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代客外汇业务守正创新

文/冯茜 编辑/白琳

近年来，我国外汇市场取得了长足发展，外汇领域改革开放不断深化，市场产品和境内外参与主体持续丰富，汇率市场化程度显著提升。根据参与者的不同，外汇市场可划分为银行间外汇市场和银行对客户外汇市场两个层面。其中，商业银行作为最主要的外汇服务供应商，承担着连接市场和客户的“桥梁”角色。一方面，企业客户通过银行提供的代客外汇服务，完成货币兑换与汇率风险对冲；另一方面，客户层面对外汇的供需要求也经由银行向银行间外汇市场传导，影响着汇率定价和外汇市场的走势。

201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双向波动弹性增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历史波动率已逐步接近欧元、英镑、日元等发达经济体货币的波动率。但很多企业还没有适应市场环境的这一变化。交通银行对A股上市公司汇兑损益披露信息的研究表明，2020年度报告汇兑亏损的上市公司共计2278家，报告汇兑盈利的共计671家。在2020年人民币整体升值的背景下，家用电器、汽车、电子等出口依赖度较高的行业受汇兑损益的影响较大。由此可见，很多企业的保值避险意识仍相对薄弱，资产负债配置存在过度顺周期等问题，导致外汇敞口被动承受着汇率波动的影响，甚至侵蚀了企业利润。

企业管理汇率风险离不开银行的专业服务。银行应根据企业客户需求和市场变化，不断完善和提升代客外汇业务的服务质效，守服务实需之正，守风险中性之正，创场景应用之新，创客群业态之新，让外汇市场改革的红利惠及更多市场主体。

服务外贸高水平发展

汇率波动将直接增加跨境贸易企业的汇率风险。在企业出口收汇和进口付汇的过程中，汇率波动导致以本币计算的收入或支出发生变化，让企业盈利前景面临不确定性。大多数国内企业不具备通过改变产出结构、经营地点、贸易伙伴国或者贸易方式将汇率风险向外转移的能力，需要借助银行的汇率风险管理服务形成相对稳定的汇率环境，进而降低生产经营管理的不确定性。

围绕跨境贸易从采购、生产到销售的各个资金运用环节，银行可从成本管理、账期管理、融资管理等场景切入，为企业量身定制汇率风险管理服务方案。

一是订单管理场景。以出口贸易结算周期和业务环节为例，在签订出口合同时，银行即可为企业办理外汇远期以锁定单笔订单收益。若企业对外汇远期价格不满意，银行还可为企业设计买入外汇封顶期权组合，提升未来的结汇价格。

二是应收/应付账款管理场景。企业未来外币收付现金流具有不确定性，带来操作机会的同时也增加了管理难度。对此，银行可通过提供外汇即期和远期挂单产品，在汇率达到销售或采购要求时，为企业及时锁定相应期限的结售汇价格。对于具备一定外汇管理能力的企业，银行还可根据企业订单周期和外汇头寸的具体分布情况，为其量身设计外汇套期保值的比例、产品组合和交易策略，助其实现灵活管理外币头寸流动性。

三是结算融资场景。鉴于部分企业对外汇衍生工具仍持谨慎态度或内部授权流程较繁琐，银行可为企业设计结算融资方案实现静态套保。例如，为出口企业提供与收汇币种一致的外币融资，或通过结算产品帮助进口企业调整收付款币种，以实现消除账面外汇风险净敞口的效果。

降低投融资综合成本

对于因跨境投资、跨境借贷而持有外币资产或外币负债的企业来说，大量外汇风险敞口暴露在波动增大的市场环境中，会增加跨境投融资的决策难度和管理成本。随着我国企业深度融入全球经济，银行的服务范畴也相应从传统的贸易金融领域，向资本项目跨境投融资场景拓展延伸。

跨境融资场景

近年来，人民银行、外汇局不断完善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政策框架，使企业可依其净资产规模在一定额度内自主借用外债，并简化了外债备案流程。这为境内企业（除房地产和政府融资平台）根据境内外利率汇率环境和融资难易程度等因素的变化择机融入境外低成本资金提供了便利。

通过发挥境内外银行机构的联动优势，境外银行为境内企业发放外币贷款，境内银行同步为企业合理匹配外汇远期、外汇掉期或货币掉期产品，在帮助企业将外币债务转换为本币债务的同时，也规避了还本付息购汇时可能面临的汇率、利率风险。这不但有利于降低企业的综合融资成本，也为企业打通境外融资渠道提供了安全保障。

海外投资场景

企业开展海外项目投资或并购时，目标国的宏观经济情况、外汇监管政策、汇率市场走势等，都是决策的关键变量。例如新兴市场国家的汇率不仅受国内政治动荡的影响，还会因欧美国家的货币政策调整产生连锁反应。

通常而言，企业会采用自有资金与融资资金相结合的方式进入海外市场。对融资币种选择，企业一般优先考虑的因素是能否与未来还款币种相匹配，以实现汇率风险的自然对冲。实践中，很多企业在融资阶段会选择相对低成本且流动性充裕的国际通用货币。如果融资币种与还款资金来源或交割币种不一致，投资项目的时间跨度越长，汇率的不确定性也就越大。因此，银行代客外汇服务的最佳进入时期应当在海外投资的决策制定阶段。代客外汇团队应提供多维度的汇率、利率走势和市场预期分析，与项目融资团队共同为企业设计融资结构和方案，制定科学合理的汇率风险管理策略和执行计划。在时间跨度较长的海外投资项目中，制定汇率避险的交易策略应考虑不同期限外汇衍生产品的流动性和货币之间利率差的变化趋势，以帮助企业选择合适的套保期限，通过滚动锁定的方式来降低套期保值的成本，实现海外投资的综合回报目标。

