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政治参与的现状、问题与对策

朱 亮

(安庆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安庆 246133)

政治参与是指普通公民通过各种合法方式参加政治生活，并影响政治体系的构成、运行方式、运行规则和政策过程的行为。它是政治权利得以实现的重要方式，反映着公民在社会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作用和选择范围，体现着政治关系的内容[1]。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20年中国人口数据显示：农村人口为50979万人，占全国人口的36.11%[2]，农民依然是我国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农民政治参与的水平高低对社会稳定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大别山革命老区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全国第二大革命根据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中心区域，为中国革命做出了重要贡献。自新中国成立,尤其是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改革开放”政策以来，大别山革命老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发展不断增速。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先后出台了新时代惠农、扶农政策，大别山革命老区的经济继续保持稳定发展势头。同时，随着基层民主政治的进一步发展，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自身政治权利进一步得到保障，农民政治参与的内容、形式、程度、层次以及积极性等方面都有明显提高，但仍存在一些问题，有客观因素的制约，也受农民自身主观方面因素的影响。主客观因素的存在，在一定程度阻碍了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政治参与的进一步发展。本文以革命老区岳西县下属四个乡村的农民为例，检视新时代农民政治参与现状与存在的问题，对制约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政治参与的客观因素进行分析，并提出解决问题的路径与对策。

1 新时代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参与政治的现状及存在问题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民主政治在曲折中徘徊发展、跌宕起伏。改革开放至十九大以来，在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民主政治建设发展显著。但是农村地区政治参与的发展较城市而言，发展缓慢。笔者对岳西县黄尾村、石关村、虎形村、资福村四个行政村进行了调查与访谈。因大多数中青年农民外出打工，只给留守在当地农民发放问卷，共计500份，收回有效问卷437份，回收率约为87.4%(见表1)。

表1 岳西县四个行政村农民政治参与情况调查统计人(%)

从表1中可以看出，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地处大别山革命老区的岳西县上述四个行政村的农民，已经开始参与政治。但统计中发现，依然还有部分群众“从不参加”的现象发生，主要原因在于农民参政意识淡薄，对政治参与持淡漠态度，对基层民主制度形成的程序以及自身的权利了解较少。

通过对岳西县上述四个行政村的调查与访谈，新时代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的政治参与现状主要存在以下几个亟需解决的问题。

1.1 政治参与意愿不断提高，但热情与冷漠并存

改革开放直至十八大以来，大别山革命老区的经济得到迅猛发展，贫困落后的帽子逐渐摘掉，新时代农民对政治参与的态度也逐渐从冷漠向主动转变，参与政治的热情不断提高。这既促进了我国基层民主政治的发展，也推动了社会主义政治民主化的进程。从上述四个行政村的调查与访谈可以看出，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已经有了主动参与政治的意愿并且也会付诸行动，但在特别边远落后的行政村，由于相对封闭，村民的小农经济意识仍占主导地位，村庄事务成为农民仅有政治关切对象，政治参与范围窄、程度低，政治冷漠现象依然存在，甚至还有人公开参与“买卖选票”的非法政治行为。这种现象在农村青年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我国农村基层政治民主建设发展的桎梏。

1.2 政治参与目的明确，有序、无序、合法、非法多种形式并存

有序政治参与是指公民在认同现有政治制度的前提下,为促进国家与社会关系良性互动，提高政府治理公共事务的能力与绩效而进行的各种有秩序的活动[3]。农民参政的动机与其价值观有密切关系，随着社会的发展，法律法规的建立健全与完善，新时代的农民遵纪守法的意识进一步增强。调查与访谈表明：岳西县下属四个村的大多数农民参政的目的是了解国家政策动态，关心社会政治事务，有序参政议政，为社会主义政治民主化建设做出自己的努力。大部分农民已经开始有序、合法地参与政治生活。但法律法规还没有普及到特别偏远的行政村，加之大别山革命老区的农村经济发展依然相对较落后，某些政治参与方式效果不显著。譬如，行政诉讼程序过于繁琐、时间跨度长、审判结果常遭质疑；信访部门仅为接收和中转机构，来访农民提出的问题无法在较短的时间内得到解决，这就直接导致农民有可能采取非制度化的方式，甚至激烈的手段以求解决问题，这种无序、非法的政治参与行为在扰乱农村社会秩序的同时还阻碍了基层民主政治的发展，损害了基层政府的公信力，甚至会影响到新时代国家各项政策在农村的贯彻落实。

