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同度分析——基于2019年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文化认知调查

朱晓军 王雪勤

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或地域社会群体历经漫长历史发展阶段而形成的具有鲜明文化特征的代表性符号，是其思维方式、信仰风俗、审美情趣和民族情感等的凝练表达[1]。如长城、长江、黄河等都是中华民族的重要象征，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标志。我国的发展离不开提升“硬实力”，也离不开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这一“软实力”。国内外研究机构和研究者曾多次开展过国外民众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与印象调查，比较有影响的有2017年北京师范大学文化创新与传播研究院联合国际调研平台SSI开展的第三次外国人对中国文化认知调研[2]，关世杰对美国民众调查[3]、游国龙对印度民众的调查[4]、刘泓廷对韩国民众[5]、林利亭对印尼民众[6]、吕鹤对马来西亚民众[7]、陈莉对突尼斯民众的调查[8]等。

目前还没有针对中亚国家的中华文化符号认知调查。中国需要了解中亚国家对中华文化符号的认同，以便更好地讲好中国故事。自2013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以来，中国领导人与中亚各国领导人互访越发频繁，在“一带一路”倡议及国内、国际事务上做到相互理解和支持。随着“一带一路”建设向纵深推进，中国与中亚各国、政府之间的磋商合作、民众之间的交往交流进一步加强。中国与中亚国家加强文化交流，推动文明互鉴，能够更好地架起心灵沟通的桥梁，是沟通民意、凝聚民心的重要举措。

吉尔吉斯斯坦在“一带一路”倡议中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点，处于核心地位。中吉两国是山水相连的邻邦，有着约1100公里的共同边界。吉尔吉斯斯坦是古丝绸之路穿越的地方，两国自1992年建交以来，政治互信不断提升，人文合作蓬勃开展，安全合作不断深化，共建“一带一路”成果丰硕，目前中吉关系处于历史最高水平，已成为相互尊重、友好合作、互利共赢国家间关系的典范。对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开展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和喜爱度调查，旨在为开展大规模的中亚国家民众对中华文化符号的认同进行摸底，进行一次有益的尝试。

一、调查基本情况

（一）研究方法

本次调查遵循定量的研究方法，笔者于2018年12月初至2019年1月底在吉尔吉斯斯坦进行调研，考察受访者对28个中国文化符号的喜爱程度。本研究对调查结果采用了随机抽样，同时考虑到了性别、年龄、居住地区、受教育程度等影响因素。新疆大学驻吉尔吉斯斯坦汉语教师志愿者收集到165份调查问卷，进行了SPSS数据录入，并对其进行逻辑检验。

运用权威标准统计软件SPSS对收集到的165份调查问卷进行描述统计及相关性分析，得到其对中国文化符号的知晓度及喜爱度情况。根据分析结果，结合吉尔吉斯斯坦民族文化特性，提出针对吉尔吉斯斯坦的文化传播建议。

（二）问卷设计

本次调查问卷共涉及11个种类的中国文化符号中的28个项目。问卷设计了封闭性答案“没听说过”“很不喜欢”“较不喜欢”“中立”“较喜欢”“很喜欢”，分别赋值0、1、2、3、4、5。统计时对上述项目中的子问题得分进行加总，在此基础上得到新变量“文化符号得分”。为了保证样本的可推及性，笔者在问卷设计中兼顾了年龄、性别、经济水平、民族、居住区域（首都城市、非首都城市、郊区）受教育程度、职业、宗教信仰、党派倾向等因素。

（三）样本分布

此次调查采用随机抽样方式，受访者样本共计165人，调查对象为吉尔吉斯斯坦民众，用以分析其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同度影响因素。

在年龄分布上，主要将受访者划分为6个年龄段：其中18岁以内为53人，占32.12%；18至25岁76人，占46.06%；26～35岁11人，占6.67%；36～45岁13人，占7.88%；45～55岁6人，占3.64%；56岁以上6人，占3.64%。在性别分布上，受访者男女比例接近1 : 3，这与中亚国家人口结构失衡有一定关联。其中男性共计44人，占26.7%；女性共计121人，占73.3%。中亚国家民众往往将收入情况视为个人隐私，不愿透露个人收入情况居多，因而此次调查的165人中127人收入情况缺失，占77%。调查对象中居住在首都和其他大城市的居多，共占65.5%。七成以上的受访者是吉尔吉斯族（73.7%），其次为柯尔克孜族（10.3%）、俄罗斯族（5.5%）、塔吉克族（3.6%），其他诸如乌孜别克族、蒙古族、东干族等共占6.9%。信仰伊斯兰教人数为142人，占比86.1%。无党派倾向性者共计157人，占比95.2%。

