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吉看山① [外一首]

范剑鸣

在安吉看山，我们可以换一个视角

不必把山看成岳，不必分出山高和山小

在安吉看山，需要看到神秀背后自有造化

需要气定神闲，让层云荡胸，归鸟决眦

在安吉看山，不必在意字典的定义

不必目测最高点、海拔，或坡度

在安吉看山，只需看到绿色向蓝色攀登

只需看到长风沿着抛物线滑向大地

在安吉看山，不必在意出身和名望

不必刻意想起太白的诗、黄公望的画

在安吉看山，我们已经换了一个视角

需要认出它们是山，而又不仅仅是山

在安吉看山，不必认出大竹海或灵峰山

不必追溯天目山捧着雄心奔跑了多久

在安吉看山，必须看出所谓地大物博

不过是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在安吉看山，不必看大地隐藏了多少金银

但必须想想群山之巅饱含着多少乳汁

在安吉看山，必须看到万物之间有天平

如果以爱为刻度，每一座山都是砝码

在安吉看山，不必谈论齐物论和进化论

但必须知道大地之美源于养育之恩

在安吉看山，可以告慰《山海經》

我们没有背叛大地，我们不会背叛大地

在安吉看山，我们看到山还是山

——群山在奔向《诗经》，家国仍“且吉兮”

注：①浙江湖州安吉，是“两山”理论的发源地。

浏览一本《河长日志》

——“是日，风和日暖。水浮莲

长得有些疯狂。”

——“是日，一个村民往河边

偷倒农药瓶，已被处理。”

——“是日，江上发现两只电鱼的船，

设备已被收缴。”

——“是日，请来十只渔船，

水浮莲，终于清理完。”

——“是日，……”看到这句话

我猜想他脑子里蹦出一个词：

“河清海晏”。

但这位村主任，似乎改了主意

他最终写下——

“是日，禁渔。河床无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