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都市的日常经验与情感模式
——论笛安的小说创作
2021-11-11孟令欢
□ 孟令欢
作为80后作家的一员,笛安自出道以来就备受关注:19岁时创作的处女作《姐姐的丛林》是《收获》的杂志头条,首部长篇小说《告别天堂》亦发表于《收获·增刊》,这样的高起点,再加之“文二代”的身份,使得读者与评论界都对笛安有着共同的期待:她会成长为一个怎样的作家?后来的事实证明,笛安并未在传统作家的道路上不偏不倚地前行,2008年笛安签约郭敬明的最世文化公司,她的这一举动常常被解读为投身市场,但笛安认为“我从来没有‘坦然地拥抱市场’,我只是不会去刻意地与市场为敌”。笛安的作品不同于一般的“青春文学”,她有着对文学性的追求;但当下的市场环境与“签约作者”的身份,又决定了笛安不可能再像传统作家那样写作。
由此,笛安及其作品有着丰富的可阐释性。近年来围绕笛安的评论与研究,主要从青春叙事、成长叙事、女性视域的维度出发解读其作品内涵,并常常将其放置于80后作家的队列中进行考察,亦有少数论者关注到了其作品中的城市书写。实际上,城市或者说都市,是笛安作品中至关重要的一维,这一点随着她的创作愈发凸显,在她早期的《告别天堂》和“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等作品中,她就已经构造了一个完整的龙城世界,呈现出龙城的感觉结构,而在她2018年的新作《景恒街》中,作为故事发生地的北京则更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因素;笛安也坦言“近十年来我的写作的关键词,一个是‘都市’,一个是‘青春’”。本文拟从都市的维度出发,以笛安的中长篇小说为例,把握其作品中属于都市的日常经验与情感模式,以及在笛安十余年的创作过程中,都市感觉结构的生成与变化。
一、诞生于“龙城”的日常经验
在笛安的早期成名作系列中,故事往往发生在一个叫作“龙城”的城市,这是一个中国北方的工业城市,这里空气沉闷,有着凛冽的长风与漫天黄沙。龙城并不完全等同于笛安的故乡山西太原,但它确实是以太原为原型的,笛安出生于1983年,在太原度过了完整的童年和青春期,19岁时赴法国留学并开始写作。作为一个年轻的写作者,她所依靠的是自己的日常经验,这种经验就诞生于她的故乡,而笛安彼时的年龄意味着,她最为鲜活的回忆和丰富的经验来自童年与青春期。和一些有意避免进行“青春叙事”的80后作家不同,笛安选择坦然面对自己的成长经历和青春经验,并以之作为文学创作的重要资源。她的处女作《姐姐的丛林》以少女安琪的视角叙述了“我”和姐姐成长过程中身心的蜕变、初恋的发生及对世界最初的理解;在她的首部长篇小说《告别天堂》中,关于青春的经验则更为丰富和鲜明。笛安在创作时所运用的日常经验往往集个体内在经验和群体经验于一体,以《告别天堂》为例:小说中多次出现的香港回归、张国荣的歌声和王家卫的电影,是生长于那个时代的群体所共同享有的记忆,这不只是笛安个人的经验,也是80后一代人的群体经验,而主人公宋天杨对加缪和海子近乎偏执的喜爱,她和江东对雁丘和高速公路的特殊感情,则有着属于笛安个人的印记;关乎爱情、友情的悲欢离合具有群体普遍性,但人对情感的感受又是私人性的,笛安就在普遍的青春经验中融入了自己的独特理解。在《告别天堂》里,这些经验依托“情感”这个框架呈现出来,笛安借助了一个爱情故事的框架——宋天杨、江东和方可寒等人的关系,表面上看是常见的多角恋模式,而框架之下的内核又包含着对爱情、理想、人性以及笛安所强调的“奉献”的讨论。这正是这部作品不同于一般的青春小说之处,作者并非想要简单地讲述一个爱情或青春故事,而是试图借助切身的经验,构造出一系列的问题,并在此之上发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追问。小说所蕴含的情感真挚而热烈,有时甚至达到了情感过剩的程度,而这很大程度上包含着作者自身的情感投入,正如笛安所言,“我却不知不觉地把我二十一年的每一种情感都放在里面了”。可以说,从《告别天堂》开始,借助对情感的诠释和表达就已成为笛安处理日常经验的重要方式之一,充沛而强烈的情感也是她作品的一大特点。
