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报刊有关南京大屠杀的报道选译
2021-11-25马忠玲
施 诚 马忠玲
一、南京沦陷
上周,《纽约先驱论坛报》记者从上海发来电报,“在上海半岛爆发中日对抗行动整整4个月后,都城南京成了弃城,被日本军队完全占领,这是该城2000多年历史中第三次被外敌侵占。” 十七世纪时期,它曾被满洲人占领,1842年被英国军队侵占。
7月初,日军占领了中国古都北平和天津,华北地区爆发战争。8月中旬,日本从陆、海、空全面进攻上海。11月中旬,上海沦陷。同年11月,“九国公约会议”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试图媾和,但日本拒绝参加,3周后会议解散。
上海沦陷后,中国的首都从南京迁往内地重庆。同时,华北直到黄河的广大地区都被日本侵略者占领。
一些评论家认为,南京沦陷在中日战争中具有决定性战略意义。日军发言人宣称,攻破南京意味着打掉了“扰乱东亚和平的中心据点和不安源头。然而,中国的抗日情绪仍在滋生蔓延,所以对抗才刚刚开始”。
对此,中国驻英国大使郭泰祺坚决给予回应:“南京失守绝不意味着中国抵抗的结束。”
二、南京的劫难
5万只身披日本制服的嗜血野兽在沦陷的中国首都扫荡了整整四周,屠杀、强奸和掠夺,其疯狂程度在现代史上前所未有。这一事实被日本军方封锁,他们把新闻记者和外国官员赶出了南京。首次向外界讲述这个事实的是少数几个留下来的美国人之一,他是一位美国政府的“中间人”,在中国服务了20年。他目睹一些中国人被绳子捆绑着,全身浸满了汽油,予以点燃,为日本人的节日助兴。
1937年12月,日军占领南京,造成现代史上公认的最大规模的屠杀之一。老翁、老妪、襁褓中的婴儿和未出生的胎儿无一幸免。我看到2万名男人、女人和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成千上万放下武器的士兵一起被处死。日军突破南京古老厚实的城墙后,在新铺设的街道上,留下了斑斑血迹已有四周之久了。
成千上万无助的人们倒在机枪扫射中,倒在刺刀的刀尖下,倒在步枪沉重的枪托下,倒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更可怕的是,用绳索捆绑的活人被汽油浸透,点燃,以满足5万名日本士兵的恶魔般的快感,他们这种失控的冲动似乎要摧毁其面前的一切。
为什么这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屠杀的详细内容之前不为人知呢?答案出奇的简单:日军进城后,立即封锁了消息。记者们发现,留在这里已无用武之地。日本军官甚至在那时就意识到自己的部队正在失去控制,杀人事件不可避免,因此也乐于遣散记者。上海传出来的故事只是暗示了真相。传教士们着眼未来,明智地沉默不语。被其外交代表抛弃的十国的商人也因没有靠山而三缄其口。于是,这成了日本的“私人聚会”——日本人的“家事”。
虽然围困状态已有四周之久,但是直到日军进入南京的那一天,城内的秩序依然能得以维持。虽然头顶日本飞机肆虐,战舰和重型火炮的炮弹导致数百无辜者死伤,但是城内的人们情绪尚可,而且完全没有发生抢劫或破坏外国或本国财产的情况。蒋介石的士兵购买物资,即使在战斗中也尊重百姓的权力。在整个围攻过程中,中国将士们临危不乱,保持冷静,即使是紧急培训出来的军官也能做到。
当然,日军发出过撤离警告,大多数外国人也这么做了。我们这些留守的人——18个美国人、5个德国人、2个俄国人、1个英国人和1个奥地利人——十分清楚我们可能面临的处境。但我们的工作在这里;和平时期与我们并肩工作的中国同事和贸易伙伴则不得不面对这最坏的情况。对我们来说,逃跑似乎是懦弱之举。即使我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被命令撤离,但正是由于他们的道义上的支持,我们拒绝了加入逃亡的行列。
我们通过无线电和信使服务与日本和中国的军事指挥部协商,划出一个大约2.5平方英里的国际难民安全区。这块领地包括美国人开办的金陵女子学院、金陵大学及其周边空旷地、中国最高法院大楼等。我们在这里储存了2000吨大米和1万大袋面粉,并有450名中国警察把守。马市长给了我们5万元作为难民物资经费,同时也把这里的控制权交给了我们。
