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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丰登

2021-11-12

核桃源 2021年1期

题记:

五谷原指五种谷物,后泛指粮食类作物。关于“五谷”古代有多种说法,最主要的有两种,一种指稻、黍、稷、麦、菽;另一种指麻、黍、稷、麦、菽。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有稻无麻,后者有麻无稻。古代经济文化中心在黄河流域,稻的主要产地在南方,所以“五谷”中最初无稻。

稻 香

稻,水稻,原产中国,据浙江余姚河姆渡发掘考证,早在六七千年前中国的南方就有水稻栽培。这个承载中华悠久灿烂农耕文明史的物种,是人类重要的粮食作物之一,全球年产量已突破4000 亿公斤,种植面积超过1.45 亿公顷,全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以稻米为主食。而说到这种农作物,有一个神和一个人是值得每个中国人敬仰和骄傲的:神农氏,教人种稻、黍、稷、麦、菽五谷,开启了人类农耕文明史,让人类免于饥饿,稻排在首位;袁隆平,中国杂交水稻育种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被称为“杂交水稻之父”,中国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颁给了他,联合国粮农组织也将国际上农业领域的最高荣誉“世界粮食奖”颁给了这位简朴执着的科学家。联合国粮农组织在报告里指出,世界粮食安全形势不容乐观,地球上根除饥饿任务艰巨,目前世界人口约为60 亿,饥饿贫困人口达10.2 亿,占全世界人口的六分之一,即全世界每6 个人中就有一个人面临饥饿问题。这种情况在发展中国家更为突出,袁隆平发明的杂交水稻,对中国粮食的自给自足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水稻,种水稻、能不能种水稻,是我记忆里人们衡量一个地方生存条件优劣的基本标准。曾几何时,在我的故乡,人有山上人和坝头人之分,而所谓坝头人就是住在相对平缓的坝子里,有常年可供灌溉的水源,有几亩可以种植水稻的田,可以吃得起稻米的人家。而每每说自己是坝头人时,很多人那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就不由自主的洋溢在他们的脸上。

我老家在山区,应归为山上人之列,但我老家的村子在众多山寨里也是极具优越感的,因为在众多山寨里,我老家所在的村子,是我们山区几个为数不多可以种植水稻的山村,一山坡的梯田,从山头到山脚,每到种稻的季节,亮汪汪几片坡,很是壮观。记得小时候,父亲老爱给我们讲一位他爱显摆的本家婶婶卖米的事,我父亲家的老屋前是那时候老家每十天赶一次集的老街子,婶婶家住父亲家后边,平时赶街,从父亲家和他叔叔家房子中间的窄巷里过,只有几十步路,就到街场,但只要是婶婶要卖米的那个街天,婶婶是绝不走那条窄巷的,她一定要戴上镶有玉片和银饰的凉帽,穿上绣花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把不超过二十斤的米装在一个精致的小背箩里,绕道到村外的大路上,再从大路上走进街场,路上若遇到人,就会主动打招呼,大声说“卖米”,然后高高的扬起头,扭着水蛇腰,踏着凌波微步走通一条街才摆下背箩卖米。那时候遇到爱显摆的人,村子里的人总爱拿这个卖米婶婶的故事讲笑话,甚至说“阿婶卖米”就明白了所说的意思,但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个物质很贫乏、物资交流又极度落后的年代,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米饭,还有一些米卖,的确是一个山村农妇足以引以为荣、引以为傲的事。

我工作的地方是全县最大的坝区,也是全县最大的稻作区,那些年,很多基层干部和水利、农业部门的干部职工,放弃节假日,为农民顺利种稻而忙碌,一般从五月一日起到水稻移栽结束这段期间,没有节假日,被称为“苦战四十天”、“苦战五十天”,而不休假的时间是四十天、五十天或是更长,则取决于水稻移栽的进度。从事农技推广将近30年,花在水稻上的精力是最多的,每年的大春生产,水稻是重中之重,而在水稻上取得的诸多成果比起近万年的水稻种植史,也真可谓是一日千里的跨越式发展,就水稻的育秧模式,短短三十年,从秧龄七八十天的高脚清水秧到湿润育秧再到秧龄三十五天左右的带蘖旱育壮秧;移栽从随心所欲的“满天星”、“顺田湾”栽培到拉线条栽、到“双龙出海”宽窄行栽培,再到这两年广泛推广的精确定量栽培,每年都有更加成熟的技术、更加优良的品种通过我们走进千家万户,而每项科技措施、每个新品种推广应用过程,从试验、示范到推广,苦口婆心的说服、动员总是成了工作的常态,而沉甸甸的收获和洋溢在老百姓脸上的笑容,也会让我们一次又一次感知工作的意义,艰辛里也就充满了快乐。

我们的日常工作常常忙碌在广袤的田野,看镜子一样的水田里一丛丛秧苗刚刚栽下,瘦弱的小苗顽强的站立成排,三五天后迅速返青,然后是满眼苍翠的绿,不久就会飘来淡淡的稻花香,后来就有了沉甸甸的稻穗和铺天盖地的满目金黄,尘埃落定后静静伫立在田野上卫兵一样成排的稻秸,再后来堆成蒙古包一样的草垛,我们就那样见证水稻的一生。

