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读徐怀中《牵风记》
2021-11-11◆王波
◆王 波
1947年,徐怀中跟随晋冀鲁豫野战军千里跃进大别山。这段军旅过往成为他写作生涯中至为珍贵的素材。1962年,他完成近20万字的小说手稿,后来因故付之一炬;1980年代初,他想摆脱思想禁锢与自我局限,重拾旧题,然而落笔艰难;2018年,他在耄耋之年将四年“爬”出的作品公布于世。有老友建议把小说书名改为《空弦音》,但《牵风记》这三个字让他魂牵梦萦一甲子,不忍割爱。“牵风记”,意谓挺进大别山牵引着解放战争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走向。正如小说中国民党俘虏郭参事所说,“啃下了大别山区,可东慑南京、西揽武汉、南扼长江、北制中原,将国军防线由黄河推至长江”,“如果行动失败,贵军只能告别中原大地,退回太行山打游击去”。然而,《牵风记》并没有浓墨重彩地描写敌我态势、战争过程,而是聚焦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及一匹老军马,开拓了亦真亦幻的审美空间,书写出“一番激越浩荡的生命气象”。
工笔与写意
对于军事文学的要义,徐怀中一直有着独特的思考。早在1985年,他就指出,军事文学“要超越营区和战场的具象描写,有所寄托,寓以深意。要善于在并非永恒的军人生活中发现永恒的因素,力求有限的篇章具有无限的生命力”。“具象”与“深意”是有机整体,有“具象”无“深意”,失之于写实笨滞,有“深意”无“具象”,陷于假空说教。徐怀中在《牵风记》中将丰厚的战地生活积累凝练为真切的细节具象,同时又升华为无限的审美与哲思。这种虚实相生得益于他的叙事方法——工笔与写意。工笔,以细腻笔法描绘人物或物象的逼真形态,如花鸟画,妙穷毫厘,栩栩如生;写意,以简练笔墨勾勒对象的意态风神,如山水画,寥寥几笔,气象万千。
《牵风记》以工笔手法描绘了许多逼真的历史场景和生活细节。比如,汪可逾写标语时,调颜料、扎刷子、烧炭棒,石灰水流入身体时的生理刺激;曹水儿、汪可逾追赶大部队途中看到焚烧的军用地图、机密文件、“中州农民银行”纸币;敌情紧张时部队夜间行军或宿营时“炸营”的紧张气氛;曹水儿打绑腿的具体方法,等等。这些内容若不是亲身经历不能细写。汪可逾家传的古琴、齐竞用于交换曹水儿的勃朗宁M1906、俘虏郭参事用于自杀的美国匕首,作者仔细描写了它们的尺寸、形状、色泽、质地。这些细致、确切、具体的细节描写,能够充分调动读者的感官知觉,如身临其境,让读者感到故事像真的一样。
尽管《牵风记》淡化战争叙事,但却要言不烦地勾勒出战争所处的历史背景。齐旅渡过黄河后,受命佯动,突然北返;挺进大别山后,为避开来势汹汹的围堵敌人,部队分遣“轻装”;为尽快发动群众、繁殖游击战争,部队整顿建制转为地方工作。虽笔墨不多,但似伏脉千里,由线及面,渲染了故事发生的大时代、大背景、大态势。小说还叙述了实际战场的血与火。汪可逾与曹水儿组成的小小“铁流”追击,八里畈区工作队被袭击,曹水儿与四个巡逻兵的“遭遇战”,战斗紧张、残酷、凶险,紧紧挑动着读者的心弦。正是这些叙述和描写烘托出小说的雄浑风格。司空图《诗品》释雄浑:“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挺进大别山,正如苍茫天地之间的一阵长风,卷动战争风云。作者还提供了许多真实可考的历史细节。“后政”慰问分团演出《血泪仇》,采访汪可逾的随军记者被指责为“克里空”(苏联话剧《前线》中的战地记者),曹水儿追忆中的活报剧《赶走红毛鬼子》,这些剧目都曾真实地在根据地部队中多次上演。《牵风记》尽管只有十几万字,却有“史诗”色彩,根源在于此。
