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日
2021-11-12张九曼
张九曼
我从小爱吃栗子,所以生日那天不仅有蛋糕,更有栗子满口余香。
“卖完了。”我失望地移开目光,离开了这每年生日都来的栗子摊。我怀念寒风凛冽里栗子隔着纸袋透出热腾腾的温度。可那时,我偏嘟囔“好烫”,一脸嫌弃似的。母亲便拿开纸袋,将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她柔软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尽管那手并不算暖,我却仿佛置身于明丽柔和的阳光中。“烫吗?”“不烫。”母亲的手,冬夜一轻一重的两双脚步,洒落在我们身上的洁白雪花,是我记忆里最温馨的片段。
那年去庙会吃的栗子大约是最特别的。那栗子是放在盐水中煮过的,带着咸味。“过几天生日的时候,再来吃这带着咸味的栗子吧?”我欢快地说。“妈妈下午就要走了,大概下个月才能回来。先祝你生日快乐啊。”母亲说。我蓦地将头僵硬地别过去,任水汽氤氲了双眼。盐水煮过的栗子,清甜后的余味却是咸涩的,一如那天下午航站楼里我将脸埋在母亲羽绒服间的苦涩。
料想那会是一个没有母亲陪伴的生日,对生日也就不再那么期盼,却不想那晚开门时,母亲正在摘下她覆了一层雪的兜帽,放下手中拎着的蛋糕盒,并从怀中掏出一包热乎乎的东西递给我,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道:“吃栗子吧!生日快乐!”母亲总不会忘我的生日,总不会忘我喜爱栗子!我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生日一个接着一个过去,有我的,有母亲的。母亲在外地工作了很久,我总是抱怨我与母亲相聚甚少,可我何曾体谅过母亲在外地的辛劳不易?我欢喜于生日那天母亲奇迹般的出现,可曾心疼母亲奔波的劳累疲乏?今年生日,或许母亲真的没法赶回来了,没办法拎着一袋热腾腾的栗子笑吟吟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用自己拙劣的笔写了一封信:我愿将双手化作金黄的曦光,为您拂去眉间雪,鬓间霜,在您的眸中点亮欢欣的星火……我想,我该念给母亲听,告诉她,无论相隔多远,我们的心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