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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关键期假说”看年龄对二语习得的影响

2021-11-25

现代交际 2021年9期
关键词:关键期第二语言学习者

李 硕

(华侨大学华文学院 福建 厦门 361021)

语言的学习与使用伴随人的一生。作为人类社会的交际工具,语言有着长久性、延续性与发展性。因此,人类语言学习与年龄密切相关且密不可分。此外,婴幼儿学习语言的速度和效果与成年人呈现出明显不同,这一发现引起了人们对语言学习与年龄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的深入思考。为了解答这个问题,部分学者提出了语言学习的“关键期假说”。

一、关键期和关键期假说

“关键期”指的是个体发展过程中环境影响能起最大作用的时期,即可以相对容易地获得某种技能或行为的特殊时期。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有生物学家对此进行了研究并提出了“关键期”的概念,而大量的生物学现象也证明,生物个体在某种行为模式的形成中确实存在着关键期。如1987年Gould和Marler对白冠雀的研究表明,雄雏雀出生后的40—50天是其鸣叫行为发展的临界期,过了这段时间让其再接触成年雄雀,便无法学会鸣叫。[1]由于语言是人类特有的符号系统,与社会文化、认知心理等有着密切联系;因此,人类的语言系统远比其他生物发声的生理机制要复杂得多。关键期对人类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也是复杂且颇有争议的。[2]

“关键期假说”,或称为“临界期假说”,这一概念最早出现在美国心理学家Lenneberg(1967)的著作《语言的生物学基础》中。同样支持“关键期假说”的代表学者Johnson和Newport(1989)认为,儿童通过内隐的方式学习语言(潜意识习得),而成人通过外显的方式学习语言(有意识学习),进一步提出了对Lenneberg理论的两个二级假设——练习假说和成熟假说,即语言学习能力必须不断使用,否则就会丧失;相对成熟的认知能力一定程度上会阻碍语言学习任务,并通过研究证实了第二语言的习得存在关键期。[3]然而,学界也存在着较大的反对声。1996年,国际应用语言学学会召开的“第二语言习得关键期研究的新视角”学术研讨会中,赞成的学者有Johnson&Newport、Eubank&Gregg等,反对的有Bialystok、Bongaerts等,其中反对派占据了上风。以Neufeld(1978)的研究为代表,有将近一半的母语为英语的成年人受试者被认为已经达到了汉语和日语本族语者的发音水平。从这些实验结果中可以看出,成人习得语法的能力并不亚于青少年学习者,关键期因素并没有在这些成年人身上发生作用。[4]

如今对于关键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生物学、神经生理、语言输入、社会、心理、认知、语言学等角度。虽然二语习得中的“关键期假说”至今尚未有准确的定论,但在实验过程中,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考虑和讨论了多种因素对二语习得的影响,对二语习得理论的进一步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二、影响第二语言习得的因素

第二语言习得与第一语言习得相对,而学习者在学习第二语言时会受到来自内部(不可变的)和外部(可变的)的影响,从而造成不同学习者学习第二语言的效果有别。

语言的接受既是天然过程的产物,也是环境因素的产物。学习者学习语言的动机、兴趣等,这些因素可能会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及处在同一集体中的人们对于一种语言的评价等外界环境而产生变化,这些可变因素叫作外在因素。外在因素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较主要,主要体现在母语、年龄、环境等方面。然而即便是相同年龄的学习者在相同的教学环境中,其学习表现和学习结果也会有所差异。故有学者认为,第二语言习得者成功与否,与学习者本身的性格特点等因素具有紧密联系,称为内在因素。对学习者本身如性格、天赋、学习动机、认知方式等内在因素影响的研究也涉及较多学科,且越来越受到重视。在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较为重大的进展就是性格因素对二语习得的影响得到了应有的重视。学习动机体现在学习的兴趣和动力,学习兴趣的提升,有助于增进学习者对第二语言学习的认识和兴趣,提高学生在第二语言习得过程中的学习效率和学习动力,从而形成认知学习的良性循环。而认知方式分为场独立型和场依存型,这两种不同的认知方式有着完全不同的认知特点,多数情况下男生偏向场独立型,女生偏向场依存型,这又与性别因素有了一定的关联。[5]89

在人们的传统认知中,成年人学习和接纳新事物一般而言都要比儿童快,而在第二语言的习得中并非如此。有关“关键期假说”的正向研究进一步表明,在第二语言习得中,儿童的大脑并未发生侧化,这使他们在语言习得方面相对于成年人拥有很多优势;这种独特的年龄优势体现在方方面面,如生理因素、心理因素、情感因素等。在生理因素方面,儿童语言肌肉尚未发育;因此,他们在语言习得方面受原有语言知识的影响比较小。在心理因素方面,儿童常常自我意识更强,以自我为中心,他们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学习第二语言;因此,可塑性更强。在情感因素方面,儿童往往更大胆、更开放,不怕犯错误,适应能力比较强。[6]因此,年龄因素对于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往往不是单方面的,而是一系列的。有关年龄因素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不应该被夸大,而应关注年龄这一重要影响因素,并重视其他因素的存在与干扰。