生活是艺术的源泉,但生活却不是艺术。艺术需要艺术家的精神、意识、情感、思想的沉淀和结晶。工笔以生活经验为基础,写意就须作家发挥胸中沟壑。作品从实处落笔,凭虚处传神。徐怀中通过评论汪可逾的书法暗示了他的美学主张:“不是撑得满满的,适当留出了一些空白,显得全篇文字生动活泼、意境悠远。”“满”即“实”,“空白”即“虚”。《牵风记》往往在稀疏或空白处,藏着无限深意。“序曲”与“尾声”是小说结构的点睛之笔,将正文中的故事放在辽远的时空,拉开了与读者之间的审美距离,如同《雷雨》初版时的“序幕”和“尾声”,“仿佛由希腊Cliorus一部分的功能,导引观众的情绪入于更宽阔的沉思的海”。第一章中,汪可逾夜遇九团演出,自告奋勇,弹奏古琴。作者形容当时的情境:“一支古琴曲营造出超乎音响感受的一种空幻氛围”,“汪姑娘的古琴曲,悠悠然穿过那张炽热的电讯网,随疾风流云远远传向四方”。萨义德在《开端:意图与方法》中指出:“指定一个开端,通常也就包含了指定随之而来的意图。……开端就是意义之产生意图的第一步。”小说开篇通过汪可逾夜幕中弹奏古琴的情境,为全书奠定了空幻悠远的寓意。接到加急电报后,演出戛然而止,部队迅速集结出发。故事在第二章开始时已是五年后,中间留下巨大的空白。
第二章简要介绍汪可逾的经历和习惯后,第三章笔锋一转,摇曳生姿,叙述了一生一世都在守望的曹大姐。她虽在此一闪而过,却倾注了作者饱含爱惜与柔情的情感。他用浓郁的抒情语言赞美了这颗“紫薇老树”:“主干虽已老朽虚空,‘神经纤维’传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灵敏性,人手指尖儿在树皮上轻轻挠几下痒痒,整个树冠便随之受到无法抵御的震撼,树叶花朵乃至枝条末梢,都会醉洋洋地瑟瑟战栗。”曹水儿乱扯男女关系,作者却将其接续了《诗经·国风》中率真与生动的古老恋歌与民间风情,让读者依稀感到华夏先民们质朴的快意生活。《易·系辞上》说:“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徐怀中深深懂得这一美学原则,取象于物,立象尽意,然后得象外之意。紫薇树、空弦音、水溶洞、银杏树等,在这些意象之外,弥漫着作者超越战争的深刻寓意,即人情人性之美之真。
“标志性微笑”
《牵风记》以一张照片上汪可逾百思不得其解的微笑开始“序曲”,以齐竞《银杏碑》中汪可逾的“标志性微笑”作为“尾声”。小说正文中,汪可逾的微笑出现十多次。这个“标志性微笑”是徐怀中最初创作的动机。理解了这个微笑,就读懂了汪可逾,也就体悟了作家在小说中的寓意。
汪可逾特立独行,与独立第九旅格格不入。她的开门方式、床铺卫生习惯、用手帕收团费、左右鞋子摆放、纠正大门对联顺序,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种“怪毛病”,作者却借宣传科科长姜“马克思”之口判定——“美感直觉”。汪可逾天生纯真无邪、毫无心机,没有一点人类后天习得的教化礼俗。面对“身上七八个洞,只能给人家牵马;身上一个洞,不愁没有马骑”的庸俗流言,她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回应一阵忍俊不禁的大笑;齐竞偷拍她熟睡中仅穿短裤的裸体,她全然不在意;她带民工妇女们登船渡河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脱去外衣。汪可逾真诚善良,有不忍之心。她关心小演员刘春壶命运,明知被慰问团老团长利用,仍乐于向齐竞请求顺延慰问团返程日期;她宁愿渡河绕道而行,以致不能完成战地演出任务,也不愿辗轧国民党士兵尸体;她忍饥挨饿,一再满足俘虏加饭加菜的要求。汪可逾还精通古琴、书法。她是当代中国军事文学中光彩夺目的女性形象。