本次调查采用线下问卷调查方式，调查对象为说俄语的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因而调查问卷采用中、俄双语进行。

二、主要发现

（一）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与态度

通过对调查问卷的统计分析，可得出如表1所示的排名表。

表1 受访者对中国文化符号的知名度和喜爱度排名表

类别 文化符号 知名度 排名 喜爱度 排名烹饪 95.15% 6 69.09% 8茶98.18% 4 79.39% 5医药 89.09% 11 36.36% 21春节 91.52% 8 75.15% 6丝绸 89.09% 10 63.64% 13唐装/旗袍 79.39% 17 58.79% 15体育类 功夫或太极拳 93.94% 7 79.94% 4生活类书法 88.48% 12 66.67% 10瓷器 87.27% 13 59.39% 14京剧 72.73% 19 33.94% 23中国画 90.30% 9 65.45% 12中国园林 74.55% 18 58.79% 16兵马俑 56.36% 25 36.36% 22民乐 85.45% 14 48.48% 18艺术类儒家思想 71.52% 20 41.21% 20道教 42.42% 26 19.39% 28太极阴阳图 56.97% 24 33.94% 24教育类 北京大学 80.61% 16 66.06% 11清华大学 64.24% 22 53.33% 17语言文学类 汉语/汉字 98.79% 2 88.48% 3唐诗宋词 62.42% 23 33.33% 25现代科技类 中国高铁 84.85% 15 73.33% 7游戏类 围棋 69.09% 21 43.64% 19农业文明类 红河哈尼梯田 35.15% 27 21.21% 26哲学思想类

1.知名度：大熊猫、汉语/汉字、长城、茶、龙名列前五

文化符号排名：由表1可看出，28种文化符号中，知名度最高的五项依次为大熊猫（100%）、汉语/汉字（98.79%）、长城（98.18%）、茶（98.18%）、龙（96.36%）；知名度最低的五项是：太极阴阳图（56.97%）、兵马俑（56.36%）、道教（42.42%）、红河哈尼梯田（35.15%）、布达拉宫（33.94%）。

由表6可知，当油炸时间为2 min时，牛肉丁的组织状态干硬适中而且紧密，色泽具有牛肉丁应有的棕红色色泽，有弹性，口感软硬合适，外焦内嫩。但是，当油炸时间低于2 min时，牛肉丁未能脱水彻底，色泽偏浅；当油炸时间大于2.5 min时，太过干硬，色泽发深，并且油炸时间过长，风味和营养成分等有所散失。因此，通过对油炸时间的单因素分析，得出最佳油炸时间为2 min。

类别排名：以上11类文化符号中，如体育、现代科技、游戏及农业文明等类别中只有一项，另有一些类别如生活、艺术等包含项目较多，将各类中排名第一的符号作为参照排序，知名度排名依次为动物类、语言文学类、建筑类、生活类、体育类、艺术类、现代科技类、教育类、哲学思想类、游戏类、农业文明类。

2.喜爱度：大熊猫、长城、汉语/汉字、功夫或太极拳、茶名列前五

文化符号排名：将回答为“不知道”的问卷筛除后，以百分比而言，喜爱度最高的前五名依次为大熊猫（94.55%）、长城（92.12%）、汉语/汉字（88.48%）、功夫或太极（79.94%）、茶（79.39%）；28项文化符号平均喜爱度为56.47%。喜爱度最低的五项是太极阴阳图（33.94%）、唐诗宋词（33.33%）、红河哈尼梯田（21.21%）、布达拉宫（21.21%）、道教（19.39%）。

类别排名：在所调查的11类文化符号中，喜爱度排在前五的为：动物类（大熊猫94.55%）、建筑类（长城92.12%）、语言文学类（汉语、汉字88.48%）、生活类（茶79.39%）、生活类（春节75.15%）；喜爱度最低的三类是：哲学思想类（道教19.39%）农业文明类（红河哈尼梯田21.21%）、建筑类（布达拉宫21.21%）。

