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能提升企业价值吗？

王艾婧 陈惠宇

摘 要：选取2015—2019年我国40家农业上市公司共200个样本的相关数据，手工整理并建立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实证研究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能否提升企业价值，并揭示两者之间的作用影响机制，以期为农业企业主动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提供内在动力。结果表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能显著提升企业价值，这一效应是通过提高企业预期现金流量和降低权益资本成本两种路径实现的。

关键词：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企业价值;预期现金流量;权益资本成本

本文索引：王艾婧，陈惠宇.<标题>[J].中国商论，2021（21）：-164.

中图分类号：F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1）11（a）--05

在经济社会不断变化发展的时代大背景下，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依然面临较多的压力和挑战，处在一个负重前行的重要时期。根据新华社报道，2015年4月14日，农业部副部长张桃林表示，农业已经超越工业成为我国最大的面源污染行业，农业面源污染量大、种类多、分布广，总体形势不容乐观。针对此现状，无论是农业企业自身，还是政府监管部门、社会公众，都应引起充分的重视。

然而，对于农业企业是否履行了环保责任如何做出判断？因为不能深入到企业内部，只能以其披露出来的环境会计信息作为依据。但目前在这个层面存在着可比性差、方式不统一、多以文字为主等问题，因此需要构建项目明晰、标准合理、范围全面、切合实际的指标体系，通过逐项赋值打分的方式计算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以便对披露质量进行客观评价。

针对农业污染问题亟待解决的现状，本文选取我国40家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试图回答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能否提升企业价值，以及其中的作用影响机制又是怎样的。通过厘清两者之间的关系，有助于为企业积极、及时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提供内在动力，促进农业上市公司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整体提高，激励企业向主动参与环境保護、承担环保责任的绿色经营模式做出转变，深入贯彻生态文明理念，促进农业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1 文献综述

1.1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

1.1.1 国外研究现状和发展动态

国外学者对环境会计的关注与研究由来已久，与之相关的理论体系也在不断丰富与完善。Belkaoui （1976）较早的研究了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影响，该研究从资本市场反映的角度进行分析，发现对环境方面的信息披露越详尽的企业，投资者评价越稳定，在进行企业价值判断时出现误差的可能性随之下降。

在影响路径上，Richardson等（1999）将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行为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归结为三种渠道，分别是市场过程效应、折现率效应、现金流量效应。国外很多其他学者的研究也得到了与之相似的结论，认为提高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可以帮助企业获得更好的市场前景及更多的投资机会，此外还可以建立绿色商誉，塑造企业负责任的社会形象，都有利于企业预期现金流量的增加。另外，还有一些学者从提高预期收益的预测精度、增加股票流动性等方面，探究了环境会计信息披露通过对企业资本成本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企业价值的机制，多数观点认为前两者呈负相关关系。

1.1.2 国内研究现状和发展动态

国内学者在环境会计的研究领域也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对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关系的研究，形成了正相关、负相关或不相关三种不同观点，大多数国内学者认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能够提升企业价值。在影响路径上，沈洪涛等（2010）揭示了企业环境信息披露在资本市场上的作用，即可以明显降低企业权益资本成本，进而起到提升企业价值的效果。张淑惠和史玄玄（2011）认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预期现金流量和企业价值之间存在着正向影响的传导机制，其中的预期现金流量发挥着中介传递作用，而资本成本未通过检验。

1.2 文献述评

目前，国内外已有的研究大部分是基于对重污染行业的相关分析，很少有学者将研究的焦点集中在农业企业上，农业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研究存在大量空白。另外，关于环境会计信息对企业价值的影响，目前学者没有形成统一的结论，可能是因为在样本选择、衡量指标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行为一般有两个方面的特征。一方面按照外部压力理论，由于外部环境（包括政府、社会公众等在内）会对企业的信息披露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压力，出于塑造良好的公司形象和提升企业价值等的考量，公司管理层需要对环境会计信息进行合理、适时的披露。另一方面依据自愿披露理论，为了避免因为信息不对称问题带来的逆向选择可能会使公司遭受损失，管理层多数情况下会倾向于披露“好消息”，对“坏消息”进行模糊披露或者不进行披露。公司通过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方式把正面的、有利的环境信息传递给利益相关者，实施“印象管理”，将直接影响投资者、社会公众对企业在环境方面相关表现的认识，有利于实现企业价值的提升。因此，本文在此基础上提出假设H1。