12月10日,蒋介石决定不再留守南京。在唐(生智)将军的带领下,留下2.5万名士兵拖住日军,直到蒋介石的20万大军撤离。(1)原文如此。撤军计划部署周密,执行有序。日军在一支已不存在的军队身上浪费了两天的弹药。等他们缓过神来,部队已经在100英里之外,以完整的建制向着预定的新防线行进。
12月12日,倾泻而下的燃烧弹在全城引发了大火(2)原文如此。。高爆弹和燃烧弹同时从天而降。我们可以看到有两架日本飞艇悬在紫金山孙中山墓的上空,无疑是在指挥着远处的炮火。当天下午,小股守军显然已无力阻挡入侵者。唐将军在没有为2.5万人撤退做好充分准备的情况下仓皇而逃。几个小时内,士兵们发现已无人指挥。恐慌成为必然的结果。就从那时起,30天的死亡噩梦开始了。
在一条通往长江的宽阔大道上,挤满了士兵、难民和军事装备,长达3英里。成千上万的逃亡者因恐惧而发狂,他们互相争夺逃亡的空间。这条大道很快变成了人员、武器和个人物品混杂的地方。一辆弹药车起火爆炸,附近的人力车、汽车和马车开始燃烧。在挹江门,更多的汽车拥堵在一起,起火燃烧。汹涌的人群将数百人推进了熊熊烈火之中。头顶上日军飞机则肆无忌惮地低空扫射,用大口径机枪不加区分地射杀难民和士兵。年老体弱和伤员无法逃脱,被混乱的人群踩踏得血肉模糊。
大约有一半的士兵逃出城。然而,当过度拥挤的小船在江中倾覆沉没,许多人被淹死了。仓促制作的木筏也翻了,将上面的人抛入冰冷的江水中。识水性的幸存者被日军飞机无情地扫射。那天晚上,从南京城墙边流过的浑浊的长江水,携带无数的尸体向南流入大海。
下午,由三个连组成的一支小分队在年轻军官的带领下集结起来,试图攻击南京城外3英里处的日军。但是他们被日军包围,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个例外。我的一位年轻朋友逃了出来,两天后,他出现在安全区办公室,讲述了这个故事。
12月13日,爬过尸体堆,沿着那条宽阔、昔日繁华且让全国人都引以为豪的大道,我看到了冒着烟的废墟。烧焦的尸体随处可见,有些地方堆积到6-8(3)原文没有度量单位。。在城门口,死亡之气——一种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可怕气味——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回头再看这座城,只见到处都是尸体、扭曲的汽车底盘、沉寂的枪口、厚厚堆积的炮弹壳和子弹壳,还有一捆捆血迹斑斑的被褥。
在城墙上,长长的、一排排临时编结的绳索在风中摇摆。它们是用绑腿、衬衫、被子、甚至弹药带做成的。当大火笼罩城门时,士兵们用这些绳索爬上了60英尺高的砖、石屏障(城墙)。我看到下面躺着数十具年轻男子残缺不全的尸体,这种悲惨景象说明他们的逃生工具制作得多么的匆忙。他们有些还活着,当我往下看时,随处可见扭动的胳膊和抽搐的大腿就是证明。
中国一直享有的位于南京的和平、有序的政权就这样结束了,共和国未来的希望就建立在这个政权之上。那天晚些时候我回到安全区时,日本人正从城墙上的缺口涌进城市。他们来得越来越快,成千上万的日军士兵、坦克、炮兵、步兵和卡车在一夜之间涌进了南京城。当时我们对即将到来的恐怖一无所知。我们天真地相信当天日本人从飞机上撒下的传单“待在家里”,他们说,“你们的日本邻居想帮助你们恢复秩序与和平”。而对手无寸铁的中国居民来说,这恰恰开启了日军为期四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暴行。
我们在日军进入南京后见到了他们,并向他们解释了安全区协议。他们承诺,凡是交出枪支的士兵都将被赦免。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得满城皆知。当天晚上10点,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解除那些寻求我们承诺保护的中国男性的武装。安全区的每个入口处都堆满了枪支。少数几个人在长时间的争论和我们的详细许诺后也同意缴械。我们后来是多么后悔这些保证啊!