记得刚工作那些年,县城边上还有大片大片的农田,夏季全部种稻,晚饭后经常到城外散步,最难忘在如水的月光下,微风吹来阵阵稻香,和挚友手挽手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说着、笑着,蛙声会在我们走近的瞬间戛然而止,又会在我们走远的那刻齐刷刷在身后响起。在那样的夜晚,要说和可以说说的话题总是很多,工作、学习、情感、恋爱,一本书、一篇好文章、一首好听的歌、一碗好吃的米线、一个刚听到的笑话……感觉生活里那些细碎的小事充满了温暖,就那些小小的忧伤、淡淡的失意也会因为有知心朋友分享、分担,变得不再郁闷,那种情谊在我的青春岁月里犹如没有沾染世俗气自然纯净的稻花香伴我终生。

红红的红高粱

高粱,黍或蜀黍,在中国传统农作物五谷中的排行仅次于稻,是北方主要的粮食作物。但说实话,生活在南方的我,搞了三十多年农业农村工作,至今不曾见过整片生长的高粱地。读农学专业时有一门《作物栽培》的课程,我记得里面有一章高粱栽培,但成人教育更多的是为了应试和实作,老师说,我们南方学员,高粱栽培少,在实际工作中也很少用得到,高粱一章的内容不再讲解,也不作为考试的重点,有兴趣的可以自己看看,了解一下就行。所以,高粱这种农作物,我对它真的知之甚少。

高粱,红高粱,平日里看到这个农作物名称时,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词汇极具画面感:莫言、张艺谋、红色、酒、还有被巩俐定格的“我奶奶”九儿,那个敢爱敢恨的血性女子。如黑夜里的萤火虫,忽闪忽闪在我记忆的世界里飞过。红高粱不再是一种生长于土地上的农作物,而是一个凄美的故事,是一个绝色女子。

影片《红高粱》中,以红的单调色为主的浓重气氛,以及由此而弥漫开来的欲望与狂野,血腥与罪孽,曾为我们的眼睛与心带来难以抹去的光影记忆。无边无垠的高粱地,绵延成红色的海洋,红盖头,红轿子,红窗花,红彤彤的炉火,酿出血红的高粱酒,九儿倒在了血泊中,日食将整个世界融化在血液的颜色里。将红色把控到极致的张艺谋导演曾这样说过“赞美生命是该片的主题,是要通过人物个性的塑造来赞美生命,赞美生命那种喷涌不尽的勃勃生机,赞美生命的自由、舒展”。

高粱,红高粱,古老的蜀黍,一种简朴的谷物,因为成了一部文学作品,一部电影的大背景,融入了岩浆一样奔涌的火流,有了血性,有了灵性。在厚厚的母土之上,站立成绵延的灯塔,燃烧的图腾。

植物百科专业术语解释:高粱,一种禾本科一年生草本植物,性喜温暖,抗旱,耐涝,耐盐碱,耐瘠薄。按性状及用途可分为食用高粱、糖用高粱、帚用高粱等类。中国栽培较广,以东北各地为最多。食用高粱谷粒供食用、酿酒。糖用高粱的秆可制糖浆或生食;帚用高粱的穗可制笤帚或炊帚;嫩叶阴干青贮或晒干后可作饲料;颖果入药,燥湿祛痰,宁心安神。

全球高粱产量每年在6 亿吨以上,占谷物产量的2.5%左右,这在杂粮里占比很高了,中国每年也有320 万吨左右。

记忆里真实的高粱,是早年父亲套种在玉米地里的杂粮,老家在祭祀活动中有撒五谷花的习俗,父亲是个做事极认真的人,很多人在找不足五谷的时候,也用别的谷物凑足五种,比如多用一种麦、豆或是荞替代,父亲不这样,我们每年上坟扫墓之类的祭祀活动中,父亲是一定要按典籍中的五谷来做五谷花的,绝不凑合。父亲说五谷里稻、麦、豆每年都种,家里都有现成的,谷子和高粱就难找,所以每隔几年,父亲会在包谷地里种几棵高粱,在火山地不能种包谷的陡坡上种一小片谷子,我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找来的种子,因为平日里的庄稼地,是及少见这两种作物的。

种在包谷地里的高粱,成熟时完全没有传说中波澜壮阔的红,高粱抽穗的时候跟包谷的植株也就差不多高,高粱杆比起包谷杆细,成熟的高粱穗是红色的,东一棵,西一棵散落在包谷地里,完全没有“高粱熟来红满天”的气魄,藏在包谷地里的高粱如同虎落平阳,甚至让人觉得有一些猥琐。同包谷一起种下的高粱,要比包谷晚熟一些,等包谷都收了,父亲才在清理包谷秸秆的时候,采收高粱。将零零散散的高粱穗收集在一起,捆扎成把,用背篓背回来,红红的高粱穗伸出背篓,沉甸甸的。晾晒后脱粒,留一小碗做种或祭祀时做五谷花,留种或做五谷花的高粱不脱壳,通常放在一个葫芦里,悬挂在房梁上。剩下的高粱也不多,加工成高粱米,煮粥还是煮饭吃记不得了,是香,是甜,是糯,是黏,啥味道也记不得了,只记得用脱粒后的高粱秸秆做笤帚,母亲和奶奶都说很好用。

