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在广州的“女书圣”萧娴

胡荣锦

萧娴是谁？

有一年夏天，我参加荔湾区教育局组织的夏令营，我们在潮州寻访韩愈等名人旧迹。

在湘子桥头，我们回望雄壮的广济楼，感觉到它真是太有气势了。

壮丽的广济门城楼原称“广济楼”，也称“韩江楼”，是原潮州古城七门中最巍峨壮观的一座，同时也是潮州名城的主要标志。

广济楼始建于明洪武三年（1370年），楼置于高大厚实的台基上，雕栏画栋，四面环窗，飞阁流丹，巍峨壮观。

楼上有很多题字，忽然一个学生问我：“挂在最高层的题字‘广济楼是谁写的？”

“萧娴！”它挂得很高，署名看不清楚，但我还是肯定地答道。那一笔风神潇洒的康体书法，应该与曾在潮汕地区教过书的萧娴有关。

能在风景名胜的匾额题字，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但萧娴的名字，那位学生还是很陌生：“萧娴是谁？”

“她可是在我们广州成名的‘女书圣呢。”我讲起萧娴的故事，这些在广州长大的学生围了过来。

13岁时就有“粤海神童”的美誉

萧娴1902年出生在贵州，他的父亲萧铁珊在广东做官，她3岁时随父移居广州。

萧铁珊精于诗文书法，是西南名士、南社社员。经常在书房看父亲写字的萧娴也舞文弄墨。7岁时，她摹仿父亲的书法写了一幅字，劲健的笔力和豪放的气概，令父亲欣喜不已，他开始认真教她学习书法。

1915年，广州大新百货公司落成，典礼上，萧娴送了一副丈二大的对联去祝贺，联语是她父亲拟的：

大好河山，四百兆众;

新辟世界，十二重楼。

当时，我国的人口是四亿五千万，遂有四百兆众的说法。广州大新百货公司楼高12层。

对联的内容当然很贴合，但人们更惊奇的是：这对联是一个13岁的女孩写的？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相信这么好的巨型作品，出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女孩之手。

面对大家的质疑，父亲问萧娴敢不敢当众挥毫。

“好！”萧娴一点也不怯场。

她当场大笔一挥，写了一个大横幅：“壮观”，以雄浑的笔力，险奇的结体，引起全场轰动。

在场有不少饱学之士，他们看出这个小女孩才学不一般，她的书法以“三石一盘”（篆书《散氏盘》《石鼓文》、隶书《石门颂》、楷书《石门铭》）为宗，很有功力。

13岁的萧娴能应众挥毫，一时轰动羊城，被报刊誉为“粤海神童”。

萧娴留在广州的书迹

一众学生听了萧娴“粤海神童”的故事，望着“广济楼”上她的题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有人问：“成名在广州的萧娴在广州有留下书迹吗？为什么我们没看到。”

“当然有啦！”我告诉学生们。

成为“粤海神童”之后，萧娴受到广州文化界的高度关注，她应邀与谭延闿、高剑父等书坛名宿一道为二沙岛风景区写碑刻石，照相馆也悬挂她的照片，题为“大书家萧娴”。

当时，广州二沙岛有一个疗养院叫“颐养院”，她在这里题了字：静乃寿（“乃”的繁体字或者异体字写作“迺”和“廼”）。

广西桂林的隐山有“天下第一隐修之地”的美誉，清朝名人阮元在石刻《隐山铭》中有句云：“士高能隐，山静乃寿”，萧娴的题字移来一用，作为疗养院“颐养院”的题字，确实寓意深远。

有学生立刻用手机在网上查到：“颐养院”在广州二沙岛的最西端。

“可惜进入不了！”那学生一脸遗憾。因为那里现在是广东省体育运动训练基地，不会随便让外人入内。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禁区”，才能保护到萧娴的题字，我想。毕竟，目前在她的成名之地，“静乃寿”，是她留下的唯一书迹了。

回广州后，我托朋友去二沙岛那幢小洋楼，实地拍照，将萧娴的题字“静乃寿”交给学生们看。

学生们在了解“静乃寿”的意思后，对萧娴，他们不只是佩服她的书法，还很敬重她的学养：“真正的书法家，不只会写字啊！”

萧娴从小爱读古文诗词，喜欢跟父亲参加著名诗社南社的雅集，她被大人称为“南社小友”。她还考入了广州美术学校，先攻油画，后从高奇峰学画梅花。18岁时，广州书法社即吸收她为社员，锻炼与提高的机会就更多了。

听了学生们的感慨，我知道他们长了见识，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雄深苍浑此才难

1922年，20岁的萧娴随父亲移居上海。

公认文化盟主的康有为偶然见到萧娴临写的《散氏盘》，大為赞赏，题诗相赠，称赞她“雄深苍浑此才难”，又推许她将会成为书法史上“卫（琰）管（道升）”那样的女性书家代表人物。

拜师康门后，萧娴的书艺大进，隶、篆、楷书皆精，她的行楷大字，气韵沉雄，结字精微，独步当代。萧娴的艺术成就获得国学大师章太炎、名士章士钊、大书法家于右任等人的高度评价，有“女书圣”之称。

萧娴成名于广州。那时的广州是岭南著名的通商口岸，这里思想活跃，有趋新的文化氛围。这对萧娴童年的旨趣、性情与独立人格的培养产生了重要影响。

由于几千年的“男尊女卑”世俗观念的消极影响，在中国书法发展史上，有成就而又能享名的女性书法家凤毛麟角。在书法创作上有极高声誉，且兼治绘画、诗词、印章之学，又能在书法教育方面作出探索与业绩者，20世纪的书坛当首推萧娴。

当了解萧娴的艺术经历后，一位学生说：“我们有幸生长在萧娴成名的广州，荔湾又历来是文化之乡，有着良好的艺术氛围。我们也要像少年萧娴那样，勤于学习，学习她的艺术才华，学术精神，创造自己的辉煌。”

萧娴简介

萧娴（1902—1997），中国当代最著名的女书法家，原中国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贵州省贵阳市人。萧娴幼承庭训，小小年纪就以善作擘窠大字闻名;1964年被吸收为江苏文史馆馆员，1981年，江苏省南京市文联为她在江苏美术馆举办书展，是建国以来江苏省最盛大、历时最长、观众最多的书展之一;1984年调入江苏美术馆，专门从事创作;1997年因病离世。代表作品：《萧娴书法选》《萧娴先生书法集》《石门颂萧娴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