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组诗）——漾濞5.21地震走笔

潘志铭

祈祷。序诗

我祈祷世居的房屋根基稳固

我祈祷妻子工作的境地风轻云淡

我祈祷儿子上学的路途平坦无险

除了这，我还祈祷

亲朋好友能得到平安的消息

世间，可以见到能令人放心的真相

除了这些，我还祈祷

所有的预警，不会被利益屏蔽

所有的救援，没有误时的原因

所有的救灾，都能为岌岌可危的人续命

数字。记录

到处都是伤口。无助的眼神

语言落荒而逃。他们顺从了

一个上帝的手术

经过一个又一个伤口，我却只能

在纸上，用数字记录一串苦难

而这里，还有多少眼泪

数字无能为力

太阳，依然照在惊魂未定的村庄

表格与人心，不时又抖了几回

我们都不说话，紧紧搀扶着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用力

数字重复着，叠加着，我的心头

又再一次次绷紧

猜不出，大自然还会送来什么

秩序。转移

像从母亲怀中抢走孩子

像从孩子的嘴里抢走糖

时间也在抢，地动山摇的缝隙

我们得带走必须活下去的生命

他们，也抢在最后

回头。这一回头，也许是最后的眷恋

此时，苍山仍在高处

温情默默地注视着这小小的人间

帐篷。安置

想念牛羊了，就在夜里反刍

它们，曾经比我们更艰难地活过

想念庄稼了，就挺直腰

根深蒂固，就可藐视凄风苦雨

想念亲人了，唱一曲调子吧。在门口

舞一圈：亦束色，确咱

想念祖先时，距离并不存在

内心的玫瑰绽开，蝴蝶远道而来

倘若你一定要想起老家，就看看核桃树

新的绿叶下面，一定会有

另一个重生的故乡

星辰。生活

幸好还有纯净水，喝一口

能喊答应隔壁的邻居

幸好还有泡面，填了肚子

静听雪山河缓缓西去

高处的山神幸好醒着，及时

钳住了欲落的石块

云中的龙神幸好睡着，让戴着红帽

的救援不会拖泥带水

幸好是一个善良的词语

幸好会让受惊的庄稼按时

回到粮仓，幸好会使受伤的牛羊

更加膘肥体壮

幸好每颗星辰都有一个星座，一个星系

幸好每个人民都有一个依靠，叫做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