（二）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及认同特点

1.大部分文化符号的知名度超过60%，其中多数在80%以上

由表1可看出，28项文化符号中，知名度低于60%的只有太极阴阳图（56.97%）、兵马俑（56.36%）、道教（42.42%）、红河哈尼梯田（35.15%）、布达拉宫（33.94%），知名度高于90%的有9个，高于80%的有7个，高于70%的有4个，高于60%的3个，总计高于60%的占比82%，这有力地说明了中国文化符号在吉尔吉斯的知名度总体较高。

2.中国文化符号在吉尔吉斯斯坦的知名度与喜爱度之间存在一定差异

从表中亦可观察到，中国文化符号在吉尔吉斯斯坦的认知度和喜爱度比其在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俄罗斯等十国的认同度（杨越明，藤依舒，2017）要高，意味着中国文化及其符号正被越来越多的吉尔吉斯斯坦民众所认可。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吉尔吉斯斯坦国民众对不同类别的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度与喜爱度也存在较大差异。例如：动物类中“龙”的知名度排名第5（96.36%），但喜爱度排名第9（67.88%）；生活类“医药”的知名度排名第11（89.09%），而喜爱度却排名至21（36.36%）；艺术类中“民乐”知名度排名第14（85.45%），喜爱度排18（48.48%）；同样是艺术类符号“京剧”的知名度排名第19（72.73%），但喜爱度排名第23（33.94%）。而另一种情况却恰恰相反，即知名度排名较低但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对其的喜爱度却排名较高。譬如现代科技类文化符号“中国高铁”的知名度排名为第15（84.85%），喜爱度却排在第7（73.33%），教育类文化符号“北京大学”知名度排名第16（80.61%）喜爱度排名第11（66.06%），同样是教育类文化符号的“清华大学”的知名度排名第22（64.24%），然而其喜爱度排名第17（53.33%）。

有些中国文化符号的知名度和喜爱度都比较低，例如：红河哈尼梯田知名度第27（35.15%），喜爱度第26（21.21%）；哲学思想类“道教”的知名度和喜爱度分别为第26（42.42%）和第28（19.39%）；建筑类文化符号“布达拉宫”的知名度和喜爱度分别为第28（33.94%）和第27（21.21%）。

（三）相关性分析

对受访者年龄、性别、民族等与其对中国文化符号的喜爱度进行相关性分析后所得数据如下：受访者年龄越小，就越喜爱中国文化符号，相关显著水平满足p<0.05=0.01，相关系数为-0.258，呈现负相关。在年龄变量的分组中，从18岁以下到55岁以上共分6组，18岁以内的吉尔吉斯斯坦人最喜爱中国文化符号，然而55岁以上的吉尔吉斯斯坦人最不喜爱中国文化符号。这可能与孔子学院在吉尔吉斯斯坦进行的汉语教学、文化交流活动等息息相关。与非主体民族相比，主体民族吉尔吉斯族对中国民族文化符号的喜爱度更高。在居住区域变量中，笔者共设置4个分组，即首都城市、非首都城市、郊区、其他地区，根据相关性分析可以看出，居住于首都城市的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文化符号的喜爱度最高，居住于郊区和其他地区的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文化符号的喜爱度最低。在本次调查中，调查对象的性别（相关显著水平0.375，无统计学意义）、职业（相关显著水平0.565，无统计学意义）、受教育程度（相关显著水平0.177，无统计学意义）等与其对中国文化符号喜爱度无明显相关性。

三、调查后的思考

中国文化符号代表了中国文化的表层形象，笔者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侧面了解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国典型文化符号的认知与认同，以期有助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民心相通，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营造良好文化氛围，提供纽带作用。此外，笔者尝试从吉尔吉斯斯坦民族性角度进行阐释。

（一）中国文化传播应结合吉尔吉斯斯坦历史文化背景

从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和喜爱度相关调查结果可知，其对中国文化的系列表层符号的印象较好，对中国文化符号的认知度和喜爱度都较高。这说明中国面向吉尔吉斯乃至中亚的文化传播具有良好的民众基础。但需要注意的是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特性致使其对中国文化符号的理解和接受有一定特殊性。这一点需要引起我们的重视，以便在未来的文化传播中涉及国际传播形象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既有文化传播的普遍性内容又要有针对吉尔吉斯斯坦乃至中亚地区的个性化考虑。

