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在何处?
2021-11-22冯煜雯
冯煜雯
不由自主地,我的舌尖又触到了那三颗小牙,如刚冒出的硬邦邦的笋牙儿,倚在我的牙床上,参差排布。尖头的牙端一碰到舌头便迸发出了它的威力,疼得我差点儿惨叫起来。
不行,这三个家伙,必须根治!
医生取出了棉球,沾上麻药,棕色的药水顷刻间浸满了整个白棉球。刹那间,这普通的棉球已在我心里占据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毕竟,它将决定在那变幻莫测的拔牙过程中,我会坦然接受还是鬼哭狼嚎。
依嘱,我咬住了那颗棉球。麻醉药的味道并非我想得那样苦涩,相反,它竟有点清涩。正是在这清香之下,我的三颗小牙似乎正一点点地失去知觉……敬畏之下,我紧紧咬住牙关,也暂时咽下了即将喷涌而出的紧张。有了麻药,还怕什么?
时间已到。不知我的牙被醉得怎样,但我的腮帮子早已麻了。迈着同样许久未动的腿,我向那个是非之地走去。当我张开嘴,等待医生将我的棉球取出时,她拿着镊子的手微微怔住了。即便那不可捉摸的神情倏然而逝,我依旧紧抓不放:“怎么?”“不,没什么!”这声音,六分肯定,三分宽慰,但还有一分……犹豫?瞬间,我的心被揪了一下。
躺下,打光,器械全部推来,医生端坐一旁,口罩掩盖了她的表情,可眼里大写的宽慰还是清晰可辨。可当她俯下身,我依旧本能地感受到了震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没问题,都麻醉过了。
我明显感到冰凉的物件贴紧了我的一颗小牙,矛头对准牙床,一挖,一撬;瞬间,我嘴里的负重感便轻了好多,这动作很快,快到我都没感到什么疼痛,果然麻醉有效,我不觉感慨万千。又是相同的手法,同样的速度,电石火花间,我的那片牙床已是空荡荡的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三颗小牙混着鲜血已躺在了盘里,尖头的牙端,锥形的牙根,还有包裹着牙的暗红液体……果然药到病除!若没有这麻醉药,我还真不知会经历怎样的大灾大难,恐怕会痛到惨叫,疼到哀嚎!毕竟是硬生生地将牙挖出啊……长吁一口气,我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医生已在麻利地整理了,见我若有所思,回头冲我一笑,“我的技术不错吧?”“对对对,太高了,太高了!这速度,这形式,麻药的用量也恰到好处,疼痛都不知何处去了……”我一个劲地夸赞。她却始终不语,笑容也捉摸不透。
“你用舌头,碰碰三颗小牙前面的那颗牙试试。”
我满腹狐疑,但依旧照办。可我立马大惊失色。
被我碰的那颗牙,竟毫無知觉了?!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