汪可逾因独特而形单,因真实而孤独。她问候“你好”时,总是送出特有的标志性微笑,这是专属于她个人的民风习俗。然而,“直到她生命结束,从不曾领受过九旅战友们任何一个人的一声问好”,简约平淡的一句话,透出一股冷寂黯然——九旅没有人是她的知音。
齐竞与汪可逾谈论古琴、书法、摄影艺术,看似心灵契合,实则暗藏沟壑。齐竞留学日本帝国大学,主修艺术,却热衷军事指挥,凭借热血胆魄和丰富实战,很快跻身优秀军事指挥员行列。他雷厉风行,也温文尔雅。他是颇有修养的艺术家,更是高级指挥员。他有文化熏陶后的成见、虚伪与心计,不似汪可逾直抵艺术的初始本真。他做事讲方法,讲手段,也不似汪可逾全凭内心的冲动。齐竞对汪可逾,是欣赏,掺杂着男性对柔弱女性出于本能的保护与爱惜。汪可逾对齐竞,是仰慕,就像听他报告时“痴痴地观望”。齐竞与汪可逾,表面上是一对挚友恋人,实际上却有着内在的较量。齐竞时常在汪可逾的微笑和注目下,短兵相接,迅速溃败,不得不脱去伪装。汪可逾入伍后,询问齐竞为何五年前“甩掉她”,他“虚伪”地用“违背组织原则”“打哈哈”;汪可逾请求齐竞延迟慰问团返程时,他“狭隘”地揣度慰问团为自身着想;门洞摄影事件后,汪可逾被调动工作离开前,他有意视察下级部队,避开送行,“猥猥琐琐有失坦荡”。在汪可逾洁净无邪的映照下,他意识到自己的“虚伪”“狭隘”“猥琐”,很快纠正或弥补。被俘事件后,他明知自己的“陈旧观念”“污浊不堪”,但碍于男性的“心结”,仍向汪可逾征求真相。汪可逾愤怒,惊愕,难以相信那些话出自他之口。二人之间的沟壑彻底显现,裂痕浮出水面,“零体温握手”后,就此告别。
汪可逾与曹水儿,一开始一个是骑马者,一个是牵马者。意识到汪可逾毫无心计后,曹水儿对她敬慕崇拜,将她看作万里夜空里“一颗明亮的小行星”,璀璨圣洁,决定永远呵护这位女文化教员。汪可逾与齐竞诀别,曹水儿主动离开大部队,不怕险阻,单独护送。水溶洞里,曹水儿仅通过观摩汪可逾弹琴的指法变化,即可知道曲子名目,进入“洋洋乎!诚古调希声者乎”的沉醉状态。汪可逾去世后,他愿意自我封闭在水溶洞中,像贴身警卫一样永久陪伴这位宛如神明般的人物。曹水儿文化水平不高,在汪可逾面前自惭形秽,二人一粗野,一高雅,但曹水儿粗野近质朴,汪可逾高雅近自然,二人有相通之处。
如果说齐竞是汪可逾的欣赏者,曹水儿是她的崇拜者,那么“滩枣”才是她的知音。汪可逾乘骑“滩枣”,很快就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以致于曹水儿夸奖她“乘骑感”自来地好;汪可逾为了表达谢意,为“滩枣”弹奏《关山月》,它从未听过她弹琴,却从村外撞窗而入;即使古琴损了七弦,汪可逾弹奏《关山月》,“滩枣”仍从远方嘶鸣而来;汪可逾去世后,“滩枣”将她从溶洞搬运到银杏树的树洞里,让她与最喜欢的树种融为一体。这些故事情节,看似不可思议,但“滩枣”既是她的“知音”,通心意又何尝不可能?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琴声连知音。把始祖马、草原古马几百万年的生存体验融于一身的“滩枣”,在识别、奔跑、听觉等方面优于人类,有什么理由怀疑它为汪可逾所做的种种呢?