我看到日本人进入了政府大楼,扫射那些在他们接近时逃跑的百姓。跑开意味着立刻被射杀。日本鬼子以狩猎的心情射杀中国人。我看到他们对劳工、商人和学生脸上显露的恐惧而露出笑容。这让我想起了魔鬼的野餐,这样的屠戮就是日军的邪恶快乐。
第二天早上(12月14日),一位日本大佐带着他的人马来到安全区办公室,要求我们交出他们认定我们藏匿的6000名士兵。当然,那里的人数要少得多,因为他们成功地换上了平民衣服,所以我们并没有找到这些人。日军军官们悻悻离去,但留下威胁。但当天有日军士兵先后4次来抢我们的汽车。当我们被那些人围困在办公室时,他们在安全区的另一个地方偷走了3辆汽车。
在南京,所有美国房产上都插上了美国国旗。当日军故意扯下、并当面把它们踩踏进泥土时,我们也无能为力。在安全区医院,日军冲进病房,抢走护士的钢笔和手表。与此同时,日军司令部的一些代表赶到,提出要用驱逐舰运送所有外国人去上海。我们的拒绝显然激怒了他们。他们在“为南京带来秩序”时,并没有指望外国观察员在场。
在安全区外,日军对生命的摧毁不断增加。他们追捕所有中国住宅里的妇女。如果有人反抗强奸,日军就会用刺刀刺死她们。日军甚至不放过六十岁的老妇和十一二岁的女孩。女人们被扔在地上,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强奸。许多女性被严重致残。从关着门的房子里传来的妇女尖叫声是那么令人生畏。
有一天,我们成功地将日军突击队挡在了安全区外,但他们每次都更加来势汹汹。在南京被占领的第二个晚上,一大群日军官兵强行越过我们,开始围捕那些看起来身体健康的男性,带走了许多平民和几个士兵。借着我们汽车大灯的光亮,我们看到他们每四五十人一组,被绳子捆绑在一起。即使被带往死亡之地,这些中国人脸上的蔑视是我能提供的最好证明,证明中国人最终是我们西方人所理解的“爱国的”民族。
日军毫不顾忌我们的感受,枪决现场就设在我们听力所及的范围内。10分钟后,我们可以清楚地听到日军机关枪的快速扫射声,残杀了与我们一起工作多年的年轻学生的生命,而我们曾承诺安全区要保护他们。那天晚上,我不禁想,当这些学生还没来得及运用我们的教诲,就被西方的武器和弹药夺去了生命时,我们教给他们西方思想和文化的优越性又有何用?
第二天早上,当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成员们聚在一起开会时,大规模的处决仍在进行中。我们可以听到附近的枪声。也许日军指挥官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士兵正在犯下的暴行! 我们决定拜访他们,婉转地解释情况,并要求他们采取一些措施,制止日军在街头和遭重创的中国家庭里肆意妄为。但两个小时后,成员们带着令人沮丧的消息回来了。他们就找到一个日军下士,但他不会说英语、德语或法语,而他们又不会说日语。所有的交流就是鞠躬和微笑,但我们仍能听到那些机枪声,不时被痛苦的尖叫声打断。
12月16日,强奸暴行正式开始。日本鬼子卷土重来,要杀光中国人并尽数抢劫财物。包括7名大学图书馆管理员在内的100多名妇女被抓,由军用卡车拉到安全区外。另一些中国人则沿着后街疯狂奔跑,一看到日本鬼子,他们就飞快地躲进门廊以寻机逃跑。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们安全区的50名警察被带走并遭枪杀。当一名美国人提出抗议时,他被日军士兵抓住,并被一名军官扇了耳光。尽管遭受了这样的侮辱,我们却没有人真正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看到多年前就与我们同甘共苦的人们在我们眼前被屠杀,真是令人发狂。
到此时,我们已在安全区内建立了25个难民营,每个难民营中有200至1.2万不等的受到惊吓的难民。在分散的建筑物中,还安置了4万人;9000名妇女被隔离在一栋大楼里,以防止她们受到攻击。
12月18日,整个南京几乎没有美国国旗不被扯下。英国和德国的国旗几天前就已经消失了。在专为使馆官员、商人和传教士的子女开设的美国学校,看门的中国人被告知,如果再把旗帜挂起来,他们就会被处死。南京城内到处火光冲天,日军士兵公然威胁要在杀掉居民后烧掉一切。“这些都是被征服的人”,一个日本少佐对我说,“他们凭什么指望得到恩惠?”