H1：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呈正相关。

环境会计信息的披露将产生“预期现金流量效应”。一方面通过披露出来的环境会计信息，使投资者对企业的发展有更好的预期，从而降低了投资者的信息搜寻成本及决策成本，这部分节约的成本即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带来的收益，将由投资者和企业共享。另一方面无论披露的是和环境相关的正面消息还是负面消息，共同反映了企业担当社会责任的态度，并传递出企业在环境保护方面积极配合的信号。这类企业在商品市场上更容易获得消费者的信赖，有效地帮助企业获得竞争优势，从而带来企业利润的增加，同时还有效帮助企业减少因未来环境诉讼或监管部门处罚所造成的损失。综上所述，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带来了“预期现金流量效应”，起到提升企业价值的作用。故在此基础上提出假设H2。

H2：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预期现金流量呈正相关。

环境会计信息披露还将产生“资本成本效应”。由于目前我国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体系尚不完善，没有像发达国家那样公开和完整的企业环境表现数据，投资者往往更加倚重年报中披露的环境会计信息，作为了解企业环境方面相关表现的重要渠道，因此企业环境会计信息在对权益资本成本的影响方面会起到更关键的作用。自愿性的披露通过“市场效应”和“投资者偏好效应”，使得投资者对企业未来的发展前景进行预测和评价时的不确定性有所下降，从而降低投资风险。同时，公司的股票流动性随之增加，在以上原因的综合影响下，企业降低了权益资本成本，进而起到提升企业价值的作用。故在此基础上提出假设H3。

H3：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权益资本成本呈负相关。

3 实证检验

3.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2015—2019年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以年度报告为主要来源，手工收集研究数据，并按如下两大标准筛选出符合研究需要的样本：第一，剔除在样本筛选期间上市/退市的样本。第二，剔除数据不充分的样本，因为企业数据不充分则无法给实证研究提供全面的支撑，使得研究结果不具备可靠性。

最终得到40家符合研究需要的农业上市公司，共200个年观测值，各上市公司主要财务数据均从国泰安数据库和Wind数据库中直接获取。

3.2 模型构建与变量定义

3.2.1 构建经验检验模型

模型一：

模型二：

模型三：

3.2.2 变量界定

（1）被解释变量

企业价值是模型一的被解释变量。对于企业价值的衡量，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托宾Q值可以全面均衡的体现企业价值，因此本文以托宾Q值作为衡量企业价值的指标，企业的托宾Q值越大，表明企业价值越高，该数据直接从国泰安数据库获得。

预期现金流量和权益资本成本分别是模型二、模型三的被解释变量，本文选用CAPM模型进行权益资本成本的计算。

（2）解释变量

针对农业上市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现状，本文采用“内容分析法”构建详细的指标体系（该方法在环境信息披露相关研究中应用最为广泛）。通过给每一个指标项目做赋分处理，得分之和除以总分得到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EDI，综合评价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如表1所示。

EDIi 表示第i家上市公司在当年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ΣEDIi表示第i家上市公司在当年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各条目得分之和;ΣMEDIi表示各披露条目总分之和，即满分值。

（3）控制变量

本文参考汪冬梅等（2019）以及张淑惠等（2011）的相关做法，选取与企业价值相关的成长性、公司规模、财务杠杆、盈利水平、账面市值比作为控制变量。

所有变量汇总情况，如表2所示。

3.3 实证分析

3.3.1 描述性统计

为了充分分析各研究变量，了解数据特征，本文将200个研究样本的变量数据按照统计学方法进行描述性统计，具体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企业价值的最大值和最小值相差较大，说明我国农业企业之间的发展程度相差较大。预期现金流量的均值为负，表示农业企业普遍收益率不高，与行业性质有很大的关系。从标准差来看，各公司的权益资本成本相对集中，且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在不同企业间的差异很明显，最大值与最小值相差较大，且某些企业的EDI评分为0，即该部分企业并未披露环境会计信息，此外均值只有0.241，也说明整体披露水平远远低于预期。