无论是成长还是青春,笛安的创作所依托的日常经验从未离开过她的故乡,在《姐姐的丛林》和《告别天堂》中,她用“这个城市”代指故乡,而到了《怀念小龙女》《圆寂》和“龙城三部曲”中,这个城市拥有了“龙城”这一名字。在笛安的作品中,龙城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它是不可替换的,江南水乡或摩登都市都无法代替龙城成为故事的发生地,笛安的小说之所以有着独特的风格,与她营造出的龙城的城市氛围关系密切。自“龙城三部曲”的《西决》开始,笛安便有意识地建立起一个“龙城世界”,甚至会特意让其他作品中的人物在“三部曲”中客串出场(如夏芳然、宋天杨),以勾连起“龙城系列”。龙城粗糙、凛冽,有着空旷和荒凉的气息,这种特有的城市氛围对于人物的塑造、情节的发展和情感的表达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笛安在对龙城进行书写之时,既依靠了她真切的经验,也借助了在现有经验的基础之上对城市展开的想象。笛安曾讲到过她在童年听说过的关于钢厂高炉的流言,据说一位失踪的钢厂工人被仇家杀害后抛进高炉,在高温下瞬间化在了红色的铁水里。在《西决》里,这个流言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了:西决的堂姐东霓有一对性情暴戾的父母,父亲年轻时曾在钢厂的车间里差点一拳头将他的情敌打进一大锅铁水里,而这件事也成了他们后来数十年充满暴力的生活的开端。小说中,笛安借西决之口说出:“这样的一个背景,多适合上演狂暴的爱情……还有什么能比一锅魔法一般融解一切的铁水更适合做情敌的葬身之地呢?”由此一例可以看出笛安处理生活经验的方式:她的日常经验是诞生于龙城的,往往具有龙城的特性,钢厂在这个工业城市是自然而然的存在,因此这个充满暴戾气息的爱情场面可以发生在这个背景之下而毫不违和,一个生活在江南小镇或是繁华都市的作家很难拥有这种经验;而当这个现实中的流言进入小说时,笛安选择将它和男人、女人、爱情联系在一起,她并不一定清楚地了解家乡的钢铁工业,但那锅红色的铁水却为她提供了具体而鲜活的城市经验,她据此展开对这个城市的种种想象。在想象中,笛安再次选择以情感为日常经验的表达出口,这是她想象城市的方式;龙城塑造了笛安笔下的人物,也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笛安。
以自身的日常经验作为创作资源的作家需要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是否会有经验匮乏的时刻,如果有,应该如何应对。到了“龙城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南音》,笛安已经开始面临这一问题,郑家的故事似乎无力再往下拓展,她的日常经验不足以支撑小说走到一个更深更广阔的层次。《南音》中不断有新人物加入:昭昭、陈医生、陈迦南……笛安试图以人物的增加来拓展新线索,但这并不能解决小说面临的困境,人物增多但形象并不丰满,西决对陈医生的恨意、南音与陈迦南的爱意,也都来得有些突兀,从而使小说失去了前两部的实感与流畅性。实际上,在此之前笛安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在《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创作谈中,她说“《告别天堂》里那种人物在青春期的状态是我自己非常熟悉的东西,可是《芙蓉》里的主人公的状态都是陌生的,对想象力是一个更大更艰巨的考验”。笛安是具有一定的敏锐性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就开始尝试对自己而言较为陌生的领域,但这次试验并不成功,这部涉及刑侦办案的作品不如《告别天堂》动人鲜活,想象痕迹略显生硬。“龙城三部曲”之后,笛安在不断寻找新的经验,《景恒街》是一次转向,它不再关于龙城而是来到北京,笛安将笔伸向了更大的都市和人类生活的前沿阵地。
二、都市感觉结构的生成