后来,父亲走了,在我家的地里,再也没有人种高粱。

我偶而在超市里买一点加工精细的高粱米煮粥,或掺在大米里煮饭,买一点高粱米做的米花糖当零食,只为换换口味,或是遵循五谷杂粮搭配吃营养才均衡的理念,没有特别的意义。

我一直憧憬,能在高粱成熟的季节去一次北方,看一望无际的田野,看北国风光广阔无边的天空,看碧蓝如洗的苍穹下,逐着秋风似血飘扬的红高粱如战旗一般,铺天盖地成夺目无疆的中国红。

如果能遇到九儿一样的姑娘,我一定让她带我去看看她的远方。

暖心一碗小米粥

谷子,禾本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古称稷、粟,亦称粱。北方主要粮食作物。在我国有五千年的栽培历史。

小米成为小米之前叫谷子,谷子去壳之后成小米。小米是我国北方的主粮。

有个词语称江山社稷,什么是江山社稷?词典解释:君王统治万里河山,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江山社稷是国家的代名词。

我们最常听到这几个字通常在古装剧里,从帝王或是皇阿玛嘴里脱口而出:“朕为的是江山社稷”,江山社稷四个字便有了气壮山河的气场。剧情里但凡提及这四个字,必定与国家土地,黎民苍生息息相关,甚至很多时候是作为万人之上的帝王,为做某一次、某一项、某一种重大决定或决策两难时,为很多难以割舍的情愫或是一些无畏的牺牲,必须做出让步最好的理由。“江山”我们都懂,人们往往把国家或是自己的领土,称之为江山,那什么是“社稷”呢?江山社稷为什么那么重要。

社:土地神,社=礻+土右边是一个“土”字,左边是表示祭祀的“礻”,无边的土地承载着万物,人类的生存依赖着土地,所以古人把土地当作神一样来进行祭拜,为了表示对无处不在的土地神的崇拜,在土堆的左边,加上示字旁,就是“社”字表示“土地神”。

稷:毂神(谷神),稷的篆文写作本义是双脚走进种满禾苗的田地中,用“稷”来代表榖神,相传“稷”原是周人部落的始祖后稷,是继神农氏之后,对中国农业有巨大贡献的一个人物,被“舜帝”封为农师,后人奉为榖神,为什么把榖神称为“稷”?因为以黄土高原为核心的炎黄文明,小米是当时广大国民最重要的粮食作物,稻、麦、稷、菽、粟五谷中,稻集中生长在南方,麦是从国外引进的物种,最早只在山东种植,所以人们把中原广泛种植的“稷”(谷子)作为穀神的代表。

社是土地之神,稷是五谷之神。江山社稷就是让老百姓在万里江河山川的土地上种庄稼,社稷即土地和国家。

而在现代文明史里,新中国的建立,因为有小米加步枪,中国共产党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最终取得了胜利,才有我们今天的国泰民安。

小米加步枪是一段光辉的历史。抗日战争时期,在陕甘宁边区,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以及广大抗日民众共同抗击侵华日军的大规模军事活动。由于没有当权政府的物资补给,中国共产党毛泽东主席提出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伟大思想,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在解放区开荒种地,开展大生产运动,吃的自己种,穿的自己织。小米加步枪解决了吃饭难以及兵器补给难的问题。小米(谷子)是太行山人民的主要口粮,“步枪”是指抗击日军所使用的武器以轻武器为主。小米加步枪等于人民军队的食物供给和主要装备。

小米加步枪,体现工农红军和人民解放军战时的条件艰苦,靠着小米加步枪,中国共产党度过了烽火岁月,建立了我们现在安居乐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生活在幸福中的我们不能忘却国耻、忘却艰苦岁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延安精神一定要一代代传承下去,和平年代富足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我们唯有倍加珍惜。

如今,谷子的种植有地域限制,物流的发展已经让每一种农作物的消费不再局限于它的产地。世界就是个地球村,在我居住的这座南方边疆小城,超市里山西小米、河北小米、东北小米、山东小米,陕西小米琳琅满目,可供选择的品种很多。吃饱后的我们开始注重吃好,吃健康。小米有清热、消渴,助消化的功效。平常饮食不好、或者休息不好导致脾胃不好的人可以多喝小米粥,因为小米中富含的维生素有清热、消渴的作用,对肠胃有很好的调养作用,对于夏天经常出现的食欲不振、消化不好的情况也有很好的缓解作用。小米还有健脾补血气的功效,对于一些脾胃虚弱、体质不好的人,小米是食材也是药膳。现在南方女人坐月子也像北方女人一样喝小米粥。