响应新客群的外汇业务需求

在我国金融市场双向开放日益推进的背景下，全球投资者加速配置人民币资产，贸易新业态发展方兴未艾。市场参与主体的丰富，激发了多元化的外汇业务需求。

境外投资者客群

中国经济长期向好令境内人民币资产对境外投资者的吸引力不断增强。目前，境外投资者主要通过银行间债券市场直接入市渠道（CIBM Direct）、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和债券通三种渠道参与投资人民币资产。然而，各渠道开展外汇风险敞口套期保值的规则不尽相同，客观上增加了境外投资者的交易成本。在QFII模式下，投资者可基于实需原则在托管行或其他境内金融机构办理汇兑和外汇衍生套保；在债券通模式下，投资者可通过香港结算行办理“北向通”下的外汇风险对冲业务；在CIBM Direct模式下，投资者既可以作为客户与境内金融机构直接进行外汇交易，也可以通过主经纪模式进入银行间外汇市场，但需在银行代客模式和进入银行间外汇市场模式之间二选一。

上述政策层面部分放开了外汇套保的办理渠道，境外投资者可在结算代理行/托管行以外的金融机构办理外汇衍生交易，也可选择银行作为主经纪商进入银行间市场。这为银行提供了业务竞争的机会和空间。传统上银行代客外汇业务办理流程涉及诸多环节和协议文本，而境外机构投资者调整头寸时需要快速对冲汇率风险，因而银行套保流程与投资决策过程恐难匹配。服务此类客群时，银行需关注各项开放措施中关于交易环节、汇兑环节、汇率避险环节的相互衔接，优化微观层面的操作流程，提供一站式服务方案，以满足境外投资者对收益率、安全性和流动性的综合需求。

新业态长尾客群

不同于传统贸易，以跨境电商、市场采购贸易、外贸综合服务等为代表的外贸新业态呈现出市场主体多化元、线上交易高频化、业务模式差异化的特点。与此同时，贸易新业态客户多为尚在发展初期的中小企业，汇率管理基础薄弱、专业人才缺失。此类长尾客户受限于自身议价能力和市场环境的限制，主动进行汇率风险管理还存在诸多困难。第三方金融服务商如跨境支付机构等，主要服务集中于即期汇率风险的管理，仍需要用户自己判断汇率波动。

现阶段，银行正在为跨境电子商务和外贸综合服务等市场主体凭交易电子信息实现资金收付和汇兑服务，不断推出便利化措施。而与此同时，银行还应强化汇率避险服务，针对企业契合贸易新业态特点的业务需求在生产周期、付款方式、议价能力、利润水平方面的特点，围绕交易新场景，提供更加标准化的线上汇率避险产品，将外汇交易产品嵌入贸易金融整体流程，合理降低中小企业汇率避险服务门槛，以满足新型贸易企业交易场景的定制化、碎片化需求。

练好代客外汇业务服务的内功

银行作为外汇市场交易业务链条的关键环节，一端连接着企业和机构客户，一端深入参与外汇市场。银行应主动作为，扩大代客外汇业务服务覆盖面，提升汇率避险服务的专业度，帮助企业树立成熟的外汇风险管理理念，科学应对汇率涨跌，促进外汇市场平稳健康发展。

一是充分发挥代客外汇业务的独特优势。与传统信贷业务相比，代客外汇业务的专业性较强，人员培训耗时长、投入多，收益体现相对不够直观，易对客户服务不充分。实践中，代客外汇业务具有较强的“护城河效应”，银企一旦通过代客外汇业务开展合作，同业替代性较弱，可带动本币业务和其他资产业务合作。另一方面，以代客外汇业务为企业跨境贸易和投融资的外汇敞口进行套保，也是银行控制信贷风险暴露的有效手段，有利于银行自身的稳健经营。因此，具备实力的银行应加大对代客外汇业务的资源投入，提升专业化服务能力，将其打造为拓展客户、加强客户粘性、实现差异化竞争的利器。

二是提升展业能力，畅通服务“最后一公里”。运用外汇衍生品对企业而言，是汇率风险管理的最后一道屏障。汇率风险管理并不只是外汇衍生品的简单运用，而是应将套期保值理念和目标贯穿于企业基础交易场景乃至资产负债摆布、财务报表管理之中。银行应加强外汇业务专业人才队伍的培养，加强基层代客外汇服务的展业能力，向企业普及外汇衍生工具的基础知识，帮助其建立风险中性的汇率管理体系。

三是优化银行内部的跨部门协作。代客外汇产品功能和流程的设计，是银行从前端营销、交易到中端合规、风控，再到后端运营、科技的综合实力的反映。代客外汇业务并非简单的营销和交易，需要包括交易部门、产品部门、风控部门、客户部门、经营单位等多部门的协同合作，提升客户服务效率。同时，还要研发标准化、线上化的外汇衍生产品，并用好数据资产和数字化手段，综合掌握客户外币资产负债、跨境资金流动、外汇交易数据等情况，将合规和风控要求内嵌于线上流程之中，为客户提供专业化、精细化和定制化的汇率风险管理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