在上世纪末的太原出生和成长的笛安,拥有着属于他们这一代人和这一群体的感觉结构,这也体现在她的创作当中。“感觉结构”是雷蒙德·威廉斯的文化唯物主义的一个概念,它不同于“世界观”或“意识形态”等正式概念,而是力图“在社会意识完成沉淀和定型前,捕捉其在过程中或在溶解状态下的鲜活经验”。简言之,“‘感觉结构’就是经由特定的历史时空,透过个人内在经验而建立起来的感知与生活方式”。那么都市感觉结构的生成,也必然与城市的特征、城市和人的关系密切相关:“譬如对生活在城市的人们来说,某种建筑模式、某样交通工具和某些消费方式……正是这些生活细节提供了感觉结构的原始经验成分。”
感觉结构往往鲜明地表现在文学作品中,笛安的小说也呈现出北方工业都市感觉结构的特点。笛安在20世纪80年代出生,见证了太原这个工业城市在其他沿海城市的冲击下,逐渐走向衰败与落寞的过程。八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城市化和现代化的速度加快,长三角与珠三角的城市发展尤为迅速,都市建设带来了繁华的都市文明与现代化的生活方式;相比之下,以传统重型工业为支柱的北方内陆城市,如沈阳、唐山、太原,则并未跟上东、南部沿海城市的发展脚步,经济结构、环境污染等问题也依然严峻。随着大众文化和传媒行业的兴起,几乎人人都能目睹现代文明和消费社会的图景,人们的脑海中也充满了对现代化的想象。在这种社会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笛安这一代人,由此形成了特定的感觉结构:传媒信息所呈现的和想象中的都市景观与现实中故乡城市的境遇产生落差,使得他们渴望逃离闭塞落后的故乡;但多年的生活又让他们无法割舍与故乡的联系,不断缅怀着这里的事物与人。笛安常借小说人物表达她对故乡的复杂感情:宋天杨和东霓等人都曾想要离开龙城,这个粗糙沉闷的工业城市从未被他们列入对美好未来的想象之中,龙城的景观往往是风沙、工厂和满大街“粗制滥造的繁华”(《告别天堂》语),而青春期的少年总在向往繁华的大都市,向往摩天大楼、咖啡馆等一系列消费社会中的文化符号。他们都曾以为自己生来就注定不属于这里,但是兜兜转转一番,却又回到了故乡,并发现那种粗糙而沉重的乡愁在体内挥之不去,早已深入灵魂,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由这座城市孕育和塑造的,他们爱这个地方。正如《告别天堂》中周雷的一段内心独白:“怎么没人用‘繁华落尽’来形容你呢?因为你的繁华‘落’得太彻底,都没人记得你‘繁华’过了……我已经背叛了你无数次,我以后还要再背叛你无数次,但是你知道吗?我他妈的,爱你。”这可以说是上世纪末许多生长于类似工业城市的人所共有的感觉结构,其生成与城市的发展状况、城市景观及氛围密切相关。
都市人所体验到的漂泊感与孤独感,也是一种典型的都市感觉结构。在当代中国的都市生活中,很难出现像农村那种“遍地熟人”的人际网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一种礼貌的疏离;再加之人口迁徙的缘故,一个生长于都市的人并不一定拥有此处的家族根基。笛安曾提及她的父母经历了漂泊过后偶然在并非他们故乡的太原安家,自己是太原的“第二代移民”,“我自己是个永远的异乡人……从童年时代,我就知道,这个我出生、长大的城市,只是我一个人的”。像笛安这样的第二代移民,往往容易产生孤独感,城市虽然是他们的故乡,但却没有那种世代生长于斯的踏实的归属感。这样的作家很难拥有莫言、苏童那种属于故乡的家族情结,遑论“我爷爷我奶奶”式的家族叙事。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说“龙城三部曲”并非家族小说,它书写的不是家族而是一个大家庭,虽然小说内容的确涉及郑家两代人的故事,但核心依然是下一代——东霓、西决、南音三兄妹,书写父辈的命运是为了说明他们如何影响了子辈的人生轨迹。东霓在充满暴力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辗转于新加坡、北京、美国之间,漂泊若干年后又回到龙城。