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牛的故事

□ 宋捍东

饭后茶余听故事；

弦中调外有余音。

清光绪三十一年，奉天农民王三宝养了一头牛，性情温和，力大无比，被称为“神牛”。

神牛每天早出晚归。饿了，到十几里外山坡吃草，也不吃田里一棵苗；渴了，到远处溪边喝水，也不喝田里一口水。谁家小孩走丢，它都能找到并送回家。乡亲们围在牠身边，喜欢得不得了。

三宝时不时地给牠刷毛喂料、饮水、收拾粪便。把粗糙黑脸贴在牛身上，嘿嘿地傻笑。乡亲们逗牠：“三宝啊，你有两个儿子，一个喜儿，一个牛儿！”三宝回应道：“俺家牛，万两银子不换。”

这年夏天，喜子去南山放牛。牛悠然地吃着嫩草。突然，一只虎窜出。喜子吓得大叫！牛抬起头，向虎迎去。虎见状，趴地上观望、等待，正在犹豫时，牛飞奔过去，用坚硬的角抵住老虎肚皮，使劲往前顶，虎来不及躲闪，两只角深深扎进肚皮，一直顶托到河边，地上一片血迹，虎肠子流出来。牛把角拔出，用后蹄猛踩虎头。喜子得救了。牛用头蹭着喜子的脸，仿佛在安慰喜子。喜子吹着口哨骑牛到家，把事情经过告诉他爹。三宝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捧着牛的脸：“我没瞎吹，你还真神！”三宝把死虎拉回，煮虎肉招待乡亲。

第二年，三宝与邻居张四楞因田界划分发生口角，张四楞为当地土豪，为人阴险，横行乡里。他越界不承认，还威胁道，休再提此事，如再提，棍棒伺候！众乡亲敢怒不敢言，同情三宝，这更激怒了张家。四楞和三个儿子一顿棍棒，竟把三宝打死了。三宝妻赵氏带着喜子到县衙提告。县令杨氏靠贿赂当上县官，他收了张家重金，百般庇护，竟以三宝参加南方同盟会搞叛乱为由，把赵氏连坐下狱。杨氏责令衙役重杖喜子一百大板，喜子也被活活打死。乡亲们把县衙围个水泄不通，绝食抗议，贪官只好放了赵氏。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女人，无处喊冤，整晚痛哭！哀婉哭声引来了牛，牛静静地望着，用舌头舔吸着她脸上的泪水。

牛用脸蹭着赵氏的脸，前蹄不停地在地上抓着，缓缓地流下了两行泪。赵氏抱住牛头嚎啕大哭：“乡亲们都说你是神牛，咱家只有咱俩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牛一声不吭，盯着赵氏。用前蹄对赵氏拜了拜，一声咆哮跳出家门飞奔张家。四楞正与客人推杯换盏，牛猛地冲过去，尖角直刺张四楞，他竟当场毙命！客人急忙去找刀棍。牛受了重伤，一瘸一拐回到家，已是气息奄奄。赵氏抱着牛头，哭个不停，牛紧紧地用一只前蹄子搭在她的手上，一直到死都未放开。有人向县衙报告，杨氏心中有愧，天天做噩梦，未出一月，也一命呜呼。

乡亲们把牛和三宝父子合葬在一起，立碑文：“神牛惩恶，坏吏升天！”

新到任的县令是清官。得知王家遭遇后，亲自慰问。拨大洋一百元，以示体恤。特意制作了这头老牛雕像放在公案旁，提醒自己为民做好事。还让师爷写一副对联：

种前因，承后果，人做事天瞧，害人终害己；

为吏正，替民行，史飞舟水载，铭史也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