难民们——即使是我们营地里的难民们——也都被抢劫一空,尽管这些财产很微薄。被褥、燃料、衣服,所有的钱,甚至连一把肮脏的米都被抢走了。
对于抢劫的任何抱怨必然是死亡。当日军开始没收我们在安全区内配给厨房的大米时,我们关闭了厨房,把大米藏了起来。
12月19日,日本大使馆官员承诺将尽快恢复秩序。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起草了一些“官样”布告,张贴在外国的房产上。但这些布告很快就被日本士兵撕掉了,狂欢继续高潮迭起。外国人的房子和中国人的一样,每天都遭到不同的抢劫士兵多达十次的闯入。门上的玻璃把手、厕所和灯具的固定装置,甚至是门锁都被刺刀挖出来带走了。
到处都是肿胀、腐烂的尸体;街道上、房子里、城内的每一个池塘里都填满了尸体,在城外河岸边,尸体堆积如山。狗在尸体间游荡。臭气熏天,躲也躲不开,我们的衣服都被臭味浸透了。当中国红十字会卫生队试图清除街道上的尸体时,他们制作的木质棺材却被日军士兵拿走,用于点燃他们的“胜利”篝火。数十名身穿规定制服的红十字会工作人员被杀害。他们的尸体倒在他们生前正在搬运的尸体上。
12月20日,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成员再次拜访了日本大使馆,呈交了经过证实的暴行清单。如果他们对军方无能为力,难道他们不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东京政府吗?日本民族理应不会容忍这种屠杀。他们向我们保证会“尽力而为”。一名大使馆官员走进会议室,兴高采烈地宣布,17名宪兵当晚将乘巡洋舰抵达,秩序一定会恢复。17名宪兵岂能制止5万名杀人掳掠的士兵!
平安夜,南京最重要的商业街太平路起火燃烧。我开车穿过四溅的火花,越过余烬和烧焦的尸体,看到日军高举火把,在装完抢掠而来的货物后,放火烧毁商店。
三、南京的浩劫
中立者的证据
毫无疑问,所有的战争皆有暴行,尤其是在西方的战争中。我们很容易忘记此类事情,部分原因是自欺欺人,部分原因是在回顾历史时暴行似乎没有战争本身那么可怕。近年发生战争的特点与其说是暴行,不如说是宣传编造的暴行故事更多,这又往往使人们对暴行实际情况大打折扣。但是,当文件证明其存在时,当中立国的观察员目睹并记录了残忍和恐怖行为时,就应该将其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战争不会使人变得高贵,而会使人变得残暴。正是由于这一原因,田伯烈先生的关于日本在中国暴行一书至关重要。
这不是一本令人愉悦的书,因为它所记录的事实并不令人愉快。当日军于12月13日占领南京时,那里就开始了至少自18世纪以来空前的恐怖和残暴统治。日本人无法隐瞒这一点,因为有十几个外国人,主要是美国、德国和英国人,选择留在该市,以便为难民组织一个安全区;但当记者试图报道所发生的事情时,日军却以“严重夸大”为由对其电报进行了审查和扣留。正是这使得当时担任《曼彻斯特卫报》驻上海记者的田伯烈先生决定收集证据并以书的形式进行出版。这本书几乎完全由在南京和其他城镇留守的外国人的私人信件以及负责南京安全区的国际委员会收集的文件组成。它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大规模处决
当日军进入南京时,抵抗活动已经结束。那些能逃走的中国士兵都已经渡过了长江;数以千计的人死在了城门口,狗在啃食堆积如山的尸体;少数留下来的人进入安全区,向国际委员会交出武器,该委员会承诺他们的生命将得到保护。然而,在三周内,日军杀害了近4万名手无寸铁的人(从埋葬的证据来判断),其中30%的人从未当过兵。我们只要引述其中一封信件就可以很容易地得出这个结论。
12月22日,星期三——今天凌晨5点,行刑队在我们附近屠杀。听到百余声枪响后,我和施佩林在日军驻地以东四分之一英里处,看到50具尸体分散在一些池塘里。这些尸体显然都是平民的,他们的双手被绑在背后,其中有一具尸体的半个头颅被完全砍掉了。他们是被日军用来练习砍杀的靶子吗?