南方很少种谷子,但也有种,偶见田地间小块生长的禾苗,抽穗时谷穗象山坡上疯长的狗尾草,只是比狗尾草粗壮一些。我查资料时发现,谷子和狗尾草的确是近亲,谷子是禾本科狗尾草属植物。我至今不太了解它的生长习性,但我之前粗略了解一点,谷子这种农作物有顽强的生命力,耐寒、耐旱、耐瘠薄。中华大地绵绵不绝的黄土地,落地生根就有春华秋实,都能种出优质的小米。

我的厨房里一直储备有小米,尽管数量不多,但一直有。我一直不把小米当主粮,但我的餐桌上时不时会有小米粥,小米饭。煮米饭我通常的做法是掺一小把小米在大米里,金黄的小米粒掺进白生生的大米里格外醒目,煮熟后黄白相间的米饭看上去特别养眼,特别有食欲,吃起来口感也好。熬八宝粥用小米、大米、薏米、紫米、花生、红豆、绿豆各一小勺,加银耳、冰糖,放在电子瓦罉里,睡前按下电源开关,慢慢炖一夜,第二天早晨起来一碗清甜香糯的八宝粥当早点,所有吃过我自创八宝粥的都说好吃。

食欲不振,肠胃不适,萎靡不振时,身边一向不做饭不做家务,被你每天骂一遍懒鬼的老伴会很体贴的问一句:要不我给你熬点小米粥?当一碗热腾腾的粥端到面前,顷刻间,平时所有的不满意,抱怨,埋怨化为乌有,烟消云散。一股暖流划过心间,觉得幸福很简单,简单得就只是一碗小米粥。那份相濡以沫的温柔,唯有小米粥最配。

风吹麦浪

麦,小麦,这个起源于中东新月沃土地区的物种,世界各地广泛种植的禾本科植物,是世界上最早栽培的农作物之一,除南极外,全球皆有种植,播种面积年均达2.2 亿公顷,占世界谷物的32%左右,三大谷物中,总产位居第二,达6.51 亿吨,仅次于玉米。且产量几乎全作食用。东北的馒头西北的馍,河南的面条新疆的馕,意大利披萨、法国的汉堡,还有香脆的饼干、松软的面包,消毒的酒精,醉人的伏尔加,魅惑的啤酒……无不是这粒小小的麦粒——麦的颖果华丽转身后呈现给人类的精彩。

喜欢一首叫《风吹麦浪》的流行歌,最初的喜欢只是因为这首歌的歌名,细听:“远处蔚蓝的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经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的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的眼眶,我们曾经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这阳光下,秋天的景象,就让曾经的誓言飞舞吧,随西风飘荡,就像你柔软的长发,曾芬芳我的梦乡……”这首其实与麦浪并无多少关联的优美情歌,因为有了麦浪二字多了一份唯美的情愫及隽永芬芳的味道。

小麦在我的家乡多粗放种植,相对大春的水稻和玉米,小麦不是特别受重视,投入也不多,一些无灌溉条件的山地种地麦就更加潦草,玉米收获后,趁深秋的土壤墒情还好,简单翻犁后撒下种子就算完成播种,至于能长出多少,能长大多少,能有多少抽穗,再有多少结实,收获多少麦子,则全凭天意。没有雨水的年份,山地麦甚至都收不回种子。最初那几年我不理解老百姓为什么总愿意做这样的亏本买卖,何不如让土地休养生息,这个问题我也跟许多农民交流过,他们说,一块土地,因为播下了几粒种子,长出几根小苗,这块土地便是一块庄稼地,是庄稼地,就不会有牲畜轻易进入,不会有人随意践踏。不能糟蹋地里的庄稼,是每个农民对耕地最朴素的情怀,也是诸多乡村一种约定俗成的道德底线。而一旦没有了这几颗麦苗、豆苗,耕地便成了荒地,就会自然而然成为牧场,农民就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这块他们赖以生存的贫瘠的土地,年复一年。

而在有灌溉条件的坝区,侍弄小麦却是及认真的,无论撒播、条播还是点播,犁地、播种、施肥、灌水、病虫害防治,每一道工作都要有条不紊。小麦在南方基本不作主食,但白面一直作为细粮备受重视,也是除大米、玉米之外的当家粮食,特别是物资比较匮乏的年代,精细的头道细面要留到节日才吃,很多可口的零食、糖果都以麦面做原料,比如过年时炸的馓子、麻花,端午节包的肉包,中秋节的月饼,记忆里奶奶还会做沙琪玛和红条。

