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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斯·费舍尔的视觉狂想

2021-11-15雷晶晶

莫愁·时代人物 2021年11期
关键词:费舍尔艺术

雷晶晶

《面包房》

具象抑或抽象,或许是普通人面对艺术时的基本认知。然而,在乌尔斯·费舍尔的作品面前,这种界定便模糊起来——观众似乎还未弄清他的表现形式与表现意图,便已情不自禁地思考。

叩响艺术变革之音

费舍尔1973年出生在瑞世苏黎世,父母都是医生,姐姐是记者。16岁时,他在卢塞恩一家设计学院学习摄影与艺术设计。三年后,他执意退学前往荷兰阿姆斯特丹,在那里发奋学习英文,后顺利进入阿特里埃斯学院。1996年,年轻的费舍尔在苏黎世举办首次个展并大获成功,此后他辗转于荷兰、柏林等地,最终在美国纽约定居,继续艺术创作。

20世纪90年代中期,费舍尔正式叩响艺术变革之音:以一堆腐烂的水果和蔬菜作为根基,用砖块和砂浆砌成一堵并不稳定的墙。《腐败的基础》中,衰变的可能成为必然。十年后,费舍尔的《面包房》在意大利米兰问世。那是一间仿照真实生活场景建造的房子,只不过材料采用了面包、木材、泡沫塑料等。房屋中间铺有一张东方式的地毯,几只尚未学会飞行的多彩长尾小鹦鹉在上面跳来跳去。随着展出的推进,填充在木结构里的面包变成渣子,鹦鹉慢慢长大,一股陈腐的气味随之而来……

蜡烛也是费舍尔擅长使用的创作材料,美国实业家、艺术收藏家皮特·布兰特对此深有体会。他曾在自己的基金会艺术研究中心修建完毕后邀请费舍尔创作,费舍尔便在《抽象的束缚》中将布兰特的书房造景“公布于众”:两处与真实房子大小相当的空间,贴满实景拍摄照片的墻纸,每本书乃至每件收藏品的摆位精确至极,二维的墙纸营造出三维的逼真效果。书房主人的同比例蜡像分别站在椅子旁和坐在椅子上,在展览中悄然燃尽。

“油尽灯竭”的反向手法也在2019年巴黎高古轩画廊的“Leo”展览中倾情呈现:那时,费舍尔为美国演员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制作家庭蜡像。他提议将对方父母纳入其中,得到许可后即采用光学扫描仪多角度捕捉到三人间的互动场景。莱昂纳多幼时父母离婚,亲密、疏离等情感外泄还原出偶像背后平民化的一面。火苗自肖像的头部跳跃,持续燃烧,这一幕,似乎应景了“环保主义先锋”莱昂纳多所关注的“极地冰川”主题。

的确,费舍尔的创作从不排斥多重的、非永久性的材料。“如果所有事物都追求永恒,这必然会是一种负担。”

保持自我,悦于大众

作为集合艺术界崛起的新秀,费舍尔似乎游离于标准审美体系外,而他的“反传统”又不失社会性。

纽约佳士得拍卖行“战后与艺术”专场上,费舍尔的作品《灯熊》再次展出。这是件高达7 米、重约16吨的铸造青铜雕塑,一盏台灯从泰迪熊玩偶耷拉的脑袋处探伸出来。该作品最终以68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粗犷之外,费舍尔也有略带“小清新”与“亲近”属性的尝试。迈阿密海滩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的《马梦》中,数以千计的石膏和树脂盘旋在游客头顶,一场神奇的雨滴与周围响亮的卡通图案相得益彰;不过地面上的人物塑像却斜躺在破旧的椅子上——一处生机勃勃,一处萎靡不堪,两者交汇在一起。2018年,费舍尔选用白色黏土复刻大师罗丹的作品《吻》,因为允许现场观众任意触摸和随便修正,这尊原本完美的雕塑形体惨遭“破坏”:面部凹陷,胳膊掉落……近乎残酷的“不可逆”散发出流行艺术的无尽可能。

费舍尔并非科班出身。在接受采访时他曾直言,自己不过在最近才开始研读艺术史。即便脱离学院风格,艺术依旧无处不在,他说:“生活、我所感知的世界、我的思想和双手,是我最喜欢的媒介。”

去看、去聆听、去观察

身为特立独行的艺术家,费舍尔善于创新而绝不独断。在与人、与物的“协同效应”中,他触发了更多的艺术灵感。

“舞者”当如何走下舞台与观众交流?纽约西高古轩的展出项目《游戏》回答了这个疑问。费舍尔与一位舞蹈家、一位程序员共同构建出一个场景:展出场地置有转椅,观众习惯性地与之互动,看、坐、推等不同的动作彰显出不同的角色特征。很难将《游戏》归属于行为艺术或者装置艺术的某个类别,它是创作者与观者的集体智慧。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人们对正常秩序的渴求异常强烈,费舍尔便在“自然的智慧”展览中制作了一组画作。引为背景的摄影图像出自他的住宅与花园外部、工作室内部以及童年的家,柯达彩色胶片的质感栩栩动人。具体到每幅画作,点状、条状的颜料聚集在图像的表面由小渐大,绵延为一段幻境式记忆:暗自静谧,努力流转,缠绵的韧性呼之欲出。

看到工作室满到几乎溢出的模型、绘画、手稿时,费舍尔决定将这无心整理的状貌转换成特殊的艺术形式。《有钱的女人》以巨大的铁铸树型为主体,密集的“树枝”由铁梁条组成,满树的“叶子”从根部拔起,费舍尔过去五年的艺术痕迹多以电脑绘图的形式微缩呈出。闪亮的霓虹灯投射过来,这棵树光芒四射,如同艺术家本人那光鲜而厚重的履历。著名策展人马西米利亚诺·吉奥尼盛赞费舍尔“已经超越了一代人”。

《灯熊》

与路易威登合作的手包

费舍尔曾与意大利艺术家鲁道夫·斯汀格尔共用一个工作室,目前他的工作室设立在纽约布鲁克林。费舍尔自诩为“生活在美国的欧洲人”,每天在艺术之外感受着复杂生活给予的便利:一个不大不小的厨房,一次与朋友偶然而发的聚餐,一餐具有烟火气息的美食;此外,还有可以不间断地阅读,以及一天连续观看四五部电影。由于享受艺术作品本身,费舍尔的艺术创想更近于保罗·高更毕生追寻的塔希提岛那般引人入胜。

费舍尔并不张扬,即便在其个人专属的展场里露面,也像极了某个行色匆匆的素人。这种与生俱来的迟钝感反而使得他的艺术语言更加自由、奔放、灵动和丰富,无需任何草图,无论雕塑、装置、绘画,那些充斥着蜕变、物衰、残缺的美学场景从不缺乏哲思性的遗憾或满足。

“年纪越大,我越是尝试单纯地去看、去聆听、去观察。而且在创作过程中,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48岁的费舍尔希望赋所见、所感以最佳的沟通形式,并始终保持谦卑与勇猛。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王冬艳 43740834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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