“标志性微笑”是徐怀中赋予汪可逾的鲜明标识。它隐含着汪可逾独特的人生姿态。她有童心。金圣叹说:“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她有赤子之心。孟子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汪可逾临死前,“反其道而行之”,丢弃出生以后的所有东西,返回人类诞生时的最初状态,如同婴儿,赤条条,自由无碍,无拘无束。就像她的小名儿“纸团儿”,齐竞正是用后半生悟到了她的本色天然:“她用去整整十九个冬春,才在清水浸泡中渐渐展平开来,直至回复为本来的一张白纸。”“尾声”与“序曲”遥相呼应。在“序曲”中,照片的作者“蔡老”揭示了汪可逾笑容的奥秘:“人类繁衍生息的悠悠长河,分流出了那么一缕娟娟细流,于水流终端,借着小汪的面部表情喷发出来。”汪可逾的微笑,隐藏着人类最初的天然气息与澄明性情。
“逆时针回返历史的原点”
徐怀中在接受访谈时说:“汪可逾一生梦想所追求的,正是逆时针回返历史的原点。”这句话概括了汪可逾的生命姿态,蕴涵着《牵风记》的奥秘,浓缩了作家一生的哲学思考。
1998年,徐怀中发表《回返未来》。文章题目很有意思。按常理推断,历史是顺时针走下去的,未来是未发生的,是现在的通往之所,而“返”意指“反”,“回返未来”,即未来是从现在回溯过去。这篇文章的段落序号也贯彻这一思维方式,从9到1,而不是从1到9。徐怀中把李冰建造都江堰归结为,“顺任自然,不施斧凿”,“效法天地而行所无事”,“同日月山川达成的一个默契”。他认为,李冰设计都江堰,归入大化,澄清了无限碧空,昭示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则须是在回程中作逆向探求。”他从这项千古工程中窥到了宇宙的奥秘和世界的未来。有趣的是,文章最后一节开头,作者用了“银杏树”的意象。这一意象成为《牵风记》中汪可逾死后“羽化”的载体。
一些批评家给《牵风记》穿上了浪漫主义、超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超验主义、新历史主义的“外衣”。确实,《牵风记》中有不少匪夷所思的奇幻情节,但很难用某些既定的文学批评规则与话语去解读或涵盖。殊不知,老作家徐怀中在饱经沧桑后,完全放开手脚作最后一击,抛弃束缚、捆绑与枷锁,回返文学写作最初的温情,与人类和自然对话,从枯荣的树干焕发新叶,织造出一篇独特的大文章。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说:“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徐怀中在创作时,回返虚静,“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让汪可逾通过书法与古琴传递几千年华夏文明的火种,让野马、水溶洞、银杏树洞穿人类未有文明以前的始古状态。
汪可逾的“标志性微笑”以及小名“纸团儿”,就是一种回返原点的象征。她死亡时的神奇,不是“入圣”“成仙”,“圣”“仙”都是反自然的,非她所求。她褪去一切外在,复归原初,与银杏树融为一体。她欲迈步前行的姿态,“将会沿着她预定的返程路线,向零公里进发,继续去寻找自己的未来”。她的人生路线,不是从0到9,而是从9到0,未来就在0的澄明与清澈中。齐竞在《银杏碑》中写道:“人的一生,不外是沿着各自设计的一条直线向前延伸,步步为营,极力进取。而汪可逾却是刚刚起步,便已经踏上归途,直至回返零公里。”领悟了这一点,齐竞算是最终懂得了汪可逾,真正从心灵赎了罪。人生的前半程,他沿着自我设计向前,汪可逾本着初心回返,二人逆向,有了交点后只能远离。晚年他做减法,读书、养猫、抚琴,了悟“回返”的真谛后,灵魂升华,再次与汪可逾站在同一起跑线。
汪可逾痴迷空弦音。她盘腿抚琴,采取自古的姿势,正式演奏之前和演奏终了都弹出一个空弦音。她相信,古代先人制作第一张古琴后弹奏的第一个空弦音依然存在。通过空弦音,她触摸无限远的时空,远至汉人以前古人最初的原始音。曹水儿找到溶洞,她觉得似曾相识。这不是自身经历的经验表达,不是文化知识的理性推断,不是恍惚之间的幻听幻视,而是源于上古时代缓缓流淌的原始记忆。曹水儿找到更大的溶洞后,汪可逾说:“你朝着社会发展的回返方向,一口气走出去了至少五百万年。”马群被杀前,绕行堰塞湖底做“逆时针”奔跑,不在乎负荷,为奔跑而奔跑,好像回返到远古时期的旷野无羁和轻快欢愉。从徐怀中笔下,似乎可以远窥人类最初的原始姿态,可以接通人类的全息记忆。
