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的横跨—曲健雄《光—light》的艺术创作理念

刘沛文

（天津美术学院,天津 300141）

一、引言

2021年7月31日晚，曲健雄《光——LIGHT》作品于中国天津天塔方圆6平方公里最终呈现，作品以一道光剑划破了天津城市的夜空。对于作品来说，该作品在后疫情时代背景下是一件特殊的公共艺术作品，本文通过三个维度的横跨对《光——LIGHT》作品艺术创作理念进行分析，一是时间维度，即以“点时间”和“线时间”为基础，分析其作品的创作方式。二是空间维度，基于时间维度上，从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两个方面，继续深析作品的内容解读。三是理念维度，以时间维度和空间维度为基础，实现理念维度的横跨。

二、时间维度——从“点”到“线”

在时间维度中“点时间”具有“即时性”的特征，即强调“瞬间”，从艺术家的角度如何保证艺术作品在不同时刻，给观者呈现出艺术家想表达的艺术瞬间？以及从如何将观者的注意力从延续性长的事件及作品上转移到“当下”变得尤为重要。对于《光——LIGHT》作品中对激光的“瞬间”处理极为精妙，从技术本身来说，激光背后的不确定的参数变成技术上的难点。在最终实施现场，单边激光机器已达到上千余瓦的运转功率，这个瞬间性能量如激光炮般爆发并穿过错综复杂的“信息高速公路”，继而结合激光、载体和图像三者所形成的画面来传达作品的观念。这强有力的“体验”冲击到每一个行走于城市间观者的心中，在视觉角度上看，其能量对观者的影响有别于受空间限制的美术馆及画廊中的作品，实现了艺术上的开发、自由和平等。同时以往公共艺术作品在对“即时性”的把握，更多的是通过作品现场体量上的突破及材料的包装，而忽略了更多群体不仅是在场的观众，更多的是互联网的赛博空间中的受众。《光——LIGHT》作品中艺术家通过实践过程中凝结的表现语言，让这赋有能量的激光更直接地进入到了公共的视野，从而对当下数字化网络束缚、云端大数据监控等问题进行思考，并更自然的与不同的观者产生了对话，而作品中的“实践性”也让这场对话变得更加单纯。

“线时间”指的是在时间维度上可进行延展，作品所选取的时间段及作品本身的时间长短，从侧面同样影响着作品的传播力。对于公共艺术作品而言，作品的呈现只是作品完成的一部分，而作品的意义会随着不同媒介、环境中的呈现而随之变化。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下，媒介的复杂性和包容性不断地增加，艺术家的创作在时间维度上的“伸缩”也有了不同的体现。在多媒介的传播过程中，虽然延伸了接受者在空间上的跨越，但一定程度削减了观者在现场的体验感。而对于《光——LIGHT》作品来说，激光于夜晚在不同时间段空气中的湿度、空气的质量以及瞬息万变的天气下发生的变化中穿梭，为观者提供了更立体的视觉体验，通过不同的视角，将生活中时间、角度、光线、场景、人物等固有的理念重新异化，并连接了城市中碎片化的时间从而延伸了更多元性及包容性的多维艺术体验。

三、空间维度——从物理空间到虚拟世界

《光——LIGHT》创作的场所是270多米高的天津天塔，并于城市中灯火通明的夜空中进行展示，而场所是当下时代背景中典型的空间形态：“我们处于这样一个时代：我们的空间是在场所关系（relationsd’emplacement）的形式下获得的，”这里的场所指的是在不同关系交叉相互联系的地点。基于这个场所关系激光在空间中的呈现可从其方向、颜色、发射点进行剖析。水平的激光线在夜空中体现的是一个“差异化重力”，激光的方向与大地之间的关系不再以垂直的方向为参照，处于一个反重力甚至是“零重力”的立场。从可观角度来说，水平方向在地面观者的空间视觉维度上，激光未处于一个最佳的视觉观看角度，其向上偏斜15度以上的亮度呈现都远超于水平状视觉力量。这只是从“技术控”的角度来看，而艺术家试图通过营造一个更加“轻盈的空间”，对当下后现代城市的迷宫现状提出自己的思考，从水平参照面的角度，这束光最终指向了一个理想的“边界”，这里的“边界”不仅停留在地理学上的界限，而是探索数字媒介与实体之间的边界，同时也是空间中云彩，夜空，城市的一道“参考线”，而无论是这个场域中的浩瀚夜空、高耸的建筑、还是一环又一环的公路，这些看似永恒的东西，在这条“参考线”面前似乎都是脆弱的。于展览现场有位观者对其这样评价道：“犹如一个未知的力量横跨天津的夜空”，而这个力量似乎给了迷宫中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流动开放的向度，同时也提醒人们用“另一种目光凝视”当下存在的空间。