为了更好地观察农业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特征，本文对各个年度的披露情况进行综合分析，由表4可知，2015—2019年EDI 的均值逐渐上升，说明农业企业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在逐年提高，这是一个比较好的变化趋势，侧面反映了农业企业更加重视环境保护责任，国家相关政策的制定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3.3.2 相关性分析

为避免各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使研究结果出现偏误，需要做相关性检验，本文采用的是皮尔逊相关系數。

由表5可知，任意两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8，可以初步判断模型并没有受多重共线性影响。同时表5也显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与原假设不一致，很可能是因为影响企业价值的因素过多，需要对一些其他变量加以控制后，再观察相关性。

3.3.3 回归分析

本文采用Stata软件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具体结果如表6所示。

在模型一中，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与企业价值之间的回归系数值为0.952，表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有显著的提升效应。EDI回归系数的t值为2.40，相关性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得到检验，表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对企业价值有着较为显著的正向影响，所以假设HI通过了检验。

同理分析模型二，回归结果显示，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与预期现金流量正相关，并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故假设H2成立，表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的确存在“预期现金流量效应”。

在模型三中，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与企业权益资本成本呈负相关，并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故假设H3也成立，表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发挥着降低企业资本成本的作用，与预期假设吻合。

3.3.4 稳健性检验

在进行稳健性检验时，本文采用替换解释变量的方法。通过放宽环境信息披露的评分细则，对指标体系进行修改，再重新进行回归分析。修改后的指标体系如表7所示。

新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指数（EDI2）与企业价值（FV）、预期现金流量（ECF）、权益资本成本（R）的回归系数分别是0.223、0.069、 -0.094，且分别通过了10%、5%、5%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在替换了解释变量后，本文提出的三个假设依然成立，且与理论分析及原回归结果保持一致，由此可知本文的研究结果具有稳健性。

4 結语

本文以我国农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探讨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是否能够提升企业价值，并揭示其影响机制，从而促使企业认识到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重要性，激励企业绿色发展。经实证分析，得出以下结论：农业上市公司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与企业价值呈显著正相关关系，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提高将带来预期现金流量的增加，同时降低权益资本成本，进而影响企业价值。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第一，农业企业应不断提高环保意识，加大对环境保护方面的投入力度、建立专门的机构或人员、改进环保技术，实现绿色发展，还应当通过年度报告、社会责任报告等形式积极对外披露自身的环境信息，以促进环境信息的公开，有利于企业良好形象的塑造和企业价值的提升。

第二，由于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具有正向影响，因此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能够间接反映企业价值。在决策过程中，企业各利益相关者应加强对企业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水平的了解程度，合理、全面的评价企业价值，提高投资决策的预测精度，进一步规避因决策失误可能带来的损失和风险。

第三，从农业企业披露环境会计信息的现状来看，建立一个合理可行、要求明确、结构完善的环境会计信息披露体系是当前的迫切任务。同时，对于农业这种与国民经济、生产生活紧密相关的行业，政府部门在进行宏观管控和监督时，还需要通过设置相关的政策条款加以约束，以促进环境会计信息披露机制的贯彻落实。

参考文献

[1]汪冬梅，孙梦瑶.环境会计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及路径研究——以生物医药行业为例[J].中国资产评估，2019（11）：48-56.

[2]沈洪涛，游家兴，刘江宏.再融资环保核查、环境信息披露与权益资本成本[J].金融研究，2010（12）：159-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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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ichardson，J A，Welker et al.Managing capital market reactions to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nagement Reviews，1999，1（1） ： 17-43.

Can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Enhance Enterprise Value？

—— Taking Listed Agricultural Companies in China as an Example

College of Finance，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WANG Aijing  CHEN Huiyu

Abstract： Selecting relevant data from a total of 200 samples of 40 listed agricultural companies in China from 2015 to 2019， manually sorting out and establishing an disclosure level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empirically researching whether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can enhance corporate value， and revealing the role of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between the two， this paper hopes to provide internal motivation for agricultural enterprises to actively disclose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can significantly increase the value of an enterprise. This effect is achieved through two paths： increasing the expected cash flow of the enterprise and reducing the cost of equity capital.

Keywords： environment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corporate value; expected cash flow; cost of equity capit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