南方的麦田,前茬多为水稻或是玉米,秋末冬初播种,小麦幼苗长出的时候,正是隆冬,南方的冬天下霜,不下雪。早上,田野里白白的一层霜覆盖在嫩嫩绿绿的麦苗上,太阳出来顷刻化作晶莹的露珠,滋润着初生的麦苗。小麦是耐寒作物,冬小麦最低生长温度是零下12度,有些耐寒品种短时期可耐零下20 度。冬性品种通过春化阶段的适宜温度在0℃—7℃之间,所以我们感觉寒冷的冬季,麦苗不仅茁壮成长,还会迅速拔节、抽穗。严寒的考验会更加激发生长的热情,娇柔的麦苗会因为经历寒冷更加顽强生长。刚过立春,南方的麦田早已经是一派风华正茂、风姿绰约。

多年前一个春节,我从大理乘车去丽江,途径鹤庆坝子,客车在广袤的田野上穿行,万亩大麦刚刚齐穗,大片大片绿油油的麦田在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如滚滚波涛千层涌动,微风过后,一波追着一波飘向远方,波澜壮阔,如绸缎般绵柔。多年以后再次穿过那片田野,我还会时不时想起当年的麦浪,有时我也会想象麦熟时满目金黄会不会更美,要不要再去一次,悠悠晴空下,依旧坐在高高的大巴上,戴上耳机,在《风吹麦浪》悠扬的旋律里眺望远方,穿越一片金黄,一定也是极美的。

麦子的一生,生长是一个漫长的历程,麦熟却常常让人感觉有些猝不及防,初夏,南风裹挟着巨大的热量,微微吹来,用火热的激情引燃了夏天的情绪,也为小麦的成熟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几天前绿浪滚滚的麦田,在烈日的炙烤下,迅速泛起金黄。远远望去,犹如一片巨大的黄色地毯,微风过后,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一曲曼妙的天籁之音,缓缓从心头流过。我的故乡在山区,没有辽阔成一望无际的麦田,一坡梯田从山顶到山脚,倒也蔚为壮观,麦熟时金黄的麦田如天上泻下的大片瀑布,黄灿灿一大坡挂在青山绿水间,晚风起时,站在山岗上麦田的中央,手轻轻触摸已经干脆的麦穗,麦芒轻轻拂过指尖,那种微微的刺痛,伴着呼啸的山风,听成熟麦穗相互撞击发出的带有金属质感的咔咔声,给人一种丰盈而踏实的感觉,真实体验成熟和即将收获的快乐。农民一季辛勤耕耘,麦子在他们汗水的滋润下,成长、成熟,麦子收割了,粮食进仓了,一家人的口粮都有着落了,这一年就能平安度过五荒六月了。就觉得安心了,踏实了。

时光倒流三十年,一个小女孩,在收获后的麦田里捡拾零星掉落的麦穗,捆扎成把放进背篓背回家,做到颗粒归仓,不远处她的父亲唱着悠扬的牛歌,挥舞长鞭轻轻打在春耕的牛背上,那是我童年的影子。开阔的麦场上,堆着很多麦秸,一群躲猫猫的孩子钻出钻进。月亮升起的时候,闻着诱人的麦香,数着天上的星星,听大人讲过去的故事。中午,一个农家小院,满院是清亮的阳光,核桃树翠绿的树荫下,父亲在编一个竹篮,薄薄绿绿的细篾片在他的指间舞动,母亲或许在为我们做一双新鞋或缝补一件旧衣,一群孩子在嬉戏玩耍,奶奶在灶房里大叫一声,馒头得了,一窝孩子涌进厨房,奶奶掀开甄子盖,一团浓雾腾起,氤氲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厨房,新麦馒头香气扑鼻,一排排白白胖胖的馒头笑开了花,整齐的躺在甄子里,奶奶吹一口气,拍拍手,抓出一个,左右颠着放到我们手上:“小心,烫!”那是我童年里最温暖的回忆。

这里也是大豆家

我的家不在东北,这里漫山遍野没有成片的大豆高粱。但被我们叫为黄豆的大豆,这种在我国有五千年栽培史,五谷中被称为“菽”的作物,中国学者大多认为原产地在云贵高原一带。现今在全中国普遍种植,东北、华北、陕、川及长江中下游地区均有出产,以长江流域及西南栽培较多。质量以东北最优。

大豆悠久的人工栽培史,加上中华民族的勤劳智慧,演绎出博大精深的中餐饮食文化,营养全面,富含蛋白质豆制品,不仅让中餐菜式花样翻新,变化无穷,也给素食主义者提供了足够替代从动物蛋白中汲取的人体必需的营养。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假如没有黄豆,假如没有豆腐、豆浆,中餐还是现在的中餐吗?中国的餐桌又将是什么样子。

但这种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举足轻重的粮食,在当地种植面积并不大,种得不多但又都种一点,成了种大豆的基本模式。种豆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坝区在稻田的田埂上种植,叫种埂豆;另一种是山区在玉米地里间种,或在玉米地的边角地带,陡坡等不宜玉米这样高杆作物生长的地方零星种植。