1.3 政治参与形式多样，但效果差强人意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深化依托村民自治实践，依托村民会议、村民代表会议、村民议事会、村民理事会、村民监事会等，形成民事民议、民事民办、民事民管的多层次基层协商格局。”[4]由于参政制度的完善、渠道的拓宽和环境的改善，新时代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主动进行政治参与的意识逐渐增强，积极性有所提高。但与城镇居民相比，大多数农民群体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对国家法律法规和政策了解较少，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农民政治参与的健康发展。部分农民由于不了解参政程序和渠道，在具体环节和程序上缺乏指导，在参政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较多，参政积极性受损，这也严重阻碍了他们行使公民参与政治事务的权利，使得农民参与政治的效果差强人意。

1.4 不同区域政治参与发展不平衡

由于交通不便等各方面原因，大别山革命老区经济发展不平衡的趋势日趋显著，不同乡村的农民政治参与程度也存在差异(见表2)。

表2 岳西县四个行政村农民主动参与政治情况调查统计

以岳西县黄尾村、石关村、虎形村、资福村四个行政村为例。资福村、石关村离岳西县城相对较近，交通便利，经济发展较快，农民积极参与政治活动；黄尾村是省美丽乡村建设重点示范村，旅游资源较丰富，有自己的特色经济亮点，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多数农民对政治参与兴趣浓厚；虎形村离县城较远，交通不太方便，没有经济发展特色，发展较慢，有少数农民对政治参与持冷漠态度。由此可见，不同区域政治参与发展不平衡，行政村之间政治参与的程度存在着较明显的差异。

表2可以看出，地处大别山革命老区的岳西县黄尾村、石关村、资福村这三个行政村经济发展相对较快，大部分农民主动参与政治并关心国家大事。虎形村在经济发展上相对落后，村民关心国家大事、主动参与政治人数的比例相对较低。由此可见，经济发展较快区域的民主政治发展高于经济落后地区。

2 新时代制约大别山革命老区农民政治参与的客观性因素

2.1 经济、教育发展水平相对较低

政治参与的发展与经济发展成正比。经济基础扎实，经济实力雄厚，作为上层建筑的政治自然会有序发展。正如亨廷顿所说：“高水平的政治参与总是与更高水平的发展相伴随,而且社会和经济更发达的社会,也趋向于赋予政治参与更高的价值。”[5]离开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就不可能有政治参与的良性发展,也不可能有高度发达的政治文明[6]。改革开放使我国社会生产力稳步提升，经济发展迅速，但地区性差异日渐扩大，东部沿海地区、城镇地区发展较快，一些偏远的农村地区，譬如大别山革命老区经济发展相对缓慢。较差的经济条件从根本上制约了农村教育的发展，影响农民文化素质的提升，制约了农民政治参与的水平，导致了民主意识薄弱的不良局面。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农村人口6.74亿人，占总人口的50.3%。当年全国5466万的文盲人口大部分都集中在农村。教育的缺乏容易使农民对政治参与的理解变得简单化、极端化，甚至误入歧途。当下部分村民不愿意参加村里的政治活动，有参加者也是无奈应付，仓促了事；还有一部分村民为了微薄的经济利益，甚至不惜他们的选票和权利。这些行为都制约着农民政治参与的发展，也严重影响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建设。

2.2 政治参与制度建设相对缓慢

制度是指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办事规程或行动准则，属于社会游戏规则。换言之，是为人们的相互关系而设定的制约。建立完善政治参与制度对提高人们参与政治的积极性具有重要意义。根据大别山革命老区的实际情况，制定或修订一些政治参与制度能为农民进行政治参与提供条件保障。调研访谈与问卷调查表明，目前关于农民政治参与还存在一些亟需解决的问题：第一，农村基层人大代表制度有待重新修订。由于多方面原因，在基层人大代表选举投票时，部分农村选民对候选人情况根本不了解，人大代表的代表性无法得到很好的体现。第二，现行信息公开制度有待完善。与城镇居民不同，乡村农民在接收外来信息方面处于劣势，更有部分地方政府还刻意对农民屏蔽了相关应该公开的信息。这一现象必须改变，否则会严重影响农民政治参与的积极性。第三，户籍问题也是影响新时代农民政治参与的重要因素。农民外出打工，但其户籍留在原地。按现行制度，村民只能在户籍所在地参加村委会选举，行使民主权利。如要在打工的居住地行使选举权，需在本地区居住一年以上，由本人申请参加选举，并且需经所在地村民会议或者村民代表会议同意，公示无异议后方可参加[7]，手续相当麻烦。这些限制性条件给新时代在外打工农民的政治参与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其政治参与积极性受到严重打击。