三、年龄对习得效果的影响

“关键期假说”一直是国内外学者争论的焦点,支持这一假说的最具代表性的研究是Johnson&Newport(1989)的实验;研究结果表明,过了青春期之后才移民到美国的受试者,其英语水平有可能和母语为英语的人一样好。而在综合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三点后来被广为引用的结论:一是在学习时间和输入量不变的情况下,在早期的句法和形态发展阶段,成人比儿童学习效果好;在学习时间和输入量不变的情况下,在早期的句法和形态发展阶段,青少年比儿童学得快。二是在自然习得环境下,儿童比成人能达到更高的二语流利水平。[7]对比分析Krashen、Long和Scarcella的研究及Johnson和Newport的研究后发现,年龄因素在第二语言习得过程中对学习者的影响是突出的。高龄语言学习者在有些方面如句法、词法较低龄学习者进步要快,这是因为高龄学习者有第一语言学习的经验,能从词汇、句法的深层及规律方面理解词语和句子的组合生成方式。高龄学习者在发音方面并未与低龄学习者拉开距离,并且在语法表达层面,低龄学习者的追赶速度会更快,这不只是因为低龄学习者的可塑性更高,还由于成人使用的多为抽象语言,而儿童由于得到的关注多于成人,往往输入的都是具体的语言概念,这种语言输入的质的差异会造成儿童显得比成人习得语言成功。[5]89人们学习第二语言可以从年龄角度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可塑期。根据Penfield等人的观点,2—13岁左右是语言习得的“关键期”,这时大脑中的语言习得机制并未成熟,人还保留着学习第一语言的习得能力,接受、内化能力强,语言能力尚未固定于左脑,此时大脑受到来自外部语言的刺激,反应最为活跃,具有较强的语言能力可塑性。从理论上说,学习者在这个阶段可以不限量且成体系地学习若干门语言。

第二个阶段:前学习期。在这个阶段,学习者在专门的语言学习环境中学习了一段时间,并深入了解了第一语言的词法、语法、句法等规则。这时,医学普遍认为,大脑已将语言能力分配给左脑,即语言功能可塑性逐步消失。人在具体学习第二语言之前,普遍接受了第一语言语法体系,并在此影响下学习第二语言。此时学习者往往会套用第一语言的语法体系来学习第二语言,但由于保持着持续且饱满的学习能力,对于一些学习热情高的学习者,第二语言的体系可以被单独接受,从而内化为独立的第二语言语法体系。这种语法体系和“中介语”意义相同。

第三个阶段:后学习期。这个阶段为学习者脱离了专门的学习环境后,在不同语言和社会环境中学习第二语言的时期。这个时期,学习者并非主动学习。第二语言是学习者工作、交往的必要手段,且学习时间的压缩使得学习者很难拥有完整的学习时间学习第二语言,学习者几乎只得在工作、生活中通过听、模仿、查阅来学习第二语言,语言学习难以形成体系。

可以看到,年龄对于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不止体现在学习者语言学习能力的差异上,还体现在随着年龄不同、学习者学习语言的各种影响因素的变化。因此,在第二语言习得的研究中,不可以只看到年龄因素对于习得效果的影响,更要注重年龄和其他各因素之间的关联,要结合分析而非割裂分析。除此以外,“关键期假说”对于语言教学的实践也具有较强的指导意义。目前,关键期假说在第一语言习得领域的研究已经相对较为成熟,但随着世界局势的多极化,来自不同国家和民族的语言互相碰撞交流,人们在向彼此的语言文化学习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面对文化冲突、语言资源竞争等挑战,这既大大推动了人类第二语言习得的发展与改变,又使得与第二语言习得相关的实践教学亟待做出新的调整与改变,从而更好地适应世界局势的变化。

四、减轻年龄影响的措施

从Neufeld、Coppieters和Birdsong的实验中可以发现,“关键期假说”理论并非不可撼动的真理,年龄因素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在很多情况下,这种影响能够被克服。

首先,人类左右脑的生理构造差异和成长阶段是无法选择的,但是语言的记忆和形成的因素非常复杂,而生理构造本身的不足在后天的大量反复的接触练习里是可以被克服的。因此,在教学过程中,令学生在较多时间里尽可能大量地接触相关语料,重复记忆,使结果更高效,从而产生的理解和运用能力,是可以在生理略有不足的情况下改变学习者本身的学习劣势。

其次,可以通过改变第二语言学习者的学习环境来影响其接收信息的方法。通过创设更加自然、贴合学习者使用语言的语言环境,规避以传统的成绩竞争的形式使语言学习的模式走入僵化,尽可能增加师生交流与互动,从而使外语学习者丰富自身认知,建立良性的自我认识和健康的学习机制,增加练习量,达到教学目的。

再次,成人应当在对规则比较熟悉的基础上自觉学习、运用第二语言,学习过程中要有意培养其以自我意义的表达为中心的概念,帮助成人第二语言学习者自动习得语言,而不只是作为工具学科去机械掌握。同样,儿童学习者的灵活运用和理解固然是他们的优势,可是对于比较复杂的语法系统,他们的掌握情况不利于此阶段学习者处理抽象、高难度的问题,这样的语言学习是不完整的,需要建立系统的规则来监控语言输出。因此,建议在以儿童第二语言学习者为主要教学对象时,可以选择有经验的教师或有第二语言教学经验的教师进行语言辅导与纠正,这样就可以在原先“开放”习得的状态下对学习者的准确度进行补充,而成人学习者则只有进入相关的语言环境,建立新的语言使用习惯,摆脱以往的学习方法,才能有所突破。

五、结语

第二语言习得是一种能力,尽管目前有关“关键期假说”的理论还存在较大争议,且年龄因素在第二语言习得中产生的影响仍有较大的研究空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年龄并不是第二语言习得最关键的影响因素。学习第二语言本身需要较多时间和精力来记忆与巩固,尽管学习语言的早晚于学习效率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由于人学习的时间有限,越早开始第二语言学习,日后的提升空间可能更大,能力也可能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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