南音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妹,却因为两次飞蛾扑火式的恋爱而陷入无人知晓的痛苦。西决则是一个典型的“孤独的都市人”,他的孤独状态较为彻底和极端,他自父母双亡之后生活在三叔三婶家,尽管叔婶对他视如己出,但他内心依然思念着父母,早熟让他清醒地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孤独感;在《东霓》中,西决的身世被揭晓:他并非这个家庭的亲生孩子,而是因郑家老二夫妇生下死婴而在产房门口换来的别人的私生子。这一真相让西决彻底地成为“孤儿”,他与郑家失去了血缘关系上的联结,从而陷入了自我身份认同和家族归属感上的巨大困境,他是这个城市的孩子,却也是城市中的孤儿。这种“孤儿”形象在笛安的作品中是常见的,《圆寂》中的袁季、《告别天堂》中的宋天杨和方可寒,都失去了至亲,亲情的缺失和早熟让他们的孤独更为隐秘和深刻,常常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面对生活。“孤儿”状态可以说是笛安对都市异乡人或第二代移民孤独感的具象化和夸张化,是“这城市只是我一个人的”戏剧化描述。在失去了血缘和家庭的联结之后,都市人要如何建立起自身与这座城市的联系,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在这里生活,这是笛安一直在探讨的问题。在她的小说中,有的人依靠的是爱,如宋天杨;有的人依靠责任,如西决;有的人依靠宗教和内心的悲悯,如袁季……无论他们选择怎样的方式,那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是挥之不去的。笛安虽是书写故乡,但却写出了深刻的孤独感,这有赖于她所感知到的都市异乡人和二代移民特有的感觉结构。
三、追寻都市情感的本真性
笛安曾谈到自己试图“尽力做到对时代有某种理解”,这种努力不断地体现在她的创作过程当中,她从不回避当下,而且有意识地去呈现都市生活的种种形态。实际上,如何书写自己所处的时代,对作家而言并非一件易事,无论是像徐则臣那样,从办假证和卖盗版光碟的“底层人群”入手而进入21世纪初的北京,还是如同王占黑一般,追随一群中老年的小人物,从而展现今天的另一种上海生活,对于当下的城市与时代,作家总有其表现的重心。笛安创作的重心可以说是“情感”,自从事小说创作以来,她一直热衷于书写都市人的情感生活,但笛安的作品不同于普通的“言情小说”的原因在于,同样是书写情感故事,她不会停留在叙述一段集齐各种元素的故事的层面上,而意在呈现现代社会中都市人的情感特征及存在方式。这些特征根植于当下的都市生活,其背后凝结着都市人的价值理念与思维方式,作家因此能在表现其情感生活的同时延伸至都市的肌理。
笛安笔下的主要人物有着共同的情感特征,即情感的柔软、敏感与强烈。他们以情感为“触角”,以此体验城市生活并与其他人建立联系,积极付出情感并渴望得到回应,他们所追求的是一种纯粹的本真性情感。而现代都市的异化结构中,这种追求显然是困难的。当下的都市文化使得人的情感关系不可避免地与职业、财产、前途等问题联系在一起,而这其中,利益因素是不容忽视的一点,它与人的爱情、友情甚至亲情都融汇在一起,并随着都市文明的飞速发展而越来越成为都市人在面对情感问题时考虑的关键因素。笛安一直在书写这一现象:《姐姐的丛林》里谭斐为了读博的名额与教授的女儿恋爱;《东霓》里郑东霓费尽心思和前夫争夺财产,认为她受过的痛苦只能用金钱来偿还;江薏因为工作前途放弃与西决的感情,却在得知西决将继承大笔遗产后回心转意。但是,笛安并没有对此进行批判。当消费社会不断被批判其导致了人与人关系的被遮蔽、人的本真性的丧失之时,作为在20世纪末成长起来的一代作家,笛安试图在这样一种她所熟悉的都市文化里探寻人类情感的存在方式与追寻本真性情感的可能性。在都市丛林法则下生存的人们无法摆脱其中的游戏规则,却又渴望得到超脱于这一体系的本真性情感,这是都市情感的矛盾所在。对此,笛安早期所持的态度较为乐观,她相信在都市情感中依然存在这种能将人从异化结构中拯救出来的本真性。她有意识地在作品中建构出这类情感的存在以及人物对此的信任,塑造了天杨、南音等“偏执女”形象,她们有着对本真性情感的执着追求,为此不惜与世俗常理对抗,这种“偏执”也让她们获得了爱、谅解或释怀。