也许是因为零星种植,我教科书里黄豆的种种病害在生产中并不多见,偶有虫害发生也少去重视,多半顺其自然,自生自灭。

在田埂上种黄豆的多在坝区,很多人家,会在春节前后,将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以防风干物燥,引发火情,而打扫出来的垃圾杂物也不浪费,集中堆放起来,等过了春节,正式进入春耕备耕,田边地脚和树下的杂草也会用锄头以传说中“铲草皮”的方式薄薄铲下,晒干,堆在一起烧成火灰,一部分育秧盖种,剩下的等到栽秧种埂豆时做底肥。我一直认为这是广大农村物理防治病虫害,清洁家园,清洁田园,很值得推广的一种模式。

水稻移栽前,移栽大田的田埂已用新泥垒了一道,等新泥稍干,顺田埂以一尺左右的等距播下豆种,盖上火灰,火灰迅速吸取了新泥里的水分,变成黑色的点点,远远看去象是给每丘田都戴上一串黑色的珍珠。两三天后,田埂上就会长出一丛丛豆芽。因为每一道田埂只种一行黄豆,所以当地有一句很有意思的歇后语说“田埂上的黄豆——一路”,当地方言,一行叫一路。一路又有邀约一起去哪里的意思,说田埂上的黄豆,也就成了邀约同行的表达。

在玉米地里间种,一行黄豆一行玉米或两三行玉米间种一行或几行黄豆都可以,这是一种很好的高矮杆作物间种模式,可有效利用光照,增加田间通风透光条件。减少病虫害发病率。再就是在田边地脚或陡坡上种黄豆,田边地角土壤瘠薄,陡坡风大种玉米易倒伏。黄豆毕竟不是主粮,收多收少无所谓,但是种一点黄豆也一定是必须的。

等一串串豆荚慢慢鼓起来,摘下毛豆剥出带着薄薄一层羽翼的豆粒,切几包新鲜的青椒,清炒,香辣清甜。再等几天,等成熟的毛豆多起来,割回一大抱,剥出一小盆豆粒,在石磨上细细磨成豆浆,加青菜或嫩瓜丝同煮,叫“连渣捞”。放一点姜末、蒜末和油烫辣椒加少许酱油调制的佐料,非常好吃,记得小时候,每次吃连渣捞,等盛饭到后一个孩子,前几个孩子的碗又空了,父亲总爱笑着说“面面饭,连渣捞,辣子笨上,下坡赶羊”。面面饭就是包谷面做的饭,辣子笨上的“笨”我至今不知道这样写对不对,方言,应该是放很多的意思,下坡赶羊形容吃得快很形象。总之,对吃连渣捞印象特别深。现在农贸市场里,一年四季都有人在卖新鲜黄豆磨的连渣捞,不知是原料不够新鲜,还是机器磨的不及手推石磨磨的细腻,总觉得没有想象中记忆的好吃。

等到秋天,黄豆成熟时,连株割下收回晾干,脱粒,细心挑拣掉霉烂的、有虫的,分出优劣,根据需要合理分配,这时才是考验一个家庭主妇才干的开始,入冬,做一家人一年吃的各种咸菜,黄豆是主角中的主角,水豆鼓、干豆豉、油卤腐、凉风豆、豆瓣酱工序都繁杂,有些在秋季就要备料,做豆腐,晒豆干,捂豆豉,霉豆腐,或煮或蒸,或凉或晒,或卤或酱,样样都是技术活。而在物质困乏的年代,有一个能做一手好咸菜的主妇,真正是一个家庭的幸福,她能让一家人的粗茶淡饭不再难以下咽,让寡淡的一日三餐有滋有味,我因此特别怀念奶奶,咸菜里有太多奶奶的味道。

有一种用黄豆做的喜庆食品,它的加工方法,好像只有我的家乡,传统白族人家独有,它就是白族人家办喜事做的喜果子,做喜果子的原料要选上好的黄豆,用做豆腐留下的酸水久泡,捞出晾干,用灶灰将黄豆炒至酥脆,加蜂蜜,裹上用不同颜色染的苋米或糯米炒面,晾干。做好的喜果子在出嫁前压箱时放进新娘嫁妆的喜箱里,到婆家,由婆婆亲自开箱后,新媳妇一把一把抓给客人品尝,跟喜糖的意义差不多。小孩子要看新媳妇,则可以一次又一次到新房讨要,叫讨喜果子,也是一种习俗,而办喜事的当天无论讨多少次,新媳妇就要给多少次,讨果子的孩子越多主人家也会觉得越有面子。这种喜果子按习俗只有娶媳妇嫁女儿的人家办喜事时做,平时是不做的,是一种由特殊意义的“糖果”。我甚至想过这是一种很有开发价值的传统美食,甚至想过取“喜豆豆”做商品名。遗憾的是,我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而这种果子也越来越少见了。现在娶媳妇嫁女儿的人家图省事,多半都去买现成的糖果做喜果。也不知道民间还有多少人还会做这种喜果子。

