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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系统服务供需视角下差异化推进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的探讨

2021-11-22高梦洋王宝良管梦鸾张强

环境与可持续发展 2021年5期
关键词:青藏高原文明指标

高梦洋,王宝良,管梦鸾,张强

(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12)

青藏高原位于亚洲大陆中部、我国西南部地区,包括西藏自治区和青海省全部区域,以及四川、云南、甘肃、新疆四省区部分地区,是我国乃至全球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1]。近半个世纪以来,随着经济社会发展进程的加快,高原地区城镇化水平迅速提高,人类生产生活对青藏高原脆弱的生态环境造成一定影响,快速增长的生态资源需求与高原区域有限生态供给矛盾日益加剧,如何平衡高原区域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是一直以来有关青藏高原的热点议题。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对青藏高原做出重要批示指示,在2020 年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强调“保护好青藏高原生态就是对中华民族生存和发展的最大贡献”,明确指出要“把青藏高原打造成全国乃至国际生态文明高地”①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强调,“保护好青藏高原生态就是对中华民族生存和发展的最大贡献”“把青藏高原打造成为全国乃至国际生态文明高地”。。青藏高原生态文明高地建设既符合党中央、国务院对保护青藏高原、构筑生态安全屏障的战略定位,也符合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同时对于推动青藏高原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青藏高原生态环境脆弱,地域广泛且不同区域间生态环境相差巨大,经济社会发展与地区资源环境水平、资源环境压力和资源环境体系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导致区域边界和发展方向模糊,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面临重重考验。在全力推进青藏高原生态文明高地建设的新时期,需要充分尊重青藏高原区域差异性,结合环境资源本底、社会建设水平、经济发展情况等多要素,科学评判青藏高原不同尺度区域的协调发展状况,为评价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的进程提供量化依据,更好地服务于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的系统管理及决策制定等工作。

鉴于此,本文在梳理当前生态文明评估体系现状的基础上,对各类生态文明评估方法在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评估中的适用性进行了探讨,基于“压力—状态—响应(PSR,Press-State-Response)”模型筛选关键评价指标,从生态系统服务供求角度提出了根据协调发展程度差异化推进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的思路,以期为青藏高原区域不同类型的生态文明建设管理提供参考。

1 研究现状

1.1 生态文明评估研究概况

生态文明评估是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一环,其建立在充分探究生态文明发展规律的基础上,是生态文明建设理论研究的具体实践内容。当前我国的生态文明评估体系研究和实践已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可以简单分为政府评估和学术界评估两类。其中政府主导的评估体系主要目的是针对不同行政单元开展绩效考核,带有强烈的计划色彩,指标设置一般围绕生态文明建设五大体系②2008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提出“要加快构建生态文明体系”,并详细阐述了生态文化体系、生态经济体系、目标责任体系、生态文明制度体系、生态安全体系五大生态文明体系。,并根据实际考核重点对指标体系进行调整[2]。如生态环境部2019 年发布的«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市县建设指标»,针对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市、示范县生态文明建设成效进行考核,划分了生态安全、生态环境、生态经济、生态制度、生态文化、生态生活六大领域共40 个指标。国家发展改革委2020 年印发的«美丽中国建设评估指标体系»,围绕空气清新、水体洁净、土壤安全、生态良好、人居整洁五个方面设置了22 个指标。学术界评估体系则主要来源于学术界研究,比如,梁文森构建的生态文明指标体系主要涉及国家环境宏观测评指标,细化为大气环境质量、水环境质量、噪声环境质量等8 个自然生态要素为重点的层面,从微观角度对企业乃至居民户下设了36 项测评其环境的指标[3];杨开忠等以生态足迹分析方法为核心,利用生态效率(包括生态足迹和GDP)等生态指标计算不同地区可持续发展的程度,从而对比生态文明发展状况,方法简单且普适性强[4];王然则秉持体现生态文明建设任务、坚持绿色发展的思想及原则,从生态文明基础指数、生态文明建设指数、“一票否决”思想3 个一级子系统、7 个二级子系统和33 个具体指标出发构建了中国省域生态文明评价基本指标体系[5]。

