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外三首)
2021-11-12□王立
□王 立
家乡老气横秋的菜园
种满恼人的疯狂荒芜
母亲托着年老的记忆
震颤几丝往事的喜悦
还有几丝难忘的眷恋
木舂伴公鸡放歌报晓
几乎于每天的黎明前
占满母亲的青春档期
舂谷 簸糠 筛米 入桶
系列娴熟完美的手艺
糠尘满身地抚着木舂
默然退居岁月的角落
油光贵气的铁系木桶
伴着清秀可爱的挑杠
匆忙地响彻黄昏路口
清亮的青石四方古井
掩藏盎然生机的情趣
让杠和铁系木桶肃穆
静静地保持记忆姿态
伫立在久远人生路旁
同寨而居的外婆已逝
母亲的哀叹泪湿睫毛
每道往事藏在心酸里
裁缝的外公四海为家
外婆抡斧头踏遍青山
高大巨树倒在斜阳里
母亲眨巴幼眼看天空
巨树空处是满天云霞
四十年后外婆腰身残
曲尺身姿仅靠双棍行
母亲排行老大是独女
二舅从小带病中年逝
余下两个舅舅守外婆
填不平对女儿的思念
母亲回家攥暖外婆手
泪如春雨灌满皱纹脸
你怎忍心离我这么远
看着你心还在想着你
堂伯妈是最铁的妯娌
谁见伯妈都畏惧三分
不会假礼让道的伯妈
遇上温厚老实的母亲
从来不说一句过头话
倾情甘愿相交一辈子
母亲的仁慈来自天性
帮谁护谁不需酬回报
别人有难伸手待求援
母亲名声响彻半边寨
逢年过节家人团聚时
母亲总是不断复叮嘱
你爸工作在外拼多年
全家才有机缘住城头
往日老家帮过活的人
别人的付出要记心中
有一天有机会要报答
还不了的情定要记恩
最忆吊脚木楼的情结
全家随父离乡进城后
一年难得探家一两回
二楼紧锁的大木门前
是一至二层的楼梯头
左边是一只调皮白狗
右边是一只可爱花猫
常年护守空荡的家门
浑浊的眼睛忽然明亮
母亲的双目仿若神降
语言的冲动塞满喉头
每次回到木屋的山脚
家狗心中灵犀早已通
激动不已在那里等候
刚一见面就跃身而起
两爪搭在母亲的腰上
满腔思念嘤嘤成狗语
前前后后绕着往前走
母亲百里回城要启程
白狗心灵感应早通透
母亲密谋寻路相别离
家狗百般跟随难脱身
主人谈笑风生在屋内
白狗竖耳静身守大门
主人无奈出门须赶路
白狗欢欣绕身随主人
一前一后离开村寨远
主人开喉唤狗回家去
白狗默然轻步未停脚
主人带怒训狗赶紧回
白狗黯然夹尾不舍离
主人心疼留步再开导
嘱咐回城几日就回来
白狗半信半疑看主人
含泪转头慢慢往回去
忧伤垂首走走又回头
不甘此别分离在路口
那种眷恋铭刻在心底
母亲对狗和猫的安置
最贴心是外婆或伯妈
私下几次交代去领养
心下在百里外也坦然
往左走由外婆来捡拾
往右走由伯妈来管理
每次外婆都费尽心思
每回伯妈都绞尽脑汁
以每天送饭来的身份
让狗和猫熟悉或记住
带回家中喂养也容易
外婆拄着双棍叫狗去
白狗摇着尾巴随后走
花猫三步两停跟在后
转过田坎不见吊脚楼
白狗决然转身又回屋
花猫三步两脚随后转
外婆回身驻足呼破嗓
白狗花猫并身不回头
外婆望着忠实的猫狗
泪眼婆娑又不知所措
伯妈一步一叫引狗去
白狗轻身摇尾随声走
花猫咪咪轻叫跟在后
转过山脚不见吊脚楼
白狗默然回身又转屋
伯妈回头耐心轻呼唤
白狗花猫并身回木楼
伯妈看着倔强的猫狗
泪流满面恨铁不成钢
母亲留恋而深情地说
白狗和花猫不缺温暖
外婆和伯妈轮流喂养
有时因为农事或家务
耽搁送饭按时到楼屋
白狗就到周边去觅食
有时候叼来一只骨头
有时候衔来一些残食
有时候相互嬉戏食用
有时候各自默默品味
猫和狗就像家人一样
坐在门前的楼梯口上
它们忠厚地职守家门
它们眷恋地固住楼屋
长时间没有主人出进
守望惯成了一种幸福
时间在季节里静静花开
时间在岁月里慢慢沉默
白狗在木屋忠实西归
花猫却自此绝迹远遁
无 题——读沈兄画有感
桃醉桥懒卧静波,
日暖风轻无春愁。
别味沉香山水过,
度外沧桑任去留。
无 渡
前堤桃花艳满枝,
彼岸长桥醉春池。
行至碧湖一声叹,
晚来无票问渡期。
从来不见再回楼梯口
也听不见在楼外闪现
母亲哀婉地悲叹述说
一丝幽怨泼满了心绪
遂因体力衰老难回家
平时少有言语的母亲
一旦待我回家去看望
饭后总是挨到我身边
不厌其烦地倾述往事
一生平凡的事铅般沉
望着母亲的沧桑老脸
故乡停留在暖暖心间
停留在岁月的上一页
母亲极力掩藏的情感
却被人间的风雨捣碎
一道夕阳斜照阳台外
灿烂并着忧伤在燃烧
今生的过往流在心间
锁住的历史凝在脸上
党 史
忆昔暗日天难晓,
苍茫神州雾满东。
荆棘遍布戟开路,
烽火连天剑指空。
铁步踏霞满精英,
长臂攀雪尽豪雄。
莺歌燕舞河山震,
山欢水笑中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