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提质增效为指向的线上线下融合课程的 实施方法及教学设计*

王 旗 韩 蓉 宁秀文

（华南师范大学 教育信息技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0）

一、引言

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高等教育建设经历了不同的发展阶段，在规模、质量、公平和国际影响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历史性成就，与此同时，也面临着发展不均衡和“大而不强”的挑战[2]。在高等教育的人才培养中，课程是核心要素，也是当前中国大学普遍具有的短板、瓶颈和关键所在[3]。近年来，教育部多次提及高等教育中课程的改革，比如在2018年6月，教育部召开了新时代中国高等学校本科教育工作会议，会议提出，一流本科教育，专业是基本主体，课程是核心环节。陈宝生部长也指出，对大学生要有效“增负”，要把“水课”转变成有深度、有难度、有挑战度的“金课”。随后教育部印发了《关于狠抓新时代全国高等学校本科教育工作会议精神落实的通知》（教高函〔2018〕8号），《通知》中提出“各高校要全面梳理各门课程的教学内容，淘汰‘水课’，打造‘金课’，切实提高课程教学质量”[4]。与此同时，随着第五代移动通信和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兴智能技术的兴起[5]，慕课、专属在线课程（SPOC）等多种创新型教学模式[6]融入了高等教育课程的建设，一系列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混合课程相继而出。2019年10月，教育部发布的《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教高〔2019〕8号）也明确将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列为五种一流课程推荐类型之一。《意见》指出，经过三年左右时间，建成万门左右国家级和万门左右省级一流本科课程（简称一流本科课程“双万计划”）[7]。在万门左右国家级一流本科课程中，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的建设将达到6000门左右，相较于其他四类一流本科课程，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的建设数目最多。

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主要是指，基于慕课、专属在线课程（SPOC）或其他在线课程，运用适当的数字化教学工具，结合学校实际情况对校内课程进行改造，安排20%—50%的教学时间实施学生线上自主学习，与线下面授有机结合，开展翻转课堂、混合式教学，打造在线课程与课堂教学相融合的混合式“金课”[8]。

然而，目前“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的建设还存在诸多不足，主要体现在传统教学模式固化、混合式课程实施困难、线上线下相融合的创新型课程教学设计不明确、线上资源的利用率低等。因此，本研究从《首批国家级一流本科课程名单》[9]中选取了15门具有代表性的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课程，并对这15门课程中的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理念与课程设计方法进行了梳理与分析，提出了线上线下融合课程的实施方法及教学设计模式，以期对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提质增效。

二、相关研究述评

国内外的高校课程都经历了面对面知识传授、OCW（Open Course Wave）、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的阶段，学习方式与课程建设不断变革[10]。为提高混合式课程的教学质量，国内外高校在混合式课程实施、混合式教学设计、信息化平台或资源建设等方面积累了大量的成功经验。

（一）在混合式课程实施方面：澳大利亚查尔斯特大学工程专业的人才培养依托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的理念，实施了校内+校外的两阶段课程学习。第一阶段是一年半的校内课程学习，需要完成一系列项目；第二阶段是四年的校外学习，由四期企业实习组成，培养学生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11]在国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的证券投资学和新疆财经大学的管理学等课程均采用了50%线上课堂授课+50%线下授课的混合课程实施模式。线上线下混合式的课程实施模式可以在有限时间内完成多维度考核，弥补线下或线上的单一课程实施模式中存在的师生互动不足、学生自主学习差以及教师对学生情况掌握不充分的缺点。

（二）在混合式教学设计方面：目前国内外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的教学设计大多采用了“翻转课堂”和“以学生为主体”的教学理念。例如Fabian等为管理类课程设计了一种翻转课堂的模式，学习者在课前提前获得和构建知识，而课堂时间主要用于师生讨论和知识的应用，该模式旨在给管理类课程的教师提供一种混合式教学设计的思路。[12]穆肃等在教学媒体的理论与实践课程中也同样采用了分阶段达成学习目标的混合式教学模式。具体做法为：课前全在线自主学习关注学生差异，达成低阶学习目标；课堂学习活动突出核心内容，达成分析和应用水平的学习目标，实现大班教学中的精准；课后开展基于项目的协作学习，促进高阶学习目标的达成。[13]此外，南京林业大学的木家具制造工艺学、沈阳工业大学的模拟电子技术以及西安邮电大学的高级语言程序设计（C语言）等课程均采用了课前线上预习、课中教师拓展讲授+即时通讯工具答疑、课下线上巩固复习强化的“3环节”系统教学法[14][15]。

（三）在信息化平台或资源建设方面：伦敦大学、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和查尔斯特大学都开发了或正在开发与其独特教育方法相匹配的工具，用于支撑学生学习、教师教学和学习评测[16]。我国学者张冬梅等在电路原理课程中，为了抓住学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自主研发了网课视频、知识图谱、flash动画、案例库等9种不同类型的配套资源。项成东等从2017年9月就在SPOC平台开展语言概率论课程的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并不断更新教学内容和资源，现存的在线资源有：150个参考资料、500道习题、300个作业以及50个考试题库。