人类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几千年。把人类文明史放在宇宙洪荒的大历史中,只不过一小段而已。汪可逾说:“汉代至今,这才没有几天的事儿!”和人类穿兽衣和直立相比,“穿起衣服才有几天的事”;在她的启发下,曹水儿遥望星空,感叹:比照光年,世界上的战争“算得了什么?”中国古代诗人,往往把小我放在山川星辰下观照,有限与无限、短暂与永恒之间,获得自我超越,物我合一,如“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人心及人性与自然及宇宙和谐在一起。如同《牵风记》中狂风暴雨后,一名女八路、一只灰鸽、一簇蒲公英,在空气清新的早晨一同感受着大自然的生息。人、鸟、草,无物种高低之别,都是宇宙生机盎然中的一个生命。
徐怀中挣脱精神的枷锁和概念的捆绑,回返文学的原点——自身的规律和最初的冲动。他在《牵风记》中自由驰骋,肆无忌惮地直接议论古琴、书法、野马与战争、记忆。他文思超然,飞越时空,笔锋常转向四百万年以前,让人与马承接远古记忆。他明白,战争是一时一地的,只有人性与人情的美与真是永恒的,是可以连接人类初始的记忆与自然山川。小说发表后,他接受采访时说:“我觉得人类的前景就在于返回,回到原点,回到人类最初的时候,虽只有最简单的物质条件,但是有很纯洁的内心。”奔向未来的核心,在于回返最初。这种“回返”,不是单纯的回到过去,而是如汪可逾一样,尽管受现代文明洗礼与文化艺术熏陶,但仍保持着最初的本真自在。写作如是,人亦如是。
《牵风记》出版后,收获出版界和评论界众多好评与表赞,并以最高票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著名军旅文学批评家朱向前认为,《牵风记》“突出了战争与爱的纵深”,“实现了当代军旅文学的美学突围”。《牵风记》以工笔与写意结合的高超艺术表现力,塑造了一位晶莹剔透、超拔脱俗的女性形象,寓意着“回返历史的原点”的智慧哲思,在当代军事文学乃至当代文学中都是新的经典。
注释:
[1][5][7][9][11][14][15][19][20][21][22]徐怀中:《牵风记》,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136页,79页,14—17页,36页,29页,294页,5页,287页,294页,240页,15页。
[2][16]徐怀中,傅逸尘:《战争叙事的“超验主义”审美新向度——关于长篇小说〈牵风记〉的对话》,《小说评论》,2019年第5期。
[3]徐怀中:《无须等待托尔斯泰——关于战争文学的自言自语》,《当代作家评论》,1985年第4期。
[4]郭绍虞:《诗品集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3页。
[6]曹禺:《〈雷雨〉序》,《曹禺全集》第 1卷,花山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第7页。
[8]【美】萨义德:《开端:意图与方法》,章乐天译,北京三联书店2014年版,第21页。
[10]周振甫:《周易译注》,中华书局1991年版,第230页。
[12]李贽:《童心说》,《中国历代文论选》(3),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117页。
[13]金良年:《孟子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178页。
[17]徐怀中:《回返未来》,《中国作家》,1998年第 4期。
[18]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493页。
[23]饶翔:《徐怀中:人如松柏 牵风而行》,《光明日报》,2019年2月20日,第13版。
[24]朱向前,西元:《弥漫生命气象的大别山主峰——关于徐怀中长篇小说〈牵风记〉》,《人民文学》,2018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