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安藤忠雄的光影世界

杨思锦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上海 200444

一、安藤忠雄与建筑设计缘起

安藤忠雄，出生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日本大阪，17岁时，由于家境窘迫，不得不辍学开始练习拳击，拳击手的粗犷对比建筑师的精细，强烈的反差使这位建筑大师更为充满魅力。

物体的颜色是光照射在该物体表面后所呈现的光谱反映，物体在不同光源照射下所呈现的颜色是不同的。安藤忠雄在偶然机会下翻看了“Le Cobusier”的设计作品。被其中光、空间与建筑巧妙结合所吸引，每一种元素都最大限度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光影色彩融汇交错深深吸引了安藤忠雄，之后他用八年的时间，他看遍欧美的优秀建筑，为无数的建筑绘制草图，绘制色彩。在这期间，安藤忠雄被朗香教堂与万神庙中对光的运用所震撼，虽然此时“人生导师”勒·柯布西耶已经去世，但从模仿草图开始，到阅读大量书籍，对其的建筑作品及设计手法，孜孜不倦学习，甚至现在书架中占重要位置的仍是柯布西耶的书籍，他从柯布西耶建筑艺术中吸取了符合日本美学观的部分，再加以本土化延伸，潜心钻研，怀着对自然的敬畏，终于成为享誉世界的建筑大师。

二、设计理念：与光共舞

安藤忠雄曾提到，“我们首先要设计的，应该是能够感动人心的建筑”。风、光、水等自然元素与建筑有机融合，将建筑融入自然的色彩，才能使建筑巧妙融入大自然般打动人心。最基本的材料，最简洁的几何与光影的色彩语言，这才是建筑的本质。安藤忠雄在其多个作品中对“光”这一意象进行了很好地解读，将光影色彩与建筑空间进行巧妙融合，达到了时间和空间的延续与叠加。

1.光与时间：住吉的长屋

光是大自然的化妆师，自然界的色彩都是与光紧密关联在一起，平时常见的白色太阳光，实际上是由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单色光组成的。“光之于空间，犹如空气之于生命”，安藤忠雄把“光”的颜色在空间中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住吉的长屋是安藤忠雄首次尝试在建筑中用光，它坐落在仅次于以东京为中心的首都圈—大阪。为了在大阪旧城杂乱的居住条件中建造出一座以保证私密性为前提的能够与自然亲密接触的居住空间，安藤忠雄坚持在建筑的中部留出中庭的空间，加了中庭的长屋又损失了近1/3本就逼仄的空间，但他却觉得十分有必要。建筑将狭长的空间三等分，前后为双层的住宅空间，中间留出开放的庭院（如图1），自然的光线从天空斜射进入小小的院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围墙形成的深深的阴影也随之变化，仿佛跟随太阳，光影也会生长，颜色也会变化，小小的空间也被赋予了生命力。

图1 克拉克艺术学院的石山中心 （来源：百度图片）

虽然在建成时备受非议，但经过时间的流逝，人们发现：这座极其“丑陋”的清水混凝土的小方盒子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一座建筑，通过对“自然光”的色彩运用，将民俗、记忆与对自然运用糅合，打破了传统民居“只能是这样”的固定的模式，也打破了人们传统意义上，亲近自然就是亲近绿色植物的看法，它让人们知道了，自然不只有绿色植物，还有“光”、“空气”和“雨”这些看不到的色彩元素，但却最宝贵的因素。

住吉的长屋被安藤称为是“处女作”，他说，自己之后所有的作品，在这个建筑中都可以找到思考的原点。确实是这样的，一座体量如此小的建筑，却产生了对传统和对建筑行业如此大的冲击，也让普罗大众知道了建筑设计元素色彩的深奥。这是安藤首次正式使用“光”的色彩元素，但却运用得如此成功，而“光”的运用，也是“住吉的长屋”获得1979年日本建筑年会大奖的原因之一。

2.光与黑暗：光之教堂

住吉的长屋是安藤住宅类建筑的代表作，而他最不能被人忽略的是宗教建筑的营建，光之教堂则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座，安藤用他的独特的空间创造方式、建筑结构和光影色彩的处理，让人们在这里找到了灵魂的栖息之所，也曾获得由罗马教宗为其颁发的“20世纪最佳教堂奖”[3]。

安藤通过对光的充分运用，给作品渲染了不同的色彩。光之教堂坐落于日本大阪住宅区，与安藤其他的作品一样，它是那么低调与静谧。观摩要通过一条步道才能进入建筑主体，虽然面积只有113㎡，也只能容纳一百人左右，但它给人带来的震撼是不容小觑的。刚进入教堂时，一个接近黑暗的黑色空间使观者开始进入一种压迫与恐惧的情绪，本能地想要寻找光明，进而寻求内心的慰藉。教堂入口延着讲台方向呈阶梯状下降，正前方则是一面“十”字形分割的墙壁（如图2），外界的自然光线由此射入并呈现出几乎是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十字形的光线，恰好消除了人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图2 “十”字墙壁 （来源：百度图片）

暗与亮的颜色极致对比使得观感更为震撼，而那高大、明亮的十字架，也成了黑暗中的希望与救赎。在这里，光的照明意义被削弱了，营造出神圣而庄严的氛围，突出了光的象征意义。光之教堂的建筑手法正是充分利用了光的明暗颜色变化以及光与影的对比，光之教堂的设计标志着安藤用光思想与手法的成熟，是安藤用光的巅峰之作。

3.光与感知：风之教堂

不需要太多华丽的颜色，光这一要素的成功运用，让安藤信心倍增。于是，从此之后光元素在安藤的建筑中得到了极为广泛的使用。在风之教堂的设计当中，对于光的色彩运用更加得心应手。光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引导作用，而是有更多的内涵被赋予到人类的精神世界，让人的精神一同置身于一片神圣的氛围，形成更深层次的世俗与神圣之间的转换。教堂前部的空间加工与内部的空间设计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反差感，这样的反差会影响到人的情绪，从而在感知上产生微妙的变化。首先，一个钢架支撑的玻璃拱顶作为教堂的入口，在这个空间里，人们可以在轻柔的七彩光线中真切的感受世俗世界[4]，它或是美或是丑，大自然的景色会十分直观的呈现在人们眼前。入口的端部是没有墙体遮挡的，人们眼前所呈现的，是一幅蓝绿充斥的山海图，图画的颜色与路融合成一副自然的框景，仿佛在指引着人们走进教堂。进入教堂后，通过分割投影产生的灵动的影之十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变化着姿态，而安藤也恰恰利用了影子的变化来强化空间的定义，从而凸显主题。

光之教堂对于十字的运用是很直观、强烈的。风之教堂的影之十字在自然和光的配合下，反而让人们处于一种清幽、安宁的氛围和一方寂然的空间，这正是风之教堂的独特之处。

结语

安藤忠雄的设计中，空间是建筑的实质，而光是建筑空间的灵魂[5]，他用光这个最自然的元素影响着空间的明暗、色彩变化，而光感的强弱又会使室内形成丰富的空间层次，通过光与时间、视觉空间、感知空间的巧妙结合和对比，达到了心理空间的延续和拓展，达到了感动人心的效果。从住吉的长屋的尝试、摸索，到教堂建筑的逐渐成熟，再到如今的广泛使用，这些迷人的建筑是安藤通过对光不断的探索、思考和丰富的实践才得以面世，安藤忠雄对于自然元素的运用，为相关设计手法提供了实际案例，展现了自然元素在建筑设计中的作用的力量，为其他设计师、研究人员提供了很好的参考依据。