关于大豆和大豆制品,有一个问题几乎让每个国人都忧心忡忡,那就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转基因”,美国人从中国引种大豆的历史大约也就两百年,如今培育的转基因大豆却大量被中国进口。前几天我在网络上看到一条消息,说全世界50%的转基因大豆是被中国人吃掉的。我且不说转基因领域诸多的不确定和未知,是不是给中国食品安全带来隐患?但大量进口转基因大豆,已经真实的影响到我国,特别是东北的大豆生产,这几年东北大豆播种面积锐减,世界上品质最优的黑土地大豆价格波动让很多豆农心有余悸,生产举步维艰。

我们都本能的想拒绝“转基因”,但做豆腐的小作坊用的是转基因大豆,早点摊上的热豆浆是转基因大豆,清澈透亮的食用油明确标注以转基因大豆为原料的已经是有良心的商家,还有更多的豆粉、豆奶以及各种各样小吃、零食。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中,躲不开,让不掉,然后在潜移默化中为“转基因”推波助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到超市里那种圆圆的,不会发芽的,形似豌豆的大豆,坚决不买。然后告诉别人,这个就是转基因大豆。

尴尬的大麻

童年的记忆,老家种大麻,家家种。

就是在大集体时代,所有土地都归了集体,生产队也都会默许各家在深山里各自开垦一小片山地,用来种大麻。

平常俗称的“五谷”所指的五种谷物。古代有多种不同说法,最主要的有两种:一种指稻、黍、稷、麦、菽;另一种指麻、黍、稷、麦、菽。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有稻无麻,后者有麻无稻。在没有化纤织物的古代,麻的最大用途是做纺织手工业的原料。用来织布。可见麻这种作物,在中华农耕文明史里的地位是何等的举足轻重。

老家种大麻的用途极单纯:收麻杆,剥麻皮,搓麻线,麻线用来纳鞋底。麻子的用途跟瓜子的用途差不多,在闲暇当零食。麻子据说是可以榨油的,麻油很香,但那时候种大麻,每家都种,但种得并不多,够拧绳子,够纳鞋底就好。所以收的麻子自然也是不够榨油,只当零食,偶有炒香捣碎后做拌凉菜的佐料。偶有药用:就是小孩子得风疹、荨麻疹,老家叫起冷饭疙瘩,是一种急性发作的皮肤过敏,在缺医少药的山区农村,最常用的治疗方法是采新鲜麻叶揉出汁液涂搽,好像有明显效果。

大麻是一种极好种的农作物,一小把麻子撒下地,雨季过后就齐齐的长出来,等苗齐后就要不断的除草间苗,等长成林,麻树开始开花,能看出雌雄的时候,还要再间一次。大麻植株分雌雄,雄株叫枲,雌株叫苴。农村管只开花不结籽的麻为公麻,又开花又结籽为母麻,雌雄植株成熟期不一致,雄株较雌株成熟早。通常比雌株高大,老家种麻,多用来搓麻线,公麻麻杆粗壮,麻皮很厚,就撕成细丝搓出来的麻线也难做到粗细均匀,不好用。所以每块麻地只留下几株授粉,多数公麻在刚能识别出性别时就被及时割除废弃。

收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麻杆收割后捆成把相互支撑立在院子里晾晒,几把麻杆就搭成了一个窝棚,我们躲在里面玩耍,麻杆有一种清香的味道,很好闻,很快乐的童年时光。

晒干后的麻杆收起来,要用的时候拿下来,先剥麻皮。剥麻皮是休息时的顺手活路。夜晚,围坐火塘边,取来一捆麻,边烤火边剥麻,剥好的麻皮一把一把扎好,麻杆成了我们的玩具,用来搭小房子,做小水车。有点像现在的搭积木,很好玩。接下来,父亲用剥好的麻皮拧绳子,母亲和奶奶用麻皮搓麻线,等搓好的麻线积攒到一定数量,就将麻线放进一个大土锅中,加灶灰或土碱煮,煮一天一夜,然后抬到沟边的青石板上,用木棒反复捶洗,这个活是我童年经常帮奶奶做的,麻线上灰褐色的皮,在碱水里长时间煎煮后,在木棒的捶洗下,慢慢随大麻纤维里浓稠的浆汁与麻纤维剥离。留下白生生的麻线,晒干,用来纳鞋底,上鞋帮。偶有多余的,也卖,五毛钱一把,十根。一元钱一大把,二十根,算下来也就五分钱一根。但更多的人家不会买,再便宜也觉得是花冤枉钱,舍不得。

我很小的时候,听奶奶讲,在她们年轻的时候,麻是用来织布的,织出来的布就叫麻布,一种很粗糙的布,是寻常百姓家用来做衣服的料子。我在村子一户人家的阁楼上见过那种用来织麻布的织机,但已经没人使用。等我记事,只有种麻,没见过织麻了。

后来,随着纺织工业的进步,又牢又白,使用方便的混纺线、棉线逐步替代了麻线,搓麻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很多人不再种麻。