2.3 宗法观念影响下的政治文化发展相对落后

中国封建社会持续了两千多年，落后的生产方式、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强大的血统宗法制度、封建君主高度集中的思想专制，造就了一种从属性的政治文化思想，这种文化思想在农村地区尤为突出。大别山革命老区交通不便，相对封闭，农民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多数农民具有强烈的服从意识，缺乏主体意识、民主意识和自由意识，而且这种现象短时间内很难根除。在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只有皇权、绅权才被尊重，个人的权利完全被忽视。受此影响，农民的政治参与行为有可能出现两个极端：对政权的崇拜和对权力的强烈异化。受此传统文化观念影响，农民普遍持有政治冷漠或自我保护心态，此种心态打击了农民进行政治参与的积极性和自信心，也不利于现代公民意识的形成和发展。

3 新时代推进农民政治参与发展的思路与对策

为进一步推进新时代中国农民政治参与的蓬勃发展，笔者认为可从夯实农村经济基础、加强农民文化素质教育、转变政府职能、完善政治参与制度机制等几个方面着手，多管齐下，为社会主义政治现代化建设铺平道路。主要思路与对策有以下几个方面：

3.1 发展农村经济，夯实物质基础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认为，人的第一需求，也是最基础的需求，是生理需求。生理需要是推动人们行动首要的动力，只有这些最基本的需要满足到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程度后，其他的需要才能成为新的激励因素[8]。对于广大农民而言，衣、食、住、行就是他们的基本生理需求，只有当这些条件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农民才会去考虑参与到政治中去。改革开放直至十九大以来，大别山革命老区的经济在总体上发展较快，贫困县、贫困村的帽子被摘掉，农村生活条件得到大幅度改善，物质需求基本得到满足。但部分深度贫困地区由于刚刚脱贫，还需要重点关注，要进一步加大农业投入，调整优化投资结构，推动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注重发展长效扶贫产业。因地制宜，多渠道大力发展农村市场经济的同时，进一步扩大农民的继续教育覆盖面，将以农民的转岗就业为中心、以政府扶助为推手、以多元办学为特色、以提升农民就业能力为目标的农村劳动力技能培训大力推广，想方设法提高农民收入，加大增收幅度，让农民真正得益受惠，使之具有和其他社会群体相同的社会经济地位，夯实农民行使政治权利的物质基础，提高新时代农民政治参与的积极性。

3.2 加强农村教育，奠定认知基础

列宁曾指出：“文盲是站在制度之外的，不识字只会有流言蜚语、传闻偏见，不可能有政治。”[9]公民文化水平的高低决定其能否形成正确的政治认知。培育有文化、有道德、有政治责任感的社会主义新农民，是塑造合格农民政治参与主体的一个前提条件。当下农村地区教育教学基本条件、师资队伍、教学水平远落后于城镇地区。因此，进一步加大对农村的教育投入，积极扶持农村义务教育事业，提高农村劳动者的素质才能使新时代农民具备较强的政治参与能力。为切实解决农村师资短缺问题，努力提高农村学校的教育教学质量，安徽省自2016年起已经连续5年在全省招收17545名作为乡村小学全科型教师定向培养的学生，这些学生毕业后将直接到乡村小学任教，进一步充实了乡村师资配置，促进了城乡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同时还应将培育公民文化的过程看作是一个使之内化为全体农民共识的过程，积极推动公民文化在农村地区的构建与传播，强化新时代农民对政治参与的信心和愿望，培养他们健康的民主观念和参与意识，使农民的政治参与始终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消除政治冷漠和非制度化政治参与现象。

3.3 转变政府职能，完善政治参与机制

现阶段农村经济体制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思想理念和认识水平也随之发生了重要变化。因此，要及时转变政府职能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要敦促基层政府确立正确的政绩观，在确立正确政绩观标准的基础上，改进政绩评价和考核方法，建立完善科学的干部政绩考核体系，注重政绩考核内容的全面性、科学性和民主性。同时提高农村基层干部的综合素质，切实推广政务公开，落实农民的政策知情权，防止决策的随意性，从而把政府职能转变到公共服务上来，将基层干部主动维护农民合法权益的意识培养起来，改善干群关系，减少农民的非制度化政治参与，促进农村的稳定和发展。同时，扩大农民的政治参与需要健全具体的制度载体，以保证农民参政议政渠道畅通，增强其政治参与意识与归属感。当下，继续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依法保证农民代表的比例以及加大村民自治制度改革力度是卓有成效的作法，这样可以保障农民群众具有话语权，也能改善乡村治理格局。

4 结论

自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宣布改革开放的政策直至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农民从不懂政治、冷漠政治逐渐变为依法主动参政，实现民主政治生活全覆盖。农民政治参与的发展在实践中不断创新，在曲折中不断前进。步入新时代，以大别山革命老区岳西县部分乡村为例，在国家脱贫攻坚、精准扶贫等政策的强力保障下，农村地区的经济发展成效显著，农民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上了新台阶，农民主动参与政治的意识不断增强，这是基层民主政治发展的一大步，也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计划的一大步，更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