综上所述，国内外高校的线上线下混合课程建设理论与实践可为本研究中线上线下融合课程的实施方法及教学设计模式提供重要指导和有益借鉴。

三、线上线下混合课程的界定及分类

混合学习包含与学习有关的不同形式、不同元素和不同方式的混合，而线上和线下学习的混合只是混合的方式之一而不是全部，更不是唯一方式。线上线下的混合学习必然涉及教学平台和学习工具的混合、多种不同媒体形式及学习材料的整合、自主学习与协作学习方法的混合等[17]。

英国教育技术专家克拉克用混合学习的复杂程度说明混合学习的类型，将混合的程度从简单到复杂分四类：组合、整合、协作和扩展。穆肃、温慧群基于以上四种不同复杂程度的混合，提出线上线下混合学习实施的二维框架，如图1所示，横轴代表混合学习方式，有面对面学习和在线学习两种，左边的圆代表面对面学习，右边的圆代表在线学习，圆的大小代表该种学习方式在整个混合学习中所占比重；纵轴代表两种学习方式混合的复杂度，有简单组合、结合、整合和融合四个层次。在不同复杂度的混合学习中，在线学习和面对面学习间的关系、所占比重各不同，形成的混合学习过程和实施方法也各不同。

图1 线上线下混合学习的混合方式及复杂度

参照威奇托州立大学为教师提供的七种混合学习模式，本研究根据学习和考核方式中“线上”和“线下”的混合程度，将混合课程分为四类（见图2），其中1是指“线下学习+线下考核”，2是指“混合学习+线上考核”，3是指“线上学习+线下考核”，4是指“全在线课程（线上学习+线上考试）”。从第一类到第四类，混合的“线上”依次增多，“线下”依次减少。

图2 四种混合课程的线上线下混合程度

（一）线下学习+线下考核

此类课程类似于传统教学，只是在面授学习的基础上，学生可根据需求自主、灵活地选择线上学习，通过线上学习查找资料以解决学习问题，加深对面授学习知识的掌握。适用于实验操作类课程、表演类课程、模拟类课程等需要借助校园建设的专用实验室及设备的课程。

（二）混合学习+线上考核

此类课程类似于翻转课堂，一部分学习内容在线上完成，另一部分通过面授完成，通过面授教学提供更多的社交互动和演示机会，并给学生留有提问的时间。适用于大学一年级学生以及在职的学生。与第一种类型的混合课程相比，该类型课程师生见面频率较低。

（三）线上学习+线下考核

此类课程将课程内容上传至网络学习平台，学习者的学习是全在线的，但是课程考核要在线下统一进行。适用于尤为重视绩效的课程，比如需要亲自展示或表演的考试，以及必须借助学校专用资源和设备进行的课程考核。

（四）全在线课程（线上学习+线上考试）

该类课程的学习与考核均采用在线的方式，但为学习者提供线下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全在线课程可分为全在线临时课程和全在线永久课程。全在线临时课程是指因疫情或者其他紧急情况而将某一学期的课程临时调整为全在线课程，在此期间教师可灵活选择在线直播授课或者让学生在线自主学习，一旦这种紧急情况解除，具备返校上课的条件，即可恢复原本的教学方式，这类课程适用于各级各类学校的应急教育。全在线永久课程则是将课程的每一期都保持全在线状态，这类课程一般没有特定的授课对象，适用于著名教师或学者打造的精品开放课程，以及大学学术讲座、社区活动等提供额外学分的选修课程。

四、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的设计原则及方法

（一）课程设计原则

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的设计方法与原则需要充分体现线上课程的优势，强调线上线下的融合与一体化。笔者通过归纳梳理国内外线上线下混合课程的设计理念与实施方法，提出了四条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的设计原则，分别是：“以学生为中心”、“学习目标分阶段达成”、“学习过程智能化”、“学习评价多元化”。

1.以学生为中心

在“以学生为中心”的教育理念下，教育的目的不在于“教”，而在于真正让每一位学生以最有效的方式“学”到东西。因此，在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的设计中，要遵循“以学为中心”的原则。学习目标的制定要注重能力的培养、学习内容要联系学生生活、学习活动要促进学生的深层次学习、学习评价要以促进和改善学习为目标。而教师在“以学生为中心”课堂中不再是知识的讲授者，而是学习的引导者、促进者、组织者与管理者。尊重学生学习兴趣与学习主权，把学习机会尽可能留给学生，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和长久发展能力。

2.学习目标分阶段达成

20世纪50年代布鲁姆等人提出了学习目标分类理论，而后安德森等人在“布鲁姆学习分类学·认知领域”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了修改与完善。修订后的认知目标由低到高分为6个层次：记忆、理解、应用、分析、评价、创造。线上线下融合课程的设计，应遵循学习目标分阶段达成的原则，即课前让学生在线自主学习，达成记忆和理解水平的低阶学习目标；课中线上线下混合学习，着重学习核心内容，达成分析和应用水平的中阶段学习目标；课后开展基于项目的协作学习，促进评价和创造的高阶段目标的达成，进而使各类学习彼此照应，均衡发展，详情见图3。