大概到上个世纪末,大麻被列入我国禁止种植毒品原植物名录,开始全面禁种。最初的禁种以宣传教育为主,很多人不理解,记得有一次,在一个彝族聚居的山区,铲除一片大麻,他的主人是一个八十多岁彝族老人,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老人依旧想不通,说祖祖辈辈都种的大麻,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代,就成了毒品,工作人员一再给他解释毒品原植物的种类,罂粟大家一说就懂,就理解,不能种罂粟,抽大烟是吸毒,鸦片害人,几乎人人皆知。但说大麻也是毒品原植物,他就是不理解,还一再说他可以写下保证书,他种的大麻就是给自家老妈妈(自己老伴)搓麻线纳鞋底,最多织一点麻布等他归福(死后)时给儿女披麻戴孝用。我知道,很多彝族地区是有这种习俗,老人亡故后出殡时要披麻戴孝,所谓的披麻就是用手工织的整块麻布披在背上做孝衣。后来很多地方因织这种麻布的越来越少,就改成用白布,或穿白布孝衣。但很多老人还是觉得用麻布才够好。最后,老人勉强同意,那块大麻被依法铲除。但老人觉得很委屈。

之后的好多年,很多山区虽然依法依规,都不再种大麻,但山野田间还有野生的大麻生长,到了大麻旺长的季节,我们农业部门也同政府、公安一起组织人员一次次进行铲除,如今那种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长了几千年的物种已基本销声匿迹。

有些时候我也觉得,大麻也好,罂粟也罢,它们在这块土地上生长,开花结果只是它们的本分,如果罂粟的果实上流出的汁液结不出鸦片,如果鸦片不是用来吸食,不是用来生产海洛因。那么罂粟花会有多美。母亲回忆说,解放前家里的良田成片成片用来种罂粟,花开的时候五颜六色,真的很好看。但大烟害人不浅,多少人为它家破人亡。

大麻没有错,罂粟也没有错,错的是人利用了它,是人的邪念和欲望让它们背负一生恶名。无地生存。人的错,却要让这个物种来买单,我的想法跟那个彝族老人一样,也觉得有一些委屈。

让人欣慰的是一种四氢大麻酚含量低于0.3%的大麻,被人们称之为工业大麻的大麻品种在大麻传统种植区开始广泛种植。

我获得这样一些信息:

大麻作为彝族、苗族、瑶族等山民世代耕作的经济作物,在云南少数民族中有着特殊的地位。苗族、瑶族的家庭,嫁人没有麻衣,就不成其为婚礼。但是本地人从未将其作为毒品看待。但是大麻熬制的油,大麻织成的袜子,大麻因其所含的致幻性成分四氢大麻酚(THC),曾一度被联合国禁毒公约列为与海洛因、可卡因并列的三大毒品之一。如今,它去除毒性,却成了中国应用广泛、颇具竞争力的产业新热点。

云南是全国至今唯一一个以法规形式允许并监管工业大麻种植的省份。根据《中国农业统计年鉴》和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数字显示,中国已是工业大麻种植面积最大的国家,种植面积占全世界一半左右。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统计称,全球606 项涉及大麻的专利中,有309 项来源于中国企业和个人。

1991年前后,荷兰、法国等国刚刚培育出低THC 含量的工业大麻新品种,开始合法化种植。

1997、1998年的时候,云南省农科院研究团队筛选低毒含量的工业大麻本地品种。2001年通过了认证。

2010年以来,云南共核定种植工业大麻22万多亩,遍及13 个州(市)的38 个县(市、区)。

当2014年年初,大洋彼岸的美国国会还在为刚刚通过的大麻合法种植法案欢呼时,在中国云南,这些被称作“工业大麻”的植物被合法种植,已悄然度过了十三年。

2016年11月国内首个工业大麻生物萃取分离基地——云南汉素·工业大麻生物萃取分离基地落成庆典仪式在昆明举行,目前,云南是唯一一个以法规形式允许并监管工业大麻种植加工的省份。省公安厅禁毒局作为工业大麻花叶加工萃取分离的主管单位,下一步将在基地内设立大麻成分检测中心,用科技力量服务国家禁毒工作。

医学领域,大麻经常被用来辅助某些晚期绝症(癌症、艾滋病)的治疗,用来增进食欲、减轻疼痛,可用来缓解青光眼和癫痫、偏头痛等神经症状,以及两极情绪不稳,可以减轻化疗病人的恶心症状。虽然医用大麻在政治方面尚有争议,医生们经常非正式地向病人推荐使用。一类人工合成的大麻有效成分THC(称为Dronabinol 或Marinol)在很多国家是公开的处方药。THC 还有减少动脉阻塞的效用。一种用大麻提取物制造的舌下喷剂Sativex 在加拿大被获准用来治疗多发性硬化症,并可以作为处方药合法进口到英国和西班牙。

还有消息称经过多年来动物身上的试验,观察到大麻的确可以杀死某些癌细胞,甚至还能减小其他一些癌细胞的体积。

所以,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人的智慧有一天定能再创奇迹。大麻一定会再次造福人类。给人类带来福祉。大麻和大麻文化也将随中国的农业文明史源远流长,绵延不绝。

大麻不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