1.熊猫和龙

熊猫是中国的国宝，在很多外国人的认知中熊猫就等于中国，在本次调查中吉尔吉斯斯坦人对熊猫的认知度高达100%，喜爱度也达94.55%；同为动物类中国文化符号，龙的知名度排名第5（96.36%），但喜爱度排名第9（67.88%）。这与龙在吉尔吉斯斯坦民众中的形象有关，龙在吉尔吉斯斯坦的直译形象为Д р а к о н，其在中亚文化里代表着凶残、邪恶、嗜血的阴暗动物。可是“龙”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是权势、高贵、尊荣的象征，也是幸运和成功的标志。因此对于中国人一直引以为傲的图腾“龙”，吉尔吉斯斯坦人有较高的认知度，喜爱度却相对较低。但是在与吉尔吉斯斯坦民众访谈中可发现，他们中有不少人将“龙”定义为中国文化的象征，甚至有来华的吉尔吉斯斯坦留学生用“龙”给自己取中国名（如小龙）。这些都能说明吉尔吉斯斯坦民众对中国的了解正在不断增多，中国龙的真实形象也在逐步被他们认同。

2.医药、民乐和京剧

吉尔吉斯斯坦人对医药的认知度较高，排名第11（89.09%），喜爱度排名却低至第21（36.36%）。艺术类中民乐和京剧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民乐知名度排名第14（85.45%），喜爱度只排18（48.48%）；京剧知名度排名第19（72.73%），喜爱度排名第23（33.94%）。一方面，这与中医、民乐、京剧的“阳春白雪”特质不无关系。这些文化符号本身具有较为丰富的内涵，涉及高深的医理、乐理知识。另一方面，这也与中国在与吉尔吉斯斯坦进行民间交流交往中涉及中医、民乐、京剧的内容较少，层次不够深入，或者说国际传播力度不够有关。这两方面的主要原因导致吉尔吉斯斯坦人对中医、民乐、京剧缺乏深入了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从而对出现这类文化符号具有较高的认知度，却缺乏足够的喜爱度这一现象。

3.道教、红河哈尼梯田、布达拉宫

道教、红河哈尼梯田和布达拉宫这三个文化符号在吉尔吉斯斯坦人心中的知名度和喜爱度都较低，其中哲学思想类道教的知名度和喜爱度分别为第26（42.42%）和第28（19.39%）；红河哈尼梯田知名度为第27（35.15%），喜爱度第26（21.21%）；建筑类文化符号“布达拉宫”的知名度和喜爱度分别为第28（33.94%）和第27（21.21%）。这说明中国在与吉尔吉斯斯坦进行文化、教育、经济等交流中较少涉及道教、红河哈尼梯田、布达拉宫。换言之，国际传播力度不够导致这三种文化符号在吉尔吉斯斯坦的知名度和喜爱度都较低。因此，我们在进行国际传播时应当要兼顾传播的广度和深度，采取既要保证扩大知名度也要扩大喜爱度的传播策略。

（二）中国文化在吉尔吉斯斯坦等丝绸之路沿线国家传播应有所侧重

根据上文中相关性分析可知，中国文化符号更受吉尔吉斯斯坦受教育水平较高的群体所喜爱，我们对中国文化在吉尔吉斯斯坦的传播应该有文化自信。同时，在对外文化传播中，充分利用中国驻外使领馆的文化平台、中外语言合作交流中心、孔子学院及各类中资企业进行多领域全方位交流传播，更加有所侧重，考虑心理特点及接受习惯，对中国文化有较高好感度的受众进行“精准传播”。

除上述建议外，中国文化在吉尔吉斯斯坦等丝路沿线国家传播要遵循“教育先行”的原则。通过调查发现，孔子学院学生对中国文化符号认同度高。同时践行“语言先行”的策略，因为学习过汉语的人对中国文化的认同度和喜爱度一般高于没有学过汉语的人。应充分挖掘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文化，创造旅游、商务、医疗等机会，让更多丝路沿线国家民众来中国，因为来过中国的人对中国的文化认同度往往要高于没有来过中国的人。此外，创新丝路沿线国家了解中国的载体，如利用抖音、微信、微博等多模态形式宣传中国文化，能使更多的中亚民众了解中国，最后达到民心相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