然而,对于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评估来说,现有的评估体系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政府评估体系一般更强调全国通用性,青藏高原发展以“生态保护与建设”为核心,此类指标体系未能突出青藏高原在国家发展框架中维持生态功能稳定的重要战略地位[6]。学术界评估体系研究则相对丰富,但更倾向于区域环境本底、资源供给能力评估,或人类活动需求、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之间的加权和协作关系,很少有学术研究将人类对环境资源、生态安全所采取的一系列调节举措纳入评估,忽视了青藏高原生态环境及社会发展是不断动态变化的这一客观事实。同时多数学术研究将重点放在省域、市域或其他尺度,针对青藏高原整体区域开展生态文明评价的研究较少[5,7-8]。

1.2 生态文明评价分区分类标准研究概况

随着生态文明评价指标体系研究的不断深入,人们逐渐意识到将不同评价基础的地区置于同一个评价框架内的“一刀切”式评价不尽合理,尤其忽视了区域差异性对生态文明评价的影响。评价地区差异性可分为先天性差异和后天性差异:先天性差异包括资源禀赋、气候环境等;后天性差异则包括人口分布、生态环境问题、地区功能性、经济结构等方面。从分区标准来看,现有的生态文明建设分区方法可以概括为四类:第一类是基于自然地理环境的评估体系,通过直接结合自然地理系统的地质、气候、自然资源等各类要素进行区域划分;第二类是依据生态环境区域化异同开展分区研究,重点围绕环境问题发生的潜在可能性规划解决路径;第三类是围绕资源禀赋异同开展研究,依托资源丰富度和资源类型差异进行分区;第四类则是以地区功能性异同为分区依据,在资源、水文、地形、人口、经济发展等多个因素基础上以功能性进行分区。虽然四类方法都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但并不能完全适用于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分区评价[2,5,7,9-10],参见表1。

表1 青藏高原不同分区分类方法适用性分析

2 构建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分类评价模型

2.1 分类思路

确立合理的评价单元开展生态文明分区分类评价是差异化开展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研究的关键。对1995—2019 年20 多年来青藏高原相关文献进行梳理和分析发现,现有研究从生态系统间相互作用、实践、对策及评价等方面对青藏高原整体区域及各系统的可持续发展进行了丰富的探究[11]。近两年部分学者开始关注将整个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与需求水平相关联。徐凌星等人[12]通过筛选可以量化供需能力的生态指标,构建了服务供需关系测度模型,揭示了1995—2015 年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给分布、需求分布和供需关系的时空特征。陈心盟等人[13]结合遥感、气象、土地利用等多源数据,分析了生态系统服务的时空变化及权衡协同关系对青藏高原地区生态环境和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重要意义。Wei Shi 等人[14]利用人口密度和经济密度计算生态系统服务需求,建立基于生态系统服务矩阵理念的生态系统风险指数,揭示了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格局,确定了供需失衡可能引发的生态风险区。综上,本文拟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角度展开探讨,为青藏高原地区分类开展生态文明建设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2.2 分类评价模型

青藏高原是一个庞大又复杂的系统,高原内部各区域地理差异明显,环境质量、生态安全和生态系统服务能力与人类活动、社会进步、经济发展息息相关,且逻辑关系复杂。如果将青藏高原区域作为一个“大系统”开展研究,可以认为它由人口、资源、环境、经济、社会和公共团体(包括个人、政府等)六个子系统组成,简单整合后可以归并为三个子系统,即“人类”亚系统、“支撑”亚系统及“自然”亚系统[15],即:

“人类”亚系统=人口+公共团体

“支撑”亚系统=经济+社会

“自然”亚系统=资源+环境

PSR 模型以“压力—状态—响应”逻辑思路为核心,能够体现人类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人类从自然环境中获取资源的同时排放废弃物,而自然和环境状态的变化又反过来影响人类生存和经济发展,进而推动人类社会通过相关政策、制度以及意识行为对这些变化做出反应。运用PSR模型综合分析青藏高原区域生态系统状况、经济建设、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与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方向契合,能够为基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研究背景下的青藏高原生态文明评价提供一种逻辑基础。