这段“成年人的爱情”,在经历了几轮资本的席卷之后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它并非完全为利益左右,也不是朱灵境所追求的本真性爱情,只能总结为“那一点点的,片刻的欢愉”。当都市人置身于利益的漩涡之中,他们之间的情感该以何种姿态存在,追求本真性情感或夫妻利益共同体的男女主人公双双失败,都暂时搁置了彼此的欲望,“片刻的欢愉”这一答案也流露出某种无可奈何的妥协意味。笛安的态度不再如从前那般乐观,尽管朱灵境和她之前小说的女主角一样有着强烈的求真意志,但灵境却无法依靠天杨和南音这类“偏执女”的力量来拯救这段亲密关系,这种行为方式不符合都市职场的处世规则;北京也不是龙城,这个现实存在的城市正处在互联网大潮的风口浪尖,比略带虚构性的龙城有着更为复杂的城市面貌与时代特征,是作家处理城市经验时不得不考虑的因素。笛安清醒地认识到,在进入到当下性更强的时代生活中之后,都市人的情感生活面临着更多困境,而她也无法给出完美的解决方案,只好通过“片刻的欢愉”这种暂时的妥协延宕着结局。
笛安曾谈及自己长久以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小说中的故事全都发生在城市,因为她下意识地视其为理所当然,对于生活在今天的大多数青少年读者来说,他们所熟悉的也是这样的都市经验。笛安认为我们需要借由都市文学来创造关于都市的审美图景,而她所理解的都市文学,“指的并不全是描写工业化或后工业时代的城市生活,不全是描写大城市里的生存状态,更重要的,是一种只可能诞生于都市中的情感模式”。她的作品恰恰是从自身的日常经验出发,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情感模式。城市文学在当代文学中处于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如何处理关于城市的经验也成为当代文学不容忽视的问题。从龙城到北京,从故乡到异乡,从《告别天堂》、“龙城三部曲”到《景恒街》,十余年的写作经历使得笛安关于都市的写作愈发成熟,也愈发贴近都市生活的本来面貌。她敏锐地体验着在都市所经历的一切,并将这些宝贵的经验植入她的创作之中,用她灵动精彩的语言重现都市风貌。正是这些源于自身的经验和情感让她的小说有着强大的感染力,唤起无数和她同样有着“都市乡愁”的读者的共鸣。
注释:
①《华语文学传媒大奖·二○○九年度最具潜力新人:笛安》,《南方都市报》,2010年4月8日。
②笛安:《都市青春梦》,《名作欣赏》2013年第4期。
③笛安:《告别天堂·后记》,春风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201页。
④笛安:《西决》,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77页。
⑤水格:《对话笛安:我敢于把自己当炮灰》,http://www.chinawriter.com.cn/56/2008/0829/5061.html。
⑥李海燕著,修佳明译:《心灵革命》,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第10页。
⑦罗岗:《想象城市的方式》,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94页。
⑧罗岗:《想象城市的方式》,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94页。
⑨笛安:《告别天堂》,春风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第198页。
⑩笛安:《南音(下)·后记》,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第1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