12月23日,星期四——我们在乡村教育系(the Rural Leaders Training School)营地的70人被日军带走并遭枪杀。日军士兵抓他们怀疑的任何人。凡是手上有老茧的人都被认定为士兵,老茧成了确凿的死亡判决证明。黄包车车夫、木匠和其他苦力频频被逮捕。中午,一名中国人被送到国际委员会总部,他的头被烧成了焦炭——眼睛和耳朵都没有了,鼻子也部分被烧没了,惨不忍睹。我用车把他送到医院,几小时后他就死了。他是和其他100多人绑在一起,浇上汽油并点火。他碰巧在外围,汽油只浇在了他的头上。后来,另一个类似的伤者被送到医院,他的烧伤面积更大,他也死了。看来他们很可能是先被机枪扫射,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中枪。第一个人没有枪伤,但第二个人有。后来,我又看到第三个人的头部和手臂也有类似的烧伤,躺在鼓楼对面通往我家的道路拐角处。很明显,他在死前挣扎了那么久。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残暴行为!
一些人被机枪扫射,一些人被烧死,还有一些人被刺刀再次刺杀。由于这些是大规模的处决,所以经常会有几个伤者能逃出来讲述自己的故事。这其中许多是放下武器的士兵,在可以保命的前提下自愿参加劳工团,也被杀了。
强奸和谋杀
官方的暴行就这么多了。但日本士兵在全城失控,射杀或刺杀任何逃跑或拒绝给他们钱或没有钱给他们的中国人,强奸妇女,抢劫和焚烧商店,闯入外国人家里。尽管有日本的新闻检查,这些暴行的描述还是在《曼彻斯特卫报》和其他一些英国和美国报纸上发表了。这些事件太可怕了,无法详细重复,但都在这本书中,供大家阅读。强奸案的数量难以计数。士兵们(有时是军官)在光天化日下在街上抓走妇女,或在晚上闯入民宅。女孩们被从安全区和受外国保护的建筑物中偷走,有时后来被送回,有时则永远不会再回来。抵抗的人被用刺刀刺死;试图保护自己妻子的人被射杀;在一个被证实的案例中,一个孩子因其母亲被强奸时哭闹而被闷死。
日军在很长时间里没有采取任何控制局面的措施。只有17名日本宪兵来管控5万名日军士兵。后来虽然增加了一些宪兵,但是这些宪兵常常加入抢劫和强奸的行列。一些军官实际上参与了这些行动;另一些军官如果发现士兵有强奸或抢劫行为,就会在训斥后让他们离开。日本大使馆官员(其中一些是心地善良的人)对军队无能为力。只有这十几个外国人不断冒着死在醉酒和欲望狂热的士兵手中的风险,设法从强奸和杀戮中挽救了数百人。
英雄故事
国际委员会的事迹确实是一个令人宽慰的故事,成员们的英雄气概怎么赞誉都不过分。其中最多的是美国传教士和医生,但所有的信件都怀着钦佩之情提到了德国商人拉贝先生,他被选为委员会主席。拉贝先生有他自己的方法:
由于日本士兵每天都要多次翻墙而入,拉贝不敢离开他的房子,这里安置了许多女性难民。他总是能让这些士兵从来时的线路离开,而不是从大门离开。当其中有人反对时,他就把他的纳粹臂章伸到他们面前,指着他的纳粹国家最高的勋章,问他们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招总能奏效!
来自其他城镇的报告表明,南京并非个例。在长江流域的其他城镇和华北地区也发生了完全相同的事情。然而,在华北日本正规军的纪律似乎要好一些,军官对部下的行为更多的是同情和较少的完全放任。
然而,总的来说,日军在中国犯下了史无前例的滔天大罪,而且没什么理由为其辩解。这些暴行发生在这样的时刻:人们天真地希望日本职业军队无法无天的许可至少即将结束,哪怕是被有组织的暴行所取代。日军在两方面都是肆无忌惮:轰炸和纵火,他们的士兵犯下了强奸和掠夺的罪行。田伯烈先生引用了《军人勅谕》(the Imperial Precept to Soldiers and Sailors)第3段:
那些崇尚真正的勇敢的人在日常行为中首先应该温和,并以赢得他人的爱戴和尊重为目标。如果你假装勇敢,以暴力行事,那么世界终将厌恶你,视你为野兽。
和平时期日本陆军所有部队都阅读过这些内容。让日军当局承认这个看法多少令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