图3 学习目标分阶段达成图

3.学习过程智能化

在传统课程中，能记录学生学习过程的只有作业、试卷、成绩单等结果性学习材料，对于学生学习的参与度、投入度、资源访问情况等过程性学习材料有所缺失。而目前大多数的在线学习平台，具有丰富的学习活动与交互形式，能智能跟踪与记录学生的学习过程数据[18]。所以，在线上线下融合课程的设计与实施过程中，要把握好“线上”的优势，依托各类在线教学软件或平台，将学生的学习过程及时地、动态地记录下来。比如学生在线测试的答题正确率、讨论区的发表数量和质量、教学资源的访问进度及时长等，以便于教师对学生学情做出精准的判断并给出个性化的辅导。

4.学习评价多元化

多元化的学习评价包括评价主体多元、评价内容多元、评价方式多元。其中，评价主体多元，是指教师、学生、家长共同参与。评价内容多元，是指注重对学生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等内容的多维评价。评价方式多元，是指注重形成性评价、总结性评价等多种评价方式的应用，重视质性评价。在线上线下混合式课程的设计中，要遵循评价多元化的原则，强化学习评价的动态性和伴随性，合理规划各类评价的占比，确保评价结果公平公正、合情合理。

（二）课程设计方法

课程设计是对多要素的系统思考与规划。而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不仅是形式上的叠加和内容上的交叉，更多的是学习主题专注与宽泛的融合，学习形式固定与移动的互补，学习过程线性与泛在的交织，学习评价结果与过程的兼顾[19]。因此，面向线上线下的融合式课程设计，要发挥传统线下教学与线上教学各自的优势[20]，体现线上和线下结合而产生的新特征。

笔者分别从明确教学目标、构建教学环境、设计教学活动、实施教学评价四个方面详细阐述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的设计方法。

1.明确课程目标

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目标应符合学校办学定位和人才培养目标，对应国家、行业、专业需求。坚持知识、能力、素质有机融合，线上线下、课内课外无缝衔接与切换，融入课程思政。注重课程达到“两性一度”的要求，即提升课程的高阶性、突出课程的创新性、增加课程的挑战度。从知识与技能、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三个维度准确具体地描述课程目标，设计清晰的达成路径，便于考核评价。

2.构建教学环境

线上线下相混合的教学环境可依托现有的在线平台、软件以及数字化教学工具，或自行创建特色的在线学习环境。在2020年认定的868门国家级线上线下混合式一流本科课程中，混合教学环境依托的在线平台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在线开放课程，如MOOC、SPOC、学堂在线、智慧树网、学银在线等，可用于课前学习，以达到提前掌握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目的；另一类是数字化教学工具，如雨课堂、UMU、慕课堂等，可用于课中，便于教师实时发布在线学习活动和及时反馈，实现精准教学。

3.设计教学活动

活动的设计是线上线下融合课程中最为关键的阶段，决定了融合课程能否成功开展[21]。融合式课程可根据线上线下有机融合的优势与特点将课程分为课前、课中、课后三部分，每一部分的教学活动设计各不相同。课前：知识技能预演，学情诊断分析。学生在线自主完成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学习，教师根据学习平台记录的学习数据决定课堂教学的重难点。课中：虚实教学结合，线上线下融合。课中主要由教师串讲、师生互动、学生报告、分组讨论等环节构成，教师利用数字化教学工具完成考勤、测试、实时发布任务等活动，学生线下协作讨论，线上提交任务。课后：复习巩固强化，在线交流讨论。学生完成课后作业，并通过留言、评论、讨论、私信等功能，与教师或其他同学进行互动交流，详情见图4。

图4 融合课程教学设计框架图

4.实施教学评价

科学有效的评价模式是促进学生发展、保证教育教学质量和课程可持续发展的关键[22]。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应借助信息化工具，构成多元、全面、可测量的课程考评体系。课程考核需立足于学生特点和学习基础，并以“分层考核”为核心，形成“过程+期末”、“线上+线下”、“教师+学生”的立体化考核方式。在线上线下融合式课程中的考核成绩一般有：平时成绩、在线学习成绩、实践成绩、期末成绩四种，详细考核指标如图5所示。

图5 融合课程考核方式图

五、总结

线上课程与线下课程各有优劣，将线上线下课程进行有效混合，进而有机融合，既保留了线下课程中师生、生生之间面对面的互动及情感交流，也可以利用在线教学平台及时、动态地对学习者在线学习过程数据进行跟踪与记录，以便于教师对学生学情做出精准的判断并给出个性化的辅导。但掌握了教学原则与设计方法之后还需要教师不断地进行实践，在实践中逐步熟悉在线教学的技能，能灵活自如地设计最适合自己的线上线下相融合的教学方法，才能取得更好的教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