绿色激光是大众所熟知激光发射的常规色彩，而艺术家在颜色上的选择不仅停留于激光日常应用的原理上，更多的是艺术家实验的总结。绿色符号打破了“文学性”和美学精英论的防区，扩展到通俗文化、普通语言的领域。绿色符号本身与存在空间中其余的文本形成讨论，并在这讨论的事件中形成自己独立的文本，将人们在主观认知中的形象进行异质的呈现，有别于以往人们的普遍视觉经验，同时这个讨论的事件留下的“体验感”在物理空间及赛博空间中呈现的也是更加真实。

整个作品的信息发射地以天塔为基点，把城市空间作为背景，通过激光进行“意识延续”，作品的特征不仅仅是人与物的空间“情境”，绝非简单的物理现象，这里的特征既是一种自然力量，可以用两种方式估价：先考虑一种力量和别的力量的关系，再考虑它对本身的关系。当人们仰望夜空时与作品产生片段性的关系，作品也与城市中碎片化的信息共振，这个对话在时间维度上其特征保持着较完整的程度。作品实践过程中艺术家把目光更多的投向文明之外，以及遥远的太空，并给予了强有力的方向指引，探讨的是视觉与科学相综合的当代艺术新思潮。同时作品的特征在多元信息的叠加中，延伸出空间的诗性元素，这束光就如一道针线将人们从经验的世界穿到一个神秘的领域。彼此不同空间并置的真实空间，这里的光是自由的，同时呈现的这个异质空间的现场也能感受到艺术家对“心与物质”不断思考的过程，给主体提供了“彼岸”空间的审美自由。

四、理念维度——从“特定”到“广泛”

在当代语境中，“形式”既是理念，《光——LIGHT》作品，通过本文时间维度及空间维度进而分析其在理念维度的横跨。当下大众的智识活动更多的指向新的信息生产，而在新时代艺术创作及展示的背景下，《光——LIGHT》作品传达的不仅仅是科技的光芒，作品中艺术家的精神理念并非一个抽象之物，也不是一个艺术故事的阐述，而是与时代结合在一起，更自然的通过艺术家的实践与观者进行对话。这个对话是开放的，而不是指向某一个特殊的对象，这里的“特定”指的是特殊的群体，“广泛”指的是不具有明确方向的特别指定。《光——LIGHT》作品在这“广泛”的公共场域中，形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文本，消解了艺术和生活、高雅及通俗、真实与复杂的界限。

“Though “public art” cannot be pinned down with a single, reductive definition, hopefully a more panoramic view of the field shall emerge here.”这里的“panoramic”，形容的是公共艺术中更多维的全景，《光——LIGHT》作品不收取任何门票，城市每一个观者都可以看到这个作品，是个足不出户的一场对“未完成”作品的多维的讨论。从接受论的角度来看，观者也是作品的生产者，作品从接收到解读的过程中，观者“参与”作品的智识结果，与艺术家的智识结果相互作用于作品，最终产生“诗性”的智识结果，同时艺术家本人说道：“大众的参与最后一定有一个很大的文化上的反省！”从陌生化的角度观看似乎熟悉的事物，通过“一”将人们在现实当中固有的经验重新总结。这里的“一”曲健雄解释：“‘一’很俏皮，不像‘二’永远是古典，跟二有关的东西是木讷的，比较稳定不愿意变化的，‘一’比较浪漫华丽很多幻想！”作品中熟悉的形象被隔绝，营造的习惯感觉给观者带来了新的思考方式，并把对作品的解释权留给广泛的大众群体。这束光带着神秘的面纱出现在夜空，艺术家以一个超越性的视角，重新审视世俗空间中更为根本的社会文化景观、自然生命等超然的问题，同时在空间中营造的神秘观看模式和参与形态与更多观众融合在了一起。

五、结语

作品《光——LIGHT》继承了极简主义的表现形式，外部用简洁的激光线，内部的文本确复杂而多样。通过以时间维度为基础，与城市空间共同呼吸，营造了富有诗性的审美空间，追寻这束光本身，正如天津美术馆馆长马驰所说：“如果你不喜欢它，它可以迅速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但是如果你还想看见些什么，也许就这么一抬头，它就来了。”曲健雄艺术创作理念将更开放性的精神理念贯穿始终，进而探讨在艺术创作中想象、时间、空间之间的关系，在艺术创新的实践过程中，强调的是生命现场而不是一个物理现象，更注重公共艺术现场的“体验感”及与公众的对话，而不是对技术的应用及“知识性”的传递。曲健雄是一位较为复杂的艺术家，本文通过时间维度、空间维度及理念维度试图追寻《光——light》作品中的神秘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