本文拟围绕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展开研究,目的在于通过监测和评价青藏高原各个地区的生态系统服务需求、供应能力及响应措施,综合评价该区域目前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及调节情况,从而对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情况开展分类研究。参见图1 即PSR 模型框架图。

图1 PSR 模型框架图

3 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体系构建

基于PSR 框架设置青藏高原生态文明评估指标,以青藏高原“大系统”为核心,“服务需求”为高原大系统的三个亚系统发展中需要消耗或获得的服务数量,即为高原大系统的“压力”来源。“服务供给”为三个亚系统当前的供给能力,即青藏高原大系统目前的“状态”。此外,为维持青藏高原“大系统”的生态与经济发展平衡,则需要从三个亚系统入手,通过适当的手段对该系统进行调节,属于该系统的“响应”。因此,可采用压力、状态、响应作为该指标体系的“准则层”,自然环境、人类活动、经济发展作为该指标体系的“要素层”,然后筛选对于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压力、状态、响应情况影响较大的典型要素作为“指标层”,初步得到表2 所示的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指标体系。

表2 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指标体系

续表

(1)压力层(Press)以青藏高原“大系统”面临的主要问题为导向,分析青藏高原区域关于生态环境压力、经济社会发展压力、人类活动及人口变迁等方面的主导因素,挖掘各类问题的驱动因素,并将其作为本研究的压力指标进行动态监测。

(2)状态层(State)主要剖析青藏高原生态服务系统的现有状态,包括环境供给能力、经济发展现状、人类活动强度等方面,遴选能够科学表征上述情况功能性与完整性的指标作为状态指标,对研究区域的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进行测度。

(3)响应层(Response)则着重收集为调节青藏高原生态服务系统压力而开展环境保护以及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手段和措施,着重选取青藏高原地区已开展的或即将开展的各类生态建设工程和生态保护活动,所采取的包括绿色发展、生态补偿等生态经济及制度方面的措施,以及宗教文化建设等方面,浓缩为响应指标来反映对高原生态服务系统的调节情况。

如图2[17]所示,基于PSR 模型建立的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指标体系能够全面涵盖“自然”亚系统、“人类”亚系统、“支撑”亚系统等组成青藏高原“大系统”的所有要素,既可以展现正面影响也可以展现负面影响。该体系不但贯穿了“压力”“状态”“响应”指标的整个动态分析过程,而且能够评估“过去”“现在”“未来”不同时间节点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状态。整体来看,该体系能够从领域维度、影响维度、时间维度相对全面地展现青藏高原生态系统的服务需求、服务供给能力和调节措施。

图2 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指标体系维度分析

4 协调发展度模型与分类评价标准

探讨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需求与服务供给之间的矛盾,本质上就是探讨生态环境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状况。在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动态评估体系中,“自然”亚系统描述的是生态环境,“人类”“支撑”亚系统描绘的则是经济社会发展状况。耦合协调度是指各方面相互作用中良性耦合程度的大小,能够体现系统之间的协调程度,在人与自然协调发展评价研究中被广泛应用。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对青藏高原协调发展现状进行评价,首先需要将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指标框架按照三个亚系统对指标层进行重新分类,得到表3 的青藏高原协调发展评价要素表。

表3 青藏高原协调发展评价要素表

续表

选用廖重斌[18]提出的协调发展度计算模型,从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角度开展协调度研究,得到三个系统间的耦合协调度模型为:

式中,C为协调度;k为调节系数,k≥2;f(x)、g(y)、e(i)分别为“自然”“人类”“支撑”亚系统的综合评价指数。在协调度模型的基础上,计算协调发展度模型,可以反映各系统间的整体综合协调发展程度。协调发展度模型的表达式为:

式中,D是协调发展度,T为综合评价指数,反映的是两系统,或是三系统的整体效益或者水平;∂、β、r的取值按照等权重的处理方式。为了更好地分析系统间的协调发展程度和所处的阶段,参考已有的研究成果,将协调发展度按照表4进行分类。[19]

表4 基于生态服务系统供需情况的分区结果

综上,根据青藏高原生态服务系统需求及生态服务系统供应衡量协调发展现状,初步将青藏高原划分为协调发展类、过渡发展类、失调衰退类三种类型。

(1)协调发展类:该类地区表现出生态系统服务资源充盈的状态,说明该地区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较强,或者生态服务需求相对较小。青藏高原属于生态脆弱区,一旦受到损害,其生态环境将很难恢复。虽然该类地区呈现生态盈余状况,植被资源丰富且生态环境开发程度相对较低,但也不宜对其自然资源进行大力开采。因此,该区域可依托生态盈余的优势,将其打造为青藏高原重要的碳汇资源储备区。同时,要加强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监督和生态环境保护,确定区域森林、草地碳汇基线,以制度安排形成长期稳定的碳汇交易机制,逐步建立碳汇功能区,通过生态建设提高该地区的碳汇增量,以作为促进经济增长和解决就业的主要途径[20]。

(2)过渡发展类:该类地区表现出相对均衡的服务供需关系,说明该地区生态系统服务需求压力与供给能力、社会调节能力相对匹配。应进一步合理利用资源,有效控制人类活动,使区域经济社会发展能够适应当地生态系统承载能力的要求。同时要进一步完善生态保护补偿机制,推动实施流域上下游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探索建立市场化、多元化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可适当发展高原特色农业、生态旅游业等高原特色产业,同时在严格保护生态环境的前提下支持推进产业绿色转型,合理利用丰富的水能、太阳能等清洁能源,在保护好青藏高原脆弱的高寒草地生态系统的基础上,推进青藏高原多种产业综合发展。

(3)失调衰退类:即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矛盾突出地区,表示该区域内生态压力突出,供需失衡造成的生态风险水平较高,需要在降低环境及生态压力的同时强化系统调节措施。应重点关注该区域生态安全及生态环境建设,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监测监管,加强国土空间发展的保护机制,确定合理的生态红线,合理配置生活、生产和生态空间;提高生态环境污染治理水平,加强源头区的水环境保护、人口聚集区的水生态环境综合治理以及饮用水水源地的环境专项保护,注意工业废气排放管控与废气综合治理,关注该类地区人居环境整治及建设用地治理修复;着重统筹青藏高原生态屏障区生态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建设,科学规划青藏高原国家公园群建设[21],不断夯实青藏高原生态本底,保证“赤字区”的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相互协调,实现区域可持续发展。

5 建议

本文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角度出发,统筹考虑人类为实现青藏高原生态环境永续发展采取的调节手段,探索建立要素覆盖广泛的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体系,筛选行政单元统计年鉴、监测管理可获取的指标,实现该评估指标的精确量化,通过综合评判地区协调发展状况对青藏高原区域进行归类,探讨青藏高原不同类型地区的生态发展路径,为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分类评价提供一个较为合理的研究思路。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由于青藏高原自然环境具有很大的差异性,高原不同地区的资源环境、人类活动、经济社会发展差异较大,主导青藏高原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的驱动因子也不尽相同。因此,在下一步工作中,需要针对评价指标进一步开展细致的调查和遴选,挖掘对于“自然”亚系统、“人类”亚系统和“支撑”亚系统的主导问题、驱动要素及调节措施,扩大评价指标库范围,结合成分分析法过滤统计范围重叠的评价指标,筛选得到青藏高原生态文明建设评价指标层中的关键指标。通过实地调研、资料查询等方式对评价指标框架进行优化调整,通过实例验证确定该模型的调节系数,更全面地探索青藏高原地区针对不同生态系统服务供需情况的发展模式,从而为青藏高原生态文明高地建设提供更全面、更科学的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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