的啦,就凑个整数,三万吧!”

打好欠条,我请人来换了锁,将钥匙分给带头大哥和小刘各一把,又找保洁阿姨来做了卫生。临别前,我跟4位“门神”再次确认:要是再有人来看房,小刘提前几分钟通知他们,4人便去楼梯间待一会儿。

房子“解禁”后没两天,就有买家约我面谈。可这房子有按揭又有抵押贷款,过户保守估计都要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张峰那边要多收7万多块钱啊!

小刘无意间提起,房款可以打给指定收款人。跟买家签合同时,我叫上张峰一块到场,既是方便对接,也希望他念在我诚心还款上,逾期的钱少收点。

“什么?苏晗跑路了?”听我说完近况,张峰哭笑不得:“哎,你也是个可怜而又死心眼的女人!这样,欠的那31万,你两个月内还我就行。呃,额外就多收你1万利息吧,32万,两个月内给我。”

我松了口气,故意打趣张峰:“你不是利益至上吗?”张峰笑了笑:“这社会遍地是钱,随时能赚。倒是朋友,难交!哎,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苏晗?叫他还你钱够呛,不过打一顿出出气,绝对没问题。”我婉言谢绝。现在,我只想跟他划清界限。

当晚,我跟买家以108万的价格签订了房屋买卖合同。由于房子债务情况复杂,中介要保证买家资金安全,按规矩是要把10万定金全托管在中介的。小刘好心向公司申请到3万定金,给了那4位“门神”。

一个多月后,我拿到房款,将32万打给张峰,9万还给亲戚,4万还给朋友,总算是无债一身轻。

不久,成都东站的房子租户到期,我收回自住。2018年,我又在东站附近买了个套二。

这几年,我一个人也过得挺好:每年至少有一个多月在外旅游;胃痛就吃胃药,怕黑就开一夜灯,嫌麻烦就请人,而当我逛街拎不动包时才晓得,男人……哪有车好使?当初,我怕爸妈担惊受怕,给他们说借钱是想扩大生意规模。得知我跟蘇晗分手,他们还为我惋惜,过年回家又开始给我张罗相亲。

直到2020年底,爸妈在我的盛邀下来到成都旅游。那天一块吃饭时,闺蜜慧慧无意间谈及我当年的危机,爸妈这才得知一切,不禁眼圈微红。此后,爸妈再没催过我结婚,也不再给我安排无聊的相亲。

或许,他们是要陪我等,等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我们都相信,经此一遭,无论那个人是否会出现,我都可以过得很好,只要我愿意。

编辑/甄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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